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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李隆基 第一百九十七章 永王李璘
“平日離開十王宅,與此番感悟不同,若成常勢,該有多好,”
永王李璘出發(fā)了,他刻意在王府捯飭了一番,帶上自己的幕僚和親衛(wèi)隊,離開了十王宅。
以前出門,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被動的,而且基本都跟在太子身邊,是個陪襯,不是參加他爹舉辦的宮宴,就是某類典禮,屬于他自己的社交,少之又少。
這次不一樣了,他是奉旨辦差,整個人要自由很多,而且有一旬時間,無疑給他一種憋悶一整年終于盼來假期的暢快感覺。
王府長史韋子春笑道:
“永王還是要慎言,此番出宅與往昔不同,切記謹言慎行。”
韋子春原先是刑部主事,后來還干過秘書省的著作郎,參與修訂律法,但因為當年牽扯了牛仙童一案,被罷了官,然后便托關(guān)系給李璘當了王府長史。
他們當下不是去大理寺,也不是去右金吾,而是去隋王宅。
不是查案,而是探望隋王妃,準確點說,是李璘的侄兒李佶。
李璘本人,絕對不是一個酒囊飯袋,雖然他給人的感覺好像是這樣的,但那是在十王宅,如果能夠出來,他就是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人。
因為一個人當下的行為舉止,與他所處的環(huán)境關(guān)系極大,隨著環(huán)境變化,人也是會變的。
平時見到李琩就開嗆,這次人家倒是玩起了人情世故。
隋王宅,蘭方院的客廳,
李璘低頭品著茶,朝坐在對面的李琩笑道:
“我母妃出身太原郭氏,與四娘是同族,十八郎又是我的親弟弟,于情于理,我都應(yīng)先來探視一番,案子是案子,親情是親情嘛。”
李琩看了一眼李璘背后的韋子春以及那兩名內(nèi)侍,忍不住笑道:
“這個差事怎么就落你頭上了?你就這么想對付我?”
“欸胡言!”李璘放下茶杯,皺眉道:
“我來負責這件案子,是最為公允的,別人不會袒護你,但我不一樣,這也是父皇讓我主辦此案的深意,我看吶,你不如早早寫份請罪的奏疏,向父皇認個錯,這事也就了結(jié)了。”
“請罪?”李琩挑眉道:
“這么說,你覺得我有罪嘍?你要是帶著這個想法查案,我怎么覺得我有點不妙啊?”
韋子春趕忙接話道:
“永王不是這個意思,這件案子可大可小,永王也是擔心有人借題發(fā)揮,將事情捅大。”
李琩冷笑道:“不是已經(jīng)捅大了嗎?都捅至圣人那里,還不叫大?你們想要多大?”
“瞧瞧,胡攪蠻纏了不是?”李璘一本正經(jīng)道:
“是有人要針對你,但不是我,剛才我都跟你說清楚了,老大他們當下對你非常不滿,打算給你點教訓。”
他來之前,自然已經(jīng)得到太子的囑咐,查辦這件案子的核心在于,挑撥李琩與慶王琮等人對立。
太子李紹對李璘還不放心,于是便讓他身邊的兩個內(nèi)侍跟著。
一個叫啖廷瑤,一個叫段喬福,就是眼下站在李璘屁股后面這兩位。
“你平常不是也對我頗多怨恨嗎?難保你這次不會落井下石,”李琩淡淡道。
李璘笑了笑:
“咱們兄弟的矛盾,不過是小打小鬧,斗斗嘴而已,不會動真格的,嚴武那樁公案,我不也沒摻和嗎?”
