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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若不棄,愿拜為義父 第124章 寶安堂
天門鎮(zhèn)名為“鎮(zhèn)”,其實是一座大城,依靠山勢與河道修建城墻,城高有十丈。
西北城墻籠罩的陰影下,有一塊足球場大的空地。
即便在城墻根下,而非城池主干道,地面依舊鋪了整整齊齊的青石條。
此時是竇耕煙自由后的第二天上午,青石路面上擠滿了人。
小羽站在最外圍,有些不知所措,“今個兒是咋回事,怎么這么多人?”
她是來探望柳姑姑的,順便說一下紅蕖的事。
沒想到寶安堂大門被堵得嚴嚴實實,人數(shù)絕對過千了。
那晚她送柳姑姑找閔神醫(yī)救命,寶安堂不說門可羅雀,除了值夜的藥童在為兩位病人抓藥,閔神醫(yī)甚至很空閑地站在城墻,和一眾鄰居遠眺南邊的紅袖坊。
呃,當時閔神醫(yī)加入了吃瓜群眾,對紅袖坊上空驚人的血紅煞云評頭論足。
他甚至當眾開了個方子,讓清水灣附近的街坊,這幾天一定熬藥湯驅(qū)煞。
“鳳仙姐,今個兒是六月十五呀!”邊上的盧老大說道。
盧老大是紅袖坊看大門老盧的兒子,金蓮小廝小盧(盧小三)的哥哥,也是柳姑姑跟班之一。
入了教司坊,自己為奴為娼,子孫后代也男的為龜公,女的為娼妓。
老盧家已盤踞紅袖坊百年,資格比柳姑姑都老。
盧老大今年二十四五,長得牛高馬大,從小跟父親練武,虎背熊腰,拳大如缽,精氣飽滿,目有神光。
也因為練武,所以他曉得小羽的厲害,心甘情愿喊“姐”。
“六月十五咋了?”小羽不解道。
“鳳仙姐可曉得‘趕大集’?咱天門鎮(zhèn)每天都是最繁華的時候,倒是不需要趕大集,但住在城外十里八鄉(xiāng)的村民,能來一趟天門鎮(zhèn)不容易。
他們一般在每個月初五、十五、二十五來城里趕大集。
如果鳳仙姐去城外市集走一圈就明白了。
要論富貴榮華,當然是在咱天門鎮(zhèn)內(nèi)。
越靠近城中央的‘咸陽大街’,越是繁華。
可要論人多熱鬧,還是得在城外的市坊。
幾十里方圓,數(shù)百個村鎮(zhèn)的趕集鄉(xiāng)親,和交不起內(nèi)城市金的小攤販,在外面空地搭建綿延數(shù)十里的集市,那可真是從早到晚的熱鬧。”
盧老大說得興高采烈,仿佛自己已置身城外集市。
小羽皺眉頭道:“這和寶安堂有什么關(guān)系?”
盧老大笑道:“關(guān)系大了去啦!閔神醫(yī)會專門選在鄉(xiāng)民趕大集的時候,在寶安堂外看病施藥,分文不取。
鄉(xiāng)民來趕大集賣農(nóng)貨,順便還可以看個病,一舉多得。”
小羽環(huán)顧四周,若有所思。
擠在寶安堂外的這些人,從精氣神和衣著打扮來看,比醬油巷張大娘、李大爺他們更加“平頭老百姓”。
盧老大又嘆道:“閔神醫(yī)是真正的仁心妙手,即便平日里遇到手頭緊的,過來取藥沒錢支付,他也不爭吵、不拒絕。”
“來啦,來啦,閔神醫(yī)出來啦!”
