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飄渺 第一百七十四章 飄渺之道

臨時洞府內(nèi)。

李默、朱偉靜心品茶，促膝長談。

李默靜心凝神，傾聽朱偉講道，似乎心有所悟。

“符箓之道，在于以靈體為媒介，結(jié)合自身感悟，以符的方式改變現(xiàn)實，所以在天符門的人看來，所有的制符師都是書生，都在用符暢想未來。”

對于天符門的人來說，乞靈是一個重要的環(huán)節(jié)。

“乞靈？”

李默作為煉器師，對于乞靈術(shù)也有所接觸，但只有在煉制法寶階段才會有所應(yīng)用，另外《飄渺盒》中也有相關(guān)記載，這似乎是另一種天地秩序，與上古金蚪文有所關(guān)聯(lián)的樣子。

至于制符過程中所謂的自身感悟，一方面是指制符師本身的道行，另一方面則是制符過程中的種種秘術(shù)加持了。

所謂以符的方式改變現(xiàn)實、暢想未來，則可以看作是天符門的用符理念，因此在施符時，也可以通過秘術(shù)加持，提升靈符的威能。

記得朱偉在對付劉彪的時候，便是通過初階高級靈符，發(fā)揮出中階靈符的威能，粉碎了劉彪的攻勢，將其重創(chuàng)。

“我來現(xiàn)場演示一番吧。”

“好！”

朱偉伸出右手，匯聚出一顆火球術(shù)。

隨著他注入足夠的法力，這顆火球術(shù)迅速穩(wěn)定下來，飄浮在了空中，緊接著他拿出各種制服工具，并開始了乞靈儀式。

朱偉竟是圍繞著這顆火球，開始載歌載舞起來。

他表情熱烈，動作奔放，仿佛茹毛飲血的原始部落愚民，圍繞篝火起伏，讓李默不忍直視。

不過李默很快便發(fā)現(xiàn)，朱偉的神念，似乎與某種東西形成了共振。

李默的表情漸漸嚴肅，他在清水鎮(zhèn)辦案時，曾利用總旗腰牌與清水河神溝通，似乎與這種方式很像，神念同樣處于一種虛無縹緲的共振狀態(tài)。

“靈。”

李默決定以后有空好好查詢一番關(guān)于靈的資料。

約一炷香的功夫后，朱偉仿佛跳大神的神婆，猛地停下了動作，嘴巴里說著一些含糊不清的話，拿起毛筆沾著妖血，開始在靈紙上書寫。

他的雙眼冒著橙色的靈光，好似歡呼雀躍的火苗，神魂似乎與另一個東西融合，空中的那顆火球則是雙方的聯(lián)系介質(zhì)。

“請神上身？”

李默心中為天符門的制符方式震驚。

這類秘術(shù)他倒是稍稍有所了解，各宗門的祖師堂，也具有此類秘術(shù)特性，可以請祖師上身。

朱偉書寫靈符的過程，也是在不斷消耗靈的過程。

直到他書寫完畢，眼中的火球消散的同時，他眼中的橙色靈光也隨之消散了。

“成功了？”

李默感受到這張靈符上的靈力，本能地詢問道。

朱偉稍顯疲倦，他拿起靈符微微一笑，隨即搖了搖頭。

“這只能說是個模板而已，威能與初階低級火球術(shù)相當(dāng)，你看這張靈符，還有許多空白之地，接下來我們還可以像蓋章一樣，將各種秘術(shù)加持在此符上，以令其發(fā)揮出遠超初階低級法術(shù)的威能，不過在此過程中，隨著靈符上匯聚的各種秘術(shù)越來越多，失敗率也將不斷提升……”

李默聽著朱偉的耐心講述，不禁回想起當(dāng)初在十八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那時的他，化名為張鐵蛋，混入平山會。

不論是法器，還是法術(shù)，他的手段都是以符的形態(tài)出現(xiàn)。

現(xiàn)在到了與劉彪斗法的階段，就更離譜了，他甚至將心魔也制作為符箓，天符門的主修功法實在奇異，而且多半還融合了有助于完成乞靈儀式的手段。

低階的靈符，可以是特質(zhì)靈紙作為載體。

中階的靈符，則往往要用各種妖獸的皮特制。

至于高階的靈符，朱偉也沒有見過。

但是理論來說，只有用金丹期以上妖獸的獸皮，才能作為載體，古人也會用特質(zhì)的翡翠、玉石、鱗甲制作，并能夠反復(fù)使用，只是技藝如今已經(jīng)失傳。

