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沙主宰 第一百八十八章 新世界

第一百八十八章新世界.la)

相比外行看個熱鬧，洪范看出了更多門道。

招式的博弈只是一部分，更讓他自愧不如的是雙方表現(xiàn)出的速度、反應(yīng)、觀察力。

剛剛的曹瀚海，戰(zhàn)力應(yīng)該與史元緯相差仿佛。

但后者已然三十有一。

大街上很快恢復(fù)原狀，顯然對這等突如其來的演武習(xí)以為常。

日至天中，到了午飯時候。

洪范隨意挑了條巷子一鉆，也不栓紅旗，徑直進(jìn)了間小飯館。

店鋪很火爆，小二雙手雙臂托著四個盤子往來，瞥見新客入門只來得及喚了聲“有請”。

洪范見無人接待，又沒有空桌，便自行與一位勁裝漢子拼了張四人方桌。

小二送了兩趟菜，這才快步站到桌邊招呼。

這家店的客人顯然不是金風(fēng)樓與聽海閣的檔次，大多不識字。

是故點菜時沒有菜單，只有小二口中快得連成一串的菜名。

洪范仔細(xì)聽著，還聽到有熟牛肉售賣，一斤要價六十錢。

“活牛一頭最多七兩銀，能出肉二三百斤，你這一斤要收六十錢？”

他問道。

“客官這話問得好，宰殺耕牛可是要入刑的。”

小二說著眨了眨眼。

“咱這不比那些陰溝巷子里的下等店鋪，賣的是清白肉，都是剛長成便老死的好牛，經(jīng)官府點驗過的！”

洪范聞言大笑，當(dāng)即下單。

一刻鐘后，他點的四個菜已經(jīng)上齊。

飯館略有臟亂，但食客們的話題格外高端。

他們正談?wù)摮⑿屡煽偠竭M(jìn)駐涼州的用意。

洪范一邊聽著，一邊大口干飯，享受著略帶陌生的自在感——在金海城的后半年，他名冠全城，到哪都是焦點。

熟牛肉吃完大半，邊上的話題又變了。

他們談到了一個月前發(fā)生的金海攻城戰(zhàn)。

“我聽說軍機(jī)府出了消息，朝廷回執(zhí)要加緊西疆一線防御，還要北調(diào)部分勝州邊軍。”

一位長衫文士說道。

“派駐總督，或許也與此有關(guān)。”

“總督偏重軍事，并非常設(shè)，自然與軍務(wù)有關(guān)。”

另一位老者撫須回道。

“老朽只是奇怪以我大華之強(qiáng)，竟還以區(qū)區(qū)蛇人為患。”

此言一出，引出一片贊同。

“我有一位朋友常年往玉泉那邊經(jīng)商，他見過好幾次蛇人。”

文士出言道。

“此物愚蠢，只會悶頭沖殺。”

“換做我掌兵，全員配強(qiáng)弓，多備箭矢，壓得它們上不了墻不就結(jié)了？”

“先生說得有理！”

另一位系著短簪的青年贊道。

“而且冷血爬蟲不曬太陽就會乏力，大可以夜襲！”

閑聊熱度一浪高過一浪，很快擴(kuò)展到相鄰的四五桌人。

伴著香蔥大蒜，眾人各抒己見。

洪范默默聽了半晌，咽下最后一片熟牛肉，泛起特別的感受。

在金海城，戰(zhàn)爭是再具體不過的事物。

它是柴刀砍缺了的刃口，是城墻深赭的磚石，是幼年記憶中握不滿的劍柄，是陡然在人生中消失再未出現(xiàn)的某張臉。

金海人中沒見過蛇人的是極少數(shù)。

但在洪范穿越后的一年多，除非北面真有異動，很少有人把它們掛在嘴邊。

如今他來到了西京，一座建成數(shù)百年來從未受異族威脅的大城，卻發(fā)現(xiàn)偏偏是離戰(zhàn)爭更遠(yuǎn)的人，更喜歡談?wù)搼?zhàn)爭。

想到這里，他一口喝完羊湯，頓下碗。

“諸位，我突然想到一則故事。”

洪范出聲道，吸引來眾人注意。

“從前有一人名叫葉公，最尊崇祖龍，甚至在家中設(shè)祭，日日朝拜不停。”

“后來，這人去了神京的喚龍節(jié)，想親眼見一見祖龍真身。”

他話語一停，抬手讓小二過來結(jié)賬。

“然后呢？”

文士忍不住問道。

“然后葉公見了祖龍，當(dāng)場就被嚇?biāo)懒恕！?p/> 洪范說著，對拼桌的漢子一笑，起身出門而去。

其他人聞言一愣，待人已走遠(yuǎn)，才聽出話外之音。

“哪里來的外地佬？”

短簪青年忿忿不平。

“嘲諷一句便逃，有本事就與我當(dāng)面辯論，把子丑寅卯說個清楚！”

眾人附和，與洪范同桌的勁裝漢子卻搖頭。

“那位公子說的就是金海口音。”

他說道。

“若我沒看錯，他的腰帶、皮靴，全是蛇皮鞣制。”

這一下，飯館里終于安靜下來。

洪范出了巷子，沿著街邊前行。

紅旗不需牽繩，跟在主人身后。

午后，日光帶著些灼熱。

洪范隨意掃視著往來人流，發(fā)現(xiàn)近乎八成人都未佩戴兵器。

正是在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入城以來，自己所不適應(yīng)的、方方面面難以言喻的不協(xié)，正是西京數(shù)百年未經(jīng)戰(zhàn)火的浮世繁華。

金海已遠(yuǎn)。

安寧門內(nèi)、傍著咸尊橋的，乃是個新世界了。

此外，掌武院、監(jiān)察院、器作監(jiān)等組織是完全架空的。

大家勿深究，看個樂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