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流民開始武道通神 第12章 世間枷鎖困真我

天陰沉的像是被去了勢。

雨水稀稀拉拉，像去勢后流下的血，卻無人拍上一把草木灰止血。

“莫要?jiǎng)託猓獎(jiǎng)託狻！饼徸匀A趕緊攔在孟淵跟前，朝解申連連行禮，道：“解公子，這一次功勞全是你們的，我們什么也不要。”

說完話，他拉著孟淵往外走，卻拉不動(dòng)人。

“天下多少人比他們還苦還難，你救得過來？”龔自華低聲勸說。

“龔兄，你記不記得那個(gè)老和尚？他對我說承天意，受因果，諸般枷鎖困真我。我不以為然，不承天意，不受因果，安有枷鎖困我？功勞我能不要，他欺我辱我也盡可忍得。可這一次退了避了，下次再往何處退？再往何處避？練好了能耐再打回來？可人都死了，心魔也種下了。”

孟淵始終不挪腳步，“以前我跟這一家三口一樣，只能輾轉(zhuǎn)求活。彼時(shí)無刀無錢無權(quán)，靠了別人的一番好心才有今天。現(xiàn)今有了刀，總不能還干看著吧？是故依我來看，當(dāng)是躲天意，避因果，諸般枷鎖困真我。別人幫了我，我就把這因果延續(xù)下去。事情來了，就得有人站出來。”

他把龔自華往外推，道：“還請快馬去請張百戶，我盡可撐得住。”

龔自華聽了這話，他沉默兩息，吹了一聲口哨。

天外有喜鵲嘎嘎，隨即飛遠(yuǎn)。

“別以為龔某是粗鄙武夫！你救過老子的命，我豈能獨(dú)走？老子也是讀圣賢書的！”龔自華直接拔刀，不耐煩道：“他媽的！解申！一句話，放不放人！”

解申好似囂張慣了，沒見過這種被當(dāng)面反駁的場面，他愣了下，強(qiáng)做笑聲，道：“老子要是不放，你當(dāng)如何？”

“解申，你真當(dāng)我等怕了你？不過一紈绔，仗著父兄之勢，別人給你幾分面子罷了，你以為你是誰？你的拳頭硬，還是刀劍利？”

龔自華是真發(fā)了癲，“就是你們這些人太多，害的百姓連一次旱災(zāi)都扛不住！要不然我們鎮(zhèn)妖司何必出門鎮(zhèn)妖，何必出門尋羅教？人禍猶勝天災(zāi)！假妖孽從山野中出來吃人，真妖孽都藏在高門大戶里吃人！”

他簡直把食肉者全都罵了。

孟淵沒料到平素溫潤書生一般的龔自華，此刻竟這么硬氣。

那也不必多說什么，孟淵拔出刀，與龔自華并排。

解申手中有刀，懷中抱著那女子，其余扈從也紛紛拔出了刀。

雙方對峙，那老頭和少年癱坐在地上，竟也不敢出聲。

外面雨水淅淅瀝瀝，涼風(fēng)一蕩，燉狗肉的香氣，和血腥之氣便涌了進(jìn)來。

屋內(nèi)安靜的出奇，好似空無一人一般。

解申皺著眉頭，一手摟著那女子，一手提著刀。他終于不笑了，因?yàn)樗_確實(shí)實(shí)感受到了眼前這兩個(gè)人的不忿之氣，乃至于殺氣。

先前搶奪功勞時(shí)，這兩個(gè)人一聲不吭，默默認(rèn)了。

可只是為了這不值一提的女子，竟拔了刀，發(fā)了狠。

解申有些想不通。

“你們兩個(gè)都是八品，我們?nèi)齻€(gè)八品，五個(gè)九品。”解申冷笑道。

一聽對方開始擺實(shí)力，孟淵就知道對方慫了。

這些所謂的貴公子，真有血性的早出去博一番事業(yè)了。剩下要么無能，要么就是假血性，只敢對比他弱的人發(fā)狠。

可只要亮出刀子，亮出讓他膽寒、讓他感受到生命受到真切的威脅時(shí)，血性立即就沒了。

孟淵是騸匠，知道該如何騸這種人的勢。只要亮出騸刀，對方立時(shí)就乖了。

“你盡可來試一試！”孟淵微微舉起刀，上面母狗老祖的殘血猶在，環(huán)視諸人，“我剛劈了母狗老祖，不知哪位朋友想來再試一試刀鋒？”