就這般。

大半個月后，夕月結(jié)束。

在朱偉的娓娓講述中，李默對于符箓之道深有感悟，算是初步了解了各種常識與制符機制。

他逐漸有所明悟的同時，卻也稍顯迷茫起來。

他的明悟來自于符箓之道技藝本身，相信隨著勤加練習(xí)，日后定能夠親自制作靈符。

而他的迷茫，則是來自于飄渺夢境。

他利用真魔分身，將本體召喚進了飄渺夢境，卻發(fā)現(xiàn)飄渺夢境中并沒有他想象中的各種變化，對此他產(chǎn)生了兩種懷疑。

一種是他接觸符箓之道尚短，還沒有引起飄渺盒的奇幻、夢想、憧憬道統(tǒng)契合。

一種是飄渺夢境中，沒有所謂的靈。

他暫時將疑惑壓在心底，等待以后慢慢探索。

“李總旗，你可聽說過，萬事萬物，皆可入道？”

“你是說，天符門追逐的，乃是以符入道？”

“正是。”

朱偉面露傲然。

“以丹入道，傀儡入道，在你們靈目門當(dāng)中，應(yīng)該較為常見，至于以陣入道者，則要相對困難許多，天符門以符入道，制符師會在制符過程中，不斷地感悟靈體、感悟自身、感悟天地……”

朱偉的話，讓李默若有所思。

他一直以為自己追逐的乃是萬物靈長之道，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此時此刻他突然有所感悟，他所追逐的，似乎乃是飄渺盒中的道，那種充滿奇幻、夢想、憧憬的道統(tǒng)。

其他諸多表象，只是他追逐道統(tǒng)的手段而已。

朱偉雖然說得天花亂墜，但李默卻想到了問題的本質(zhì)。

“飄渺之道？”

這種道統(tǒng)性質(zhì)，似乎還具有要相信自己，可以通過拼搏努力，將夢想轉(zhuǎn)化為現(xiàn)實的那么一絲意境，有一點兒童話般的感覺。

而萬物靈長之道，則是絕對的冰冷，操縱運用各種工具，更像是一種成年人荒野求生的感覺。

“這就是所謂的三千大道嗎。”

萬物靈長之道、自然之道、長生不死之道、極樂之樂之道、因果之道、以力證道、無極之道、性命雙修之道、飄渺之道、萬鱗之長之道、原始真魔之道、修羅真魔之道……

還有各種以技入道，包括但不限于以符入道、以丹入道、以陣入道、符文入道、傀儡入道……

各類道統(tǒng)，殊途同歸。

它們相互之間，既有隔閡，又有契合。

天符門在乾國之中，并非強盛的宗門，高階修士的數(shù)量也始終保持在數(shù)量較低的水準。

一來是宗門功法限制、機緣所限。

二來則是天符門成立時間太短，只有區(qū)區(qū)三百余年而已，底蘊不足，開山時間僅比傀儡門早一點而已。

朱偉的假期結(jié)束。

告別了李默后，他離開了清明山，前往了百安縣。

李默的假期更長一些。

數(shù)日后。

他終于順利地制作出一張初階低級雷彈術(shù)符箓，雖然沒有各種秘術(shù)加持，這張靈符的威能僅與初階低級法術(shù)相當(dāng)，卻還是讓他興奮了好一會兒。

正如朱偉所說。

煉制符箓的過程，對于修行的確是有所裨益。

他明顯覺察到了所謂的天人合一，自己的精、氣、神與天地靈力，完美聚焦于一張符紙上。

這一瞬間，在他的眼中，似乎便是天地中心。

“奇怪的感覺……”

隨著李默的興奮逐漸退去，他看著手中的靈符，皺眉深思起來。

煉制靈符的感悟，該怎樣映射在飄渺夢境當(dāng)中呢？

思來想去許久，他始終沒有體悟要領(lǐng)，但他并未氣餒。

“悟道的過程，不可能永遠一帆風(fēng)順，花朝節(jié)要到了。”

李默打算去一趟安樂城，參加牧州所謂的黑市拍賣會。

要知道他現(xiàn)在身上的靈石可著實不少，還有黑市拍賣會所謂的貴賓令牌，自然是打算去好好見識一番。

黑市上的東西，多為遙遠異國特產(chǎn)，或者擺不上臺面的灰色商品。

李默因為之前的慘烈戰(zhàn)斗，身上的法器被損毀得七七八八，如今他的煉器術(shù)還沒有達到煉制上品法器、極品法器的水準，自然是準備先購置幾件極品法器，以備不時之需，度過青黃不接。

至于符箓之道，既然沒有引起飄渺夢境共鳴，還是從長計議。

至少在煉器術(shù)、煉丹術(shù)沒有達到他所需的能力之前，暫時不再分散精力。

這時。

一張傳音符出現(xiàn)在李默的洞府外。

他伸手攝來傳音符，當(dāng)即從蒲團上起身，面色大喜。

“師傅回來了。”

這說明百安城那邊的事，多半已經(jīng)有所決斷，于是他迅速來到陸岐的洞府。

魏蒼、江飛燕已經(jīng)先一步抵達。

不過讓李默詫異的是，他大半個月前曾去拜訪卻未見到的地支仙子王熙月，竟然也在這里。

“弟子李默，參見師傅、見過王師姑。”

