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我的年代 第325章,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晚餐過后，天色已然黑了。

李恒問麥穗：「今晚還回去嗎？」

旁邊的孫曼寧搶話：「你們明天不是要去長市么？我們?nèi)グ邀溗氲男欣钅眠^來，今晚就到這邊歇啦，明早你們直接坐車出發(fā)，省事省時間。」

李恒和麥穗面面相對，頓時同意了這方案。

接著李恒轉(zhuǎn)頭，問英語老師：「老師，一起散散步，消消食？」

王潤文這次沒拒絕，跟著離開了一中。

一起的還有孫校長夫妻倆。

一行6人有說有聊，熱熱鬧鬧，不徐不疾沿著小路往城南公園走著。

7點左右出發(fā)，回來一中時已經(jīng)快8點半了，剛進(jìn)校門，孫曼寧就出主意：

「麥穗，你今晚去英語老師家過夜吧，我明早打算睡個懶覺，就不送你們啦聞言，英語老師意味深長地瞧眼孫曼寧，微笑對麥穗說：「去我那里好，我那里房間多，你們明早一起方便。」

「好，謝謝老師?！果溗氲缆曋x謝。

有些話一聽就懂，上樓梯的時候，李恒暗暗朝孫曼寧翻記白眼。

孫曼寧不甘示弱，回了兩記。

時間不太早了，進(jìn)屋后，李恒先是根據(jù)習(xí)慣洗個澡，緊接著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問旁邊的英語老師：

「老師，麥穗呢？」

英語老師目光盯著電視，「你洗澡后，她去曼寧家洗澡了?！?p/> 電視中正在播放西游記，李恒陪同一塊看了會，間隙，她問了一些關(guān)于新書的事，「計劃去白鹿原呆多久？」

李恒瞄她眼，心道白天不是已經(jīng)告訴你了嘛，怎么還問？

感覺今天的老師有些不在狀態(tài)，心不在焉的樣子。

他耐心回答道：「一個月左右?！?p/> 英語老師問：「新書計劃多少字？」

李恒回答：「50萬字出頭?！?p/> 英語老師說：「那得寫大半年?！?p/> 「嗯，差不多，計劃寫到暑假。」李恒如是開口。

話到這，兩人突然沒了話，客廳陷入了沉默。

許久，她眼神放空，問：「你說，我是不是老了？’

李恒了，偏頭打量她一番，「才20多點，老師為什么問這問題？」

英語老師甩甩長發(fā)，「上午去逛街，路上遇著兩個小孩，都管我叫阿姨?！?p/> 李恒聽笑了，她瞪了他一眼，他趕緊收起笑容，寬慰道：

「童言無忌嘛，老師不要當(dāng)真，你皮膚保養(yǎng)得非常好，走出去說你20歲都沒人懷疑?！?p/> 「皮膚保養(yǎng)得非常好，那還是老了，對嗎？」英語老師側(cè)頭，死死盯著他，

目光閃爍，似乎十分危險。

李恒：

當(dāng)一個女人在乎自己的年歲時，說什么都有可能錯，因為對方太過敏感。

盯著他看會，英語老師站起身，拽著風(fēng)情搖曳的步伐朝門口走去，「好久沒照相了，陪我去照張相?！?p/> 「啊？」

李恒啊一聲，有點跟不上她的腦回路：「大晚上的，照相館不得關(guān)門了么？

英語老師沒理會，換鞋出門，行動那叫一個干脆利索，

冒得法，李恒只能無奈跟隨。

下樓梯，穿過操場，英語老師沒去校門口，而是敲向了醫(yī)務(wù)室的門，「敏敏，開門。」

「喲，帶貴客來了?！古t(yī)生打開門，看到李恒就湊趣說。

李恒跟醫(yī)生熟悉，沒怎么客氣，跟著進(jìn)了屋。

醫(yī)生給兩人倒杯茶，問李恒：「《故鄉(xiāng)的原風(fēng)景》真是你創(chuàng)作出來的？」

英語老師眉，「央視官方認(rèn)證，你還懷疑？」

「噴，瞧你這犢子護(hù)的，不是懷疑，而是給我們的沖擊太大了！太大了你知道吧？半年前還是我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轉(zhuǎn)眼就上了春晚，我們老家那邊的人，整個春節(jié)都在議論這事..：」醫(yī)生比較興奮，說起來沒完沒了，足足說叨3分鐘之多。

