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末日 459 羅山勢力版圖

“柳樹影要見我？”

我想起來了在神葬儀式時見到的柳樹影，他當時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讓我感覺他似乎有話想要跟我說。雖然隨后就從會場消失不見，但現在顯然似乎是終于抽出時間來找我了。

至于所謂的會面“請求”，估計只是社交辭令而已，大無常之間的交往大多沒有那么多彎彎道道的程序。換個角度來看，也可以視為對方多半并不是帶著惡意而來。形式主義盡管時常遭到批評，可是就連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的人，往往心里對他人也沒有多少尊重。

不過我可能也沒有資格高高在上地做總結，以前我去找卦天師的時候就沒有提前給出過請求。有道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雖說我不介意在某些方面坦然承認自己是雙重標準者，或許以后也得用心做做這類表面功夫了。

陸禪補充：“他知道我是為你做事的人，所以就先找到了我，讓我幫忙你，他會在今天傍晚左右到達這處宅邸的大門前。”

“傍晚嗎……我明白了。”我點頭，“那么，他有說找我是為何事嗎？”

“有說。他說是要和你談談關于桃源鄉主……”陸禪的聲音轉入低沉，“——以及關于山兩儀的事情。”

因為需要辦事能力很強的陸禪幫助我調查與山兩儀相關的線索，所以我早已對他說過自己與山兩儀之間的關系。

祝老先生以前跟我說過，這件事情不適合讓太多人知曉。一旦廣為流傳，有可能會動搖信徒群體對于我的看法。其實我也不在意這件事情被所有人知道。一來，我不相信只要自己低調行事，山兩儀就無法知曉我這個只會操縱火焰的新晉大無常與他之間的關系；二來，山兩儀本來就是我心里或早或晚要分出勝負的角色。

到時候要么是我被他打倒，這就萬事休矣；要么是我打倒他，那么他的存在也就無所謂了。在這種事情上遮遮掩掩，是打從一開始就不相信自己是山兩儀的對手，想要至少在自己臨死前可以風光一把的弱者的想法。

現在重要的是，柳樹影為什么會想要跟我聊山兩儀的事情？而且我是兩儀傳人的事情應該暫時還沒有傳開才對。

以及，雖然這么說會顯得我疑神疑鬼，但是我也有懷疑過柳樹影會不會是山兩儀。他身為“先知先覺者”的傳聞，令人無法不聯想到山兩儀可以在過去未來隨意輪回的能力。我與卦天師也有討論過這一點，結果卻是撲朔迷離。

結合目前手頭上已經收集到的線索，我所能夠拿出來的反證，就只有柳樹影的法力并不屬于四象五行的范疇，而山兩儀的法力則必定處于四象五行的體系內。不過考慮到在這個時代存在著曾經殺死過后者一次的羅山最強大無常老拳神，會想要隱藏自己的法力特色也不是無法理解。同時，我也不懷疑山兩儀是否可以做到這一點。

既然柳樹影主動找上門來，那么無論他是或不是，我都沒有理由，同時沒有辦法回避，只有正面迎接。

“還有，莊成，這是我的私人意見。我建議你不要讓柳樹影這個人看到麻早。”陸禪認真地說，“雖然僅僅是出于看人的經驗和直覺，但是我覺得柳樹影和你在某些地方很相似……他說不定會在看到麻早之后產生惡劣的想法。”

“連你也這么說，我當然會聽進去。”我說，“另外，你這個說法很奇怪，就好像我也會對麻早產生惡劣的想法一樣。”

陸禪顧左右而言他道：“哦？‘連我也這么說’？之前也有人這么忠告過你嗎？”

我也沒有追究他的興趣，而是把話題轉回到了他給我的資料上面，在低頭繼續查看的同時提問：“既然你已經把命濁勢力內部向桃源鄉泄露情報的支部基地給查出了三處，那么命濁勢力自己也應該查出來了吧？”

陸禪順水推舟地接道：“并不是查出了三處，而是懷疑了三處……順帶一提，命濁勢力本身的調查進度顯然并沒有我那么深入。”

“這是為什么？”我奇怪。

陸禪淡淡地說：“沒什么特別的理由，只是有些事情，自己人查起來，反而比外人查起來要困難得多，僅此而已。”

話雖如此，我還是再次不禁為他的調查能力之強而感嘆，接著再次提問：“我還有一個問題……為什么這三處基地在地圖上的位置是這樣的？”

