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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李隆基 第一百零四章 丟朕的臉
李林甫混到如今,對權力的追求肯定還是有的,但這只是其次。
他最在意的,最迫在眉睫的問題,還是怎么扳倒太子。
“如果此番裴、嚴二人真心向老夫投誠,我還是打算接納他們的,你知為何?”
李林甫在初四這天,早早起身準備前往興慶宮處理政務,李岫與他同乘一輛馬車。
李岫思忖片刻,道:
“這個兩人的依附,有助于阿爺提升威望,今后的中樞,便沒有人再敢跟阿爺叫板了。”
李林甫微笑搖頭:“現在的中樞也沒人敢跟老夫叫板,但中樞之外,還是有的。”
“太子?”李岫愣道。
李林甫點了點頭:
“圣人如今對國事的關心,大不如從前,在這樣的形勢下,儲君是否安穩,是圣人首先要考慮的問題,我呢,就是制衡東宮的棋子,圣人希望在他安享太平的這段日子里,我能壓制東宮,讓太子老老實實。”
李岫無奈苦嘆:“這差事可真是要人命啊。”
李隆基今年五十七了,按照大唐以往皇帝的平均年齡計算,已經快了,所以李林甫不得不未雨綢繆。
也許兩年,也許三年,也許隨時隨地,圣人都有可能駕崩,那么駕崩之后太子繼位,他們家會死的非常慘。
李林甫也是嘆息一聲:
“所以儲君必須更易,否則對咱們來說,就是傾天大禍,但是我現在壓制太子容易,想要動搖儲君,卻是萬萬做不到。”
“兒子明白了,”李岫點了點頭:
“阿爺是想借助裴耀卿和嚴挺之的力量,共抗東宮,以期給咱們家留條退路?”
李林甫欣慰道:
“沒錯,圣人多半沒有這個想法,他也不敢有了,儲君更替,國本動蕩,以圣人眼下的年歲,經不起這樣的折騰,當年要動庶人瑛,必先動張九齡,如今圣人絲毫沒有針對太子擁躉的意思,但是咱們不能不為自己考慮,裴、嚴二人與隋王多半已經建立聯系,這小子才出嗣幾個月,就已經謀劃到了這樣的地步,若說他對儲君之位沒有念頭,老夫第一個不信。”
李岫頓時雙目放光:“若十八郎上去,就憑兒子與他的關系,咱們家都斷然不會有事。”
說著,他又忽的皺眉:
“只是更易儲君,談何容易啊?一個不好便是滿盤皆輸,需要從長計議。”
兒子越來越沉穩,李林甫是非常欣慰的,不怕兒子有想法,就怕他冒失。
眼下的形勢,李林甫自然也不敢妄動,畢竟圣人的心意是讓他壓制東宮,一旦讓圣人察覺,他想更易儲君,只怕第一個收拾他的,就是圣人了。
那時候他就是第二個張九齡。
況且他也沒那個本事,三年前要不是前太子瑛被殺,他也不敢摻和進立儲的事情當中,開國以來無數血淋淋的例子就在眼前,但凡摻和這種事情的,哪個不是將腦袋綁在了褲腰帶上?
庶人瑛可惜了,他的錯在于年齡太大,武惠妃也可惜了,她錯在年齡太小
李琩的隋王宅,與興慶宮是鄰居,自打李隆基移仗興慶宮之后,已經三番五次派內侍來府上,詢問孺人楊絳的消息。
因為楊太真想念她的妹妹了,內侍省特別囑咐,楊絳回來的第一時間,就需入宮見駕。
以前的李隆基還裝一裝,編個借口,比如楊絳從前入宮,名義上是幫助楊太真一起設齋醮,為太后追福。
現在好了,就是一句話,要人。
正月初七,人日,楊絳回來了,風塵仆仆,一臉疲憊。
李琩肯定是不敢拖延的,因為楊絳回城一事,宮里肯定已經知道了,若是入宮不及時,李隆基都會動火。
于是楊絳連口
水都沒來得及喝,就趕忙進宮了。
花萼相輝樓,可不是一棟樓,而是一片建筑群,可以理解為,這就是一座宮殿。
因其主樓,被李隆基親自題字:花萼相輝之樓,所以才被這么稱呼。
楊絳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的姐姐了,這一次見面,姐姐比之從前,更為豐腴了一些,但并不能掩蓋其天姿國色。
二樓樂廳,李隆基正與楊太真一起,排練歌舞,見到妹妹進來,楊太真趕忙放下手里的鼓槌,小步迎了過去:
“十娘回來哩,想煞阿姐了,快起來,”說著,楊太真便要扶起妹妹。
但是楊絳沒敢動,因為她跪的圣人,不是她的姐姐。
畢竟眼下的楊太真,沒有任何名分,也就是宮內呼之為太真娘子,僅此而已。
李隆基見狀頓時皺眉,冷哼道:
“太真讓你起身,為何拒之?”