前方忽然傳來一陣激動的叫喊,接著人群如爐子上的開水一般沸騰起來。
小羽尋了個高處站著,看到寶安堂大門打開,七八個童仆扛著紅漆斑駁的木柵欄走出來。
大家早知曉閔神醫(yī)的習慣,人群雖喧嘩洶涌,卻沒有向前擁擠,反而開始往后退,讓仆童在臺階下架好木柵欄,并逐漸排列成長長的隊伍。
不止一條隊伍,有十七八條隊伍并列。
最前面的人還直接擼起袖子,把或白皙或黝黑的臂膀伸進柵欄口。
那柵欄很高,超過兩米,縫隙卻很寬,人幾乎能直接鉆過去。
排隊等看病的村
民沒鉆,只扶著柵欄,把手臂伸進去。
他們剛排好隊,身材痩矮、皮膚黝黑的閔神醫(yī)便走了出來。
他頭戴青色幞頭,穿一件萬年不變的深青色褂子,袖口很窄,下擺很短,打扮得比村頭下地的老農(nóng)還干練。
他先站在臺階上向眾人拱了拱手,眾人也彎腰回禮。
之后閔神醫(yī)利索地走下臺階,在木柵欄前,用一根手指,在伸過來的手腕上輕輕點了三下。
只有三下,然后他快速念出一份藥方。
他邊上的藥童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往大堂里跑。
閔神醫(yī)又用手指去點另一個患者的手腕,只三下,就念出癥狀與藥方。
另一個藥童記下來,飛快跑回大堂。
總共有三十六個藥童供他驅(qū)使。
大概第十五個藥童開始記藥方時,先前第一個跑進大堂的藥童,已經(jīng)配好藥,提著兩個藥包跑回來。
將藥包遞給第一位病人,叮囑幾句,他又跟在閔神醫(yī)身后,準備記錄下一份藥方。
這流水線打螺絲一樣的效率,把小羽都看呆了。
她知道閔神醫(yī)很厲害,她自己就曾是病患之一嘛。
前晚閔神醫(yī)還為柳姑姑續(xù)接了肝臟。
可這種切脈看病的方法,已經(jīng)超出“神醫(yī)”的范疇。
“閔神醫(yī)這樣看病,有沒有出過事故?”
“你這黃毛丫頭,不要在這兒胡說八道!”
“小小年紀,積點陰德吧,閔神醫(yī)也敢誹謗。”
“人長得挺標致的,心卻是個黑的,竟敢辱罵閔神醫(yī)。”
盧老大還沒說話呢,依舊陸陸續(xù)續(xù)往這邊趕來的鄉(xiāng)民們,不樂意了,紛紛對她展開聲討。
仿佛她不是在問事故率,而是在詛咒他們都遭遇醫(yī)療事故。
小羽可不會因為他們是村民而慣著他們。
當即把眼一瞪,兇虎神意展開,虎嘯氣勢碾壓過去!
“吼”
凡是看向她的人,皆眼前一黑,周圍時空消失,暗紅血海之上,一只丈高兇虎朝著他們怒吼。
“蹬蹬蹬”他們面色煞白,深色惶恐,連連后退。
小羽如同凈街虎,周圍空出一大片地方。
“哈哈哈哈!”她散去兇虎神意,叉腰大笑。
鄉(xiāng)民們又怒又怕,不敢叫罵,還不敢看她,偏過頭一臉憤恨地跟身邊人竊竊私語說是私語,聲音不小。
有人嘀咕她使了什么妖法,要用黑狗血和大糞潑她。
有人見識不凡,曉得她是個武林高手,悄悄罵她沒有武德,用神功對付他們小老百姓。
還有人商量要不要找閔神醫(yī)告狀。
盧老大有些尷尬,也有些不自在,訕訕道:“鳳仙姐,閔神醫(yī)‘切脈點三下,驅(qū)病只一劑’,大家都知道。”
“大家知道之前,必然也是不知道的,不知道肯定要問,我不知道,我問了,有什么問題?”小羽道。
她聲音不小,附近村民也聽到了,看她的眼神柔和了些,也不再嘀咕。
盧老大小聲道:“要不,我們從寶安堂后門進去吧。反正我們是來找柳姑姑的,不是過來看病的。”
小羽道:“我還沒看明白,要再看一會兒。”