我指了指其中兩處支部基地的位置，“其中一處是在國境線之外，還有一處都快跑到北極圈那邊去了吧……”

陸禪理所當然地回答：“因為這兩個地方也都在羅山勢力范圍之內啊。”

“我還以為羅山是這個國家的組織。”我說。

“要這么認知也不能說是錯誤，大多數羅山獵魔人也都是這么認知的。”陸禪在思考之后說，“……你不妨這么想，我們國家歷史悠久，勢力版圖隨著改朝換代而變來變去。這種變化與世俗國家的戰爭和政治情況有關，歷史上還有屈辱割地的場合。但是，你覺得這些情況會波及到怪異世界和羅山嗎？

“與國家不同，羅山一直都是怪異世界的第一大勢力，會隨著世俗國家版圖擴張的同時擴張，卻不會把已經吃下的土地再吐出去。

“如果不是因為過去怪異世界和常識世界的分割，這種穩定性本來也應該會庇佑到這個國家……這先不說了，你知道我們所處的這個國家在歷史上版圖最大的時候有多大嗎？”

這我倒是有點印象，以前在網絡上我看到過別人科普過唐代的勢力版圖，其巔峰時期的面積比起如今國家的勢力版圖要大得多，足以令初見者感到錯愕和陌生。某些如今是外國的國家，在那個時代都是其疆域的一部分。命濁似乎就是在隋唐時期誕生的大無常。

而據說那還不是在所有朝代里面第一大的時期，甚至不是第二大的時期。說起來，在神葬儀式的時候我也有看到過一些長得像是外國人的羅山獵魔人參與，本來還想著是不是少數民族，比如說在少數民族里面還有叫俄羅斯族的，就是以前移民到這邊的俄羅斯人后裔。現在想來，其中很可能真的有從俄羅斯部分地區，以及從其他國家遠道而來的羅山獵魔人。

這樣也難怪會存在著設立在北極圈附近的羅山支部基地。在某些朝代，也確實有過勢力版圖到達過北極圈的時期。

“除去隨著國家版圖擴張而擴張，羅山也有過自發性擴張的時候……現在亞洲基本上都是羅山的勢力圈，歐洲、非洲、北美洲、大洋洲那邊也有些許部署，不過出于文化認同等等因素，基本盤還是在這個國家。”陸禪說，“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就連一些亞洲國家也容易把羅山勢力當成這邊國家入侵的觸手，想要培養起來屬于自己國家的專門處理怪異事件的組織。

“這方面的事情我就不多展開講解了，反正都是些沒什么懸念的事情。

“話說回來，你還真是有很多基本常識都不知道啊，難道就一次都沒有想過要查查嗎？不，應該是因為先入為主覺得沒必要查，反而沒辦法產生這方面的好奇心吧……”

我以前雖然也在查詢某些資料的時候有過違和感，但是真沒想到羅山勢力圈巨大到了這種程度。可能對于羅山內部來說這是基本常識，反而不會著重提及。祝拾沒想過要對我提及這類事情，八成也是出于相同的理由。

看著陸禪幫我在地圖上畫出了羅山勢力圈的大致總面積，我發出了一聲感慨，難怪那些大無常一開口就是這個世界怎么怎么樣，治下沒這個面積的話也的確是很難說出來那些話。

“你在說什么置身事外的話……你也是這個勢力版圖里至高無上的支配者之一啊。”陸禪隨口說了一句讓我更加缺乏真實感的話。

他語重心長地說：“現在羅山還沒有正式成為世俗社會的掌權勢力，不過只要是稍微有點智力的人都可以看出來，這是大局已定的事情。我只希望你們神明未來可以高抬貴手，讓這人世間少流一些血。”

在與陸禪分開之前，我把上次說好的預定要在未來交給有功信徒的一批爐渣無常劍拿了出來，總共消耗了我萬分之一左右的爐渣總量。如果真的有信徒能夠靠著信仰召喚出我的火焰，并且將爐渣無常劍作為武器使用，也足夠用到成級別了。

時間到了傍晚，大約在六點鐘，太陽差不多快要沉沒的時候，我感知到柳樹影的身影從遠處出現。

他像是普通人一樣閑庭信步地走過來，移動到了宅邸的大門前，然后用指關節輕輕地叩擊門扉。

我用火焰傳送來到了他的身后，他像是背后長了眼睛一樣緩緩轉過身來，微微一笑。

“你好，莊成。我們正式見面還是第一次吧？我是柳樹影。”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