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上玉闕 第23章 王玉樓筑基要么新紅燈照要么開戰周縛蛟奪舍(1.02W)
西海龍虎的府邸就坐落在南附城。
某種意義上,他其實試圖起一種表率作用。
當然,西海龍虎畢竟是神光門徒,他的表率作用,在其它人眼中也就那樣。
神光已經搞出了東附城,現在又要頂著仙盟的壓力再搞南附城,很多人都是不看好的。
但莽象法詔之下,紅燈照疆域內的底層散修開始大量的進入西海,情況又不一樣了。
很多事,初見時,大家都只能看到表象。
仙尊們的棋局,只有到落子的那一刻,才能顯露真容。
因為那些新西海修士沒什么購買力,如今的南附城依然沒有多少人氣,但有斗法場和西海第一拍賣行在,此地往來的修士確實多了不少。
西海龍應付過來送信的鄭彥,就帶著王玉樓的手書,將其親自送到了西海龍虎手中。
對于王玉樓,西海龍虎觀感很特殊,這個人最開始在南附城空手套白狼時,把他氣的夠嗆。
哪怕神光親自下令,他依然對王玉樓一枚靈石不花,圈走一千畝地的事情無法釋懷——那可是整整一千畝。
現在他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不是神光急,也不是王玉樓貪,是他西海龍虎看不懂大局。
尤其是過去兩年,隨著王玉樓借鎮妖寶樓案幾番折騰,斗法場和西海第一拍賣行也越發的紅火,西海龍虎對王玉樓就更不會有意見了。
小王,是個好后輩啊。
然而,在看完王玉樓的手書后,西海龍虎的臉色就和被三十頭驢滋過似得難看。
“長老,怎么了?”西海龍被西海龍虎的表情嚇到了。
要知道,西海龍虎屬于那種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性子,能讓他如此動容,信中的內容,必定牽扯甚大。
“上個月,斗法場掙了七枚靈石,王玉樓告訴我,他愿意添上九百九十三枚,湊個一千枚,好送四百枚給我們拓展司!”
西海龍虎咬牙切齒的將手中的信碾成了齏粉。
“一千畝地,一年收益五千枚確實少了些,不過長老,斗法場畢竟才剛剛走上正軌。
而且,南附城目前的修士數量實在太少,很多住在仙城中的人不愿意多跑一段路過來看。
王玉樓對斗法場還算上心,他在西海認識的朋友、伙伴,能拉上去斗法的都上去了。”
西海龍虎可以氣,但王玉樓態度實在好,他們沒法說王玉樓的不是,因而,西海龍選擇謹慎的給自家長老遞個臺階。
“你懂什么,就是因為他拉了那么多人上去斗法,斗法場才沒辦法盈利。
他的那些朋友,都是大族的人,散修們不敢贏!
而那些人贏了后,會在王玉樓的默許下,兌換積分清單中最好的那些東西。
比如筑基輔助靈丹,比如靈寵,比如上品法器。
這些東西,都是實打實的支出,沒有暗中的折扣。
斗法場的公賬因而就會大出血。
最后,王玉樓借著斗法場,把人情做給了自己的朋友。
大頭花出去了,他拿一千枚靈石補償南附城拓展司。
小龍,你說這合適嗎?”
合適不合適的,王玉樓其實做的不過分,人家至少拿出了一千枚靈石來做分肥之用。
但西海龍想了想,還是選擇照顧一下自家二長老的情緒。
“長老,要不我讓虎弟去和玉樓談談?”
在南附城拓展司,西海虎的作用就是仗著自己長期以來的直爽之名,做一些可能有問題的事情——也是背鍋位。
但西海虎的背鍋位和連成賢那類不一樣,屬于可重復利用,也不會真的因為鍋影響自己的發展。
連成賢背鍋是因為他不屬于自己人,西海虎為自家人背鍋,屬于為大局而發光發熱。
“妥當,另外,那西海第一拍賣行,以及王氏修的那片出租給散修的院子,對了,還有那家酒中仙酒樓,都要和王玉樓好好談談。
斗法場的盈余我們拿四成,這是談好了的,可他那些產業雖非斗法場,卻都修在不掏靈石的地上,也該給我們四成!”
