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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李隆基 第一百八十五章 再無兄弟
十一月初六,大唐司空,邠王李守禮,薨。
這是一個非常悲劇的人,一個李唐皇室斗爭下的犧牲品,但是他又是幸運的,因為他活到了自然死。
李守禮的風評在長安非常差,不學無術,驕奢淫逸,不教子孫,滿門庸鄙。
他的名聲,比李隆基的那兩個弟弟岐王李范和薛王李業還要差。
這三個人,在李琩看來,堪稱韜光養晦、自污其名、明哲保身的榜樣。
只有縮著腦袋做人,他們才能安安穩穩的死去。
武則天四個親兒子,老大李弘暴卒,老二李賢死在自己親媽手里。
李賢有三個兒子,老大老三死的早,老二就是李守禮。
李守禮原名李光仁,守禮這個名字,是后來武則天給改的,帶著濃濃的警告性質。
而李守禮也讀懂了這份警告,開始了他瀟瀟灑灑的后半生。
他有一個女兒叫李奴奴,便是嫁入吐蕃的那位金城公主,女兒死的比他還早。
李適之臉色灰敗的乘坐馬車,前往興化坊,很多皇室宗親眼下也都和他一樣,正在從寧王府轉入邠王府。
“給你弟弟傳信,讓他回來奔喪吧,”李適之撫著額頭,嘆息道。
長子李霅(zha)道:“已經派人出城了。”
李適之一共兩個兒子,老二就是李琩當初離開長安,去終南山尋道祖神像時候,見過的那位鄠縣尉李季卿。
其實李適之和李守禮的遭遇非常相似,區別在于一個是親爺爺做過太子,一個是親爹。
他們倆都曾距離接班人,無比之近。
“本以為邠王的病情稍微好點,能拖至明年,沒曾想他先走一步,”李適之神情凝重道:
“一年薨二王,圣人恐怕也會聽信了那些謠言,認為是咱們家的陵寢壞了風水。”
李霅搖頭道:“阿爺言重了,其實在兒子看來,這本不是什么大事,因為圣人龍體康健,如果他老人家也生病了,咱們家才是大禍臨頭。”
人家說的非常有道理,封建社會,指望人們不迷信,那是不可能的。
基哥也迷信,一下子兩個兄弟掛了,他怎么可能不亂想,好在他啥事沒有,他要是眼下也有點小病小災,肯定會有人把李適之推出來擋災。
因為出了問題,總是需要解決的,皇陵風水漏泄,殃及宗室,那么新起陵的李適之想要置身事外,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那么辦了李適之,能起到安撫人心的作用,李隆基也會自我安慰,認為問題已經解決,自己的身體健康不會再受影響。
聽起來,因為迷信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導致頂級官員家破人亡,似乎不可思議。
而事實上,歷史上幾乎三分之一的大官,都是栽在這個罪名上面,比如妄稱圖讖,巫蠱之術
“你想的太簡單了,事情的大小從來不是因事而論,”李適之臉色陰沉道:
“而是看有沒有人會借事造勢,寧王若薨,李林甫必然在朝堂發動攻訐,為父當下的情形頗為不利。”
李霅其實很想說,你如果不去爭左相那個位置,李林甫不會牽扯皇室風水來對付你,如果你能再隱忍個幾年,等牛仙客自己退了,其實更適合。
最在乎次相人選的,就是首相,因為唯一可以制衡首相的只有次相,李林甫絕對不允許李適之上來跟自己打對臺,他屬意的是伴食宰相。
李霅安慰道:“阿爺未雨綢繆,崔翹回來了,韓朝宗也回來了,有此二人之助,李林甫也沒那么容易斗倒我們。”
李林甫、李適之,這都是宗室,窩里斗在老李家是刻在骨子里的。
“寧王為宗親領袖,他若薨,你認為,為父有沒有機會,拉攏宗族站在我這邊,”李適之道。
李霅沉默半晌后,搖了搖頭:
“咱們現在是小宗,宗室說話有分量的,還是在圣人這一脈,寧王若薨,汝陽王最有可能。”
李林甫與李適之的斗爭,真正能在中間和稀泥的,只有宗室,宗室的存在可以保證他們不要斗個你死我活,算是一層保障。
李適之清楚自己比起李林甫,處在絕對劣勢,自然要給自己留一條退路,萬一斗不過,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汝陽王李琎的威望,肯定不算高,但是人家身份正,而且極得圣人信賴,三弟李琳眼下又是宗正卿,那么可以被李隆基授予領導宗室的,肯定出自寧王府。
“唉李琎這個人悠閑慣了,不問世事,我幾次示好,人家都拒絕了,”李適之嘆息一聲:
“他學寧王和光同塵,但若寧王薨了,他還能繼續關起門來過日子嗎?”