他的正妃,就是侯莫陳超的女兒,歷史記載是第六女,實際上是第二女,嚴武殺了的那個是第三女。
他當時真的沒有摻和嗎?摻和了,礙于老丈人的面子,怎么可能不摻和。
人家既然是來看孩子的,李琩自然也非常客氣,罕見的沒有跟李璘針鋒相對。
兄弟倆難得會像眼下這樣,雙方都這么心平氣和。
坐了一個時辰,李璘便離開了。
這件案子雖然告的是李琩,但人家現(xiàn)在喜當?shù)隙ú豢赡苤苯诱胰思覇栐挘葘⒄麄€事件都查清楚了,再找李琩不遲。
李璘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太子對他的囑咐,話里話外都在暗示不要將事情搞的太大,他雖然認可,但具體怎么做,是要因地制宜的。
這是父皇給我的差事,我只向父皇一個人負責,所以要做到不偏不倚,絕對不冤枉李琩,也不會偏袒。
事情是怎樣的就是怎樣,因為我要讓父皇知道我處事公允,不屬于任何一派,是一個有能力的干練親王。
李璘的腦子絕對是靈光的,人家基哥這次讓他主辦,其實就隱含了試探太子的心意。
他真要按照太子的囑咐去辦,反而會給太子惹麻煩
在大唐,想要抓到一個人犯,說難也難,說易也易。
就看你當沒當回事,也就是說,是看這個人犯值不值得耗費大量人力資源來抓你。
打個比方,你牽扯的案子,就值一百貫錢,那我就不能使用超出一百貫的經(jīng)費來抓你,那是浪費司法資源,但也不會不抓,而是慢慢來。
但如果你牽扯重大,那花費多大人力物力,都得逮到你。
徐重終究還是小看了大唐的司法系統(tǒng),他以為當下那么多逃避兵役的人都沒有被抓回來,只要他藏得足夠隱秘,肯定不會被抓到。
但是他也不想想,逃役的那些人,值得官府大張旗鼓搜捕嗎?
還沒逃出關(guān)中,他就被人給逮著了,長安派出去的不良人將他押解回京,關(guān)進了大理寺獄。
此人是混混世家出身,從爺爺那輩開始,就是不良人,親爹混的好點,進了金吾衛(wèi),他又順利接班,如果不出意外,他兒子也能接班。
勉強就算他是江湖中人吧,這類人有個特點,嘴巴嚴。
而且徐重久在金吾衛(wèi),平時也拿過不少犯人,他很清楚,如果想活著離開大理獄,就千萬不能賣了駙馬。
一旦賣了,全家都完蛋。
大理獄,負責審問徐重的是大理寺丞楊璹,李璘收到消息后也趕來了,就在隔壁旁聽。
“老黃狗是個慣偷,我丟了十貫錢,必是此人所竊,但是他不認,”
徐重頭發(fā)凌亂,已經(jīng)被換上了囚服,隔著柵欄,朝外面的楊璹道:
“我本意是找人教訓教訓他,絕沒有下死手的意思,后來聽說人被打死了,這才害怕?lián)铮与x京師,既然他人沒事,那我應(yīng)該也沒事了。”
楊璹笑了笑,看向一旁的記錄官,道:
“都給他記清楚了。”
說罷,楊璹指著自己朝徐重道:
“本官在大理寺任職四年有余,經(jīng)辦的案子不下數(shù)百,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傻子?”
徐重一臉錯愕道:
“卑職絕對沒有輕視之心,句句實言,望上官明察。”
楊璹道:“我問你,十二月初七,嘉會坊靈安寺廟會期間,你都見過什么人,說過什么話?”
果然!徐重心中一動,老黃狗果然是偷聽到了我和駙馬的談話,還是我夠謹慎啊,早早通知駙馬做準備。
那么當下,駙馬一定有所安排。
他現(xiàn)在并不知道竇鍔已經(jīng)將李琩給告了,楊璹怎么可能跟他說這些?
“我見的人很多,有誰誰誰還有誰誰誰那晚人多雜亂,卑職一時間也不能全都回憶起來。”
楊璹繼續(xù)道:
“東回曲巷第三排東五十步民宅旁的巷弄,你跟駙馬都說了些什么?”
“駙馬?哪個駙馬?”徐重一臉詫異道。
楊璹咧嘴笑道:“你在人家手底辦差一年有余,現(xiàn)在反倒不認識了?”
徐重一愣:“上官是在說昌樂公主駙馬,竇將軍?我最近沒見過他啊。”
他以前也審過人,自然知道詐術(shù)是審問的常用手段,老黃狗絕對不可能見到駙馬,當時是夜里,又不是長了一雙夜視眼,怎么可能認得出?
