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修行：本是人間清風(fēng)客 第879回

無垠海，原住民是鮫人。仙魔之戰(zhàn)后，大量高階仙人隕落，它們趁機(jī)成為一域之霸。這在當(dāng)時(shí)很正常，但凡有野心的仙家紛紛占地為王，禁止外人涉足。

這片海域原名蒼冥海，被鮫人完全統(tǒng)治之后才改名無垠海。

寓意是任何生靈從海面掠過，最終的歸宿是墜海，永遠(yuǎn)飛不出這片海域。仙人也不例外，甚至仙人落海的概率比其他生靈更高，因?yàn)轷o人是有針對性的。

即便在仙域，除了高階仙人，極少有生靈能夠抵御它們歌聲的蠱.惑，包括低階仙人。

仙魔之戰(zhàn)前，鮫人在仙域的地位非常低，曾幾度出現(xiàn)滅絕的危機(jī)。

因?yàn)樗鼈儨喩矶际菍殻侨缏劽慕鹕ぷ印Ｕ鐩]有實(shí)力的美貌，只會帶來致命的傷害。所幸后來高階仙人沒了，成為海洋霸主的鮫族開始瘋狂的報(bào)復(fù)。

仙人當(dāng)然不容許昔日的寵物翻身作主人，誓要給它們來一場滅絕式的教訓(xùn)。

這場不死不休的對抗一直持續(xù)到云帝夫婦的到來，最終得以“和平”解決。從那以后，無垠海便是鮫族的世代棲息地，不得傷害從海面經(jīng)過的所有生靈。

仙族也不得再肆意捕獵殘殺鮫人，各族要和睦共處，不得生亂。

盡管和平了，仙域眾生對于各族墜海之后的慘況記憶猶新。除了高階仙人，其余眾生始終心存顧忌不敢輕易接近這片海域，更別提從海面飛過。

自從仙帝來了之后，鮫族從此沉寂，仿佛死了一般。

有高階仙人曾經(jīng)流連海域，看能不能碰巧聽到傳聞中的鮫人之歌。然而每次皆無功而返，甚至連鮫人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當(dāng)然，如果他們敢潛入海底深處肯定能找到。

但仙帝有令，各域眾生未經(jīng)允許不得擅闖異族的地界，否則后果自負(fù)。

有了這條規(guī)矩，就更沒有仙人敢輕易靠近這片海域，即便高空通行是明令許可的。畢竟各族都有敗類，萬一有思想極端的鮫人鋌而走險(xiǎn)刻意捕殺眾生呢？

仙域眾生的斗爭是慘烈的，讓一個(gè)仙人身殞靈散是鮫人的常規(guī)操作。

人身難得，仙身更是難上加難。

沒有仙人肯拿自己的性命去賭別人的秉性，鮫族在仙域?qū)儆诘讓颖娚Ｏ扇烁吒咴谏希缛粜∶墼诘讓颖娚氖掷铮退銓Ψ揭悦嗟忠彩亲约撼蕴潯?p/>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這道理桑月懂的。

可她有神魔二咒的加持，死不足惜；且有仙尊為靠山，殺她所付出的代價(jià)可不小，她不信鮫族真的無所畏懼。如果對方不在乎，那自己便解脫了，不虧。

朝著蟠龍山的這片海域，岸邊全是大小不一的石頭。

沒有細(xì)軟的沙子，有點(diǎn)小惋惜。

來到海邊，首先嗅到久違的帶有咸腥味的海風(fēng)撲面而來。仿佛回到老家，和父母在海邊踩著細(xì)軟沙子的場景。僅是有些晃神，并無傷感之類的思鄉(xiāng)情愫。

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然前塵似夢，家人帶給她的心安更像一場交易。

夢醒了，知道那份心安是幻境，自然無可留戀。

她現(xiàn)在懂了，自己帶給自己的才是真安穩(wěn)，能讓她舒心自在的地方皆是吾鄉(xiāng)。她眼下就很安心，無從傷感，直接把箜篌連底座一并帶出來找塊石頭擺好。