西海龍虎對王玉樓的意見可不是一點半點。
可等他見西海龍領命離開時,又喊住他,補了一句。
“別忘了,提醒西海虎機靈點,不要真得罪了王玉樓。”
西海龍無奈點頭。
能怎么辦呢?
修仙嘛,是這樣的,打當然可以打,打起來他們一點都不怕王玉樓。
但他們又不是莽象仙尊,有掀桌子的擔子。
所以,只能這樣嘍。
“你讓我去要賬,還讓我不能撕破臉,這不就是裝孫子嘛!”
西海虎‘啪’的一聲把手掌拍在了靈木案上,肥厚的黑手當即就把靈木案拍成了碎片。
他和王玉樓的關系,屬于表面兄弟中的表面兄弟。
王玉樓假惺惺的喊他虎大哥,他假惺惺的喊王玉樓‘玉樓老弟’。
本來這種關系就有些岌岌可危,現在一去要賬,不就徹底涼涼了么?
給社團辦事,當然要盡心盡力,可西海虎看的清楚,人家王玉樓不一定會給自己面子。
那種逼人,屬于永遠不叫,叫起來誰也攔不住的款,心里的主意明白著呢。
“不是裝孫子,也不是要賬——王玉樓不欠我們什么。
總之,你要擺正態度,拿出仙尊門下的氣勢。
在不做孫子的同時,把靈石要回來。”
聽了西海龍的分析,西海虎更憋屈了。
“那不還是要賬么
需要讓王玉樓服軟,又不能得罪。
還不能裝孫子,還要我拿出仙尊門下氣勢。
這活要不你去?”
大家都在用力的活著,王玉樓難,西海虎和西海龍也難。
面對西海虎的甩鍋,西海龍聳了聳肩。
“王家的族長不歡迎我,你知道的。”
修仙者中不存在心理疾病的說法,如西海龍這類男娘,在哪都不受人待見。
西海虎嘆了口氣,道。
“我就是裝孫子的命,行了,我懂你的意思了,逼他,我用最孫子的樣子逼他!”
王玉樓是這樣的,如今,他已經成為了西海知名的人物。
就是神光門下的西海龍虎,也不好直接以勢壓人。
哪怕在占著理的情況下,也必須小心翼翼的先派手下的牛馬和王玉樓接洽著表達意見,
今日的玉闕府,比過往多了分嚴肅。
西海龍虎注意到,玉闕府的門口竟是站了兩個看門的。
“今天是有什么大事?我的好賢弟沒通知我啊?”
在門口收起坐騎,西海虎向看門人詢問了起來。
“西海虎前輩,近日我族榮文家老在府中閉關筑基,您請進。”
在玉闕府閉關筑基
這里又不是什么特殊的靈脈、靈機匯聚之地,更沒有五華靈粹池之類的特殊靈景,提高筑基的成功率,在這里閉關,不合適吧?
西海虎思量著,入了府,當即倒吸了一口涼氣。
玉闕府門口處的靈景,已經被臨時改造出了一座特殊的聚靈陣法,隔著陣法,西海虎都能感受到其中激蕩的靈韻。
王氏這是在直接燒靈韻提高筑基成功率。
靈機不足?
燒靈韻!
玉闕府庭下的左側,布置了一小石幾,王顯茂躺在躺椅上,正在假寐,見西海虎來了,當即起身相迎。
“虎師弟來了?”
西海虎咂摸了下嘴,指著被陣法覆蓋的靈景池,問道。
“這花費恐怕不低吧?”
王顯茂哈哈一笑,道。
“哈哈哈,靈石就是用來花的嘛。”
西海虎頓時眼睛一亮——這可是你說的,你是王氏的族長,你說王氏不缺靈石,那我就真信了!
然而,王顯茂多謹慎的人,他下一句就堵死了西海虎想要要賬的可能。
“王氏的家底這次都燒完了,還倒欠了不少靈石,只希望他們能一次筑基成功。”
賤人!
“他們?不止王榮文一人?”
