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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齊怪談 第130章 下次不許
崔氏里。
此處是崔家二房所在,崔人師此刻正在跟自家的寵物們愉快的玩著游戲。
卻有奴仆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打斷了他的興致。
“少家主,壞了,壞了,大房那邊被鮮卑人打進(jìn)門了,此刻漫天的火勢.”
崔人師一愣,緩緩問道:“大房?大房這是又惹什么亂子了?”
那家奴趕忙說道:“是那位新來的郡尉,他領(lǐng)著鮮卑人去強(qiáng)攻大房鄔堡,此刻已經(jīng)破了外院大門.”
崔人師此刻忽然哈哈大笑。
“那崔叔仁不總是以長房嫡出自居,說什么修身養(yǎng)性,博愛治世嗎?怎么還被鮮卑人給破了門??”
那奴仆看到崔人師這態(tài)度,也是大吃一驚,“少家主,畢竟是同宗”
“呵,他算個什么同宗?。≡缫逊旨遥。 ?p/>
崔人師很是激動,他的臉色通紅,“何況,他們大房有什么能耐,當(dāng)初戰(zhàn)敗,未能阻擋賊兵,丟了我崔家的顏面!!到后來也不過是出任太守,并無長進(jìn)!還說是什么大房,我看,除房才對??!”
看著亢奮的崔人師,奴仆欲言又止。
崔人師如此咒罵了許久,又緩了過來,憤怒的說道:“還有就是那劉桃子,這廝過去在成安的時候,勾引肥宗憲,使我大兄無辜遭受牽連他竟然也能做到郡尉!想來也是向上獻(xiàn)媚,行腌臜事才上來的,還有這些鮮卑,呵,還不知他是做了什么才讓他們跟隨的呢.我定要將這廝砍成十截,不,二十截,來祭祀我的兄長!!”
他忽然安靜了下來,沉思了許久,忽然,他的眼神里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崔安,你過來。”
奴仆急忙走上前,崔人師壓低了聲音,“大房出了這樣的事,崔季舒能坐的住嗎?”
“額想來是坐不住的?!?p/>
“那就派人去告知他,請他前往大房勸和”
“再安排一個射手,神射手,在雙方見面的時候,給我射死劉桃子.如果他披了重甲,射不動,那就給我射死崔季舒.”
奴仆渾身一顫,“少家主?!您這是.”
崔人師瞪了他一眼,“慌什么.那劉桃子收復(fù)了鮮卑,勢力大增,往后想要再殺他,那可就不容易了,這是最好的機(jī)會啊,況且還能讓我那位叔父來承擔(dān)罪名.若是那些鮮卑人發(fā)怒,再去殺了叔父,那就更好了,死無對證?。?!哈哈哈當(dāng)然,那劉桃子向來怯弱,他若是披甲,不好射殺,那就射了崔季舒,一樣的?!?p/>
“崔季舒雖然被罷免了,可這只是臨時的,廟堂遲早還要提拔他,他要是死在與劉桃子對峙的時候,嘿嘿”
奴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少家主,崔公乃是族中大賢,官居一品,豈能”
“你懂什么?!這二房是他說了算還是我家說了算?!”
崔人師冷笑著:“我兄長出事的時候,他本可以開口救下,可卻不為所動,為何?不就是擔(dān)心我兄長養(yǎng)望,名聲極大,往后會壓了他那幾個傻兒子嗎?”
“讓你動手便動手?!?p/>
“當(dāng)下家里是我說了算?!?p/>
“唯”
“記得做的干凈點(diǎn),用信得過的外人。”
“唯?!?p/>
崔人師揮了揮手,不再理會他,只是繼續(xù)低著頭,繼續(xù)逗弄著趴在面前的餓狼,這狼瘦骨嶙峋,遍體鱗傷,躺在地上,時不時的抽搐,崔人師將手往那畜生嘴里送,得意的拍打著其臉,臉色愈發(fā)的亢奮。
“崔公??!請您去看看吧.大房被鮮卑人攻破,燒殺劫掠。”
奴仆跪在崔季舒面前,嚎啕大哭。
崔季舒雖是二房出身,卻并不住在二房的鄔堡之中,他家說是二房,其實(shí)跟二房的關(guān)系也比較遠(yuǎn),只能說是族親,原先只能住在鄔堡的外院,只是后來崔季舒發(fā)達(dá)了,方才被二房看重,享受了正支的同等待遇。
在發(fā)達(dá)之后,崔季舒也不曾搬去二房的鄔堡,他搬到了二房之外的一處村落,在這里修建了宅院,宅院算是中規(guī)中矩,不大不小,他的孩子以及親近們就住在此處。
而崔季舒平日里都在鄴城或晉陽,也很少會回到這里來。
當(dāng)這位奴仆嚎啕大哭的時候,崔季舒大吃一驚,他像是才看到了遠(yuǎn)處的火光似的,喃喃道:“哎呀,我方才還以為是大房走了水,沒想到,這鮮卑人怎么會去攻打大房呢?”