說完，醫(yī)生主動從臥室找出相機(jī)，交給英語老師：「潤文，給我和大明星拍一張照?！?p/> 醫(yī)生問李恒：「李恒，不介意的吧？」

「樂意至極?！估詈阒鲃诱具^去。

醫(yī)生貼著他站好。

王潤文端起相機(jī)說：「你們是不是太親密了？敏敏，不帶這么占便宜的?！?p/> 「哈，就拍一張照，他又不是你老公，人家都沒反對，你干嘛這么大意見，

快拍！快拍！大不了等會給你們也拍一張親密的照片?！姑裘舭杨^挨著李恒手臂，笑得十分燦爛，像極了后世追星的女生。

一張照片拍完，輪到李恒和英語老師時，兩人不用招呼，十分自然地站在一起，對著鏡頭連拍了三張。

「！你們倆真有默契，要不是知道你們是師生，還以為是情侶呢。」醫(yī)生這樣調(diào)侃。

「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嘴。」英語老師斜眼，然后問：「什么時候有照片？」

醫(yī)生說：「這沒個準(zhǔn)，你要是急的話，明天我去朋友那里幫你洗出來?！?p/> 聞言，英語老師對李恒說：「等照片出來了，老師寄一份給你。」

「好?！估詈泓c頭。

在醫(yī)務(wù)室坐了會，后來醫(yī)生老公回家了，兩人沒再呆，走了出來。

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李恒道：「好久沒在校園里散步了，老師陪我走走？」

英語老師抬頭望向三樓，「麥穗應(yīng)該快洗完澡了?！?p/> 說曹操，曹操就到。

英語老師話才落，麥穗和孫曼寧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了走廊上。

李恒喊：「麥穗、曼寧，下來！」

倆女停住腳步，齊齊探頭往下看，稍后沿著樓梯一溜煙來到了兩人跟前。

四人排成一排，像養(yǎng)樂多一樣在校園里閑逛，來到假山處時，孫曼寧突然問：

「老師，你是打算在一中教一輩子書么？」

這個問題在李恒和麥穗看來，不算是問題，學(xué)校很多老師都是一輩子呆在一中。

王潤文搖搖頭，「難講，現(xiàn)在還沒有離開的心思，以后再說吧。

如果是以前，她堅決說會。

但現(xiàn)在，她老是被閨蜜余淑恒蠱惑離開邵市去滬市，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偶爾也會思索這問題。

孫曼寧本想再問一句：「老師，你這么大了，怎么還不結(jié)婚？」”

但話到嘴邊，孫曼寧覺得太過那個，又改了口：「其實一中挺好的哇，每到寒暑假，我們都可以回來看你?！?p/> 在今天之前，王潤文不會覺得這話不對勁，可經(jīng)淑恒提醒后，她總覺著孫曼寧話里有話。

這讓她開始懷疑，麥穗和李恒的關(guān)系到底如何了？

在校園里溜達(dá)了好幾圈，晚上10點過，四人回到屋里又嗑了會瓜子才睡。

一夜無話。

李恒挨床就睡著了，要不是半夜被尿憋醒，能一覺睡到天亮。

打開臥室門，他嚇了一跳，迷迷糊糊中竟然看到一個黑色影子在沙發(fā)上。

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過去，黑影猶在，頓時后背發(fā)涼，唬得他趕緊拉開電燈。

「我...！」

本想罵聲我尼瑪?shù)睦詈悖辞搴谟皶r，瞬間呼出一口濁氣，走過去問：「老師，你怎么不睡？」

「白天睡多了，睡不著，一個人安靜坐會?！褂⒄Z老師把他剛才的動作盡收眼底，笑咪瞇說。

李恒道：「那你可以開燈啊，大晚上這樣怪嚇人的。」

「一個人習(xí)慣了，不喜歡燈?！拐f著這話的英語老師沒了笑容，面上古井無波。

居高臨下看著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地，李恒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蕭瑟落寞的味道。

就如...