徐重是鐵了心不會認的,不認,駙馬在外面就會保他。
認了,兩邊都會弄死他。
“用刑吧,”
楊璹朝著身后的獄卒交代一句,便不再理會徐重聲嘶力竭的喊冤聲,來到隔壁側(cè)室,朝李璘道:
“我們還是先去金吾衛(wèi)吧,案子有先后,河西軍士的事情,首先要查清楚。”
李璘端坐在一張椅子上,擺了擺手:
“搞清楚一件事情,再辦下一件,待會本王來審。”
楊璹點了點頭,他本意就是如此,所以剛才審訊徐重才會這么敷衍了事。
沒問幾句,就給人家上刑了,其實就是倒逼李璘來審。
若是將人打壞了,李璘還怎么審?所以李璘肯定會制止。
楊璹是不想摻和的太深,既然圣人交給你來主辦,那么決定權(quán)在你,我就是個輔助,只做好輔佐的分內(nèi)之事。
一聲聲的慘叫,響徹牢房,李璘非常耐心的等待著。
別看他常居十王宅,實際上用刑的場面見的多了,當年三庶人之亂,三座王府內(nèi)的家仆奴婢,慘狀如何,他可是歷歷在目。
李隆基故意派內(nèi)侍在十王宅用刑,就是要震懾其他親王。
那時候的李璘,確實嚇壞了。
半晌后,李璘抬了抬手,隔壁的獄卒停下手來。
李璘沒有過去,而是隔著一面木墻,問話道:
“盧奐與李琩,一共見過幾次?”
挨了一頓鞭子的徐重,只覺全身劇痛,正常情況,他會裝作不省人事,逃避問話,這樣一來身體可以緩一緩,但是隔壁這道聲音一開口,便直接叫出了隋王真名,對盧奐也無絲毫敬意。
說明什么?來頭不小啊。
于是他忍著劇痛,趕忙道:
“就就卑職所知只有兩次。”
李璘隨即道:“你不過一巡檢游奕,他們倆見面,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重嘴角一抽,心里瞬間涼了半截。
這個問話的,比剛才那個刁鉆啊。
這倒不是楊璹不行,而是剛才故意在敷衍,因為牽扯的人物太大了,他的級別又太低了,按照程序,也不該是他來審這樣的案子。
聽到這樣的問詢,楊璹也是偷瞥了一眼站在永王背后的那個人。
這個人他認識,地地道道刑名出身,大唐律疏,人家倒背如流
竇鍔與盧奐之間的矛盾,人盡皆知,因為就是人家盧奐罷了他的官。
李璘自然也清楚。
徐重雖然咬死了,自己只是嘴巴快,平時愛亂打聽,但李璘還是猜的出,此人是幫別人打聽的。
因為正常情況下,無論哪個部門的官吏,也不會天天去打聽上司在做什么,又見過什么人。
絕大多數(shù)的金吾衛(wèi),每天的心神主要還是放在了怎么搞錢上面。
大唐大部分的官署衙門,都將賺錢放在了第一位,因為不是所有部門都有國庫的轉(zhuǎn)移支付,更多時候,他們是自力更生。
李璘非常耐心的審問著徐重,各種問題層出不窮,大到金吾衛(wèi)的日常行政事務(wù),小到家長里短,甚至還會聊些與案子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話題。
比如徐重喜歡去哪吃飯,哪里的女人最漂亮,各個賭坊的押注大小,還有每晚宵禁的時候,都見到哪些人出門夜行。
楊璹在一旁靜靜的聆聽著,時不時便會看一眼泰然自若的李璘。
這位永王給他的印象,已經(jīng)擊碎了他一直以來道聽途說,對十王宅親王們的固有觀感。
先是一個隋王,出嗣一年已成風云人物,而這位永王,明顯也不是簡單之輩。
不愧是圣人的兒子,這幫人其實不簡單啊,楊璹這樣想到。
因為李璘這番看似毫無章法的詢問,其實已經(jīng)問出了幾個關(guān)鍵線索。
