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寧有種 第四十章 飛鷹都

后周的東京城，相比唐時的長安，坊市制度已經(jīng)名存實亡。

內(nèi)城雖依舊分為一個個坊，但平日里的人員流動，也都不受限制了，唯獨宵禁的時候嚴(yán)格一點。

相對來說，內(nèi)城住著很多達(dá)官顯貴，治安情況自然要更好。

至于外城，基本取消了封閉式的坊，逐漸形成以街、巷為骨架的城市格局。

天黑之后照樣很熱鬧，各類店鋪攤販營業(yè)到很晚，人流絡(luò)繹不絕。

李奕一行五人騎著馬穿過朱雀門，一路直奔龍津橋的早飯鋪。

郭氏得了交代，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飯食。

幾人一進(jìn)門，都跟著李奕一起喊嫂嫂，倒是把郭氏鬧了個大紅臉。

她倒不是臉皮薄，這幾人她也從小就認(rèn)識。

只是如今她和李奕的關(guān)系突飛猛進(jìn)，在面對熟人的時候，多少會有點心虛。

“來，兄弟們走一個，我先干為敬！”

李奕舉杯向幾人環(huán)敬一圈，隨后直接仰頭一口悶下。

他似乎忘記自己前兩天喝斷片后醒來，還在吐槽下次再也不跟馬仁瑀一起喝酒。

沒想到眼下倒是先干為敬了。

“痛快！奕哥兒你是該要鍛煉鍛煉酒量了。”

要論喝酒，馬仁瑀比誰都積極，端著碗嫌棄太小，他索性直接抱起酒壇對壇吹。

如同鯨吸牛飲一般。

偏偏這貨酒量還奇大，李奕還從沒見到他喝趴下過的樣子。

“別管他，咱們哥幾個喝。”

李奕說了一句，端起酒碗示意夏仁誨三人共飲。

“唉——”抿了一口酒，許匡榮突然嘆了口氣，放下了酒碗。

“榮哥兒，怎么了？”

李奕夾了一塊梅子姜放進(jìn)嘴里，頓時一股酸甜混著辛辣的味道在口腔爆開。

他吸溜了一下口水，看向許匡榮問道：“遇到什么難處了嗎？”

許匡榮搖頭道：“倒沒有什么難處，只是想到這次出征，我啥功勞都沒撈到，只得了些錢財，總覺得沒勁的很?！?p/> “咱們還年輕，以后有的是機(jī)會?！?p/> 一旁的趙彥武安慰道，“不說偽漢，就說西邊還有個偽蜀，南邊更是還有偽唐、荊楚這些個地方，還怕沒有功勞賺？”

“趙二哥自然沒什么好發(fā)愁的?！痹S匡榮苦笑道，“你這次好歹也賺了些功勞，升到了指揮使，我現(xiàn)在還只是個都頭呢。”

“咱這不是運氣好一點嘛，要跟奕哥兒和瑀哥兒比，又算不上什么了。”

聽著兩人的交談，坐在那埋頭喝酒的夏仁誨，突然悶聲悶氣道：“你倆好歹也撈了點東西，再看看我呢？留守東京狗屁都沒撈著！”

聞言，趙彥武和許匡榮為之一頓，繼而兩人又合伙安慰起夏仁誨來。

“我看你們就是沒病瞎咋呼！”

轉(zhuǎn)眼間，馬仁瑀就喝光了一壇酒，猛地把壇子砸在桌上，咧嘴道，

“奕哥兒如今受陛下器重，地位一天一漲，早晚要和那什么張永德、李重進(jìn)之流平起平坐，甚至壓他們一頭也未必。”

“到那時，提拔你們還不是奕哥兒一句話的事？還擔(dān)心個甚？”

馬仁瑀平日里說話就口無遮攔，現(xiàn)在灌下這么多馬尿，更是膽大到?jīng)]邊，什么話都敢往外說。

“我特么謝謝你哦！”

李奕想把這貨掐死的心都有，還好都是自家兄弟閑聊，否則他這話傳出去，皇帝會怎么想先不說。

但肯定會先把張永德和李重進(jìn)給得罪死。

“杏酪雞好了，都嘗嘗吧，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們胃口?！?p/> 恰在此時，郭氏端著一盤菜送到桌上。

“辛苦嫂嫂了……”

