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李隆基 第二百二十二章 語言是一門藝術(shù)

郭淑最近在跟李琩置氣，因為李琩與楊玉瑤見面的次數(shù)太過頻繁。

別人不知道，她心知肚明，丈夫肯定將楊玉瑤給睡了。

但是她不會問出口，也永遠不會說出來，所以心里的悶氣只能撒在李琩身上，外人看上去，好像是她坐月子太過憋悶，情緒不好所以撒些無名火。

楊玉瑤經(jīng)常會來探視孩子，所以郭淑熟悉對方身上的香味，而這個味道，她在丈夫身上同樣聞到了。

蘭方院，李琩坐在坐席上，打量著女婢瑞珠正抱著孩子在屋內(nèi)慢悠悠的踱步，孩子在哭鬧，所以瑞珠的肩膀左右搖晃著，試圖安撫。

郭淑冷著臉坐在李琩對面，眼簾低垂，已經(jīng)半晌沒有吭聲了。

李琩完全不知道，妻子為什么在跟他置氣，他每天都會來探望妻兒，從不間斷，剛開始郭淑還一切正常，但后來對他的態(tài)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再也沒有給過他好臉色。

有時候甚至會故意裝作聽不到李琩說話。

四名貼身女侍和四個奶媽，幾乎都看出夫妻倆在鬧矛盾。

是的，李佶現(xiàn)在需要奶娘了，或許是因為郭淑情緒不好，導致了奶水不足，已經(jīng)供應不起李佶了。

明清時期，有專門為皇室提供乳母的機構(gòu)，叫做奶子府，大唐則是歸殿中監(jiān)負責征召。

奶娘不可能專門培養(yǎng)，而是殿中省通過京兆府，來了解當下長安有哪些婦人正在哺乳期，然后選拔其中奶水質(zhì)量高且足的女人，來為皇室成員提供奶水。

但凡被選拔上的，無論你是什么身份，優(yōu)先供應皇室。

哺乳期的女人，肯定也是剛生過孩子的，那么她的孩子怎么辦呢？她需要自己想辦法從家仆當中，或者是民間招募。

給皇室成員提供奶水的乳母，首先得出身好，吃得好喝的好，因為皇室成員不能吃下等人的奶水，怕吃傻了。

眼下屋內(nèi)的四大奶娘，兩個姓杜，一個姓楊，一個姓竇。

其中這個姓竇的，是扶風縣令竇思謹?shù)钠拮樱ツ陝偵怂奶ィ莻€女兒，被殿中省征召之后，將女兒交給了府上的奶娘，便住進了李琩家里。

大唐哺乳，是不避諱人的，所以李琩有時候也不好意思，奶娘們開始給李佶喂奶的時候，根本不會在意李琩是否在場，撩起衣服就喂，這是神圣而溫馨的情景，并非失禮。

而李琩則會立即移開目光，非禮勿視。

正因為外人在場，所以李琩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跟妻子好好的聊一聊。

但是今天，他真的需要與郭淑談一談了，因為西北那邊傳來了郭子儀的消息。

“來偏房，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說，”李琩看向妻子道。

郭淑抬了抬眼皮，看向哄孩子的瑞珠，完全沒有接話的意思，仿佛李琩就是個空氣。

“我在偏房等你，”李琩直接起身，出了房間之后，轉(zhuǎn)過內(nèi)廊，找了一間犄角旮旯的偏僻內(nèi)室坐下。

他對郭淑還是很包容的，尤其是妻子正在坐月子，無論什么事情，他都不希望惹妻子生氣，但是當著奶娘的面，他又不能對妻子低三下氣，否則會傳出去的。

懼內(nèi)，在大唐是一件非常丟人的事情，極為容易被人看貶，比如潁王李璬。

“夫人，快去吧，莫要讓阿郎久等，”侍女安青上來勸說道。

郭淑內(nèi)心一嘆，一句話不說，起身去尋李琩。

夫妻倆重新相對而坐，郭淑側(cè)臉相迎。

“出不了家門，確實會讓人心情煩悶，不過日子一天天在過去，再熬一個半月，你也就能出門了，到時候帶你去曲江池散散心，又或是終南山，”李琩柔聲道。

郭淑聞言，頓時一陣心軟，她不是不懂丈夫的溫柔，但你睡她，這是有悖倫理啊？既是你姨子，又是個寡婦，一旦傳出去，你的名聲就毀了。

但是郭淑不會提這一茬，她現(xiàn)在只能當做什么都不知道。

“確實憋悶了些，又常易走神，冷落夫君了，”郭淑幽幽道：

“我身邊的四個侍女，都是貼己人，夫君隨時可以享用，她們的姿色并不差。”