針對千手盜圣“大搬運遁術(shù)”的“心海訣”,不僅能用來感知“無形之手”。
心海訣本質(zhì)上是一種開發(fā)靈覺、增強感知力的技巧。
這會兒她沉下心來,足球場大的街道,和街道上的人,全部投映到她心海,每個人的動作、話音,都在黑暗海底蕩漾絲絲波紋。
她“看到”很多鄉(xiāng)民都背著麻袋或提著籃子。
背簍與籃子里裝滿了曬干的草藥
有些草藥底部,還藏著老母雞、大白鵝或者雞蛋鴨蛋。
輪到他們把脈時,他們會先滿臉恭敬的笑意,向閔神醫(yī)行禮,把麻袋和籃子從柵欄縫隙遞過去。
閔神醫(yī)微笑頷首,藥童主動接過籃子和麻袋。
等抓好藥包,藥童還會把空籃子與麻袋還給鄉(xiāng)民。
籃子或麻袋里,多少會放一把銅錢,或幾角碎銀子。
鄉(xiāng)民們臉色漲紅,有推拒之意,卻被藥童揮手趕走。
讓小羽感到奇怪的是,看病的人中,有很多身健體壯、面色紅潤,看起來十分健康。可閔神醫(yī)依舊為他們把脈,藥童也為他們準備藥包。
等稍微靠得近了,小羽聽到閔神醫(yī)對一健碩中年漢字說:“令尊所患小恙,無需服用藥劑,只要熬一碗濃濃的菊花茶,趁熱服下,等到三更天出一身汗,第二天就神清氣爽了。
倒是令夫人,不日將有生男之慶,只是來年坐草,恐有難產(chǎn)之厄。”
“閔神醫(yī),我兄弟張老實果然在今年上半年死了,弟妹也上吊自殺。如今老張家就指望我傳宗接代。我今年也三十有二,好不容易子息有望,不能讓我媳婦難產(chǎn)啊!”中年漢子急得眼淚都飆了出來。
“唉,你兄弟的事,我去年就警告過他媳婦,讓他們一家搬到南邊去,不要靠近梁河灘”
閔神醫(yī)嘆了口氣,捏著小山羊胡,道:“我給你開個方子,從今年十月中旬開始,每天早晨吃一粒丸子,吃下丸子,必須在院子里走半個時辰,你要攙扶著她,別讓她摔倒了。”
藥童為患者準備的藥包,本就各種各樣,有煎劑,有丸散,有膏藥,有內(nèi)服也有外用。
張姓漢子沒能立即拿到藥包,他坐在門口臺階上,等一個多時辰,藥童才把藥湯熬成黏稠的藥膏,又把藥膏搓成幾十顆黃豆大的丸子。
把丸子裝在一個大青瓷瓶里,遞給張姓大漢。
小羽也陪著等了一個多時辰。
張姓漢子并非特例,她又聽到二三十個“奇怪的病例”:被診脈的人沒病,閔神醫(yī)卻為他們的家人開了藥方。
“這不奇怪。”盧老大聽到她的疑問,神色十分自然,只臉上略有與有榮焉的自豪,道:“閔神醫(yī)可不是普通‘神醫(yī)’。
好一點的醫(yī)師,精通太素脈理,能查看患者本身的‘病氣’。
若可以通過診脈,推斷禍福貴賤,乃至長壽夭折的情況,便算神醫(yī)。
可閔神醫(yī)只需用手指點三下,全家爹娘兒女,甚至遠親近鄰,有災(zāi)無災(zāi),有病無病,全部可以診斷出來。”
“算命的都沒這么厲害吧?”小羽驚訝道。
盧老頭嘀咕道:“我覺得廟前算命的道士,得喊閔神醫(yī)‘老祖宗’。
聽柳姑姑說,只是害怕泄露天機,惹下禍患,閔神醫(yī)才不肯輕易說病癥之外的事情。”
小羽踮腳,深深看了眼閔神醫(yī),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從后門進院子,去找柳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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