那奴仆哭著解釋道:“崔公有所不知,這些鮮卑人在安平向來蠻橫,肆無忌憚,燒殺劫掠,無惡不作,城內(nèi)外之百姓,無不痛恨其所為,奈何,有權(quán)貴庇護(hù)他們,讓百姓們束手無策!”
“新來了個郡尉喚作劉桃子的,他跟這些鮮卑人勾結(jié),領(lǐng)著鮮卑人來屠戮我漢人??!當(dāng)真是罪大惡極??!”
崔季舒哦了一聲,很是生氣的說道:“沒想到,安平之中竟還有這般惡賊!”
“你不必?fù)?dān)心,我現(xiàn)在就給廟堂上書,定要彈劾他們的惡行!”
奴仆前頭還一個勁點(diǎn)著頭,可當(dāng)崔季舒說完,他猛地抬起頭來。
給廟堂上書???
等廟堂回信的時候,大房都被燒成灰了吧??
老奴驚愕的說道:“崔公,那些人還在行兇,得去阻攔他們啊,您是天下知名的大賢,料定那劉桃子也不敢為難您,您只要出面”
崔季舒長嘆了一聲,擦了擦眼淚,“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了官職,不過是一個草民,哪里還有什么威望呢?我身邊不過四五人,如何能擋得住鮮卑人啊對了,我家侄兒可以去勸阻啊!”
他當(dāng)即拉住了奴仆的手,苦口婆心的說道:“雖說是大房,可我們畢竟是同宗啊,豈能見死不救呢?人師得去救救他們啊,你勿要耽誤時日,趕快回去告訴人師,讓他帶著人過去吧??!你耽誤一會,都不知要死多少人呢!快去!快去!!”
他叫來兒子,硬生生將那奴仆給推了出去。
老奴站在門口,呆滯的看了眼崔季舒的宅院,隨即領(lǐng)著眾人迅速離開。
崔剛的神色很是急躁,他匆匆換上了衣裳,“父親,我去制止他們吧!”
崔季舒看了一眼他,臉色陰沉,冷哼了一聲。
崔季舒平日里對人很是友善,幾乎不會樹敵,就是對自己的孩子們,管教也算是比較寬松的,很少訓(xùn)斥。
崔剛還是頭次看到父親露出如此不悅的表情。
“父親.”
崔季舒搖著頭,“你這位族弟啊,并不良善,看似老實(shí)忠厚,實(shí)則狡詐惡毒.他之所以遲遲沒有出仕,就是因?yàn)樗赣H擔(dān)心他給宗族招惹什么麻煩,故而讓他在家里苦讀大房出了事,他卻派人來催我前往,他能有什么好心思?指不定是想要怎么害人呢!”
“你啊,雖然讀了很多書,卻不能將書中的道理為自己所用,那你讀這些書有什么用呢?”
崔剛有些茫然,他低聲說道:“人師他確實(shí)喜歡欺負(fù)人,但是,不至于要害您吧,您畢竟是他的長輩?!?p/>
“呵?!?p/>
崔季舒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什么,他拿出了書來,讀了起來,他讀的并不是經(jīng)典,而是醫(yī)書,崔季舒很喜歡讀醫(yī)書,也喜歡給人治病,有些時候,他干脆會上街去給人看病,無論對方的身份高貴卑微,他都會一視同仁,絕不會區(qū)別對待,故而,他在這里的名聲相當(dāng)不錯。
崔剛看著父親再次癡迷醫(yī)書,無奈的問道:“難道就任由那些鮮卑人作惡嗎?”