西海虎的話剛剛說出口,附近的靈機就紊亂了起來,王顯茂沒有回答,而是從躺椅上直起了身子,看向那陣法遮掩下的靈景池。
靈機紊亂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時間,王榮文的笑聲便從陣法中傳來。
“哈哈哈哈,族長,我成了,我成了!”
剛剛突破筑基的榮文家老疑似過于激動了,王顯茂擔心他會影響到同樣在靈韻陣法中閉關的王玉樓,當即傳音道。
‘閉嘴!’
王榮文臊眉耷眼的從陣法中鉆了出來,見到西海虎在,趕忙下意識的施禮,施禮到一半,又想起自己也筑基了。
最后,只別別扭扭的施了個平輩之禮,看的王顯茂一陣皺眉。
“好了,先去穩固修為吧,拿出點筑基的樣子來,以后你也要扛起王氏的責任了!”
王榮文去穩固修為了,族長看向西海虎,和煦的問道。
“西海虎道友來此所為何事?”
他大概猜出了西海虎的來意,無非是找王玉樓商量斗法場的分賬之事——王玉樓讓鄭彥送信的事情族長當然清楚。
但王玉樓專挑自己準備筑基的時候報賬,就是打算先把這次報賬糊弄過去。
不是王玉樓雞賊,更不是王玉樓對仙尊不忠誠,實在是很多具體的事情,王玉樓也不好管。
陳養和想要去斗法場中玩,他能攔著嗎?
還是說,李海闊家的嫡脈想去斗法場中‘證明自己’,他能攔住?
都不好攔,王玉樓也難。
很多事,他也不是故意的。
對于如何處理這些麻煩事,王玉樓的計劃是,等自己筑基后再搞。
仙盟的法度,原則上比天大。
大修士的利益,原則上是第一位的。
但對個體的修仙者而言,修為同樣是第一位的。
王玉樓練氣時的威名已經很高,但肯定不如筑基后的自己高。
修為往上提一層,很多事情又不一樣了。
到那時,王玉樓就會是年輕一輩中無可置疑的翹楚角色,他的話,也能更好使。
重點是,好開口。
實踐就一定會遇到問題,修為提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決問題——類似于‘用發展解決問題’的仙俠版。
仙盟的分配制度王玉樓不敢動,但只要他的修為上去了,斗法場中的事情,他自然更好施為。
“這不是有點想玉樓了嘛,就過來找他喝酒,沒想到他和弟妹都在閉關筑基,這樣吧,顯茂道友,我和你一起為他們護法。”
西海虎決定裝一把自己人——我也可以陪你一起給玉樓護法嘛。
等王玉樓出關后,他總不好拒絕為他護法的西海虎的小小的、合理的意見吧?
“這”
王顯茂有些頭疼。
是,神光疑似和莽象聯手了,大家說起來也是盟友勢力的成員。
但畢竟是兩個系統的,你西海虎怎么就這么不見外?