李琩一愣，不明白妻子為什么好端端的說這些，她是想讓我交公糧，都交到蘭方院？

沒錯，郭淑就是這個意思，按照大唐的習俗，她的女婢本來就有陪睡的義務，就算生下李琩的孩子，也得管她叫媽，名義上是她來撫養(yǎng)，而這些庶出，都會依附在嫡子李佶下面生活，從而在府內(nèi)形成一股擁護李佶的力量，便于穩(wěn)固長子的地位。

還有一點就是，她不希望李琩還有余力，去睡府外的女人，像韋妮兒楊絳這類的，郭淑非常支持，就算云娘也是，畢竟都留在了家里，而不是便宜了外面的賤女人。

她對楊氏姐妹的排斥，是永遠都不會消退的，只是隱藏起來而已。

“跟你談點正事，你的父親已經(jīng)抵達隴右，正在開赴積石城，”李琩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頓時讓郭淑心弦緊繃。

她知道西北正在打仗，而父親被調(diào)去支援隴右，本來這幾天便一直在憂心這件事，如今驟聞父親抵達戰(zhàn)場，瞬間揪心起來，道：

“阿爺擅領(lǐng)兵，定然攻無不克。”

這種時候，是不會說那種不吉利話的，比如：阿爺不會有事吧？

因為人們最怕說出口的壞事最終應驗，從而認為是自己一語成讖，罪在己身。

李琩點了點頭：“換作從前，郭子儀升官的可能性比較小，但是如今，即使是些微末的功勞，他也可以扶云直上，這次我們就等著為他請功吧。”

從楊玉瑤那里得知李適之會幫忙之后，李琩幾乎可以肯定，一定是出現(xiàn)了什么事情，才會使得李適之認為當下幫李琩爭取左衛(wèi)，是合時宜的。

本來還想著讓韋妮兒從高力士夫人呂氏那里探聽一下，結(jié)果牛貴兒派人給他傳話，圣人打了招呼，讓李適之找機會推一推。

李琩從而判斷出，自己的老爹打算扶持自己，壓制太子。

那么在朔方地區(qū)，王忠嗣雖然對圣人絕對忠心，但也總是幫著太子說話，這一點基哥非常不喜歡，雖然他對王忠嗣非常的信任，但是皇帝，不可能完完全全信任一個人。

那么在朔方，就非常有必要扶持一個跟太子不對付的人，李琩的老丈人幾乎是不二選擇。

只要在隴右建立功勛，李隆基這邊一定會將郭子儀提上來。

郭淑非常害怕，不敢詢問絲毫關(guān)于戰(zhàn)事的事情，而李琩也擔心會影響到妻子的心情，所以專挑好的來說。

石堡城被攻破之后，積石城方向的賊軍也發(fā)起了全面進攻。

這條線上雖然只有五萬人，但那是吐蕃的絕對精銳，來自衛(wèi)如的贊普親衛(wèi)軍，重裝步兵，由小貴族和平民組成，主帥更是尺帶珠丹的兒子瑯支都。

而積石軍只有七千人。

眼下的隴右戰(zhàn)事，基本可以分為兩個部分。

石堡城東北方向，已經(jīng)呈決戰(zhàn)之勢，隴右的精銳全部投入其中，隨著李光弼趕到，西北兩大王牌赤水軍和臨洮軍，將作為決戰(zhàn)之主力，圍繞石堡城，與入境之賊軍展開全面廝殺。