擺好了，任憑海風(fēng)刮，任憑波浪掀；它自巋然不動，屹立不倒。

果不其然，換了一個(gè)全然陌生的環(huán)境，箜篌身上的仙靈之氣肉眼可見的濃郁，虹彩像活過來似的氤氳不絕。

它開心就行，桑月另挑一塊石頭坐好。

一人一琴各坐一石，安靜觀海，一波接一波的海浪聲能讓人的心神越發(fā)寧靜。天高地闊，碧海藍(lán)天，在這廣袤的天地間仿佛就她自己一個(gè)能喘氣的生靈。

此情此景，不高歌一曲都對不住自己的天賦。

心動就想行動，喉嚨癢癢的。桑月摸了摸喉間，輕輕啊了幾聲。只要修為足夠就能壓制神咒的反噬，身上的舊患就不會發(fā)作。所以，她現(xiàn)在是能高歌的。

可一想到老家的情形，激.情澎湃的沖動頓時(shí)消失一大半。

涌到嘴邊的聲音被生生咽下，化作輕輕淺淺若隱若現(xiàn)的吟唱。她知道這里是仙域，眼前這片海域里住著素有天籟之音的種族，跟它們斗歌未免不自量力。

班門弄斧，還擔(dān)心自己的歌聲引起三界動亂，簡直自大無知。

仙子自嘲一笑，取出清塵玉笛吹出自己放飛的心情，和著巨浪拍打岸石的動靜，共同演奏美妙的自然之聲……

日復(fù)一日，桑月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箜篌卻始終一聲不吭，僅用仙氣與虹彩的濃度表達(dá)它的愉悅之情。

她依舊彈不動它，在海邊被彈飛的好處是順勢成為一名落湯小仙女。

海水湛藍(lán)，在指縫間流動的觸感溫溫柔柔。水是咸的，跟凡間的海水似乎區(qū)別不大。浪頭恁高，時(shí)常把坐在石上的她給卷入海中。

相對水族，她的水性一般。

畢竟在燕城的宅院就坐落在河邊，夏天到河里涼快涼快是常有的事。在水里如魚兒靈活游動，若用了避水術(shù)，也未必不能與水族較量一番。

“你下水便下水，怎的整天想著跟他們較量？”聽著她下海戲耍的感想，孟吉好笑道。

今晚仙尊心情好，召集大家伙在一間正殿的前庭用夕食。以主位為首，他跟菏羽坐在左列，桑桑小仙子帶著倆獸坐右列。

庭院曠闊，照明的珠光亮如白晝。

“就是，”菏羽也沒放過糗她的機(jī)會，“人家又沒怎么著你，更沒申斥你擅自下海擾他們清靜，怎的還惡人先告狀？”

“我哪有告狀？見識少，只能聊這個(gè)怪我咯？”桑月反駁。

“怎么，”仙尊聽到這句，挑眉斜睨，“難道怪我？”

“不然呢，”要不是他禁她的足，她至于出門少見識淺么？“再說，在海域生活的不僅是鮫人一族，他們有什么資格申斥我？咱們陸地禁止他們上岸了？”

“那倒沒有，”菏羽道，“約定俗成的認(rèn)知，眾生都默認(rèn)無垠海是鮫族的地盤。”

不認(rèn)也不行，仙域的低階生靈不敢下海，仙人乘坐法器從高空掠過提防死亡之歌的突襲。多年以來，各方都相安無事，無垠海的歸屬就顯得不太重要了。

“算了，那不重要。”桑月終止這個(gè)話題。

她今晚提這個(gè)，目的是讓大家知道自己的日常路線。她不在乎親朋知道自己平時(shí)干嘛去了，只怕哪天失蹤或嘎了，他們不知道該去哪兒找她或找誰報(bào)仇。

世事難料，多一手準(zhǔn)備才能少一份遺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