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家父李隆基 第九十一章 各演各的戲
眼下朝堂有四個大缺額,吏部尚書、戶部尚書、宗正卿、長安令。
這四個位置不是一般人能惦記的,惦記的都是大佬,而這些大佬們想上去,也絕非易事,這牽扯到了派系和利益之爭。
楊慎矜眼下就盯上了戶部尚書,歷史上他沒有這個本事,但是這一次,因為韋堅肆無忌憚的平易左右藏和中藏的寶貨。
左右藏虧空已經迫在眉睫,這兩座大庫本來就一直在超支,楊慎矜也硬是靠著一些背地里的手段,勉強維持著。
但是眼下,維持不了了。
因為韋堅從中藏平易出來的寶貨,價格本來就是虛高,而張慎矜管著的太府寺下面,還有兩京諸市署,他本來寄希望于這些寶貨終究是大內出庫,比較稀罕,說不定可以在東、西市標個高價,賣給那些沒眼力的糊涂蛋。
但很顯然,皇帝不喜歡的東西,長安貴族們也不喜歡,有些東西真就賣不出去,積壓在左右藏成了累贅。
他這一次算是被韋堅給坑慘了,但又不敢表現出來,畢竟近來圣人對韋堅大加贊賞,認為對方是有大才能的人。
屁的才能,踩著老子的腦袋往上爬。
“我如果拿不下戶部,不出一年,定然會出事,屆時你也得跟著完蛋,”
這天,楊慎矜持將表侄王鉷叫至太府寺,心情極差的發怒道:
“韋堅這個狗東西,快把左藏侵蝕空了,年關即至,朝臣的祿米就要發了,可眼下太府寺根本拿不出來多少,這個虧空怎么補?”
其實他是危言聳聽,今年的虧空,他還是補上了,但是明年呢?后年呢?
如果不能拿下戶部,從大國庫當中調撥財貨,太府寺撐不了多久。
王鉷也不是傻子,這尼瑪還有不到十天就過年了,你說祿米發不下去,誰信啊?你要真是這么無能,太府卿你都不配干,何逞戶部尚書?
“韋堅就是一個狗雜種,隋王也是瞎了眼,引狼入室,這下好了,人家借著平易的差事討好了圣人,過了年就要上任陜州刺史兼河南水陸轉運使,大權在握,咱們全都被他給利用了,”
王鉷一臉不爽道。
他現在是越看韋堅越不順眼,兩座大庫明明是他費心費力的在為圣人營造,這可倒好,得了最大好處的竟然是韋堅?
這個王八蛋斂財的手段實在是太下賤了,只顧圣人,不顧太府寺,這要把左右藏吃空,朝中官員斷了俸祿,我看你怎么死。
“你擔著戶房朝集使,不要事事都聽李林甫的,別忘了,是我舉薦你上來的,”楊慎矜臉色凝重道:
“你在戶部給我想個辦法,明年務必給我造個預算,讓我挪點錢補一補太府寺,等中藏那些平易出來的寶貨都賣出去,我會給你補上的。”
小錢,王鉷是絕對敢的,甚至不夸張的說,十幾二十萬貫,他都敢,但是他很清楚,左右藏的虧空可不止這么點。
數額太高,李林甫必然犯疑,一旦察覺他王鉷在私挪國庫,恐怕吃不了兜著走,畢竟李林甫對國庫盯的非常死,大大小小的開支都要一一過問。
“唉我哪有那個膽子?”王鉷唉聲嘆氣道:
“我自打進了戶部,一直都是為國家精打細算,力保國賦不失,一個錢都沒有亂動過,叔父萬勿為難我,我若做了,前面等著我的,就是萬丈深淵,你可別害侄兒。”
“你個蠢貨!”楊慎矜頓時怒道:
“我若完蛋,下一個就是你,還萬丈深淵,你現在已經踩在懸崖邊上了,第一個摔下去的是我,緊接著就是你們兄弟倆,覆卵之禍,你看不明白嗎?”
你少在我這危言聳聽,王鉷內心吐槽,就是知道你要完蛋,才不想被你牽連,韋堅大肆平易,你怎么不攔著點呢?
你個老東西還不是也想討好圣人,拿左右藏填充圣人的中藏,好爭取戶部尚書?
你也不想想,李林甫能讓你去戶部?
王鉷心里也是一陣火大,雖然楊慎矜是他的引路人,但卻經常嘲諷挖苦他,從來沒有將他放在眼里,而是一直將他當做狗腿使喚。
眼下自己好不容易爭取到為圣人營造內庫,正是事業的上升期,這個老東西恐怕會給他拖后腿啊。
不管怎么說,王鉷心知至少目前為止,兩人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壓著火氣耐心勸道:
“為今之計,叔父還是找機會見見右相吧,國賦財稅,右相一把抓,你的這些難題,只有右相能解。”
李琩在皇城巡視的時候,曾經撞到過王鉷,王鉷于是借機對韋堅大肆吐槽了一番,當時李琩就告訴他,今后的路子想要走的順當,得依從李林甫。
王鉷經過再三思量之后,認為李琩的建議是對的,因此在中書門下的議事當中,逐漸開始巴結和傾向于李林甫。
所以這一次他提出營造內庫尚缺二十萬貫,李林甫毫不猶豫就批了。
瞧瞧,跟對人了,做事就是順暢。
“呵呵,你勸我給他低頭?”楊慎矜冷笑道:
“你不會已經投了他吧?”