他們必須速戰(zhàn)速決，然后抽出手來支援積石城，否則積石再丟，隴右將會陷入完全被動。

那么另一塊戰(zhàn)場，便是積石城了，郭子儀的任務就是協(xié)助積石軍，拖至石堡城方向的援軍抵達，這是一個非常艱巨的任務。

因為朝廷這邊下的是死命令，也就是說，見不到援軍，郭子儀不準撤。

這樣的消息，李琩肯定不敢說給郭淑，否則以郭淑的性子，只怕再也睡不著了。

“韋光乘做為督軍，已經(jīng)在隴右道緊急招募健兒，聽說已經(jīng)募兵七千人，充入安人軍，由臧希液統(tǒng)領(lǐng)，”李琩繼續(xù)道：

“關(guān)中這邊，軍械糧草也正在源源不斷供應，吐蕃跟我們是耗不起的。”

郭淑已經(jīng)完全聽不進這些安慰的話，不過她這個人還是很堅強的，并沒有哭哭啼啼亂了陣腳。

不過她肯定需要丈夫的懷抱，所以主動起身來到李琩身邊，依偎進李琩懷里。

“今后入宮，夫君定要來我這里更衣，你答應我，”郭淑小聲呢喃道。

李琩一愣，腦中飛速旋轉(zhuǎn)之后，意識到問題出在哪里了。

因為隨著妻子入懷，李琩聞到了郭淑身上特有的味道，這個味道與自己這幾日身上的味道不一樣。

“好，我答應你，”

李琩點了點頭，慶幸妻子拐彎抹角的提醒，這要是讓基哥聞到，怕不是要出大問題

大唐官制，分為臺省官和卿監(jiān)官兩類。

臺省，就是三省和御史臺，這屬于政務職官。

卿監(jiān)，便是內(nèi)侍省、秘書省、殿中省和九寺五監(jiān)，屬于事務職官。

政務和事務的區(qū)別在于，政務是整個皇朝運行的總體框架，而事務是在這個框架中負責具體操作和執(zhí)行。

那么政務，肯定是大于事務的。

所以我們要清晰的了解，御史臺大夫，跟六部尚書，是一個級別，雖然尚書是正三品，大夫是從三品。

但他們在朝堂，實際上是平起平坐的。

這就是為什么，李適之看上的只有左相這個位置，而不是什么尚書，他的刑部尚書都讓給了崔翹，可見人家的目標只有宰相。

眼下距離上元節(jié)還有四天，而上元節(jié)，是一年當中，戍衛(wèi)工作最復雜的日子，因為節(jié)日三天，太熱鬧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外地人，都會入京。

以前吧，洛陽的上元節(jié)也極具規(guī)模，山東河北那邊有條件的大家族，可以去洛陽過節(jié)，但是眼下，李林甫為了縮減開支，洛陽的節(jié)日慶典非常一般，遠不如京師盛大。

上元節(jié)來不了長安觀燈，說明你們家條件不行，所以有些家族打腫了臉也要充這個胖子。

安排戍衛(wèi)工作，就是李林甫的事情了。

除了北衙四軍，南衙十六衛(wèi)都會分到任務。

李適之也正是借著這個機會，在興慶殿說道：

“左衛(wèi)為十六衛(wèi)之首，職權(quán)之重，僅次于北衙，濟王不理事務，是不是應該換一位大將軍全權(quán)總理？”

一聽這話，李林甫幾乎沒有絲毫猶豫，便斷然拒絕：

“親王領(lǐng)衛(wèi)府大將軍，這是慣例，濟王無閑，長史嗣魯王李穎可以代為主持。”

濟王環(huán)明明是無權(quán)，到了李林甫這里，成了無閑，可見語言是一門藝術(shù)啊。

崔翹也是一臉懵逼，奇怪的看向李適之，你想干嘛啊？雖然濟王沒什么牌面，但你明著剝奪人家的掛職，這不是得罪人嗎？他招你惹你了？

“你真能管閑事，衛(wèi)府大將軍的任命，在圣人，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蕭炅一點不客氣的說道。

楊慎矜更是嗤笑道：“我倒是很有興趣知道，李憲臺舉薦何人？你這是又打算為哪個自己人謀前程啊？”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李適之冷笑道：

“隋王出嗣，身兼三職，三職事務都處理的井井有條，他是圣人親子，如今在左衛(wèi)卻屈居嗣魯王之下，你覺得合適嗎？”

