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蕩1979！ 第235章 連襟

人類頭頂的旋大部分都只有一個，兩個旋的概率不足百分之十，但每一萬人里也有大幾百，魏明就是兩個旋的。

頭上有三個旋的概率則不足百分之一，如果小姨跟荷花都是三個旋，再加上前面那些佐證，基本就能確定了。

可惜，根據外婆和大姨的描述，小姨身上也沒有什么特別明顯的胎記。

正當魏明回憶其他關于小姨的特征時，他看到腳下一株正開著小白花的植物。

魏明馬上想到了一個問題，他問宋老師：“這是折耳根吧？”

宋蓮點點頭，顯而易見啊。

折耳根學名叫蕺菜，又名魚腥草，豬拱鼻，是魏明母親在河北心心念念的一道菜。

不過年初回到四川老家，三個姓魏的是一口都吃不了，嘗試了好幾次都無法習慣。

魏明又問：“宋老師，荷花愛吃折耳根嗎？”

宋蓮道：“愛吃啊，還有人不愛吃折耳根的嗎？”

聽到她這話，魏明搖搖頭：“看來荷花應該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見她困惑，魏明解釋道：“我小姨是不吃折耳根的，不是不愛吃，而是體質特殊，吃了就會嘔吐起疹子，算是過敏吧，所以哪怕在最困難的時期她也不吃那個東西。”

僅此一條，基本就可以斷定荷花不是小姨許淑潔。

聽到這種推斷，龍小洋既覺得遺憾，又松了口氣，雖然同情荷花的遭遇，但他也希望小姨能是健健康康的，要不然外婆得多心疼啊。

宋蓮老師就只有遺憾了，她太希望能有一個背景強大的娘家幫幫這個可憐的女人了。

如果荷花有一個大作家侄子，說不定可以把小葫蘆要回來，說不定她能慢慢恢復正常，可惜。

但排除可能性的魏明也并沒有直接一走了之，他問：“現在村里都是誰在照顧荷花啊？”

“她現在村里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平時都是在我家吃飯，我讓家里孩子來叫她，但有時候找不到人，就饑一頓飽一頓的。”

“宋老師仁義。”魏明由衷道。

宋蓮搖搖頭：“我家男人不想管這么一個不相干的人，跑到大隊鬧了好幾次，現在大隊也能承擔一些，每年會給荷花分一些糧食，勉強夠她吃喝的，也就餓不死吧。”

“那也很了不起了，我由衷佩服宋老師的人品。”說著，魏明從身上翻出100塊錢交給宋蓮。

“魏作家你這是干什么？”

“遇到了這種事，我不能當沒看見啊，宋老師你收著這些錢，希望能貼補一些你的家用。”

“這我不能要，這錢太多了。”宋蓮覺得拿在手里燙手，她一個沒有編制的代課老師，一年都夠嗆能實發這么多工資。

魏明：“您就當成全我，讓我做點善事，也好保佑我小姨還健健康康的活著，這樣總可以吧。”

宋老師的態度漸漸軟化。

魏明又道：“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說。”

魏明：“我想給你跟荷花拍了一張合影，記錄一下這偉大的友誼。”

宋蓮當即又跑回院子，把荷花叫了出來，兩人就在荷花家破敗不堪的屋子前讓魏明拍了一張照片。

當然，荷花手里肯定還抱著葫蘆，她非常興奮地說：“這是我家小葫蘆第一次拍照片，小葫蘆有照片了！”

“大家跟我一起說茄子，對，小葫蘆笑……”

拍完照片，魏明翻出他用來記錄小姨線索來信的本子，劃掉了自貢宋蓮，前面還有一個云溪崔翠翠，后面就更多了，需要他和他的親人們一個個排查。

宋蓮送魏明一行人離開前，魏明表示等照片洗出來之后會給她郵過來。

“有什么困難，比如看病之類的事也可以聯系我，我愿意盡綿薄之力。”魏明承諾，他還問了一下荷花前夫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明哥，你要寫文章批判那個人渣嗎？”回去的路上彪子義憤填膺地問。

魏明哼道：“寫文章怎么夠呢。”

他想寫個劇本，直接用原名，這年頭普通人就別扯什么名譽權了，就是不知道劇本拍出來后全國會有幾億人觀看，應該不會比《少林寺》少吧。

不過無論是答應老萬的恐龍科幻，還是根據瘋女人荷花創作的劇本，優先程度都要排在魏明的長篇之后。

《人間正道是滄桑》現在已經寫了將近十萬字了，血肉逐漸豐滿，魏明現在滿心都是那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

看著車后漸漸變小變模糊的云溪村，魏明輕輕哼了起來：“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彪子驚喜道：“明哥你又寫新歌了？”