就如一片黃葉凋零，在風(fēng)中搖搖晃晃，能察覺到時光細(xì)微流逝。

李恒坐到身邊，鬼使神差說：「老師，你也許該找個對象了?！?p/> 英語老師白他眼，嘴皮子動動，麻利地吐出一個字：「滾！」

「滾！」幾乎同時，李恒跟著吐出這個字眼。

她愣了愣，爾后輕笑出聲，右手撩下頭發(fā)詭異說：「要不我辭職，跟你去白鹿原游玩？」

接收到她的眼神，李恒沉靜一會，最后點點頭：「用不著辭職，請假也可以去?！?p/> 他這樣說，是因為知道她不會辭職的。

要不然早就辭職了，暑假就辭了，也不會拖到現(xiàn)在。

但是他能清晰感悟到，英語老師一個人待在這里只是虛度光陰，徒留下外殼，靈魂早被磨沒了。

這就是小地方的弊端啊，生活一團(tuán)死水，沒有火花沒有激情，容易讓人提前進(jìn)入老年期。

意外的，這次她沒再罵滾，而是陷入了沉默。

她不說話，李恒一時也找不到話，最后還是尿憋得沒辦法，才動身去了衛(wèi)生間。

王潤文撇他背影一眼，沉思一會，站起來，回了主臥。

她明白，自己若不睡，他等下會一直陪著開解自己，那樣會耽誤明天趕飛機(jī)早上5點半，王潤文掐著點起來做早飯，她廚藝一般，盡量挑最簡單的菜做。

一個小時后，李恒和麥穗相繼被英語老師喊醒，叫到了餐桌上：「春節(jié)大魚大肉吃膩了，老師就做了一些清淡食物，快吃吧，等會去車站趕車?！?p/> 李恒是個吃貨啊，吃東西不挑，有口吃就行。

麥穗就更不挑了，因為她的廚藝還不如英語老師呢咧。

菜雖然簡單，但三人吃得還算舒服，主要是菜比較爽口。

更關(guān)鍵的是，英語老師聰明地拿掏了一碗壇子菜出來，里面有酸辣椒、酸萵筍和酸蘿卜，特別下飯。

7點左右，三人來到了校門口。

眼看公交車來了，李恒對英語老師說：「老師，那我們走了，你在學(xué)校多保重自己。」

麥穗主動同英語老師抱了抱，「老師，暑假回來看望你?！?p/> 英語老師微笑說：「好，你們路上注意安全，一路順風(fēng)?！?p/> 李恒和麥穗走了。

目送公交車遠(yuǎn)去，英語老師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突然有些羨慕無憂無慮的學(xué)生時代，什么事都是想做就做。

只是可惜了，自己終究老了，再也回不去了。

李恒和麥穗先是乘坐公交車到汽車站，接著轉(zhuǎn)車去長市，到達(dá)時已經(jīng)是響午過。

下車后，見他站在不動，麥穗伸手在他跟前樣了樣，關(guān)心問：「李恒，怎么了？」

李恒眼皮跟著他的手眨了眨，道：「我剛才在想，應(yīng)該在長市買套房，方便以后我們中轉(zhuǎn)出行。」

一句「我們」，麥穗臉色有些發(fā)燙，嬌柔笑問：「你不會是真的有這想法吧？」

「當(dāng)然，這還能有假？實在是每次這樣趕趟有點累?！估詈阍较朐接X得必須弄套房才行。

只是遺憾的是，長市沒有熟人，而自己短期內(nèi)又沒那個時間。

他倒是想到了宋妤小姑，貌似對方就在雨花區(qū)工作，應(yīng)該比較方便。

也想到了余老師，但下一瞬他熄了這個念頭，余老師的家庭太高大上，自己不能為了點小事總?cè)ヂ闊┧?p/> 李恒有在長市買房的想法，此刻遠(yuǎn)在滬市的黃昭儀也同樣產(chǎn)生了此念頭。