雖然李琩眼下也是嗣王，但明擺著，人家跟親王是一個級別的，甚至超過了大多數(shù)的親王，那么李潁騎在李琩頭上，肯定是不合適的。

楊慎矜聽到對方竟然是舉薦李琩，頓時一臉詫異，怎么回事啊？你想挑撥離間？

李林甫自然更要多想了，你特么挖我的墻角是吧？

蕭炅反應極快，立即道：“李憲臺怎么知道右相要舉薦隋王出任左衛(wèi)大將軍？你不會是昨夜跑右相府家里偷聽墻角了吧？”

一句話，將李適之這份舉薦人情，至少拉走了一半。

“右相府守衛(wèi)森嚴，我哪進得去？日間光明正大走正門，都不讓我進，何逞半夜？”李適之道。

他是暗諷李林甫不讓他參加偃月堂議事。

既然你排斥我們，那我們就另外成立一個小政府，跟你分庭抗禮。

他完全可以做到，因為盧奐那幫宰相二代集團，眼下跟他站在一起。

“今后若是旁人舉薦官員，是不是到最后都成了右相舉薦？”盧奐淡淡道：

“右相是想在朝堂行一言之事？”

陳希烈呵呵道：“國寶郎行污蔑之言，總是說的頭頭是道，隋王乃圣人親子，也算舉薦嗎？皇子成年之后為圣人分憂，本就為分內(nèi)之事，而隋王已經(jīng)證明他足以獨當一面，右相這叫奏請，不叫舉薦，你得分清楚。”

他是門下省黃門侍郎，牛仙客返家養(yǎng)病，主官之位空懸，他是最惦記的。

眼下左相的位置，排隊順序依次為李適之、杜希望、韋陟、蕭華、崔琳等等，他的排位并不高，因為他這個政務官，對政務不夠?qū)I(yè)，他的專業(yè)是道學。

那么想要排除萬難登上這個位置，只有李林甫可以幫他做到，所以陳希烈現(xiàn)在必須對李林甫唯命是從。

“舉薦二字，出自太府楊卿之后，你們誰聽到李憲臺說了這兩個字嗎？”韓朝宗也下場助陣。

大理寺卿張均則是一臉懵逼，怎么回事？李琩這是又要往上走了？去年那么多人搞他，他竟然還能往上爬？

兩派人爭論的不可開交，隨著李林甫一聲干咳，抬斷眾人斗嘴，朝李隆基道：

“臣以為隋王出任左衛(wèi)，是合適的，既不是臣舉薦，也不是李適之舉薦，而是隋王份所應當，他應該為圣人分憂。”

李隆基面無表情的掃視一眼殿內(nèi)群臣后，點了點頭：

“準。”

隨著李隆基金口一開，李琩的左衛(wèi)大將軍，算是徹底落實了。

那么右金吾衛(wèi)誰來接手，有人建議李琩兼任，有人另選他人，最后還是李林甫建議，直接讓韋昭訓給上來了。

按理說，韋昭訓的出身，可以出任這個位置，但他的履歷不夠，不過李隆基還是同意了。

因為人家的嫡女，給他的兒子做了孺人，那么提拔韋昭訓，也算是對韋家的一個彌補。

十六衛(wèi)，是有輕重之分的，左右衛(wèi)毫無疑問是最牛逼的，而左右金吾衛(wèi)，就是巡查京師，因為人數(shù)過少，所以這兩衛(wèi)的大將軍，其實也不需要過高的履歷和威望。

