為什么它永無止境 第一百零四章 目標(biāo)

“什么意義不大？你是醫(yī)生嗎？你覺得意義不大就不大？”黎各按著赫斯塔的肩膀，把她擋在角落，自己則從外衣里側(cè)取出藥盒與一個小小的扁鐵壺。

赫斯塔聆聽著外面的聲音，沒有再作堅持。她飛快地揀取自己需要服用的藥物，胡亂塞進(jìn)了嘴里。若干膠囊在她的咽喉下方卡成一團(tuán)，赫斯塔噎了半天，才艱難咽餓了下去。

“我還是不太擅長做照顧人的工作,”黎各往外看了一眼，“明天我得設(shè)個鬧鐘來提醒你……”

“別多想，這都不是你的問題。”

兩人同時望著不遠(yuǎn)處的玻璃倒影——戈培林與伯恩哈德正在船邊交談，他們各自的下屬站在離他們四五步的位置，盯梢著周遭的動靜。

戈培林與伯恩哈德始終面朝大海，沒有人能看清他們的表情。大約過了十分鐘，一直俯身靠在欄桿上的戈培林直起了腰,伯恩哈德也往一旁退了一步,盡管兩人還在寒暄,但看起來像是即將分道揚(yáng)鑣。

“他們的談話應(yīng)該是快結(jié)束了，”赫斯塔抬起頭看向黎各，“一會兒你是想跟著戈培林還是跟著伯恩哈德？”

黎各挑眉，“我誰也不跟，就跟著你。”

“……但他們現(xiàn)在要分開了！”赫斯塔以為黎各沒理解自己的意思，“我們必須分別跟隨他們兩個，才能——”

“我不知道你現(xiàn)在是想干什么，我也不在乎，”黎各打斷了赫斯塔的話，“但只要有我在，你別想單獨(dú)行動。”

赫斯塔嘆了口氣，“你真的不用擔(dān)心我，我白天基本都不會有事,我以前給自己停過藥，我有經(jīng)驗——”

“你什么意思？你昨晚的情況是停藥導(dǎo)致的？”

赫斯塔喉嚨動了動,沒有回答,只是轉(zhuǎn)頭看向室外——伯恩哈德向戈培林行禮了一個摘帽禮，轉(zhuǎn)身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戈培林站在原地，目送對方遠(yuǎn)去。

“赫斯塔！”黎各加重了聲音，“回答我！你是什么時候停的藥？”

赫斯塔滿臉為難，她撓了撓頭，眉心緊皺，“……我沒有主動停過，我也只是猜測，因為我這段時間的狀態(tài)……和以前停藥的時候很像……”

“難怪剛才你要說不是我的問題——所以在我休息的時候，千葉不僅縱容你夜里外出，還縱容你私自停藥！？”

“黎各，這件事我們回去再說……”

赫斯塔話音未落，遠(yuǎn)處戈培林已經(jīng)帶著人開始往回走。黎各與赫斯塔默契地停下了她們的低語，各自隱在了附近的樓道陰影中。

聽著戈培林的腳步聲，赫斯塔輕輕揉搓著手指——對她來說，在伯恩哈德與戈培林之間做出選擇并不困難，前者也許要去執(zhí)行什么特別且隱秘的任務(wù)，但后者現(xiàn)在大概率要去探望艾格尼絲姐妹。

赫斯塔估計著戈培林與自己的距離，片刻后,她從陰影中走出，從另一條路向上追蹤。黎各一言不發(fā)地跟了上來，兩人交錯前進(jìn)，相互放哨，她們無法繞開監(jiān)控，但兩人對此并不擔(dān)心，畢竟調(diào)取監(jiān)控的權(quán)力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千葉和司雷手中。赫斯塔相信戈培林一定也明白這一點(diǎn)。

果然，當(dāng)戈培林通過電梯來到三層甲板，他很快進(jìn)入了一段“私人區(qū)域”——這里是船員們休息的“宿營船艙”，一道布簾將公共區(qū)域與員工們真正休息的房間門隔開，這里沒有監(jiān)控，甚至都燈光的亮度都刻意保持了別處的一半。

赫斯塔走在戈培林的頭頂?shù)墓艿缹樱高^層層疊疊的金屬網(wǎng)格，她看見戈培林遇上了好幾個伯恩哈德的下屬，他們彼此點(diǎn)頭致意。對戈培林的到訪，其他人似乎并不覺得驚訝。

在一間并不起眼的房間前面，戈培林停了下來。開門的瞬間，赫斯塔聽見了梅耶的低聲抽泣。

關(guān)門。門后傳來反鎖的聲音。

赫斯塔與黎各彼此交換了眼神。

幾分鐘后，戈培林書房里間的一塊天花板向一旁側(cè)移，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黎各與赫斯塔依次下到地面上。

外面，戈培林在同梅耶低聲交談，艾格尼絲會不時添上幾句補(bǔ)充。赫斯塔聽了一會兒，雖然并不真切，但大抵能聽出艾格尼絲在表忠心，并沒有多少值得注意的內(nèi)容。

在適應(yīng)了房間里的黑暗之后，赫斯塔開始打量周遭環(huán)境。這里沒有窗戶，墻邊和桌角都堆滿了文件，到處亂糟糟的。兩人動作非常小心，以免不小心碰倒了什么東西。

這個小房間有三道門，一扇通向戈培林此刻所在的書房外室，一扇通向走廊，最后一扇門的位置則顯得有些詭異，不知通向哪里。黎各戴著手套試著擰了擰把手——顯而易見，門緊鎖著。

“黎各。”赫斯塔用輕到只有氣息的聲音呼喚著朋友的名字，“你帶了可以照明的東西嗎？”

黎各從褲腳抽出一只大約只有手指粗的手電筒，“有。”

“這邊好像是一塊線索墻，你照照是不是。”

黎各打開手電，她小心地用指尖擋住大部分光源，只留下一道似有若無的縫隙，照亮眼前的視野——

若干條紅色、黑色與棕色的線在木板上游走，它們將若干張帶著名字的照片串聯(lián)起來，只可惜上面寫的東西黎各與赫斯塔都不認(rèn)得，她們只能確定這是來自十四區(qū)北部的某種文字。

望著那些照片陌生的臉孔，赫斯塔心中略有不安，她的視線大致掃過這面線索墻，直到看見一張熟悉的半身照。

“安娜？”

一枚尖銳的圖釘從照片上安娜的額頭出刺入，她的照片上被人劃著紅色的叉，意思再明顯不過。

赫斯塔只覺腦海中仿佛炸響驚雷，她再次看向那些圍在安娜身邊的人，很快在角落處看見了堆在一起的千葉和伯山甫，安娜的右下角，零的單人照也貼在上面，三條黑色的線將照片下零的名字劃去。

赫斯塔屏住了呼吸，一種久違的興奮感沖刷著她的心房，她幾乎能感覺到胸腔里的心臟在砰砰跳動。

安娜，始終是安娜……一切都朝著她所在的方向涌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