李琎基本確定,要走的就是邠王李守禮這條路,只不過他潔身自好,不會自污,最多就是跟女伎樂工成天廝混,研究樂舞,或者與王維那幫人胡吃海喝,談天說地。
別的事情一概不摻和,指望李琩都勸不動,那就沒人能勸得動了。
這也是一人間逍遙翁嘛。
也就是這個時候,車隊速度放緩,車夫在外小聲道:
“是隋王的車駕。”
李適之一愣,本能反應是出去打個招呼,但是轉念一想,還是放棄了。
因為他知道,朝堂這次暗潮涌動,李琩也難以置身事外。
李琩今天也是要去邠王府的,人家邠王也算是他的伯父嘛,他也要穿孝服。
別以為皇帝的親兒子就不會給人戴孝,這是禮制,只不過是孝服等級區別罷了,不能因為你們家混得好,就不認親戚了。
李琩的車隊之所以停下,是因為半道上上來一個人。
車廂內,張二娘仔仔細細打量了李琩半晌后,笑道:
“聽說你黑了,果然,不過比從前更順眼了。”
李琩壓根就沒有詢問對方,為什么也會來興化坊,這種問題沒必要問,因為人家與邠王也是親戚,李守禮的親媽張氏,就是出身南陽張,張二娘的爹張去逸,得管人家叫姑奶奶。
“你怎么沒穿道服?叛出師門了?”李琩打趣笑道。
張二娘笑道:“我穿道袍戴素服,像什么樣子?”
素服在五服之外,尺布纏頭,就算完事了,但是張去逸跟李守禮,也是表兄弟,所以得穿緦麻。
“燕公(張去逸)就在前面,太子也會去邠王府,你我同乘一車,不合適吧?”李琩道。
張二娘指了指外面:
“今天來了這么多人,誰會在意隋王跟誰見面了呢?除非我不來,或者你不來,若不然怎么都會見到。”
李琩無奈道:“還是不合適,我如今正在與太子修復關系,見到你,太子會不高興的。”
“我見到他,也高興不起來,”張二娘撇嘴道:
“你還用得著在意他高興不高興?隴右道采訪處置大使,比他強多了。”
“再亂說話,你就下去,”李琩皺眉道。
張二娘哈哈一笑: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說的就是你小子,我幾次幫你,你竟然還這么對我?”
張盈盈曾經提醒過他,侯莫陳超找人給女兒畫像對付嚴武,還提醒李琩十王宅會對付他,雖然這個暫時沒有應驗,但也算是一片好心了。
“你幫我,到底圖什么?”李琩道:
“開出條件,萬一我滿足不了,你今后也不用這么辛苦了。”
張盈盈笑了笑,搖頭道:
“我對你沒什么指望,我也知道指望不上你,你這個人看似有情有義,實則翻臉無情,你可以認為,我幫你,完全出自交情,當然了,也許你并不覺得咱們之間有交情。”
我信你個鬼,這個女人也是一肚子心機,做什么事情肯定是有目的的,但是李琩現在還看不透。
“你今天來見我,不會又有什么事情吧?”李琩問道。
張盈盈搖了搖頭:
“我只是覺得你帶著蓋嘉運回來,不是什么好事,其中緣由我也說不清楚,河西還有戰事,節度使卻駐留京師,這很反常啊,總之你謹慎點吧。”
說著,張盈盈忽然蹙眉道:
“你跟楊三娘,是不是不干凈?”