龍小洋擦著眼淚：“這歌唱的真好，我想我娘了。”

開車的老萬堅毅的臉上也有一些動容，他已經知道了這次尋親的結果。

魏明唱完后解釋道：“這可不是我寫的歌，這是一首香港的老歌，我也是有感而發。”

還是二十多年前的老歌，1958年，11歲的蕭芳芳主演電影《苦兒流浪記》，并演唱了這首歌曲。

幾十年后靠著電影《媽媽再愛我一次》這首歌再次紅遍兩岸三地，后來在《方世玉》也致敬了她的這首歌。

回去的途中他們沒有遇到老趙同志，他們已經挪窩了，讓科考隊的人先搶救恐龍化石。

老萬一路把他們拉回了成都，可算是省了魏明他們不少麻煩。

大家是在成都分開的，彪子回劇組拍戲，老萬回雜志社上班，魏明洗了照片后直接把那張合影寄給了宋蓮老師，然后又買了機票才跟表弟回了村里，還買了不少禮物給大舅大姨兩家。

外婆、母親還有大舅大姨也都看到了魏明拍的宋蓮跟荷花的合影，也知道了她的悲慘經歷。

最后幾人都搖搖頭，確實跟他們記憶中的小妹不太像，但外婆說：她如果病好了，肯定也是個利整漂亮的人。

可惜可嘆可憐。

這是魏明和母親在寶興的最后一天了，因為魏明還有工作，無論是北大的工作還是寫作事業，所以哪怕許淑芬再不舍也要離開了。

她和大哥大姐約定，等云云結婚的時候大家都去首都，然后再讓老娘陪她住一段時間。

那時候應該是冬天了，但燕京有暖氣，比四川好過。

母親的話提醒魏明了，回頭還要把四合院的供暖系統搞起來，雖然自己可能不用，躲在華僑公寓即可，但不能沒有，防患于未然嘛。

為了不耽誤航班，魏明和母親第二天早早去了成都，然后在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坐上了飛機。

魏明照例買了《人民日報》等剛出的報紙。

近期最大的大事是正式開會確定了深鎮、珠海、善頭、夏門這四個經濟特區。

從去年這個時候，這四座城市就被單獨拎出來成為出口特區試辦點，幾個月前改名成了“經濟特區”，這次開大會就算正式批準誕生了，以后也會有相應的政策扶持，讓他們放下包袱，一心搞經濟。

當魏明和母親即將搭乘飛機回家的時候，在魔都的柳如龍也準備離開這座城市了。

他在美影廠實習了將近兩個月，自覺收獲頗多，了解了手繪動畫的制作流程和工序，阿龍甚至思考了一些該如何提高效率的方法。

不過最大的收獲是認識了龔瑩，兩人非常有共同話題，都很喜歡畫畫，后來在瑩姐的協助下，他們用業余時間完成了《自古英雄出少年》漫畫第四冊的全部內容。

瑩姐不肯收阿龍的稿費報酬，阿龍就只好用請客來表示感謝。

然后吃著吃著就不對勁起來，每天一下班就想迫不及待地來到對方身邊。

在臨近分開的時候，他們分別給對方畫了一幅肖像畫，還一起趴在情人墻上看江景，氣氛都到那了，其實就是一句話的事。

不過阿龍有點慫，他擔心有些話如果自己說了連朋友都沒得做。

而龔瑩也沒說，因為她覺得自己比阿龍大的有點多，可能他只是把自己當成姐姐了，并不是誰都能像二姐那樣找到一個不在乎年齡的小男人。

柳如龍從魔都離開后首先回了一趟平安縣，看望了母親和外公。

而母親也利用這個暑假去了一趟深鎮，跟父親柳斌見了一個面，知道父親已經改邪歸正開始搞餐飲，阿龍就徹底放心了。

更讓阿龍開心的是，母親和父親正式復婚了。

他們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因為深鎮經濟特區的正式建立，這讓柳斌看到了國家建設經濟的決心，不會再因為有海外關系而受牽連。

“你爸還說，如果你想去香港，他會幫你申請。”楊老師告訴兒子，其實丈夫希望她也能去香港，但她不能丟下老父親一個人。

阿龍卻堅定搖頭：“我可能會去香港，但不是移民，我和阿明決定用我們的漫畫闖進香港！”