“有勞嫂嫂……”

幾人連忙稱謝，郭氏笑了笑，轉(zhuǎn)身準(zhǔn)備繼續(xù)去忙活。

李奕趁著馬仁瑀等人不注意，伸手在郭氏的豐腴處捏了一把，引得郭氏身子微微一顫，扭頭瞪了他一眼。

“哈哈……”李奕忍不住笑出聲。

“奕哥兒，怎么了？”

面對幾人疑惑的目光，李奕連忙擺擺手，道：“沒什么，來，咱們繼續(xù)喝！”

說著他便舉杯敬酒……

與此同時，幾個大老爺們在桌上喝酒，郭氏則和陳小娘吃了飯，一起出門逛街去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地上已經(jīng)擺著七八個空酒壇，桌上的菜也被一掃而空。

李奕幾人便停杯投箸，坐著閑聊起來。

聊著聊著，馬仁瑀忽的摸了摸脖頸上的刺青，感嘆道：“當(dāng)年咱們投軍先帝時，被一齊分到了帳前親衛(wèi)飛鷹都?！?p/> “那時飛鷹都內(nèi)有百來人，大伙兒的關(guān)系還算親近，而現(xiàn)如今卻都各自分散，也不知那些人的境遇如何?！?p/> 李奕沒想到馬仁瑀還會有感懷的時候，看他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好似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想到這里，他扒開衣領(lǐng)瞅了瞅脖頸處……這年頭參軍都會在身上刺青，一來是為了辨認(rèn)身份，二來也是防止出現(xiàn)逃兵。

李奕幾人不僅被刺了圖案，在肩膀上還被刺上“帳前飛鷹都”五個字。

據(jù)說后周太祖郭威年輕時參軍，也被在脖頸上刺青鳥雀，故而又外號“郭雀兒”。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郭威起兵反后漢時，才特意選拔李奕這一批人，組建了飛鷹都。

畢竟刺青鷹隼和刺青鳥雀都屬于鳥類吧。

反正李奕是這么猜測的……

“對了，你們現(xiàn)在可還和飛鷹都的那批人有聯(lián)系？”李奕莫名起了幾分心思，隨即問了幾人一句。

當(dāng)年郭威選拔的那幫飛鷹都的人，都是精挑細(xì)選出來的，個個都是勇武健兒。

就如李奕幾人，在高平之戰(zhàn)前，雖然沒混到太高位置，但起碼都升到小校了。

而且他們也都不過二十出頭。

飛鷹都剩下的那些人差也差不到哪去。

“奕哥兒，你問這干甚？”馬仁瑀不解道，“我倒知道劉四兒和常二狗在大劍直當(dāng)差，其他人就沒那么清楚了。”

趙彥武接話道：“我在的散指揮里也有一個，好像還有三個在散袛候里……”

“我們東西班里也有一個……”

“外殿直有兩個，一個我認(rèn)識，另一個不太熟……”

夏仁誨和許匡榮也相繼說道。

“好！這樣吧……”李奕點點頭，道，“你們回軍中，各自打聽一下，當(dāng)初飛鷹都的那批人馬，還有多少人在禁軍中。”

接著，他沉吟了一下，又道，“如果你們有認(rèn)識的，就多打打交道，若不太熟，那就先記下來，等我有空閑再去接觸接觸。”

有一句話說得好，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搞得少少的。

成大事者，不外乎如是。

“好，交給我們?！?p/> 雖然不知道李奕準(zhǔn)備干嘛，但馬仁瑀幾人也沒有多問，都拍著胸脯答應(yīng)下來。

又閑談了一會兒，馬仁瑀幾人便先后告辭。

臨走時，李奕交代他們在打聽飛鷹都的人時，不要大張旗鼓，最好別引起別人的注意。

幾人自然稱是。

過了沒多久，郭氏和陳小娘也逛完街回來了。

這幾天有陳小娘這個電燈泡在，李奕沒什么機(jī)會再占郭氏的便宜。

難免有些心癢難耐。

他甚至都開始后悔把陳小娘帶回來了……看得著卻吃不著，這叫什么事？

李奕打定主意，明天帶郭氏去自己的新宅子轉(zhuǎn)轉(zhuǎn)，看看什么時候能弄好。

也好早點搬過去給陳小娘安排單獨的房間。

省得郭氏還要帶她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