李琩一臉錯愕:“你還是下車吧。”
“那就是沒有了,”張盈盈盯著李琩的臉審視片刻,道:
“這個女人在外面特別維護你,我有幾次與她同席,但凡有人提到你的名字,她都會盛贊一番,這不像姨子,倒像是情人啊,你覺得這種事情傳到圣人和貴妃那里,合適嗎?”
“合適不合適,三娘都能擺平,你信不信?”李琩笑道。
張盈盈點了點頭:
“我信,這個婦人那張嘴太會說了,眼下的長安,人人都希望能與楊三娘同席飲酒,但我卻看她不順眼,按理說,人家也沒得罪我。”
李琩笑道:“你還是那么小心眼,不能容人,見到人家更受歡迎,不服氣?”
“不是?”張二娘搖了搖頭,直視李琩雙眼道:
“我不喜歡她常常將你掛在嘴邊。”
“停車!”李琩朝駕車的牛五郎吩咐一聲,隨后看向張盈盈:
“邠王府快到了,你還是去找燕公吧。”
張盈盈嘆息一聲,整理了一下鬢角的秀發,拎起裙擺躬起身子就往車外走。
臨走,她還不忘來一句:
“惦記妹夫,她也不嫌害臊!”
李琩一愣,一腳踹在張盈盈屁股上,直接將對方踹了出去。
當然了,沒怎么用力
凡詔葬大臣,一品則卿護其喪事,二品則少卿,三品,丞一人往,皆命司儀,以示禮制也。
鴻臚寺卿杜希望不在京師,平時還能以少卿暫代,可這一次不行,因為寧王也快了。
寧王若是舉辦葬禮,你派個少卿過來?李隆基都不敢這么干。
所以杜希望的鴻臚卿就這么沒了,頂替他的人,整個長安城,沒有一個人猜到。
楊銛。
從右金吾長史,一下子跳到了高官。
他自己都是懵逼的。
“就沒見過這么升遷的,綠衣換紫衣?”邠王府外密密麻麻的人群,眼睜睜的看著楊銛帶著人匆匆趕到,入府安排喪葬事宜。
本來是少卿魏玨第一時間趕到,正在籌備,雖然魏玨知道自己資格不夠,但不夠可以加啊。
杜希望是鐵定回不來的,那么鴻臚寺就屬他資格老,接替也算是名正言順。
但是魏玨想破腦袋也沒想到,會來個天降。
一個從六品,直接跳級從三品?
玩呢?
魏玨臉色鐵青的望著對方,不滿全都寫臉上了,你懂喪葬禮儀嗎?
你特么去年還是地方一個小吏呢,你能干的了什么?
李林甫第一時間收到消息,趕緊過來安撫魏玨:
“這是圣人的旨意,楊銛以國舅身份主持喪事,合情合理,他不懂寺內事務,你在旁好好輔佐。”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魏玨差點發作,咬牙道:
“什么叫國舅?后之兄弟為國舅,她妹妹只是貴妃,怎么就成國舅了?”
