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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李隆基 第一百六十六章 賞罰
程元振雖然是個宦官,但自打統(tǒng)領(lǐng)飛龍禁軍之后,多多少少也學習了一些行軍知識。
但絕對不多。
所以飛龍禁軍真正負責行軍事宜的,雖然也是一名宦官,但卻是半路出家的宦官,安西軍出身,以前得罪了上司,被判充入敢死隊,去了河西服役。
也不知道這個人是太能打了,還是太能混了,三次進入敢死隊竟然都活了下來,憑借戰(zhàn)功一路混到了都尉,那時候王忠嗣在河西,看上了這個人,便收入麾下。
至于怎么當?shù)幕鹿伲f起來非常不可思議。
他喝多了之后,自己割了
真可謂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
當時此人差點因流血過多而死,好在河西軍中各種行家里手都有,緊急止血才保住了一條命。
王忠嗣當時那個震驚啊,這不是個傻子嗎?沒了小弟弟你還怎么當兵?那股子著銳氣也沒了。
那就當宦官吧。
于是王忠嗣將其推薦至內(nèi)侍省,后幾經(jīng)周折,去了少陽院,在太子的安排下,去了東宮任職。
高力士愛惜他是個軍伍人才,安排進了飛龍禁軍,官不大,就是個中候。
但卻是個能干實事的,因為專業(yè)嘛。
飛龍禁軍分為前、中、后三軍,前者一百人,中軍二百人,后軍攜輜重二百人。
三軍各相隔十里地,彼此之間一直有巡奕之游騎傳遞信息。
今后每到一座驛站,李琩都會下令停頓休整,他只是去巡查,又不是趕赴戰(zhàn)場,沒必要玩命行軍。
再者,這幫飛龍軍也走不快。
雖然他們這支部隊,可是實實在在的騎兵。
當李琩的中軍進入武功縣城外的驛站之后,楊思危的前軍立即開拔離開,他們會在前方十里之外等候。
三部分隊伍不會駐扎在一個地方。
程元振就跟在李琩身邊,趁著休整的功夫,湊過來說道:
“一口氣趕路至此,將士們受不了啊,過了武功縣就算是出了京兆府,是不是行軍速度能放緩一些。”
李琩笑了笑,無所謂啊,我是不著急,但人家有人著急,于是他將目光投向了李光弼。
李光弼今年三十四歲,長相非常奇特,兩條眉毛是倒八字,面相看起來非常不好惹。
也確實不好惹。
這個人性格李琩目前還不了解,如果按照歷史來看的話,絕對是頂破天的狠人。
唐室再造,李郭之力也,不是超級狠人,沒辦法指揮大兵團作戰(zhàn),不但狠,城府心機、人情世故方面也絕對是一等一的。
李琩現(xiàn)在是這支巡查隊伍的頭兒,既然當頭兒,就不要第一時間拿主意,要等等,等等大家都發(fā)表意見之后,他再做最后那個拍板的。
果然,李光弼瞬間皺眉:
“我們可是騎兵,一天時間從長安至武功,這叫快?飛龍禁軍如此不堪嗎?”
欸你說對了,還真就這么不堪,但是程元振不好明說啊,只是道:
“我不嫌累,只是下面多少有點抱怨的聲音,行軍在外,將士們總是需要安撫好啊,你我的安危可是都系在他們身上。”
這是大實話,優(yōu)秀的將領(lǐng)是什么?不是你看過多少兵法,懂得多少韜略,而是能管好下面這些兵。
還是那八個字:如身使臂,如臂使指。
勁往一處使,這么這支部隊差也差不到哪去。
左羽林長上魯炅,心知李光弼是著急想要見到自己亡故的父親,畢竟他三哥右羽林軍的李遵言與他們一起離開的長安,但是剛出長安不到二十里,人家就已經(jīng)跑的沒影了。
這是去給李楷洛收尸的,李遵言一到河西,就會蓋棺,李光弼要是
去的太晚,連他爹最后一面都見不到。
當然了,見不見吧,到那個時候,尸體都不知腐敗成什么樣子了,但是契丹人有這個習俗。
于是魯炅道:
“飛龍禁軍久在皇城,操練松弛,趁此外出之機練練兵,也是合適的,你是主將,該不會壓服不了他們吧?”
大家都在皇城任職,他當然知道飛龍禁軍都是什么尿性。
北衙四軍擔著皇城的護衛(wèi),自然不敢疏忽,日常操練是非常嚴格的,但是飛龍禁軍就不一樣了。
他們沒人護衛(wèi)啊?
隸屬于東宮,但是太子不在東宮,我護衛(wèi)誰去?