能怎么辦呢,又不能趕人。
“行吧,道友請坐,請坐。”
王顯茂撒木成椅,當即又給西海虎變出一只躺椅來,示意他可以躺下來慢慢護。
兩天后,玉闕府內的靈機再次亂了起來。
沒多久,周映曦便難掩興奮的從陣法中走出。
哪怕再多壓力,在筑基有成的這一刻,她至少是快樂的。
有血髓寶還丹改善資質,增補底蘊,周映曦筑基,自然比王玉樓筑基的更輕松。
那可是天劫寶丹,兩年多來,周映曦不過堪堪吸收了其藥力的五分之一。
或許在她筑基后,吸收藥力的速度就快了。
如果把周映曦算作王家人,那現在,王氏已經有八名筑基了,五嫡脈,兩外姓,一嫡脈道侶。
八名筑基,這樣的體量,很多紫府大修的家族也不過如此。
其中的關竅在于,一個家族的影響力和利益范圍是有限的,族中的筑基多了,就不好安排位置了,內部分配就可能出現問題。
不過,就像西海忠誠說的那樣,如今確實是個變局前夕的時代。
至少,對王氏而言,這個變局是必然的。
他們是莽象的附庸,莽象能再進一步,別說王氏八名筑基,就是十名也不多。
莽象若是不能再進一步,王氏筑基多些,也能在未來的風雨里更好的立足。
“顯茂道友,王氏一門八筑基,就算放在紅燈照,也是個不小的派系了。”
西海虎有些感慨的說道。
對于一個宗門或者勢力而言,其內部的派系不是依靠絕對人數優勢而獲得競爭力的。
有著八名筑基的王氏,當族中筑基團結在一起時,他們在紅燈照中的影響力就會極大——小于紫府家族,但高于很多尋常的筑基小家族。
這其中的邏輯,就和滴水洞袁氏、濁氏類似。
不是所有人,都敢無畏的踏入那永無止境的內斗中。
大部分紫府無望的筑基修士,想的最多的,不過是多掙幾顆延壽丹、多培養培養族中后輩而已。
“小,小的很!這些年,紅燈照的筑基翻了一番。”
王顯茂苦笑道。
他其實有個猜測,即,祖師可能早就在準備戰爭了。
紅燈照功勛堂分部巡回收割看似是為祖師收割,其實,也為紅燈照內的散修、底層修士帶去了筑基的機會。
當紅燈照筑基井噴后,打天蛇宗,就不算難了。
大修士的數量上,紅燈照再少,也至少能守住山門。
而且不打內戰,單單把戰爭烈度升級到筑基,也能實現滅宗的效果——把天蛇宗的那些大修士踢下牌桌。
若是這個猜測為真王氏這么多筑基,是好是壞,就難說了。
“顯茂道友謙虛了,你們家有玉樓在,未來.嗯?”
莽象仙尊使用了自己的成道之寶天穹冠,天穹上的星辰動了起來!
四極五域八荒(虛指)中,那些還停留在天地間的紫府早已經察覺到了不對,當王顯茂和西海虎此時注意到不對時,已經晚了。
然而,天上那些被莽象勾連的星辰,只是稍稍動了片刻,便又陷入了沉寂。
這是莽象仙尊察覺到了天蛇的窘迫,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后,選擇收了神通、直接撤。
大修士們辛辛苦苦,修行了那么多年才走上去,怎么可能輕易出手?
王不見王,天蛇再窘迫,也是實打實的老牌妖王。
欺負欺負就差不多了,莽象不會真冒著被天蛇拉去墊背的風險,裝什么無意義的逼。
“這是怎么了?”
王顯茂警惕的起身,看向天空,但他又怎么可能看出莽象的水平呢?
真正的差距是,對方出手了,但你看不懂對方的招式。
“或許是有人開紫府失敗了?”
西海虎也不太確定,修仙界的幺蛾子多了,他才活了兩百多歲,哪能全都見過。
在周映曦筑基成功半個時辰后,王玉樓終于等到了自己筑基的那一刻。
幽藍色的溯脈癸水氣在如同開了雙向四車道般的寬闊經脈中激蕩。
二十年來,日日夜夜修行積累下來的經驗與底蘊,就像兩只蓬勃著、怒吼著的引擎。
清溪坊中,被神光擺弄的絕望。
滴水洞內,被袁道深幾次三番折騰的無奈。
紅燈照里,被旦日莫名其妙拔升修為的恐懼。
西海遼闊,但王玉樓卻只能以棋子的身份,被人推到屬于他的位置。
他的命運,好似從未真正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王玉樓理解這些事情都是必須經歷的,仙盟的規則如此,修仙界中的大修士向來如此。
甚至,王玉樓其實算是很幸運很幸運的。
在清溪坊,有家族的庇護。
在滴水洞,有顯周老祖貼身保護,家族四位筑基先后為他站臺。
便是在紅燈照,莽象和旦日也沒有真對王玉樓做什么。
拔升修為,在西海被指定與周映曦成婚,外人眼中,王玉樓事實上就是莽象仙尊門下的天驕。
他太幸運了。
但人心啊,是逆流水。
總想高了一層,再高一層。
王玉樓不想做棋子,更不想成為代價和爐鼎。
癸水,癸水。
助我成道吧!
