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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沙主宰 第二百六十章 悲憫
第二百六十章悲憫.la)
人世間,逃不過舊去新來。
本次三榜,涼州天驕下了兩位老人。
但蘇佩鋒的異軍突起填補了缺口,將西京在榜天驕的數量維持在六人。
橋頭廣場,聲浪迭起澎湃。
烘烘然彌散于大氣,好似頭無形而龐然的活物。
騎鯨客二樓,沿街窗口擠滿了離席酒客。
唯獨洪范這一桌無人起立,如同恣肆汪洋里的一顆孤島。
榜確已放完。
名利場還未散。
咸尊橋上敲起銅鑼。
沈家的家丁公告府前將擺三日流水席,慶賀自家少爺擠入天驕榜上半闕。
一時間,人人都呼喝“朔風”的名字。
聲浪亦往東紛揚。
未久,頭戴帷帽、隱身于樓間人群的曹瀚海被“不小心”發現。
他狀似無奈,縱身而起,飛掠離開。
聲浪于是又追向西面。
彈指霹靂的身影已看不見。
詹元子一手托腮,一手托酒杯,認真聽著隔壁的爭吵。
一伙是年輕人,尚未及冠、身著武服;另一伙人過中年、身材富態。
話題原本是關于小斗帝有沒有可能成為天驕榜榜首。
自爭不出個所以然。
而后又轉為討論賀州出身的屈羅意能不能算涼州天驕。
幾人很快面紅耳赤。
詹元子看得樂呵。
“人真是有趣的東西。”
他低聲說道,突然放大音量插話。
“我等褐衣黔首,與三榜本來無糾?!?p/>
“難道只一廂情愿地認同其中某一位,便能憑空分潤到榮耀么?”
“幾位朋友,你們認得屈羅意,屈羅意卻不認得你們?!?p/>
詹元子舉起酒杯。
“何必傷了和氣?”
兩撥人看了過來。
“我老哥這話說得是極?!?p/>
洪范也回身出言道。
“說不得小斗帝本來也不是值得結交之人,與其為他爭吵,不如同飲?”
他先看向那伙中年人。
幾人立時歇了爭吵,口稱見笑,舉杯飲酒。
洪范又笑看向幾位少年。
“你不就是妒忌小斗帝!”
兜頭便是一句。
笑容僵住。
洪范自討沒趣,悶了一杯。
武如意難得見洪范吃癟,掩嘴而笑。
“年輕人眼力還是不行,看不出我是高手。”
洪范搖頭說道。
“哪來那么多眼力?”
詹元子搖頭點破。
“還不是那幾位老哥來得早,見了赤面神主動找你攀談的場面……”
洪范啞然。
呂云師見狀亦笑,探身取過一只只空杯。
“習武少年向往天驕,向來如此?!?p/>
“十年前,每回我聽完榜上兩百余名字,也以為是由我待續。”
他斟滿酒,推回每個人身前。
“人生多艱,何妨多夢幾年?”
晏雨林嘿嘿一笑。
“待過了二十四,看榜時一個個都跟你我一樣做木頭人,豈非無趣?”
他與呂云師一碰杯。
“今兒可不全是‘我們’。”
袁雪松擺手道。
“這一桌,二十四歲以下的可還有三位?!?p/>
他看向武如意、白嘉賜,以及洪范。
“你怎么不激動?”
袁雪松問武如意
“我天資不夠?!?p/>
武如意回得不假思索。
“我娘一直這么說,我也這么覺得?!?p/>
“但走得快的,未必走得最遠?!?p/>
她又補了一句。
“如意妹子向來是腳踏實地的,卻比我當年強。”
袁雪松點頭。
“白老弟呢?”
“原本也做夢,如今已醒了。”
他平靜回道,輕撫著腰間針腳細密的香囊。
“從前眼里只看路,猛地回過神來,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p/>
眾人若有所思。
然后,八道目光順延到最后一人身上。
“我……”
洪范正要說話,便見眾人齊齊一聲嘆息,默然飲酒。
正在這時候,樓外的歡呼又起了新高。
眾人轉首下視,見廣場人潮揮手吶喊,方向正朝向騎鯨客樓上。
聲浪層層疊疊拍了過來,淹沒了二樓所有的談話。
洪范靜聽分辨。
歡呼起先夾雜,最后漸漸統一。
卻是呼喊著赤面神這個名字。
顯然是樓上的蘇佩鋒露了面。
“這般吵鬧,還聊個什么?”
呂云師苦笑道。
如此近的距離,洪范卻幾乎聽不清他說話,只能看口型分辨。
“今日來湊這個熱鬧,真是自討無趣。”
呂云師說著起身。
“散啦散啦!”
眾人下樓結賬,各自拱手作別。
洪范與回東城的一行五人擠入街上人墻,逆流往咸尊橋行去。
走出數十米,他心有所感,覺得有人窺伺。
洪范不動聲色地繼續往前。
三步后,他猛然回頭,越過茫茫人海,徑直看向騎鯨客高處。
四樓甲字一號包廂,窗臺。
三人并肩而立。
左側是位美艷豐滿的女子,溫柔地挽著身邊人的臂彎。
自是敖知弦。
右側是位勻稱清秀的青年,內斂平和,與敖知弦容貌有五分相似。
大約是她兄長敖知機。
兩人正中,高大健壯、首次上榜的蘇佩鋒憑欄而立,置身于萬眾歡呼之中。
他的目光放空、笑容和煦,難得的松弛了表情管理。
洪范遙遙望著,猛然想起了放榜之前,聊起金海血戰傷亡時,蘇佩鋒的嘆息神情。
那哪里是悲憫?
分明是壓抑著的羨慕。
一個多月后。
十一月二十三,冬至日。
辰時三刻(早上七點四十五),日頭才懶懶升起。
掌武院里,舊雪在道旁積了已有幾日。
白上沾了煙灰,黑得格外扎眼。
天氣滴水成冰。
好在獬豸堂內點了暖爐。
“這份材料是舟楫署的緝私處送來的?!?p/>
坐在寬桌后的簡思源說道,推過一本冊子。
“順瑤河出城,往南三十里外,有個名叫‘牛飲泊’的河灣,藏了個小碼頭。”
他往桌下暖爐里添了塊上好的白碳,彈去指尖灰,又把手揣回棉襖的袖子。
“這地方離西京太近,水匪都不可能有,無非是走私逃稅?!?p/>
桌對面,武紅綾與洪范挨著坐在正中。
剩下三人拉來椅子坐在后排。
洪范打開冊子翻看。
“西京因河成邑,一半人靠瑤河吃飯?!?p/>
簡思源縮著身子,羨慕地看了眼桌對面一身單衣的五人,繼續說道。
“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碼頭到處都是——捕魚的、擺渡的、往來運點雜貨的……”
“往這些蟲穴鼠洞里查稅,連人力都未必能抵回?!?p/>
他對洪范交代道。
好似堂下最年輕的這位才是司業。
武紅綾安穩坐著,似乎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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