所以這是一幫領(lǐng)著俸祿,天天飲酒作樂的烏合之眾,也就是裝備精良罷了。
也是李隆基故意為之。
今天在座的人里面,好多出身羽林軍的,包括武慶,他們天然瞧不起飛龍禁軍,何況領(lǐng)兵的還是一個宦官。
“行軍一事,我們?nèi)绾紊套h,最后還是要隋王定奪,”武慶道:
“我們這般趕路,也是隋王的意思,你應(yīng)該管好你的人,而不是給隋王出難題。”
程元振嘴角一撇,心中冷笑,一個個的出了長安,便輕視于我,一路艱途,可都是我的人護衛(wèi)你們周全,你們敢教訓(xùn)我?
“操練兒郎總需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宜操之過急,隋王怎么看?”程元振問道。
李琩沉吟片刻后,道:
“下一站虢縣,若是明日子夜抵達,賞行軍矯健者二十人,娼妓陪夜。”
說罷,李琩看向武慶:
“你吩咐下去,以體力健者,為上選。”
武慶點了點頭,出去安排。
李琩讓武慶去,是要衛(wèi)士們知道,賞賜是我的主意,可不是程元振,將來得了好處的衛(wèi)士,也只會感激隋王懂他們的心意,方便李琩收攏人心。
每一座驛站,都是一個商業(yè)綜合體,有大有小,除了解決吃住問題外,那便是生理問題了。
旅途勞頓,有一女子陪你度過漫漫長夜,豈不快哉?
軍伍的男人最好這一口,戍衛(wèi)長安的還好點,藩鎮(zhèn)的簡直沒法說了,見著女人,眼睛都是直的。
歸根結(jié)底,就是因為不容易見著嘛。
禁軍出了長安,找女人的地方只有驛站。
程元振無話可說,這樣的主意他是想不出來的,因為他沒有帶兵外出過,也對女人沒什么興趣。
李琩之所以了解,是因為他身邊出身隴右軍的牛五郎,就是個色中惡鬼,色到什么程度呢,偏愛三四十歲的大乃。
李琩好多葷段子,都是跟牛五郎學的。
“今晚就在這里休整,戰(zhàn)馬都是疲累的,無法趕路,明日一早出發(fā),”說罷,李琩朝幾人道:
“諸位也下去歇息吧。”
李光弼等人告退離開。
“怎么樣,一路感覺如何?”等人走后,李琩才與自己的幕僚閑聊道。
郭子云首先皺眉道:
“西行路上,還是要想個辦法控制飛龍軍,我觀其軍紀,可謂腐爛不堪,這樣的護衛(wèi)一旦遇事,怕不是瞬間土崩瓦解,于殿下安危不利。”
府兵制沿用至如今,幾乎已經(jīng)算得上土崩瓦解,十六衛(wèi)的衛(wèi)士,很多都是依附世家的豪強子弟、地皮流氓出身,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戰(zhàn)時為兵,閑時為農(nóng)的府兵了。
農(nóng)戶們一輩子的心思都在土地上,所以他們的思維方式非常簡單,進入軍中大多服從軍紀,唯命是從,刺頭很少。
但是如今不一樣了,豪強子弟、地皮流氓的腦子都很活泛,想法較多,他們占用軍籍本來就是為了避稅避役,說白了在軍中也是混日子,無疑為管理軍隊增加了不少難度。
戰(zhàn)斗力更是堪憂,這就是為什么歷史上安祿山造反打的那么順,因為對手不行啊。
李晟也跟著吐槽道:
“確實太差勁了,我在隴右的時候,我阿爺以及祖父,都以為禁軍很厲害呢,只看今日行軍,一個個氣喘冒虛汗,這不就是一幫烏合之眾嗎?”
他們家是隴右地頭蛇,他爹是隴右鎮(zhèn)西軍副使,他爺爺是隴右積石軍副使,正兒八經(jīng)的驍勇悍將。
見慣了隴右那些兵,再看眼下這支飛龍軍,李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聽不聽話是一方面,首先身體素質(zhì)就不過關(guān)啊。
而李琩擔心的就在這里,這世上的聰明人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膽小。
李琩膽子也小啊,畢竟身上的差事風險太大,身邊帶著一幫子廢物,真要跟蓋嘉運鬧翻了,遇上人家的河西兵,大概率一觸即潰。
因為飛龍軍的衛(wèi)士心里沒有明確職責,我到底護衛(wèi)誰?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看樣子魯炅也有這層憂慮,所以才建議西行路上操練這支禁軍,”郭子云道:
“那個程元振,明顯不是這塊料,殿下首要之務(wù),是將這支部隊的軍權(quán)握在手里。”
李琩點了點頭:
“你們私下用點心,先跟飛龍軍那幾個將領(lǐng)結(jié)下交情,方便我因人制宜。”
“屬下明白,”眾人紛紛道
楊玉瑤歷史上的封號,是虢(guo)國夫人,那么虢國在哪呢?