一眾扈從聞言，又各自警覺。他們有的人看到了孟淵出刀，有的人卻沒瞧見。

但那兩個(gè)八品的扈從卻是看見了的，他們兩個(gè)更顯鄭重，只朝解申微微搖頭。

解申本來就氣這兩個(gè)人的阻撓，此刻見下屬規(guī)勸，他不由更是火氣又冒，朝孟淵怪笑道：“你想救人，我就先殺了她！”

孟淵還沒吭聲，就見龔自華大聲道：“姓解的，我們不是為了救她，只是為他們少年夫妻、為這老人做一回公道。我們是蕩魔除妖，是來保境安民的。”

他咬著牙，雙眼已然發(fā)了紅，“你盡管殺，只看你能否活著出去。”

孟淵和龔自華的刀都指向解申，好似騸刀。

解申站在里屋的門口，顯然是最里面，打起來自然是避不開的。

“你看這算什么事？怎么就鬧起來了？”

火并一觸即發(fā)，一個(gè)中年扈從忽的丟下刀，抬起手，笑道：“剛還并肩殺敵呢，這會(huì)兒子舉什么刀子？放下放下，都放下！”

他先朝一眾扈從擺手，那些扈從猶豫兩下，還真給放下了。

孟淵和龔自華自然不會(huì)落刀，那中年人也不強(qiáng)求，只湊到解申跟前。

“都是專門來滅妖的朋友，沒來由傷了和氣。”那中年扈從按住解申的刀，好言相勸，“二公子，你瞧這姑娘丑的，你真能下得去手？到時(shí)這事兒傳出去了，別人不得笑話你？等咱回城里，有數(shù)不盡的美嬌娘等著你呢！”

說著話，中年扈從就從解申懷里往外拽那女子。

“呵呵，我也犯不著跟這兩個(gè)不識相的泥腿子生氣！”解申還真借坡下驢，松開了那女子。

“狗東西你說誰？”龔自華雙眼還紅的很。

孟淵趕緊拉住龔自華，心說這個(gè)讀書人怎么一上頭就下不來了。

解申愣了下，那中年扈從趕緊把他推進(jìn)里屋。

“好了好了。”中年扈從扶起那少女，又把少年和老頭攙扶起來，笑著道：“我們是專門來殺妖的，怎么會(huì)欺負(fù)人？我家公子跟你們開個(gè)玩笑。”

他摸出一錠銀子塞到老頭手里，道：“現(xiàn)今沒了妖怪作亂，你拿錢去還了青苗貸，好好過日子。你孫女孫女婿都是有福氣的，你呀福氣還在后面呢！”

那老頭接了錢，拉著他孫女朝那中年人磕頭不止。而那少年卻是有些見識的，他咚咚咚的朝孟淵和龔自華磕頭。

孟淵把他扶起，也不說話。

“兩位，雨停了，你們還不走？”那中年扈從笑著問。

“尊駕先行。”孟淵道。

“敢問郎君尊名？”中年扈從拱手。

“不敢稱尊，賤名孟淵。”孟淵拱手回應(yīng)。

中年扈從又拱了拱手，帶出解申，與其余扈從一起，當(dāng)真全數(shù)駕馬離去。

腳踏泥濘鮮血，解申回過頭看了眼孟淵和龔自華，冷笑一聲，似說了句什么話。

“恩公。”那少年這時(shí)又來跪拜。

孟淵扶起，又給他送了一錠銀子，道：“人心易變，帶上你家人，離開這里，換個(gè)地方討生活。”

那少年愣了愣，又跪下磕了個(gè)頭，便帶人離開。

夏日將至，春雨軟綿綿的。

“龔兄，聶師讓我聽你的話，我卻帶你得罪了人，日后怕還有說法，是我不對。”孟淵躬身行禮道。

“回去了請我喝酒便是。”龔自華好似掙脫了枷鎖，輕松一笑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