他的問題,涵蓋極廣,幾乎問到了長安大半里坊內(nèi)的情況,而徐重一開始還很謹慎,不敢胡亂回話,但是隨著問題越來越偏題,越來越偏日常,他的口風便沒有那么嚴謹了。
最后李璘得出了一個答案,長安一百零八坊,拋除貴族聚集地,剩下的里坊和東西兩市,徐重都有線人。
這不是一個金吾衛(wèi)該有的消息網(wǎng)絡(luò),說明什么?說明是有人將這個網(wǎng)絡(luò)交給他來負責的。
“都記下了嗎?”李璘看向一旁的韋子春,壓低聲音問道。
韋子春點了點頭:
“二十一人,十三處地址,分別來自二十七個里坊。”
李璘小聲道:
“就按照這個名單,大理寺即刻調(diào)查,但凡與徐重有關(guān)系的,全部緝拿,現(xiàn)在是午時,我要在申時之前,見到所有人。”
韋子春看向同樣協(xié)助辦案的大理評事張延賞,將名錄交給了對方。
張延賞點了點頭,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隔壁的徐重根本沒有聽到李璘他們的交談,所以壓根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jīng)泄露了一些線索。
既然他骨頭硬,不肯交代與竇鍔的關(guān)系,那么名單上這些人呢?
“衛(wèi)所的問話記錄,拿來,”李璘道。
楊璹擺了擺手,后方一名官吏趕緊在厚厚的卷宗當中找出徐重所在的衛(wèi)所,這些天被大理寺問詢的案卷記錄。
李璘翻看之后,微笑著朝韋子春指了指上面幾個人名地名,與剛才從徐重嘴里問出來的,完全吻合。
這份案卷,主要是詢問衛(wèi)所內(nèi)其他的金吾衛(wèi),對徐重日常巡查的一些供述,經(jīng)常去哪,在哪盤桓,都記載的很詳細。
“這個石寧,沒有抓到嗎?”李璘抬頭看向楊璹。
楊璹搖頭道:“此人乃最關(guān)鍵的線索,沒有抓到人,家里也派人調(diào)查了,那晚廟會過后,此人便沒有再返家。”
他們口中說的這個石寧,就是那晚竇鍔派去,將徐重從靈安寺叫出來的那個人。
當時的廟會,不單單只有金吾衛(wèi),其他衛(wèi)所也有人,其中就有衛(wèi)士認出了石寧,因為石寧是長安縣的不良人。
李璘繼續(xù)翻看大理寺的案卷,石寧的家人也都盤問過,他們并沒有聽說過竇鍔這個名字,也就是說,他們不認識駙馬。
李璘倒也不會懷疑這些人將大理寺蒙騙了,老翁老嫗婦人,沒有那個心里素質(zhì)過的了大理寺的盤問。
“午時了,放飯吧,就在這吃,”李璘淡淡說了一句,隨后又補充道:
“還有徐重的那一份,他自己吃不了,就讓人喂給他。”
“家里住著多舒服,何必委屈住在這里?升道坊距離崇仁坊又沒有多遠,怎么?進奏院的還能比貴府更舒適?”
李岫今天晚上來了河西進奏院,悄悄來的,左右領(lǐng)軍衛(wèi)打的掩護,不疑被人發(fā)現(xiàn)。
他也需要謹慎啊,畢竟這里是河西的駐京辦事處,節(jié)度使駐京聯(lián)絡(luò)點。
蓋擎也沒有想到李岫會來找他,趕忙將人請入客廳。
這幾天,他是沒有機會去偃月堂的,因為每日常朝正常舉行,李林甫返回家里大多是下午,人家只準許他每天的上午巳時可以在偃月堂參議聽事,可沒說下午也能去。
“進奏院的事務(wù)一團亂麻,我需盡早整理清楚,”蓋擎笑道:
“話說,季廣琛如今去哪了?”