現在《自古英雄出少年》漫畫還有一冊就能完本，他和他的團隊也基本鍛煉了出來，魏明將給他一個新故事，迎接更大的挑戰。

阿龍迫切想要見到阿明，所以他在老家就待了一天然后就迫不及待回了燕京。

因為他是坐火車的，又回了趟老家，所以他到燕京的時候魏明已經早就到家了。

他回家后第一時間就是把譚勇麟的磁帶翻錄了幾盤空白磁帶，然后把其中一個原版寄給了龔樰。

然后帶著另一盒原版，拎著收錄機找到朱霖，兩人去了玉淵潭公園劃船，并在船上讓朱霖聽到了自己的新歌。

而且還要遠離其他船只，避免被人聽到，誰知道這些非正式出版的港臺磁帶會不會被舉報啊。

第一首就是《水中花》。

“凄雨冷風中/多少繁華如夢……”

這年頭內地文藝青年對港臺流行音樂是沒有抵抗力的，別說這種經典歌曲了，就算是平平無奇的歌曲也覺得好聽。

“這真是你寫的啊！”

“那還能有假，估計用不了多久又要被太平洋公司翻唱了。”魏明無奈道。

太平洋已經發布了盜自《溜溜的愛》專輯的內地版本，而且不出所料再次大賣百萬以上，尤其是《溜溜的愛》和《夢駝鈴》兩首歌成為年輕人群體里人氣很旺。

雖然署了“阿明”的名字，但魏明是一毛錢都沒收到，不過就算能收，也就區區三四十塊錢，沒意思的很。

十首歌朱霖全都聽了，并評出她認為最好聽的三首，這三首恰恰就是魏明寫的《水中花》《難舍難分》《不滅的愛》。

“算你有品位。”魏明輕輕捏了捏朱霖的小腿，她今天穿的長裙，光潔小腿露在外面。

朱霖有些緊張，趕緊用自己的挎包蓋住小腿，以免被人看到，這個壞小子，真是無法無天。

不過想到自己很快就要進組拍戲了，而北大也要開學了，到時候想見一面可就沒那么容易了，朱霖也就由著他了，反正這個角度應該沒人能看到吧。

“你這都是普通話歌曲，人家香港不都是聽粵語的嗎，”朱霖問，她以前可沒少偷著聽港臺磁帶，“你寫的這些歌在那邊賣得動嗎。”

“肯定還是有人買的，香港有很大一批大陸移民，當然確實不如粵語歌賣得好，不過剛剛《水中花》那首歌還有一個粵語版本你知道嗎。”

“啊？也是你寫的？”

“嗯，我第一次嘗試用粵語寫歌，這個歌手很喜歡這首曲子，非要求著我給他再寫一稿。”

“你給我唱唱唄。”朱霖晃著他的手，御姐撒嬌。

“這個深夜里，沒法可以安睡，臥看天空灑淚，任寒風吹……”

朱霖也知道魏明唱歌一般，并不苛求，就是想聽聽同一首歌的粵語版是什么樣的。

等魏明唱完，朱霖問：“歌詞變了嗎？”

“肯定要變啊，不是直接從普通話翻譯成粵語的，要重新創作的，不過歌詞意境是接近的。”

“那你粵語水平已經這么高了嗎？！”霖姐驚嘆。

“那是，我跟阿龍這么多年朋友，算是被熏陶出來了。”

“恐怕不止阿龍吧，你不是還有一個香港筆友嗎。”朱霖提醒。

“對，也要感謝那個朋友，我們現在寫信都不用紙了，都是用空磁帶錄語音，她說粵語，我說普通話，這么互相學習。”

朱霖陰陽怪氣道：“那你們這不應該叫筆友，應該叫聲友吧。”

這時魏明的聲友阿敏已經收到了魏明的來信，沒想到回信這么快，而且信里還附帶《水中花》的粵語版。

現在阿敏已經把《水中花》的國語版唱的很熟悉了，她完全掌握了這個旋律，于是拿到歌詞后她直接在自己家邊彈邊唱。

歌詞的完成度超出她預料的好，她原本以為阿明就算寫，但第一次用粵語寫，肯定不會那么盡善盡美，她甚至已經做好了幫阿明調整的準備。

結果一首歌唱完她覺得一個字都不需要改，完美！

阿倫真是太好運了，現在阿倫已經有偶像歌手的趨勢了，粉絲開始學生化，阿敏的同學里有很多是阿倫的歌迷。

雖然《水中花》這張國語專輯賣的還不錯，甚至比《溜溜的她》還好一些，加上臺灣市場金唱片肯定沒問題，甚至有望白金唱片。

但國語歌的影響力終究有限，等這首粵語版出來后，阿敏相信自己的同學們肯定會被的阿明的才華折服的！

阿敏謄抄了一遍歌詞后當即出去給寶麗金寄歌詞，路過報刊亭的時候免費瞅了一眼頭條。

“喲，謝賢和狄撥拉的兒子生啦？”

魏明把朱霖送回家后，許淑芬告訴他：“剛剛阿龍在他們學校給你打電話了，說他回來了，還問你晚上在家嗎，他想來找你，我說你不一定在家，但家里肯定有人，讓他盡管過來吃個飯。”