幽藍色的溯脈癸水氣在王玉樓的周身顯化,他整個人都有些幽暗了起來。
在諸多筑基輔助靈丹的幫助下,王玉樓突破筑基的過程,是絕對安全的。
金甌筑基丹更是不凡,它是王玉樓修行以來,吃的第一顆破關靈丹。
而且,還是最好的那類破關靈丹。
但,王玉樓沒感到金甌筑基丹的作用。
他在此時,只看到了自己。
砥礪前行的,不懈的自己。
日夜修行的,堅持的自己。
忍辱負重的,弘毅的自己。
二十年來的每一日、每一夜。
溯脈修行的無邊痛苦他永生難忘。
在一個又一個旋渦中的掙扎的無奈他永生難忘。
以及,從未放棄過的希望。
不甘,渴望,貪婪,向往,說不上是什么感覺。
在突破筑基的這一刻,王玉樓只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沒有感受到靈丹的藥力,在靈韻燃燒下激發的靈機中,他看到了自己,那個二十年來,一步步成長,一步步扛起命運重擔的自己。
他甚至沒察覺到自己是何時筑基的,當王玉樓意識到自己筑基時,只是有些疲憊的嘆了口氣。
原來,已經走了這么遠。
十三歲,離開王家山,前往幾百里外的清溪坊修習煉道。
二十出頭,徹底遠離家族的庇護,前往滴水洞修習溯脈癸水氣。
三十歲,被莽象和旦日推到了西海,明白了棋子的身份。
這漫長的歷練,終于成就了筑基。
可前面的路,還有那么遠,那么遠。
想到此,王玉樓振奮了精神。
起身,他對筑基后的變化,終于有了實感。
就如暖陽融化堅冰,就如春雨滋潤塵泥,就如新芽取代枯枝。
這是生命層次上的變化,三百六十年的壽元,已經觸及了長生的門檻。
王玉樓忽然有些想念顯周老祖。
老祖以練氣之身,斬殺了多位筑基,他是絲毫不弱于自己的天驕啊。
甚至,單論斗法的水平,現在的王玉樓也不一定能打得過王顯周。
老祖,玉樓終于筑基了。
就在王顯茂等的有些煩躁時,王玉樓主動撤下了陣法,笑著出現在了老族長的面前。
不過,又黑又胖的肥虎怎么會在這里?
王玉樓眉頭一皺,苦笑道。
“族長,這次用了十幾顆筑基丹才筑基成功,玉樓慚愧啊。”
王顯茂愣了一下,趕忙唏噓道。
“十幾枚筑基丹才筑基成功,那可是三十萬枚靈石,罷了,咱們一起慢慢還便是。”
聽得這倆狗東西的話,西海虎的臉色從喜悅變為了豬肝色。
“對了,虎大哥,您緣何來此?”
和王顯茂匯報了一番自己的‘慚愧’后,王玉樓才后知后覺的看向西海虎。
西海虎深深的吸了口氣,他發現,裝龜孫還真就是個技術活。
要賬難,要王玉樓這種賤人的帳,更難。
你們倆不帶裝的是吧?
王玉樓,你是豬嗎?
十幾顆筑基丹,虧你好意思說出口!
豬妖都沒你能吃!
不就是不想給那四成分潤么,至于嗎?
“二長老說,西海第一拍賣行和酒中仙酒樓,也應該如斗法場一般分潤。
玉樓,我就是替他過來問問你的意見,在其中做個傳達。”
王玉樓點了點頭,道。
“四成絕不可能,南附城的地本身一枚靈石都不值,斗法場是斗法場,其他的要另算。
此外,虎大哥,我們在南附城的產業已經為南附城的繁榮做出了帶動作用,這是不是也要考慮進去?”
西海虎眼睛一閉,一睜,很是光棍的道。
“你說個數,我就傳話的。”
玉樓看向族長,王顯茂向王玉樓遞了個鼓勵的眼神,意思是讓他自己決定。
自己決定
“三成,仙尊開拓西海,為仙盟和西海都立下了功勞,對于仙尊,我們王氏只有敬意。”
三成?