“不急,且等事情有了結(jié)論,再出面也不遲?!?p/>
“剛,我告訴你,什么地位,什么官爵,什么名望,在手持鋼刀的騎士面前,都是假的,沒有半點(diǎn)作用?!?p/>
“?。。。 ?p/>
崔叔仁看著面前那敞開著的大門,里頭那滾滾烈焰,發(fā)出了尖銳的嘶吼聲。
站在他兩旁的鄭縣令跟程哲也是嚇了一跳。
不過,他們兩位此刻的臉色也算不上太好。
整個榮恩里此刻是一片狼藉,四處都是護(hù)衛(wèi)的尸體,從里頭還能聽到哭嚎聲和叫罵聲,那煙火一路蔓延,鄭縣令甚至看到那最深處的后院此刻都冒起了煙。
鄭縣令咽了咽口水,臉色僵硬。
他是真的沒想到,這新來的郡尉竟是這般毒辣,他真的給人屠了啊!
這才多久啊,還不到一個時辰呢!
這鎮(zhèn)守鄔堡的是個什么樣的蠢材,面對一群騎兵,竟然連一個時辰都守不?。?!
這下可出大事了。
崔叔仁此刻從駿馬上跳下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的哭聲很是響亮,卻是不敢沖出去。
很快,鮮卑騎士就發(fā)現(xiàn)了外頭的這些人,幾十個騎兵忽然沖出來,拉著手里的大弓,將他們從三面圍住,箭矢已經(jīng)捏在了手里,隨時都能發(fā)射。
崔叔仁嚇得趕忙起身,也不哭了,躲在了鄭縣令的身后。
鄭縣令此刻都忍不住汗流浹背,他都不敢開口,生怕這些鮮卑人真的會松手。
程哲倒是好一些,他不是很害怕,大聲說道:“我們是郡縣的官員,是來找劉郡尉的!請你們進(jìn)去稟告??!”
那幾個騎士看向彼此,程哲又用鮮卑話說了一遍,才有騎士沖進(jìn)了鄔堡內(nèi)。
過了許久,劉桃子騎著青獅,緩緩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面前,青獅的兩邊,掛滿了人頭,他就這么一晃一晃的來到了眾人的面前,渾身是血,再次化身為惡鬼模樣,直勾勾的盯著面前的幾個人,這次,連程哲都感覺到了懼怕,不敢與他對視。
崔叔仁早已是被嚇得面無人色,別說是上去質(zhì)問了,就是站都站不穩(wěn)當(dāng)。
鄭縣令深吸了一口氣,終于開了口,“劉公,您這是做什么??”
“我讓您強(qiáng)征糧食,可沒讓你領(lǐng)兵屠殺百姓”
劉桃子從身后掏出了一把大弩,展示給了縣令,“私藏甲胄和強(qiáng)弩,意圖謀反。”
鄭縣令當(dāng)即閉上了嘴巴,他看向了一旁的程哲。
程哲縱馬上前,來到了劉桃子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兄劉公,干的漂亮!!”
他又偷偷看了眼后方,“那老賊方才可是相當(dāng)?shù)膰虖?,現(xiàn)在被你嚇得都不敢探頭來看了”
他先是奉承了幾句,然后說道:“你看,你是奉縣令的命令去向崔家征收軍餉的,崔家沒能按時給你,這件事,我們已經(jīng)稟告給了州里,恩,崔家是有過錯,但是你領(lǐng)兵殺進(jìn)他們家,這就有點(diǎn)過了,讓你的人出來吧,勿要再殺了.這崔家可不好惹啊,光是一品就有兩個,其余品階的那都數(shù)不清!”
“你現(xiàn)在需要的是糧食,對吧?”
“你看這樣吧,我出面,做個見證人,讓崔家拿出糧食來,你呢,就收了你的軍隊(duì),然后把那強(qiáng)弩什么的也收起來沒必要,對嗎?”
程哲正在說著,鄭縣令揉了揉額頭,看向了一旁的崔叔仁。
“崔公,你看現(xiàn)在要怎么辦?”
崔叔仁的嘴唇哆嗦著,連哭都不敢哭,更是不敢說話。
鄭縣令說道:“我看這人兇猛,實(shí)在不好對付,現(xiàn)在若是說不好,只怕連我們都要被他殺了,何況,您看,他還搜出了強(qiáng)弩來,這可就危險了,這私藏強(qiáng)弩是什么罪行?您是知道的,這是謀反啊,謀反是要誅族的呀!”
“您看,不如先想辦法將他們壓下來,我就做個見證人,您呢,拿出些糧食給他們,他們收起強(qiáng)弩之類的,這件事,能壓住就壓住,先不要外傳,你覺得呢?”