楊太真正要幫妹妹說話,卻被楊絳搶先一步:
“稟圣人,圣人不準臣妾起身,臣妾是萬不敢起身的,恐犯天顏。”
“呵呵”李隆基笑了笑,看向一旁的高力士:
“竟還是個知禮的,起來吧,太真說的話,等同朕說的話。”
“萬萬使不得,”楊太真聽到這句話,也跪下了。
姐妹倆就這么跪在廳內華麗的地毯上,一個面帶狡黠,一個臉色肅然。
李隆基哈哈一笑,親自走上前來,先去扶楊天真,接著又抓著楊絳的臂膀微微用力,將其拉扯起來。
“還需勞駕朕,太真越來越調皮了,”李隆基說罷,示意李龜年他們繼續排練,他則坐了下來,目光在楊絳的身上審視著。
“哼,”楊太真冷哼一聲,走去鼓架,拿起鼓槌“咚”的敲了一下。
李隆基這才回過神來,哈哈一笑,撫須道:
“朕聽聞,你去了蒲州,還去了洛陽?”
楊絳趕忙答道:
“回稟圣人,臣妾歷時兩月有余,前往兩地探望三位阿姐,剛剛才返回長安。”
“誰讓你去的?”李隆基說這句話的時候,聲線很柔和,臉上也帶著微笑。
但是楊絳聽在耳中,無疑頗為受驚,她也是反應快,趕忙道:
“是九娘的囑托,臣妾方有此行。”
楊太真姐妹四個,按照族內排行,分別是老大、老三、老八、老九,這是親姐妹,而楊絳這個老十,是堂姐妹。
“是我的主意,自打去了太真觀,便鮮少有機會與親人謀面,”老九楊太真一臉委屈道:
“三郎是知道的,奴家沒有多少親人了。”
三郎?楊絳渾身一震,出于本能的看了姐姐一眼,隨即便意識到自己失態,趕忙又低下頭去。
李隆基將對方的神色看在眼中,卻并不在意,而是點頭道:
“是朕的錯,今后十娘若再來探望太真,宮內不必阻攔。”
高力士在一旁俯身點頭:
“老奴會安排好的。”
楊太真頓時一臉雀躍,腳步挪動仿若跳躍一般來至李隆基身前,俏皮的屈身行禮:
“太真替十娘謝圣人恩典。”
“瞧瞧?”李隆基頓時大笑,指著楊太真看向高力士:
“太真多滑頭,朕明明是賞賜她,卻推至十娘身上,枉費朕一番疼愛。”
高力士笑呵呵的點頭。
他雖然已經習慣了圣人與太真之間相處的氣氛,但是眼下隋王孺人在場,似乎不合適吧?
楊絳回去之后,若是將所見所聞告知十八郎,十八郎作何感想呢?
李隆基似乎并不想給姐妹倆單獨談話的機會,而是拉著楊太真繼續排練歌舞,準允楊絳一旁靜觀
楊絳眼下可謂是如坐針氈,渾身不得勁。
這一次出門送禮,除了三姐楊瑤之外,其她兩個都不太順利,她們似乎不愿與隋王建立交情,甚至捎帶著對她都有些排斥。
唉人心不古啊,不管怎么說,我在隋王宅一天,隋王與你們都是沾著親戚的,何必如此呢?
這是非常難熬的一個下午,楊絳坐的屁股都麻了,卻只能硬擠出一張笑臉,注視著圣人與九娘研討聲樂。
直到傍晚,李隆基累了,意猶未盡的令內侍準備吃食,這才重新關注到楊絳:
“十八郎近來都在做什么?”
楊絳趕忙回答:
“回稟圣人,臣妾新返,尚不知詳情,不過隋王不常出門,臣妾還是知道的,大多時間是在家中。”
“在家中作何?讀書?”李隆基挑眉道。
楊絳趕忙搖頭:“多是飲酒額還有與屬官們打趣閑聊。”
李隆基冷哼一聲:
“他倒是夠清閑的,朕不是給了他一個差事嗎?”
高力士聞言,探身道:
“左衛府下番之后,如今是沒有什么事情的,不類其它衛府,并無巡繳京師之責。”
李隆基皺了皺眉,看向楊太真道:
“一個珍饈丞,一個勛一府,朕本欲令其歷練,怎知卻愈發清閑了,太真說,朕該給十八郎一個什么職位呢?”
這句話一出,高力士和楊絳,全都呆住了。
這話不好回答啊。
楊太真若是幫李琩說話,便應了當年張九齡栽跟頭的那句“雖離乃復有私”,若是李隆基察覺楊太真心里還對李琩念舊。
兩人都得完蛋。
高力士正要接話,將事情攬過去,結果卻被李隆基一個眼色給嚇了回去。
“太真,朕在問你呢?”李隆基柔聲笑道。
楊太真的心思反而更為簡單一些,聞言嘴角一撇,撒嬌道:
“隋王是三郎的兒子,又不是奴家的兒子,三郎何必問我呢?”
“哈哈”李隆基頓時捧腹:
“說的是,是朕為難太真了,子不教父之過,高將軍,那就給隋王安排一個可以巡繳京師的職位,朕擔心他閑的久了,玩物喪志,在外面丟朕的臉。”
高力士捏著汗的手掌心緩緩松開,賠笑道:
“老奴一定安排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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