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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亂世中的三尸道人一人一狗一道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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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陽! 第195章 亂世中的三尸道人一人一狗一道童 孤夜,月亮好似狐貍的眼睛,漠然地望著人間。 彼時,中原蒙難,蒼生遭劫,戰火遍布九州大地,人命如草芥,惶惶無終日。 荒野破廟外,寒鴉獨立枝頭,猩紅的眸光在黑夜中尋找著腐食。 這年頭,最不缺的便是胡亂拋棄的尸骸,白骨嶙峋裸路邊,無人收尸肥寒鴉。 森然的月光下,破舊的廟宇更顯荒蕪。 這是信仰凋零的歲月,高高在上的神佛好似看不到人間的苦難和戰火,眾生的悲鳴亦難達上蒼。 “嘿嘿,這回的肉票都算上乘……” 廟宇深處,一件破舊的禪房內,陰冷的笑聲在黑夜中響起。 昏黃的燭光下,一群黑影擠在角落,有男,有女,還有小孩,眼神好似受驚的小獸,充滿了驚恐和無助。 “不錯不錯,這幾只公的還算結實,賣到南洋,便是上等的勞力,一只可以賣到十個大洋……” 一位身材魁梧,臉上有著刀疤的男子露出滿意的笑容,陰冷的目光掃過這群肉票,有意無意間顯示出別在腰間的駁殼槍。 這年頭,就連寺廟都淪為了土匪的據點,罪孽的溫床。 “這幾個娘們挑出好的來,洗洗干凈,先給兄弟們嘗嘗鮮,再送到城里寶媽媽那里。”刀疤漢子眼中泛著淫邪的光澤。 “老大放心,我會挑出兩個最好最嫩的,送到您房間。”旁邊,一位瘦猴似的土匪咧嘴笑著。 刀疤漢子聞言,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旋即沉聲道:“這回可別讓那老鴇子壓價了,十五塊大洋一個,缺一個大子都把人給我帶回來。” “明白。”瘦猴似的土匪心領神會。 “老大,還有幾只年老體弱的怎么辦?”旁邊,一位獨眼扣著腰間的槍,看向角落處擠在一起的肉票。 “公的送到了三當家的飯莊子,他那里正好缺肉米。”刀疤漢子淡淡道。 這年頭,人命比草還賤,糧食有時候比黃金都要金貴,人禍遇上天災,逃荒餓死的鋪滿了一路又一路。 有些地方,便將人收來,肉食稱米,又叫做肉米。 “那些年老色衰的……估計寶媽媽也不會要,拖到鎮子上,讓那些窮鬼疊羅漢,一個大子便能當一回男人。”刀疤漢子咧嘴笑道。 鎮子上,大把娶不上媳婦的老光棍,一個大子便能排隊,揮把子力氣,在娘們身上耕種一番,何樂而不為? 至于那些娘們,等快沒氣的時候,再多拖到三當家的飯莊子,來回可以利用兩次。 這一票至少有數百大洋的進賬。 “什么叫疊羅漢?” 就在此時,一陣淡漠的聲音從角落處傳來,回蕩在清冷的破屋內。 “嗯!?”刀疤漢子眉頭一挑,不由看了過去。 從來沒有“肉票”敢在他面前吐一個字,說一句話,各個惶恐得不行。 呼…… 幾乎同一時刻,周圍的“肉票”紛紛散開,有些驚恐地看向同一個方向,似乎是生怕受到連累,在劃分界限。 下一刻,昏黃的燈光下,一位青年孤零零地盤坐在角落,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 那青年一身布藝,打著布丁,光著腳,胡子拉碴,不修邊幅,一雙眼睛在跳動的火光下卻是格外明亮。 “嘖嘖,老子混跡綠林,綁了那么多肉票,頭一回敢出聲的。”刀疤漢子咧嘴輕笑,下意識摸了摸別在腰間的駁殼槍。 “你還沒有回答我,什么叫做疊羅漢呢?” 此言一出,一眾土匪相視大笑,瘦猴般的土匪忍不住道:“你如果出的起錢,也可以排在我們兄弟后面,疊羅漢……” “小子,你叫個什么?活得不難煩了?”獨眼土匪僅剩的一只眼睛,透著兇光,冷冷道。 話音落下,青年搖了搖頭,坐在那里,也不起身,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森羅萬象,盡歸塵土!” 一聲輕語劃落,似水中漣漪徐徐擴散開來。 嗡…… 破屋內,一陣詭異的風猛地吹起,拂滅了那跳動的燭火,風未散,在地上打著旋,裹挾著灰塵…… 三個土匪站在原地,他們臉上的表情漸漸凝固,好似定格了一般,皮膚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褶皺,好似風干的臘肉,他們的血液仿佛在瞬間蒸發散失…… 森白的月光下,一道道驚恐的眼神豁然顫抖,發出咿咿呀呀的恐懼之聲。 “貧道三尸道人。”青年輕語,好似在回答著剛剛那土匪的問話。 三尸道人,比起上一次張凡窺伺三尸元丹看見的記憶,此時的他似乎已經離開龍虎山多年,稚氣盡消,眼中透著歲月的滄桑,舉手投足已有高手風范。 “妖……妖怪……” 就在此時,角落處,那一群烏壓壓的人影終于忍受不住眼前的恐怖,發出了顫抖的呼叫。 砰……砰……砰…… 與此同時,幾聲槍響,另一間房內,火光轉瞬即逝,黑夜重歸寂靜。 緊接著,門開了,一只大黑狗,嘴里叼著一只人手,晃晃悠悠走了進來。 “嘿嘿,沒有人味的元神吃起來就是少了點味道。” 大黑狗抬頭,看著三尸道人,放下人手,舔了舔嘴角。 “在這亂世,那些人跟惡鬼也沒有什么兩樣了。”三尸道人淡淡道。 “你們走吧。” 話音剛落,角落處,那些肉票面面相覷,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動。 “再不走,它要吃人了。”三尸道人隨意道。 話音剛落,那些肉票如同奔喪似地瘋狂地沖出了破屋,逃離了破廟,那般模樣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嗯!?” 三尸道人余光瞥見,角落處,還有三五人未曾離開,他們便是剛剛那些土匪所說的老弱病殘,原本是要送去充當肉米,疊羅漢的可憐人。 “別……別吃我們……” 一位面黃肌瘦的婦人顫顫巍巍道,她的眼白都微微泛黃,皮膚沒有半點的血色,呼吸都極為沉重。 “生在這樣的亂世,人鬼也就沒有區別了。” 三尸道人面無表情,他一抬手,那些老弱病殘紛紛倒下,他們的元神則是落在了他的掌中。 呼…… 三尸道人深邃的眸子沒有半點的波瀾,他輕輕呼吸,一道道元神恍若清氣上升,化入他的口鼻之中。 “嘖嘖……你這手采補元神的法門越發完善了……你廢了三尸照命的法門,破境重修,居然也如此厲害?” 大黑狗吐著舌頭,猩紅的眸子里泛著別樣的精芒。 這樣的亂世,是人間的煉獄,卻是妖魔的溫床。 他跟著三尸道人相依為命,在這樣的閻浮煉獄之中闖蕩,見過了許多,也經歷了許多。 “劫數才是長生藥……或許只有在這樣的亂世才能養出那真大妖,才能煉出那真仙神……”三尸道人喃喃輕語。 “無量天尊!” 就在此時,一聲道號響徹,朗朗如皓月,滾滾似流風,回蕩在漫漫長夜之中。 “嗯!?” 三尸道人眸光一挑,便帶著大黑狗走出來破屋。 荒蕪廟宇前,一位中年道士踩著月光走來,大寬袍獵獵,迎風作響,悠悠的目光勝過明月,落在三尸道人的身上。 “不想荒野孤廟,竟遇同道中人。”中年道士稽首輕語。 “道士,只怕你我并非同道中人。” 三尸道人輕語,這樣的亂世,哪里還有什么同道中人?不過在紅塵中掙扎,在這煉獄中渡劫,一路同行,又有幾人!? “剛剛那些土匪確實該殺,不過那些老弱病殘卻是無辜,道友何必如此心狠,妄遭殺孽?”中年道士稽首輕語。 道門中人,自然不講究慈悲為懷,也不論放下屠刀,既然該死,那便要死。 可是無辜之人,卻該有活路。 “生在亂世,哪有什么無辜,有時候死了比活著安生……” “是嗎?” 中年道士眸光微凝,落在旁邊的大黑狗身上。 “道門中人,勾結妖邪,難怪會有此等妄語。” “你的命是命,它的命也是命,天生天養,何來尊貴卑賤,何來高下正邪?”三尸道人淡淡道。 “好機鋒!”中年道士眼睛一亮,不由贊道。 “那么……采補元神呢!?” 中年道士話鋒一轉,凝起的目光變得冰冷寒徹。 “道士,你是哪家山門?跟了我一路了。”三尸道人淡淡道。 “無為妖人……” 中年道士一聲輕喝,衣袍獵獵作響,五指交錯間竟有弧光閃爍,爆裂之音在空氣中炸開。 “五雷正法!?” 轟隆隆…… 話音未落,中年道士便行殺伐,身形縱起化為一道殘影,出現在三尸道人面前,雷霆轟鳴,驟顯殺伐奔騰之妙,罩向三尸道人的天靈。 呼…… 就在此時,三尸道人虛空一指,揉碎的月光竟是演化出一道奇異的符箓,他的身形竟是在這道符箓之下如鏡中花,水中月一般,徐徐散開。 砰…… 雷霆落空,中年道士立身之處,地面豁然炸開,顯出一個巨大深坑。 如此威力,顯然此人在五雷正法之上業已大成。 然而此刻,他的臉上卻是布滿了震驚之色,非是震驚三尸道人能夠躲過他的法術,而是震驚于剛剛那道符箓…… “鏡月符,龍虎山……你是張家的人?”中年道士眸光顫動,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月光下,那徐徐再現的身影。 采補元神的無為妖人,竟然會使龍虎山張家人的符法。 