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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它永無止境 第二百四十七章 愛她
赫斯塔在長椅上躺下來,半閉了眼睛,「可能我就是喜歡多管閑事吧。」
俞雪琨朝她看去,「這周都做了什么?」
「沒什么新的……哦,有一件事,」赫斯塔忽然想起什么,「我前段時間答應(yīng)克謝尼婭下個月一定去看她們改編的《匕首與鞘》,但昨天她們接到消息,《匕首與鞘》因?yàn)樯婕懊舾腥巳海唤怪匮萘恕C舾腥巳骸忝靼椎摹!?p/>
俞雪琨目光微變,「你的感覺呢?最近有人開始找你的麻煩了嗎。」
「沒有,」赫斯塔回答,「說實(shí)話,我很討厭這種感覺。沒有誰來真正找過我的麻煩,可能左文韜算一個,但他也始終端著老師的架子。我知道有人一直在承受更直接的惡意,外出的時候會被人在門上涂鴉,走在街上會被人調(diào)侃吹哨,被辱罵,尾隨……明明我也長著一張赫斯塔人的臉,我也有一頭紅發(fā),沒有做一點(diǎn)偽裝,但那些作惡的人從來不來找我的麻煩……我知道為什么,他們不敢。」
俞雪琨望著她。
「我發(fā)現(xiàn)我可能一直不明白尤加利在橘鎮(zhèn)生活的感覺,就好像我也搞不明白她媽媽怎么會那樣對她……她怎么會允許她媽媽那樣對她。」赫斯塔輕聲道,「我媽媽從來不會那樣。」
「如果現(xiàn)在你還和你的媽媽生活在一起,你們的關(guān)系會是怎樣的,你想過嗎?」
赫斯塔微微皺起了眉,她望著天花板,長久地沉默著。
「我不知道。」許久之后,她低聲開口,聲音苦澀,「……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這件事發(fā)生了,你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會是什么樣的呢。」
赫斯塔抬起頭,「……這個問題有什么意義嗎?」
「因?yàn)槟阏f你搞不明白尤加利在橘鎮(zhèn)生活的感覺,」俞雪琨輕聲道,「你覺得你們之間的差別是從什么地方開始的?」
赫斯塔極輕地眨了眨眼睛。
長久的沉默。
「如果我媽媽還活著,也許我現(xiàn)在還在短鳴巷。」赫斯塔的聲音很低,「要是能活到二十歲,我可能會變成一個狙擊手,因?yàn)楹苄〉臅r候就有人說過我在射擊上有點(diǎn)天賦……
「荒原上沒有誰會給我打肽劑,所以我的個子可能不會很高,也許和尤加利差不多,或者更矮……但我們?nèi)匀挥袡C(jī)會結(jié)識。因?yàn)槲覌寢尶赡軙牖厥膮^(qū)看看,如果她想,我也會想辦法,找機(jī)會帶她回來。
「但我們會怎么認(rèn)識呢?」赫斯塔緩慢地說,「也許也是在一個清晨,我和媽媽從火車上下來,我們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個紅頭發(fā)的赫斯塔人在站臺上——這么多年過去,我和媽媽又遇上一個赫斯塔人,我們大概都會覺得驚奇,驚奇……又高興。
「那個時候,我可能也不是現(xiàn)在的性格。我記得我剛進(jìn)基地的時候做事總是很小心,很謹(jǐn)慎……這一點(diǎn)和尤加利倒是很像。
「所以再見她的時候,也許我還會上去打招呼,也許不會。畢竟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我可能也不敢節(jié)外生枝。也許我和媽媽會在站臺上一起看著她的背影,然后在心里默默地想,‘真的回到十四區(qū)了"。」
赫斯塔把左手蓋在了腹部。
「這里不能帶槍,所以我會隨身帶一把小刀,以前有一段時間,我必須在枕頭下墊一把匕首才能睡著……這個習(xí)慣可能會延續(xù)到我成年,我不僅要保護(hù)我自己,也要保護(hù)我媽媽,她身體本來就不太好,舟車勞頓以后,我們肯定都累壞了……
「也許我們決定在橘鎮(zhèn),或是在梅郡短暫落腳,因此也租了一間公寓,有一天我們打開門,發(fā)現(xiàn)門上被人用紅漆寫了不友好的話。」赫斯塔微微皺眉,「但那又怎么辦呢……我們不知道是誰干的,即便知道了,可能也沒有什么辦法。」
「報(bào)警呢?」俞雪琨輕聲道。
赫斯塔又抬起頭,「警察還管這個呢?」
俞雪琨想了一會兒,「可能會幫你們登記情況。」
赫斯塔笑了一聲。
「你覺得你們會為什么起爭執(zhí)?」俞雪琨又問。
「不知道。」赫斯塔回答,「這種情況不會發(fā)生。」
「是嗎。」
「對,這種情況永遠(yuǎn)也不會發(fā)生,她愛我,希望我幸福,而我也愛她,」赫斯塔望著天花板上的花紋,視線慢慢模糊,「即便現(xiàn)在我變成了另一個人,我仍然愛她……永遠(yuǎn)愛她,永遠(yuǎn)不變。」
入冬以后,徐如飴待在閣樓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起初丁貴生找不到人的時候,還以為妻子出了門。直到某一次他在客廳里看著電視等人回來,卻聽見閣樓上傳來開門聲與腳步聲,丁貴生才意識到這一整個上午徐如飴都待在閣里。
但她也不彈琴,因?yàn)榧依锿耆珱]有琴聲。
好幾次,丁貴生偷偷上樓,卻發(fā)現(xiàn)妻子反鎖了門——這扇丁雨晴主張更換的新門到最后真的把他攔在了外面,這讓丁貴生尤為惱火。他想找個理由把這扇門拆了,但沒有人給他機(jī)會——每一次,只要他開口喊人,徐如飴就會從閣樓里出來。
「你待在上面干什么?」
「打掃房間。」徐如飴總是這樣回答。
「你都打掃多久了還沒打掃完?閣樓是有什么寶貝嗎你每天都要上去看看?」
他等著徐如飴還嘴,然而當(dāng)他朝妻子那邊看過去的時候,他在徐如飴的眼里看見的不是憤怒,而是空洞。
徐如飴現(xiàn)在右手總是挎著一個帆布包,里面放著毛線球和鉤針,她一有閑暇就坐下來勾打毛衣、圍巾或別的什么小物件,一個人坐在餐桌旁邊,一聲不吭。
丁貴生不習(xí)慣這種變化,他總是見縫插針地抱怨東抱怨西,以期獲得妻子的回應(yīng),然而一切并不如愿。
一天,徐如飴忽然放下了手里的東西,抬頭打斷了他的話,「貴生。」
「干什么?」
「這些年你過得開心嗎?」
丁貴生嘩啦一下放下報(bào)紙,一股火氣頂著他的上顎,但他愣是找不到一個可以發(fā)作的支點(diǎn)。他丟開報(bào)紙,罵罵咧咧地往房間里走,然后照例把臥室門摔得震耳欲聾,然而徐如飴也沒有追進(jìn)來。
他貼在門后背聽了許久,客廳里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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