王鉷一愣,無奈的搖了搖頭:
“現在很多人都在幫著嚴挺之返京鋪路,他要真回來,戶部當真沒有叔父什么事情了。”
嚴挺之到底適合吏部還是戶部,其實大多數人都心知肚明,肯定還是吏部,但是大家也都清楚,如果兩個部門李林甫必須放一個的話,又必定是戶部。
因為吏部管著官員銓選,掌控這個部門,李林甫就能培養更多的黨羽,用人,才是第一要義。
盧奐他們為嚴挺之爭取的,就是吏部尚書,因為他們知道,嚴挺之是一個高尚的人,但不是一個理財專家,眼下的戶部,圣人希望由財稅專家坐鎮。
楊慎矜聞言,陷入沉思,戶部尚書一職,他的競爭對手有限,嚴挺之無疑是最大的絆腳石。
每個人對李隆基的心思以及對朝堂的局勢,都有不同的理解,王鉷認為李林甫不可能將吏部、禮部、戶部三個都兼了,所以除了本官的禮部尚書之外,剩下兩個空缺,最多讓個戶部。
盧奐則是認定戶部輪不到嚴挺之,只能爭吏部。
但是楊慎矜卻覺得,嚴挺之恐怕還真就是沖著戶部來的,畢竟眼下誰都清楚,誰能搞錢,誰就得圣寵,而戶部正好就負責為國家搞錢,嚴挺之吃過虧,回來之后想要站穩腳跟,恐怕也是琢磨著為國斂財,以此挽回圣人對他的態度。
三個人三種想法,不能說他們就是錯的,因為事情究竟會如何發展,誰也說不清楚,這是思維和頭腦的博弈。
李隆基將朝臣做棋子,他又何嘗不是在別人的棋盤之內呢。
楊慎矜這一次,還是決定見一見李林甫,畢竟他的壓力太大了,比嚴挺之大
中書門下,
楊慎矜來了,一進來見到李林甫正在伏案處理公務,他便悄無聲息的在一旁煮茶,隨后,斟茶一杯,給李林甫端了過去。
眼下的朝堂,腰板直的人已經沒幾個了,腰椎最好的張說和張九齡之后,中樞也就是李林甫腰桿最硬。
楊慎矜私下里不敬對方,真要當面了,也是慫的一批,太府寺卿,怎么跟中書令比?
“慎矜有事?”李林甫頭也不抬的問道。
楊慎矜點頭笑道:“下臣主掌太府,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如今遇了些難事,想向右相請教一番。”
他這個二王三恪,名義上不用給李隆基行禮,實際上見到李林甫,都是龜孫一個。
國公這玩意早就不值錢了,武則天時期任用酷吏,頂級大臣也是人人自危,從那時候開始,朝臣的膽子越來越小,開元初期的宰相略微改觀一些,但也是曇花一現。
李林甫笑了笑,擱下筆道:
“慎矜有君子之風,品格高尚,是老夫所敬之人,有什么難處盡管說,指點談不上,旁觀者清,或可看出問題所在。”
楊慎矜現在有求于人家,自然是老實相告,他也清楚,李林甫如今做為首相,也不愿意見到左右藏虧空。
聽罷之后,李林甫瞬間皺眉,臉色非常難看道:
“你將太府寺搞成這個樣子,何以面對圣人?”
楊慎矜一愣,趕忙賠笑道:
“下臣也是沒有辦法,圣人之寶貨,價格不菲,平易之后,我雖掛在東西市出售,但鮮有人問津,以此為俸祿,官員們也不認啊。”
“呵呵”李林甫連連冷笑,然后開始向楊慎矜開炮了。
頻頻斥責對方無能,直把個楊慎矜罵的狗血淋頭。
太府寺的事情,他能不知道?少卿蕭炅就是他的人,也就是那位被嚴挺之譏笑的伏獵侍郎。
李林甫不過是坐看楊慎矜完蛋而已。
“虧空如此之巨,牽扯朝臣俸祿,一旦出問題,就是大禍,此事老夫需稟明圣人,”李林甫恐嚇道。
楊慎矜渾身一震,直接就跪下了:
“右相高抬貴手,此事若讓圣人知曉,下臣可就全完了。”
他和李林甫心知肚明,皇帝其實知道這件事,但是這件事又不能捅出來,捅出來就等于是在說皇帝在侵吞國庫,誰捅誰死。
所以他們倆眼下,各演各的戲,都沉浸在自己的劇本當中。
“右相幫我一次吧,今后必以右相唯命是從,”一把年紀跪在李林甫面前哭訴,這就是大佬級人物的進退之法。
李林甫冷哼一聲,在堂內踱步半晌后,上前扶起對方:
“起來吧,事情也不是沒有轉圜的余地,老夫責備你,皆因國事,對你的人品,我還是敬重的。”
入你娘!楊慎矜一臉感激的借著李林甫的攙扶,緩緩起身,道:
“下臣能否度過難關,全在右相了。”
“坐!”李林甫將其扶至一旁椅子坐下:
“咱們慢慢說。”
快捷鍵: 上一章("←"或者"P") 下一章("→"或者"N") 回車鍵: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