“呵呵，起來吧。”

李默聞言起身，站在江飛燕身邊。

王熙月看向李默，流露出一抹不解之色。

“李默，我在師門的陣法師名單上，怎么沒有見到你的名字？”

她因為前往元城，參加陣法大師交流大會，所以看了一下靈目門的陣法師名單，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李默并未記錄在冊。

李默聞言，微微一笑。

“回稟師姑，符文陣法之道，只是在下的愛好而已，在下的理想，乃是成為像師傅一樣伸張正義的天命司巡查使。”

“哈哈哈哈！”

陸岐聞言后，頓時開懷大笑，對此頗為得意。

若是其他人這般說，陸岐只當(dāng)是阿諛奉承了。

但李默卻絕對是真心實意，身為靈目門千年難得一遇的修行奇才，卻選擇了加入特勤堂，并且在短短兩年的時間內(nèi)，先后破獲了兩件大案，由此可見他的確是一個辦實事的人。

再加上李默作風(fēng)端正，行事光明磊落，嘴巴也頗為乖巧，著實讓陸岐心中喜歡。

“暴殄天物！”

王熙月好半天后，才憋出了這么一句。

隨即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冷哼了一聲。

“你們這些曠世天才，各個恃才傲物，都讓人惱火，就不能安分一點兒，循序漸進嗎！”

魏蒼、江飛燕聞言，不禁悄悄看向李默。

李默咧嘴一笑，當(dāng)即面露傲然之色，也只有在王熙月面前，他才會如此了。

“循序漸進的，那還叫天才嗎？”

“咳咳。”

陸岐輕咳一聲后，讓王熙月瞪著李默，把后面的話憋了回去。

他看向了江飛燕、李默二人。

“江飛燕，李默。”

“弟子在！”

“你們二人作為百安縣總旗、副總旗，在職期間，屢立奇功，從今日起，江飛燕升為百戶，前往百安郡城任職，李默升為總旗，主管百安縣天命司治安要務(wù)，這是你們二人的文書。”

江飛燕、李默聞言，紛紛上前，接過文書。

“至于此次白月組織魔族案件的獎勵，師門與朝廷，還需仔細研究一番，才能給予你們二人，你們二人再耐心等待一段時間。”

“弟子知道了。”

“是。”

江飛燕、李默對視了一眼，流露出會心的笑容。

隨即陸岐看向了江飛燕。

“飛燕，你的神念傷勢不輕，且不可大意，為師已經(jīng)替你請了三個月的病假，在此期間內(nèi)，你安心在師門養(yǎng)傷。”

“是！”

陸岐又看向了李默。

“李默，師門、天命司、朝廷、軍部，經(jīng)此一案后，將對百安縣展開大力開發(fā)，加強治安管理，師門準備開通一條安樂城至百安縣的飛舟航線，每三天一班，鎮(zhèn)扶使大人，準備將百安縣天命司擴張至兩位副總旗、七個小旗，常駐巡查使人數(shù)提升至六十人以上，朝廷決定將百安縣知縣的官階，提升至從六品，與安樂城下轄州府知縣品階齊平，軍部準備將牧州的一支新兵訓(xùn)練營設(shè)在十八山……”

這一系列的措施，幾乎相當(dāng)于將百安縣的行政等級，直接拔高了半級。

李默頻頻點頭。

十八山的問題，一直是百安縣揮之不去的毒瘤。

如今軍部竟然打算將新兵訓(xùn)練營設(shè)置在此，顯然是打算徹底拔除這顆毒瘤。

“另外我還給你請了一個月的假期，過幾天我們抽空去一趟邊疆，把那件事處理了吧。”

“多謝師傅！”

李默對于陸岐口中的那件事，自然是心知肚明。

“不過這只是治標不治本，依為師來看，你最好是有所決斷，或是呂翠翠，或是曲貞，或是造化門那人，必須要徹底解決掉其中一人。”

“弟子……準備盡快提升修為。”

陸岐聞言，雖是嘆息，但眼神中卻是充滿欣賞。

他的本意是想讓李默放棄呂翠翠，勸勉李默當(dāng)以修行問道為重，不過強行壓制，讓其始亂終棄，也未必一件好事，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況且。

這個弟子雖然修為不俗，但畢竟只是弱冠之年，正值青春懵懂之際。

他想到自己當(dāng)年，也曾意氣風(fēng)發(fā)，有過幾段兒時戀情，一度沉迷其中不能自拔，直到后來才漸漸醒悟，所以也便不再多言了。

他自己尚且如此，又怎能以圣人的標準約束門下弟子。

經(jīng)歷人生百態(tài)，方能大徹大悟。

正所謂順天地成因果，今日方知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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