李岫哈哈一笑,接過盧氏遞來的香茶,道:
“別裝糊涂了,我不信你沒有調(diào)查過,好了,不說他,我今天來主要是詢問右金吾那些河西兵的事情,你應(yīng)該聽說了吧,有人揪著這點不放,要對付隋王。”
蓋擎點了點頭:
“聽說了,但我覺得這不是什么值得大做文章的事情,隋王也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獲罪,李少監(jiān)認為呢?”
李岫笑道:
“我其實就是想看看你的態(tài)度,這件事情,你不要摻和進來,大理寺若來問話,你也要撇清楚關(guān)系,問什么,你都說不知道,人是蓋帥給的,你不知道很正常。”
蓋擎皺眉道:“難道我不應(yīng)該幫隋王澄清一下嗎?”
“不該!”李岫冷冷道:
“你可別害他,他現(xiàn)在不能和你們父子有任何關(guān)系,無論公事還是私交,你都要撇干凈。”
蓋擎沒有接話,因為他并不認同對方的這個說法。
我不需要跟他保持距離啊?河西還有葡萄酒和貢品,我是需要經(jīng)楊三娘獻給圣人的,隋王是中間人,圣人是知道的,只是你們不知道而已。
因為不能讓你們知道,圣人也不會讓人知道,涼州有額外的孝敬。
五十名河西兵里面,我的部下就有四個,我想撇清楚,能撇清楚嗎?
“你怎么不說話?”李岫深沉道。
蓋擎皺眉道:“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李少監(jiān)與隋王的私交極深,我以為你會請我?guī)兔Τ吻濉!?p/>
“正因交情深,我才會勸你不要這么做,”李岫道:
“養(yǎng)一些河西兵,屁點大的事,但是與蓋嘉運之間有關(guān)聯(lián),事情可就沒那么簡單了,你們要讓人覺得,你們父子和隋王,沒有任何關(guān)系,這樣是為他好。”
蓋擎還是沒有接話。
沒必要洗脫關(guān)系啊?我爹都是人家?guī)Щ亻L安的,也是人家在背后謀劃給保下來的,圣人都知道我們有關(guān)系,其他人怎么看?重要嗎?
在蓋擎看來,他能出面澄清,反倒有助于李琩化解,何況人家楊三娘早就提前一步來這里見過他,囑咐他幫忙。
我現(xiàn)在跟人家是合作關(guān)系,我不可能聽你的。
“你是不是將我的話,當作耳邊風了?”李岫見蓋擎半天不吱聲,皺眉道:
“別忘了,是我將你帶進偃月堂的。”
蓋擎笑了笑,一臉為難道:
“但李少監(jiān)似乎也忘了,是隋王妃幫我牽的線,兩邊都是情意,我不會做任何對你不利的事情,對隋王也是如此。”
你還別說,事實確實如此李岫苦笑搖頭:
“你還真難纏,這樣吧,你暫時不要出面,至于什么時候出面,我會給你消息,如何?”
他和他爹的盤算,是先將因案子而引發(fā)的兩派勢力矛盾,升至最大化,那么李琩就不能早早洗脫。
而且最后,要由李林甫來幫李琩脫罪,將李琩綁在右相府這架馬車上。
眼下形勢已經(jīng)逐漸明朗,隨著二王薨逝,十王宅里不安分了,除了少陽院,又一派勢力要冒頭了。
圣人春秋已高,有些人要開始為自己盤算了。
蓋擎也是非常為難,他需要李琩,也需要李林甫,更需要楊三娘,三方都不能得罪,夾在中間不好權(quán)衡啊。
“好吧,我聽你的,但是不要太晚,我不希望看到隋王出事,”蓋擎嘆息道。
李岫微笑起身,道:
“杞人憂天,他要是出事,早就出事了,也不會等到現(xiàn)在,我常聽十八郎說,你是個穩(wěn)重的人,但我卻并不這么認為,你呀,還是容易浮躁啊。”
蓋擎笑了笑,道:
“所以需李少監(jiān)多多指教。”
李琩希望我是一個穩(wěn)重的人,所以我穩(wěn)重,你希望我是一個笨蛋,所以在你面前,我只能是笨蛋。
就是這樣。
蓋擎起身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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