韋昭訓是完全合適的。

李適之完全不在意李林甫跟他搶這份人情，因為他早就提前告訴李琩了。

沒想到吧，他跟我現(xiàn)在也有合作，而且是斬除你的左膀右臂

州相當于地級市，那么郡自然也是一樣。

但是郡和郡之間，肯定是不一樣的。

一個滎陽郡，轄下十一個縣，但是柳城郡，戶九百九十七，口三千七百八十九，領(lǐng)一縣：柳城縣。

換句話說，這跟一個縣，其實也沒啥區(qū)別，而且人口還不如河南地區(qū)一個縣的一半。

因為它是邊關(guān)嘛，之所以劃歸為郡，是因為地理形勢需要，不能因為人家只有一個縣，就劃歸到其它地方。

畢竟柳城郡是平盧節(jié)度使的大本營，統(tǒng)轄平盧軍、盧龍軍、榆關(guān)守捉、安東都護府等等，管兵三萬七千五百人。

節(jié)度使為安祿山兼安東都護，副使為賈循兼任柳城太守，前宰相蘇颋的人，柳城郡丞，就是高尚了。

高尚的任命文書，吏部已經(jīng)發(fā)下來了，他準備準備就可以上路了。

李琩其實覺得很不好意思，自己的屬官本來有個富貴的前程，結(jié)果楊玉瑤這么一搞，直接給人搞到邊疆了。

名義上，一郡之丞，實際上，一縣之副。

不過按照官員制度當中的循資格來看，這樣的任命也是合適的，難道讓高尚去河北或者河南的一個郡擔任郡丞嗎？不夠格啊。

“府主千萬不要這么想，外放邊關(guān)磨礪，是我最好的仕途捷徑，”高尚并不認為去柳城是什么苦差事，在屬官院與李琩邊飲酒邊道：

“高某出身寒微，能走行政官的路子，已經(jīng)是天大的機緣，朝廷一直都厚待邊疆官吏，屆時我只要在任上干出一些成績，通過吏部大考，自然會被提拔使用，我在那邊，也絕不會給您丟人。”

朝廷看中藩鎮(zhèn)地區(qū)的官吏，其實還是源自于他們受的罪比較多，這跟后世差不多，疆新和藏西的編制確實是得到優(yōu)待的。

而行政官，一直都是仕途當中的香餑餑，因為它的上升途徑也必然是行政官，大白話講，就是縣里升市里，市里升省里，省里升京官，然后進入中樞。

所以高尚眼下的安排，其實要超過顏真卿，因為顏真卿只是裴寬的幕府成員，是個掌書記，并不算是大唐的行政官員，不過人家跟著省級一把手，將來出任縣郡一把手，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p/> 顏杲卿做為范陽節(jié)度判官，已經(jīng)屬于省一級的行政官，更加厲害。

李琩嘆息道：“我是不忍不危赴任遠方，相隔萬里，再見不知何日，不過你放心，我這邊會一直記著你的事情。”

正所謂朝中有人好做官，李琩如今就任十六衛(wèi)之首的左衛(wèi)大將軍，絕對算的上高尚在京師的大靠山。

有李琩在，他去了地方?jīng)]人敢欺負他，將來升官也會比別人更快。

但是李琩不會跟安祿山打招呼，讓對方照顧照顧高尚，因為安祿山很可能與基哥單獨加了微信，兩人之間可以私密聯(lián)系。

他不用打招呼，是因為高力士已經(jīng)打了招呼。

但是高力士否認高尚是朝廷派去的，而是說高尚是隋王舉薦的，以免安祿山認為朝廷對他不放心，有意監(jiān)視他。

“孝娘的事情，就拜托府主了，”高尚嘆息道：

“不瞞您所，我其實并不喜歡李無傷這個人，但是他對孝娘確實是一片真心，那么有這些就足夠了，比我這個做阿爺?shù)膹姟！?p/> 說罷，高尚從自己的床底下拖出一個破舊的小木箱，里面是他的身家，沒有多少錢，其中大部分還是從李琩這里領(lǐng)的俸祿。

窮怕了人喜歡存錢，正如挨過餓的人節(jié)約糧食。

高尚平時節(jié)衣縮食，俸祿全都攢下了，重新關(guān)上箱子后，高尚道：

“就算是高某人給孝娘準備的嫁妝吧，府主不要告訴她是我準備的，否則她不會要。”

李琩沒有拒絕，點頭道：

“那你到柳城的盤資可足夠？”

“有的，”高尚點頭道：

“一路官驛，都是吏部掛賬，國寶郎跟我打過招呼了，他是沖著您的面子。”

李琩笑了笑：

“一路珍重，盼你我主仆早日重逢。”

高尚站起身，撩起下擺，鄭重其事的向李琩行了一個大禮。

“高某此生惟府主一人，絕不相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