接過廖主編送來的照片，她看得十分投入。

老半天過去，黃昭儀才回過神：「這真的是他家鄉(xiāng)？」

廖主編喝口咖啡：「除了偏僻一點，景色非常不錯，高山流水，鳥語花香，

有種世外桃源的感覺，到那里養(yǎng)生和養(yǎng)老是特別好的選擇?！?p/> 黃昭儀盯著照片中的李恒瞧了好久，爾后又瞅了一會老李家的房子，隨后志芯問：「這些照片，他知道是我讓你拍的嗎？」

廖主編說：「我沒隱瞞。因為像他這種聰明人，根本瞞不住，索性大方一點更實在?！?p/> 黃昭儀點頭：「那他什么反應(yīng)？」

廖主編說：「沒有太大反應(yīng)，很平靜地同意了。”

黃昭儀沉思一會，稍后說：「廖叔，你說我去長市買套房，會怎么樣？」

「到那邊買房？」廖主編驚訝。

黃昭儀說：「有空就過去住一段時間，我現(xiàn)在對湘南風(fēng)土人情比較感興趣。

聞言，廖主編暗暗嘆口氣，這哪里是對湘南風(fēng)土人情感興趣喲，純屬愛屋及烏了，「挺好，那邊的菜別有一番風(fēng)味，生活節(jié)奏也比較慢，適合居住。」

同時他在揣測，昭儀是不是存了在長市偶遇他的心思？

但隨后他又覺得這想法太過兒戲了些，城市那么大，想要在茫茫人海中偶遇何其難？

除非。.

除非她人為的制造偶遇機(jī)會。

又把照片欣賞一遍，稍后黃昭儀把它們收進(jìn)包里，問：「我父親想見他？」

廖主編對此沒有意外：「小柳月告訴你的。」

黃昭儀點了點頭。

廖主編歉意道：「昭儀，我拒絕不了他老人家的請求?！?p/> ‘我沒有怪你。」黃昭儀說。

廖主編問：「那你有什么打算？」

黃昭儀思索一下說，「先別急著安排，我會找機(jī)會回趟家。」

廖主編問：「跟你父親攤牌？」

黃昭儀面露遲疑：「只能如此了，爸爸太過顯眼，他又經(jīng)?？磮蠹埿侣?，說不得就能認(rèn)出來?！?p/> 廖主編同意這說辭，問：「那需要我?guī)椭鍪裁?？?p/> 黃昭儀問：「他哪天回滬市？」

廖主編回答：「今天晚上。」

黃昭儀幾度欲言又止，但最后還是低沉開口：「如果可以，我想跟他單獨碰個面。」

接著她補充一句：「不要公共場合，在人多的場合，我見到他莫名緊張?！?p/> 可不緊張嗎？

上次在飛機(jī)上，李恒第一次給她寫紙條，她由于太過緊張硬是沒敢回復(fù)，白白錯過了一次接觸的機(jī)會。

廖主編疑惑：「私下你不是更緊張么？」

黃昭儀對此早有準(zhǔn)備：「我想試一試。」

廖主編沉吟道：「好，我來安排?！?p/> 聽到對方答應(yīng)，難以啟齒的黃昭儀悄悄松了口氣，「你就不問問我為什么迫切想見他的緣由嗎？」

「和新書有關(guān)？」廖主編猜測。

「嗯，我算是徹底栽他手里了，那5章，我昨晚翻來覆去看了一個通宵，意猶未盡，寫得真好?！箍酀f完，她摘下大墨鏡。

望著她有些疲憊的眼晴，廖主編又嘆了口氣。

此時此刻，廖主編終于深深體會到了一句話：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Ps：求訂閱！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