就是虢縣,也就是后世的寶雞市,周文王弟弟虢仲的封地。
從武功縣至虢縣一路行軍,李琩都在留意觀察,他發(fā)現(xiàn)一個有趣的現(xiàn)象。
飛龍禁軍大多體力堪憂,但是他們座下的戰(zhàn)馬,體力都不錯,歸根結(jié)底,草料供得上啊。
可見騎兵作戰(zhàn),最最重要的一點就在于,要將戰(zhàn)馬喂好,是喂好,不是喂飽,這玩意閑下來就得喂,喂多少它都能吃進去,到時候肚子垂下來,別說跑了,走都走不動了。
驛站內(nèi),備有戰(zhàn)馬吃的精細料,由草料、豆料、黍米、高粱、麥麩混雜而成,吃的比人好多了。
但不能經(jīng)常喂養(yǎng)它們這種東西,不然將胃口都養(yǎng)刁了。
驛館內(nèi),李琩接過一份文書,拿出自己的處置使印璽,哈了一口氣,蓋在上面,遞給了對面的虢縣兵曹參軍陳文升。
兵部為驛站的最高直屬管理機關(guān),兵部駕部郎中負責全國驛站的管理,那么在地方,驛站的管理事務(wù),由當?shù)乇軈④娍偫怼?p/>
《唐六典》卷30記載:兵曹、司兵參軍掌武官選舉,兵甲器仗,門戶管鑰,烽候傳驛之事。
參軍陳文升拿回文書,笑道:
“隋王在驛站的一應(yīng)耗費,卑職將來會遞送兵部,屆時等到隋王返京,兵部會找您核準,在轉(zhuǎn)交戶部批復(fù)。”
李琩點了點頭。
西行一路的所有開銷,都是記賬,總不能出門帶那么錢,這個賬是要核銷的。
你花了多少,花在什么地方,一筆一筆都會記得清清楚楚,然后上報朝廷之后,經(jīng)過一系列復(fù)雜的流程,這筆款項會撥回給驛站。
這一條,是李林甫擔任宰相之后頒布的法令,因為大唐的公款開銷問題太過嚴重,占了朝廷開支的極大比例。
李林甫既要開源又要節(jié)流,自然會在驛站上面打主意。
陳文升等了半天,見眼前這位隋王再沒有吩咐,這才悄悄告退。
眼下已經(jīng)是子夜,虢縣的驛站不算大,一下子進來五百多人,肯定非常擁擠。
外面飛龍軍的笑罵聲,李琩甚至都聽得清清楚楚。
“唉這樣的軍紀,怎么會出現(xiàn)在皇城,還是東宮?”郭子云嘆息一聲。
既然按時抵達這
里,那么自然會有二十名行軍優(yōu)秀的衛(wèi)士被選中,今夜有妓女作陪,那么剩下沒選中的,眼下就在外面喧鬧著,一個個的圍在房門口聽聲。
“趕路的時候一個個無精打采,這個時候倒是都來了精神,”李晟嘆息道:
“帶著這樣的兵,我都擔心自己在河西的安危,可惜殿下不能調(diào)兵,否則讓我隴右兒郎做扈從,擔保殿下高枕無憂。”
李琩笑了笑,緩緩道:
“明日行軍再加一條,取行軍貽誤者五人,奪其軍籍,發(fā)配安西充軍,還是讓武慶去做。”
李無傷愣道:“為什么賞的時候是二十個,罰的時候卻只有五人?這里面的歪瓜裂棗可不少,在我看來,一半都該罰。”
“說的什么渾話?”郭子云忍不住笑道:
“能罰五個,已經(jīng)是極限了,再多了,會有好事者私下勾連,對抗上級,一個不好就會鬧出變故,罰的越少,他們就會心存僥幸,覺得罰不到自己頭上,也就不會鬧事了。”
李無傷恍然大悟。
李琩點頭道:
“明日我將后軍交給李光弼,你跟在他身邊,多多學學,他比任何人都著急,又懂領(lǐng)軍,由他做后軍,行程會加快不少。”
他們這支隊伍走的快不快,是看后面的輜重部隊,后面走的快,就會倒逼前面加快腳程。
你前面騎馬的還不如人家趕牛車的,說不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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