鏡月符,乃是天師箓當中記載的符箓,非是張家人不得真傳。 剛剛那一手妙覺真空,已得其中三昧。 “下輩子投胎,你可以去問問。” 三尸道人赤足而立,眸光深邃如萬丈寒淵,一聲輕語落下,他身后的月光漸漸揉碎,腳下竟成焦土,向著周圍不斷輻散。 “這是……外景!?” 中年道士面色驟變,顫抖的面皮透著深深的驚恐,他看著周圍,發現自己的元神不知不覺中竟然陷入到了外景之中。 他們所立之地,盡化焦土,不斷有火舌從龜裂的大地之中噴薄而出,無數的冤魂在吶喊,無數的尸骸在流動…… 這里仿佛便是幽冥,便是煉獄。 “五獄……你……你竟然修煉五獄法?”中年道士的眸子里終于涌起深深的震驚和恐懼。 道門之中有五獄之說,傳聞誰能渡過五獄,便能羽化成仙。 然而渡一獄,如殺一身,渡五獄,如殺五身。 這是傳說中的道法,也只存在傳說之中。 中年道士做夢都沒有想到,眼前這位青年,竟然以身煉五獄!? “常以五獄煉此身,誰是仙來誰是神!?” 三尸道人凝聲輕語,他走在焦土煉獄之中,非人異類,煌煌無名,恐怖的氣象蓋壓蒼穹。 夜盡了,三尸道人坐在破廟前,看著圓月西墜。 不遠處,道士的尸骸掛在枯樹上,任由寒鴉啄食。 就在此時,大黑狗從遠處的密林中走來,嘴里竟然叼著一個小道童,大約七八歲的模樣,皮膚白皙,在這樣的亂世臉上居然有著嬰兒肥,顯然平時伙食不錯。 “嘿嘿,還有條小魚。” 大黑狗咧嘴輕笑,牙口一張,便將那小道童仍在了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座山門修行?”三尸道人開口詢問。 “哼!”小道童雙手橫叉胸前,發出一聲冷哼,竟是直接別過頭去。 “別問了,是個小啞巴,不會說話。”大黑狗留著哈喇子。 “你們的人從西江省就跟著我,不止這一路人馬吧。”三尸道人盯著稚嫩的小道童,淡淡道。 “哼!” 小道童嘴里發出哼唧聲音,將頭別到了另一處。 “帶著他吧,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何方高手。”三尸道人凝聲輕語。 “帶著這么個小啞巴?”大黑狗晃動著尾巴,眼中透著兇光,有些悻悻。 光影輪轉,四季變化。 一人一狗一道童,一路南下,穿山過省,足足走了大半年。 小啞巴被大黑狗嘲笑了一路,也欺負了一路,三尸道人置身事外,他救過人,也殺過人,無關善惡,一切隨心,不過是他在紅塵中的歷練。 偶爾俯身寫信,喚來大鳥寄出,也不知道寫給誰,寄給誰。 小道童偶爾見到三尸道人看著北方,愣愣出神,一看便是半天。 他數次三番想要逃走,然而手段盡出,卻總是被三尸道人抓回來,就這樣一跑一抓,恍若貓戲老鼠,平添了旅途的趣味。 大半年的光陰,他們走過了半個華國,在這樣的年歲,生死似乎也變得平常且平淡。 這一日,一人一狗一道童終于進入了江南省的地界,再行兩百里,便是古江寧,也就是日后的玉京市。 夜深了。 荒山深處,三尸道人盤坐在大青石上,突然,他眉心大跳,黑發倒豎,元神自靈臺而出,氣息狂亂,如遭大劫,竟是變得無比微弱。 “糟糕……三尸照命,大劫必至……果然可怕,無法擺脫……” 大黑狗咧著嘴,神情緊張到了極致,他渾身毛發豎起,眼中透著兇光,守護在三尸道人的身邊。 砰…… 就在此時,一股恐怖的怪力襲來,勢大力沉,竟是將其踢飛了出去。 大黑狗一聲慘叫,重重落地,抬頭望來,不由愣住了。 “小啞巴!?”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萬劫,證吾神通……” 一聲輕語響徹,密咒玄音,震蕩空山,大黑狗雙目圓瞪,簡直不敢相信。 大半年的時間,這個小鬼竟然隱忍至此,身懷手段,卻暗中不發,甚至一個字都沒有吭出聲來。 “金光咒!?” 那個被他欺負一路的小啞巴,那個只有七八歲的小道童,他竟然施展出來道門八大神咒之一的金光咒!? 森然月光下,金色神光流轉,似那潮水奔流不息,纏繞在小道童的周身,讓他的氣息變得恐怖非凡。 “小啞巴,你……” “你踏馬才是啞巴,你全家都是啞巴……” 就在此時,小道童罵街了,他隱忍了一路,終于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便要乘勢而起,作威作福。 “扒了你的狗皮做帽子,道爺不叫小啞巴……” “道爺叫做楚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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