崔叔仁僵硬的點(diǎn)著頭,“先將他們送走,先將他們送走”
過了片刻,就看到程哲帶著劉桃子走向了這里,崔叔仁下意識的后退了幾步,躲得更遠(yuǎn)了。
程哲笑著說道:“劉公答應(yīng)了,答應(yīng)了!”
鄭縣令也是松了一口氣,趕忙下了馬,拉著崔叔仁的手,走向了劉桃子,笑著說道:“我跟崔公也談好了.您,要不先讓騎兵出來?”
劉桃子搖搖頭,“咱還不曾談好數(shù)目呢?!?p/>
崔叔仁抬起頭,哆嗦著問道:“你要多少?”
“我要三百萬石糧食。”
“什么???”
這一刻,崔叔仁只覺得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多少?”
“三百萬石。”
崔叔仁差點(diǎn)就要破口大罵,他委屈的看向了一旁的鄭縣令,“我家哪有這么多的糧食??便是將我家搜刮個底朝天,那也湊不出三百萬石啊??!”
劉桃子卻很是平靜,“你家沒有,不是還有二房,三房之類的嗎?方才程君說,二房最為龐大,最為富裕,你讓他們湊不就是?!?p/>
“沒有,湊不出來你,你根本就不是想息事寧人,你是”
崔叔仁氣的說不出話來。
而就在此刻,又一道火光沖起,鄔堡內(nèi)的喊殺聲也漸漸平息。
劉桃子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又看向了崔叔仁,“現(xiàn)在是來不及了來人啊,將反賊崔叔仁拿下。”
當(dāng)即有騎士沖了出來,將崔叔仁拽了過來,按在地上,開始捆綁起來。
崔叔仁大驚失色,“救我!!救我??!”
鄭縣令想要開口,卻發(fā)現(xiàn)有幾個騎士的箭已經(jīng)對準(zhǔn)了自己,他咽了咽口水,什么都沒有說。
騎士們開始有序的從鄔堡內(nèi)撤離,他們拉出了一車又一車,車內(nèi)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b著錢糧。
縣令跟程哲都不敢開口,就在此刻,有一支隊(duì)伍朝著此處沖了過來,速度極快。
就看到那行人越來越快,卷起滾滾塵土,片刻之后,他們就出現(xiàn)在了此處。
盧太守憤怒的縱馬沖到眾人的面前,他身邊,則是有數(shù)十個騎士來保護(hù)。
盧太守看著被捆綁起來的崔叔仁,又看向了他們身后那燃燒著的榮恩里,這一刻,他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他猛地抽出了佩劍,“劉桃子??!你想要謀反嗎?!”
劉桃子抬頭與他對視,“崔家謀反,私藏甲胄強(qiáng)弩。”
盧太守勃然大怒,“胡說,分明是你栽贓陷害!崔家向來良善正直,怎么會謀反呢?都是你,你領(lǐng)兵劫掠百姓,燒殺無辜,栽贓陷害??!來人啊??!將反賊劉桃子拿下!!”
他身邊的幾個騎士剛要動,就被劉桃子的那些騎士們給包圍了,箭矢皆對準(zhǔn)了他們。
面對這些騎兵,盧太守是半點(diǎn)都不懼,他大笑了起來,隨即看著劉桃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來,來,往這里射?。 ?p/>
“我倒要讓你知道射殺一個太守是什么樣的下場,管你背后是誰,射殺我試試?!”
“我今日若是死在這里,那你全族都要一同赴死!”
“來”
“嗖?。?!”
一道箭矢貼著盧太守的臉頰飛過,在他臉上割開了一個小口。
盧太守愣在了原地,還保持著那指著胸口的表情,一動不動。
他被嚇傻了。
他是真的沒想到,這人真的敢射自己。
他渾身僵硬,腦海里一片空白,就連那疼痛都感受不到,渾身都不聽指揮,動彈不得。
不只是他,眾人此刻都驚呆了,鄭縣令和程哲都是目瞪口呆,就是崔叔仁,此刻都瞪圓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盧太守。
這還真是無法無天?。。?!
眾人看向了劉桃子,卻發(fā)現(xiàn)不是他動的手,姚雄收起了弓,看向了劉桃子,“劉公??!我射術(shù)不精,失手險些害死太守,請您按軍法殺了我!!”
劉桃子平靜的看著面前眾人,對姚雄說道:
“這次饒了你,下次不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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