魏明：“那今天吃啥啊”

“知道你愛吃肉，今天做了回鍋肉，不過阿龍要來，他吃不了太辣的，我再做個紅燒肉吧，我看看還有沒有冰糖。”

阿龍還沒來，小紅、云云先回來了。

明天小紅就要開學了，今天店里給云云也放了假，她們姐妹倆逛街去買文具和住宿用品了。

小紅感慨：“從明天開始我就不在家里住了，娘，云云姐，我會想你們的！”

許淑芬笑道：“想我們了就回來唄，不是有周末嗎。”

魏明咳咳兩聲：“你剛剛是不是忘了個人啊。”

魏紅：“沒有，我在北大，你也在北大，而且是圖書館這種地方，估計每天都能見到，有啥可想的。”

魏明自信道：“我感覺你肯定見不到我，我要進行閉關式創作。”

又過了一會兒，阿龍來了，還帶了點魔都點心，裝在一個鐵盒子里。

小紅嘻嘻哈哈接了過來：“阿龍哥你來就來嘛，還帶什么禮物啊，太見外了。”

阿龍沖著魏明咳咳兩聲。

魏明一愣，拉著阿龍進了書房。

“那是龔樰姐讓我給你捎的。”

魏明一愣：“里面沒信吧？”

“哦，那沒有。”

魏明：“那沒事了，吃飯吃飯。”

席間柳如龍跟大家匯報了《天書奇譚》動畫的拍攝進度，總結一句話就是：這部動畫現在還沒動起來。

“真正完成可能要明年底或者后年初了。”阿龍道，因為還有其他工作計劃，不可能像獻禮片《哪吒鬧海》那樣投入全廠人力，所以做兩年以上很正常。

阿龍：“不過你們最近可以關注一下魔都臺，《沒牙的老虎》應該快要播了。”

小紅趕緊把電視機打開，現在是新聞聯播時間，大家一邊關心國家欣欣向榮之勢，一邊吃紅燒肉回鍋肉。

吃完飯的阿龍準備回學校了，魏明問他怎么來的。

“坐公交來的。”

“你們學校那么遠，要倒兩次車，我怕你趕不上最后一趟公交，就在我這睡吧，家里又不是沒地方。”

阿龍有點不好意思，還以為要跟魏明同床共枕呢，結果魏明在書房給他打開了一個折疊床，原本是給老魏準備的，讓阿龍先用上了。

不過魏明在阿龍睡覺之前一直在書房陪著他，阿龍躺著，他坐著，隨手拿起一本民國時代的書看了起來。

“阿明，我跟你說話會不會影響你看書啊。”

“不影響，你說你的。”魏明翻了一頁。

阿龍：“那你之前說的漫畫新故事是什么啊。”

魏明：“還沒寫呢，只是有一個構思，不過這個故事對創作者的歷史文化素養要求很高，你從現在開始也要看書學習了。”

阿龍：“看啥書啊？”

魏明從書架上找出幾本戰國先秦、諸子百家的書籍給他。

“回頭我再給你找一些，不僅你要看，你的團隊也要看，等你們看完了，研究透了，我這邊差不多也能騰出手了。”

阿龍接過隨手翻了起來，感覺有些深奧啊。

然后兩個人一邊看書，一邊聊天。

“你跟龔樰姐現在還好吧？”

“挺好的啊，一直有書信往來。”

“她上次來燕京沒發現你和朱霖姐的事吧？”

魏明：“暫時還不知道。”

“但早晚會知道的對吧。”

“這個瞞不住的。”魏明表情沉重，已經做好了三敗俱傷的準備，這就是貪心的代價。

好在接下來他要專心創作，跟兩個人的接觸都比較少。

“你心態真好，堪比韋小寶。”阿龍想到了這個金庸武俠人物。

“阿龍，別說我了，說說你和龔瑩的事吧。”魏明笑著轉移了話題。

“我和龔瑩，我們能有什么事啊？”

魏明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鏡，露出睿智的表情：“別忘了，我和雪姐一直有通信，據她描述，你和龔瑩最近走的很近啊，經常一起吃喝玩樂。”

“哪有吃喝玩樂，只是正當的藝術交流！”阿龍義正言辭。

“原來是純潔的友誼啊，那沒事了，我有個魔都朋友現在單身，二十多歲了，正好可以把龔瑩介紹給他。”

“不行，不可以！”阿龍直接坐了起來，“我，我喜歡她！”

魏明跟阿龍握了握手：“你以后可以叫我姐夫。”

阿龍：“咱們這算啥關系啊？連襟？”

（昨天保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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