西海虎喜出望外。
他沒想到王玉樓這么好說話,其實,這是他誤會王玉樓了。
王玉樓或者說王家人,屬于錙銖必較但大局為重的做事模式。
該計較的時候計較,該糊弄的時候糊弄,該為了大局忍讓的時候忍讓。
西海虎這類資深筑基都能上門裝孫子,王氏有什么不能忍的?
真把方方面面都變成敵人,那才是自絕于修仙界。
“玉樓,那我就這么和二長老通稟了,還是你識大體啊。”
王玉樓謙虛道。
“過獎了,玉樓如今已經筑基,因而打算辦場升仙宴。
不要賀儀,只是想請西海仙城中的道友們,到我們王氏新開的酒樓‘酒中仙’一聚。
當然,這一切還是要看龍虎前輩的時間,無論龍虎前輩來不來,那三成我都絕不拖延。”
西海虎默認王玉樓在放屁。
他聽得是‘收賀儀’‘不來就別想要那三成分潤’。
“明白,玉樓你就放心吧。”西海虎拍著胸脯保證道。
只能說,他對王玉樓的成見太深了。
紅燈照,燭照靈山,燭照道場中的一處大殿內。
赤明仙尊的弟子浮煙坐在右上首,莽象坐在左上首,一根燃燒著的紅燭臺被放在主位。
紅燈照的所有紫府,除周縛蛟外和另外兩位不能來的外,分列于三者之下。
作為老牌大宗,紅燈照聽起來是左道,但不缺大修士,其中的派系更是有十六個。
但從更籠統的角度講,可以大概分為三個大派系。
最強的燭照派,一名金丹、十位紫府,八座靈山。
第二強的赤明派,浮煙為首,算上他在內,總計八位紫府,六座靈山。
第三強的莽象派,莽象為首,算上他在內,如今有總計四名紫府,兩座靈山。
看似莽象弱,但實際上,他一脈三紫府,以往從來不吃虧,現在更不吃虧。
還是那個邏輯,內斗不是人多就能勢大的,團結比人多有用。
三大派系是籠統的計算,真正的博弈里,一脈三紫府的莽象一脈其實很厲害。
而且,燭照欺壓的狠了,莽象和浮煙就會聯合,也不會在燭照手里吃虧。
是,燭照是紅燈照唯一的金丹真人,看似應該大權在握。
但事實是,周縛蛟背后有青蕊,宗門中還有多位紫府,和仙盟的金丹真人有一定關系——靠仙盟體系成就的紫府。
燭照折騰的厲害了,說不定紅燈照有機會直接成為上門。
另外,莽象向來特殊,他從未怕過燭照——兩人畢竟是同一個時代的大修士、一起創立的紅燈照。
“莽象,你確定要開戰嗎,萬一我們輸了怎么辦,我們的損失你來補嗎?”
浮煙不是在為難莽象,利益這種事,不算明白,是萬萬不能亂開戰的。
“嗯,我補。
而且,我不認為紅燈照會輸,這些年宗門治下已經多了近千名筑基。
加上原有的筑基,已經不比天蛇宗治下的筑基少了,開戰,我們有勝算。”
利益為先,莽象直接承認自己會補,這個餅吧,真真假假,但他至少態度上很好。
他是很厲害,但仙盟的水,太深。
仙盟一百二十多位金丹,每一個都強的可怕。
天蛇宗,更是有兩位妖神在。
在這樣的格局下,如果沒有紅燈照的支持,他就不可能證金丹。
“好,那就開戰吧,我支持你。”
紅色的燭臺上火焰跳躍,燭照仙尊果斷的表達了對莽象的支持。
真正的大事,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沒什么好議論的。
“直接開戰.不走群仙臺嗎?”
浮煙皺眉問道。
仙盟法度中,明令各大勢力不許擅自讓筑基參與地盤的爭奪與宗門間的博弈,想要讓筑基參戰,需要群仙臺的同意。
谷神宗和妙峰山打了十幾年,一直傳聞馬上就要得到群仙臺滅宗之戰的許可,徹底開戰互相毀根基了,但傳了十幾年,十幾年都沒等到。
這種許可,群仙臺上不好過。
“群仙臺就是個擺設,怎么,你這時候又猶豫了?”