他實在是忍不住,所以說話聲音大了點,以至于很多人都圍了過來瞧熱鬧。
李琩也聽到了,直接推開人群,一把拉著魏玨就往外走,拽至無人處,小聲道:
“別發牢騷,今日人多嘴雜,你說什么話都會傳到宮里,你對楊銛的任命不滿意,就是對圣人不滿意。”
魏玨竟然直接道:
“太過牽強了,哪有這么任命官員的?他在你的金吾衛只是長史,沒有主掌一司之經驗,卻來掌一寺要務,何德何能啊?他干不了的。”
李琩肯定是要勸住魏玨的,因為明擺著有太多人像魏玨一樣瞧不起楊玉環,所以李隆基才會這么破例提拔,就是要擺出一個態度,雖是貴妃,朕視之為皇后。
這種事情,誰敢挑戰,誰吃大虧。
“我可是跟你說清楚,邠王的喪事是不能出紕漏的,否則你信不信,最后獲罪的只會是你,”李琩加重語氣提醒道:
“你既然沒辦法放下身段從旁輔佐,趕緊換張博濟來,李林甫都稱國舅了,你逞什么能?”
魏玨搖頭苦嘆:“這都叫什么事啊。”
說罷,魏玨小聲道:“寧王那邊如何了?”
“鴻臚寺也可以準備了,這兩件事你們要是辦砸了,鴻臚寺除了楊銛,其他都有罪,”李琩道。
魏玨深知寧王威望,也知道人家的葬禮規格,是要遠遠超過邠王,鴻臚寺敢出任何紕漏,圣人絕對是龍顏大怒。
派一個不懂事的來,他做為最熟悉寺內事務的官員,可不就是擔起這個擔子嗎?
對楊銛不滿歸不滿,但他可不敢耽誤寧王的事情。
思索片刻后,魏玨點頭道:
“我讓張博濟來這邊,我去寧王府,至于楊銛,讓他兩邊跑吧。”
“稱國舅,不要直呼其名,”李琩提醒道。
魏玨一愣,破口道:
“我稱他個屁!”
說罷,魏玨便趕忙下去安排了。
李琩對此沒什么好說的,朝堂上總是需要一些有骨氣的,若都是曲意逢迎之輩,這朝堂也就算完了。
寧王府那邊畢竟眼下還沒有消息,但這邊是真掛了,所以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
那么兩王都掛了之后,就要分親疏了,跟寧王親的去寧王府,跟邠王近的,來邠王府。
太子李紹更干脆,來這邊轉了一圈便離開了,十王宅的那幫人自然也都跟著他走了。
畢竟寧王才是他們的親大伯。
等到太子離開,張盈盈又不聲不響的湊了過來:
“你的女眷呢?怎么沒有見到一個?”
李琩道:“在寧王府那邊幫忙呢,話說你不用幫忙的嗎?”
張盈盈撇了撇嘴道:
“我都在五服之外了,來這邊也就是轉轉,十王宅的都走了,你怎么不走?”
李琩小聲道:“本來正想走,結果他們先提出來,不愿與他們同行,自然就再等等了。”
張盈盈點頭道:
“我打算走了,出殯當天再來,不過我阿爺阿娘會留下了,咱們一起離開?”
“你是覺得我剛才那一腳不疼是吧?”李琩挑眉道。
張盈盈盡量不讓自己笑出來,小聲道:
“隋王憐香惜玉,又沒使勁,我只當是被你揩油了。”
李琩張望四周,實在不想繼續跟她聊下去了,他們倆去年的事情太出名了,再這么頻繁接觸,別人真要以為他倆有事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府門外的巷子里傳來了雜亂的聲音,似乎有很多人正在匆匆往這里趕。
接著,數十女眷進入王宅,手捧孝服。
當先一人正是韋妮兒,只見她淚流滿面,正四下張望,來回尋找著丈夫的身影,口中高聲道:
“申時正,寧王,薨!”