莽象如此一問,大殿中的氣氛頓時沉默了下來。
豈止是浮煙一人猶豫。
莽象不是好東西,說不定已經把宗門給賣了。
但這混賬最賤的地方在于,過往二十多年里,他已經在紅燈照治下,刺激出了太多筑基。
紅燈照不開戰,這些筑基往哪送?
內壓大了,是會炸的!
與其被動爆炸被外敵盯上,不如主動引爆,從而搏一搏成為上門的機會。
“開戰吧,我支持你。”
浮煙搖了搖頭。
支持嗎?
支持你馬了個頭!
但不支持不行。
現在攔著,不同意莽象開戰的后果很可怕——以莽象和神光勾勾搭搭的樣子,不用多久,新紅燈照就從西邊打過來了!
是的,新紅燈照——注意,這不是玩笑。
李海平和周縛蛟已經去了西海!
妙峰山已經練兵二十年!(王氏和妙峰山交好)
還有三千練氣入西海.
神光是西海成道的仙尊,莽象是萬年的老妖,這倆聯合起來,背后有西海眾妖神,那時候的紅燈照才難受呢!
要么,成為莽象成道的臂助,和天蛇宗開戰。
要么,成為莽象成道的代價,坐看新紅燈照辦起來,紅燈照成為仙盟和西海眾妖神對峙的前線。
這,就是莽象仙尊的陽謀。
天地頂端的席位極其有限,金丹的壽元是無限的,沒有金丹愿意看其他人過來和自己擠著坐。
在這樣的情況下,每一個金丹,都是傳奇中的傳奇。
神光送了數不清的修仙者去西海給妖獸做口糧,才成就了自己的金丹。
莽象為了成金丹,各種布局,各種威懾,豈是尋常人能看懂、能解開的?
當然,紅燈照的這些大修士們,如果實在反對莽象的開戰要求,也可以試試把莽象按死在燭照的道場中。
畢竟,宗門的二十多位大修士已經聚齊的差不多了,大家齊心協力,還是有機會的。
不過,這個思路所有人都能想到,但每個坐在殿中的大修士,想的都是‘你做我不反對,我做我拒絕’。
你愛打你打,我們不會打。
修行到高位,是為了長生久視,而不是為了天天和人斗法。
一次斗法失敗就是身死道消,這種事沙比才干。
當然,這和大修士不會斗法、害怕斗法沒有關系,沒有任何關系。
他們不是怕,而是慎重。
“好,旦日,去吧,傳法詔。”
莽象看向自己的好徒弟。
旦日還是那副小胖妞樣子,坐在一群氣勢各自非凡的大修士堆里,就和土撥鼠亂入狼群一樣顯眼。
此刻被師尊一點明,趕忙蹦起來,飛出了大殿。
“大家各忙各的吧,紫府以上不會牽連,你們的后輩我也會給于一定的照顧。”
大修士們紛紛離開,回洞天的回洞天,回山的回山,外出的外出。
但戰爭,已經開始了。
旦日接了師尊的命令,一路升空,直接升到了百里之上的虛空上。
她單手伸向前方,一只紅色的燈籠從燭照洞天中被燭照塞給了她,此為赤明仙尊遺寶,上品靈寶紅燈籠。
旦日的修為還是有些低了,全力催動下,臉色甚至發白了起來,才成功激發了此仙器的神通。
梧南的天空上,原本的那顆太陽消失了,取代著的是一顆更新更亮更大的太陽。
從紅燈照角落中的王家山,到伏龍觀中藏經閣,到西海仙城玉闕府,到梧南乃至于附近多個州域,所有人,都被那顆太陽給嚇到了。
星辰動,新日出.