整個王宅頓時鴉雀無聲,緊接著,哭聲大作。
李林甫一個踉蹌向后栽倒,幸被兒子扶穩,只見他仰天痛哭:
“寧王啊寧王蒼天待我宗室,何薄”
少他么裝相了,李琩趕忙疾跑過去,拿起韋妮兒手中的孝服便往外走。
巷子里,內史王卓、嚴衡已經備好馬匹,就在上馬之前,兩人趕緊服侍李琩穿好孝服。
隨后李琩便以最快的速度趕赴寧王宅。
寧王府哭聲一片。
十王宅的皇子,李隆基的公主們,都在哭喪,親王有此待遇,也就是寧王了。
寧王的尸體依然停放在他的寢室,室門大開,里里外外跪了一地。
這里面有幾個是真情流露呢?十分之一都不到。
不過大家也挺厲害,都能哭的出來,也許是想起了自身的一些傷心往事吧。
“好了好了,告訴大家,都別哭了,”
靈榻旁,玉真公主、清陽公主,臨川公主端坐一旁,吩咐眾人收聲。
因為接下來還有道士要進來做法事,今晚就會停靈。
也就是將寧王放進棺材,送入靈堂,守靈七日之后,下葬。
楊銛肯定也是第一時間就來了,他分得清孰輕孰重,喪事他見得多了,但是親王一級的怎么辦,他是真不知道,鴻臚寺那些官員,他一個都不認識,人家們不習慣受他指派。
眼下宅內那么多的皇親國戚,他已經慌亂了,這里除了李琩,可沒有跟他熟悉的人。
于是他也顧不得其它了,悄悄貓著身體來到李琩身邊,附耳道:
“你趕緊跟魏玨打個招呼,讓他趕緊主持,我就是掛個名,什么都不懂,要出事啊。”
李琩一言不發,起身就帶著楊銛往外走,找到正在布置靈堂的魏玨后,拉至一邊劈頭蓋臉道:
“你在這里做什么?國舅去哪里跟著去哪,你們倆不準分開,名義上他主你佐,實際上你得主持。”
“是是是,全仰仗魏少卿了,”楊銛本來就是個沒脾氣又膽小的,此刻的態度非常謙卑。
魏玨看在眼中,多少消氣一些,道:
“眼下并無事,等到子時才會裝殮,楊銛跟著我好了。”
“好好好,咱倆千萬不能分開,”楊銛一個勁的點頭。
魏玨內心一陣鄙夷,就這德行也配掌鴻臚寺?
寧王過世的消息,第一時間上報興慶宮。
李隆基這幾天什么都沒干,沒有搞他的音樂,也沒有與楊玉環日夜廝混。
他只是每天在高力士的陪伴下,在宮內各處散步。
他或許感應到了,自己的兄長會是這幾天。
今年的冬天不算冷,雖然《唐會要·雜錄》記載:開元二十九年冬十月,京城寒甚,凝霜封樹。
但李琩覺得,這根本不叫冷,穿羽絨服都覺得冷,那才是真冷,再說了,早晚冷,白天又不冷。
不過今年確實有這種現象,那就是每日清晨,長安城內所有的樹木都會掛霜。
這本來是一種正常的自然現象,其實就是空氣中的水分比較多,蒸發凝成水霧之后,掛在了樹枝上。
但是古代對這一現象,有一種迷信的說法,叫做“樹稼,達官怕。”
也就是說,這種現象出現,預示著要有達官顯貴過世。
這簡直太扯淡了。
李隆基收到寧王過世的消息后,只是披了一件厚斗篷,便帶著高力士離開了勤政樓。
高力士提著燈籠在前引路,鬢發斑白的李隆基,眼神呆滯的慢慢踱步。
一主一仆之間,沒有任何交流。
半個時辰后,李隆基在返回的路上,抬頭看了一眼湖邊的柳樹,淡淡道:
“明日長安,不得樹嫁。”
高力士點了點頭。
那么今夜注定了會有很多很多的人,守在長安的每一顆樹下,不準其明日掛霜。
回到勤政樓的李隆基,撲在榻上號啕痛哭。
這一次,是他為數不多的真情流露。
整個內侍省的宦官盡皆掩涕。
當今圣人,再無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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