王玉樓拉著映曦的手,看向天空,心中已經有了猜想。
靴子,似乎終于要落地了。
旦日的聲音在紅燈照靈寶的作用下,傳遍了梧南乃至于西海。
“半個月前,我們丟失了一名弟子,調查后發現。
谷神宗欺人太甚,將我紅燈照弟子送入天蛇宗喂養妖獸,紅燈照的每一位弟子,都是宗門的成員。
宗門不會坐視子弟被天蛇孽徒殘殺,今有莽象仙尊法詔——紅燈照必盡滅天蛇宗,為弟子報仇!”
周映曦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王玉樓則是有些哭笑不得。
《是的,我們丟失了一名弟子》
找一個理由,然后開戰,至于這個理由是什么,不重要。
莽象仙尊,天蛇宗不打您已經是好事了,您為什么還要打天蛇宗呢?
王玉樓猜不明白。
忽然,他的臉色猛地一變。
“娘子,你先修行,我去南附城那邊看看。”
言罷,他竟是甩開了周映曦的手,就要離開。
“出什么事了?”周映曦慌忙問道。
王玉樓就是她的主心骨,王玉樓忽然這么急,她心里怎能不擔憂。
“玉樓,我們王氏必須你要去哪?”
聽到開戰法詔的王顯茂也過來了,似乎是打算找王玉樓商量祖師忽然主動開戰的事情。
“來不及解釋了,第一拍賣行!
對了,族長,我們一起去。
鄭彥,你和榮文叔分頭找西海龍虎,讓他也趕緊來第一拍賣行!”
西海第一拍賣行,名字是拍賣行,做的是修仙物資合約生意——仙俠版期貨。
王玉樓當初靠大貨坊,沒少掙靈石,最后還從宗門換了一大筆資糧。
如今,西海第一拍賣行甚至是西海最繁華的地方之一,否則,也不會引得西海龍虎那么渴望分潤。
紅燈照和天蛇宗開戰的消息忽然蹦了出來,西海第一拍賣行怎能不生亂呢?
見王玉樓和王顯茂風風火火的走了,周映曦也想跟上去幫忙,但想了想,自己不太懂經營,還是不去添亂為好。
就在她再次回靜室修行不到半個時辰,周縛蛟傳音道。
‘來我府中一趟。’
映曦睜開眼睛,眼中盡是復雜之色。
從那日后,她已經兩年沒有踏入執寶真人府一步了。
如今筑基了,也確實該去一趟。
無論周縛蛟做了多少惡,總歸是她的老祖。
念及于此,周映曦也不再猶豫,起身前往了執寶真人府。
府中比兩年前,凋敝了許多。
所有的下人都被遣散,在周縛蛟面前聽命的,是三位周氏附庸家族的筑基,以及她的父親牧春澤。
入了后院,映曦發現,自家的老祖似乎消失了。
就在她疑惑時,一條靈力組成的藍色絲帶將其卷入了遮掩陣法。
陣法中,布設著令一套看起來就繁雜無比的陣法陣基,陣基的中央,則是一口木棺。
周映曦想要說話,但她忽然發現,老祖寄魂的蛟尸竟然消失不見了。
剛剛她被繁雜的陣法吸引了目光,沒有注意到這巨大的差異。
似是想到了什么,映曦驀的打了個激靈,恐懼的牙齒上下打顫。
“老祖,你”
一道術法從木棺中發出,封住了周映曦的口,她再也說不出話了。
藍色的靈力絲帶拖拽著她,將她放在了棺材之上。
周映曦掙扎的很厲害,可周縛蛟完全沒有留情的意思,更沒有什么關鍵時刻忽然開始解釋的意思。
他只是默默地繼續施展術法,周映曦更進一步的昏睡了過去。
繁雜的陣法被激發,棺材內的周縛蛟聚起了精神,先是確認了一番血髓寶還丹的殘余藥力,而后才大為放心的開始了奪舍。
血髓寶還丹還有個特殊的作用,就是緩解同族間奪舍后靈魂與肉體的不適配。
一族之血髓盡入一丹,還得一人之真身。
此為,血髓寶還丹。
而此時,王玉樓還在西海第一拍賣行里竭力維持秩序呢。
他還不知道,自家的娘子馬上就要變老登了。
快捷鍵: 上一章("←"或者"P") 下一章("→"或者"N") 回車鍵: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