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回憶錄 第17章 朝廷知道了那是要殺頭的

賈思勰終于到了！

他帶著太平村的村民和乞扶莫于的部民南下，到達了李爽的莊園。

“老賈，你終于來了！”

讓賈思勰出乎意料的是，最先歡迎他的不是李爽，而是那個大老粗侯景。

“你這是怎么了？”

此刻的侯景看起來亂糟糟的，不管是服飾還是精神，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頹廢感。

“刁民，這TM的就是一群刁民！”3

侯景將自己的委屈說了出來。

侯景打仗可以，但是生產(chǎn)經(jīng)營，那就不是他的強項了。

這些日子以來，莊園外聚集了大量的漢人流民。

侯景想要管束他們，可他們是一點也不服管。

賈思勰聽了之后，笑了出來。

“那是你的方法用錯了。”

“方法？”

“你忘了，這些人是流民不是士兵。你用管理軍隊的方法去管他們，可不會出亂子么？”

“要不說還得是你，老賈！”

侯景一拍手，喜極而泣。

“啥都不說了，這些刁民都交給你了！”

說完，侯景逃也似的離開了。

侯景只想要訓(xùn)練軍隊，根本不想要管什么經(jīng)營生產(chǎn)。

……

賈思勰見過李爽之后，很快便按照自己的辦法治理起了李爽麾下的部眾。

爾朱榮南下之后，占領(lǐng)了整個肆州，將滹沱河以北大片的土地賜給了李爽。1

賈思勰帶人統(tǒng)計了一下李爽領(lǐng)地之中的田畝數(shù)量，將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民安置為了佃戶，分派下了土地。8

多余的流民人口，則將他們安置在莊園附近，種植果林，養(yǎng)蜂種桑，燒土制陶，冶鐵紡織……

肆州地區(qū)在北魏治理下本就是農(nóng)牧并舉。

那些胡人牧民，則被安置在了莊園外圍，看守獸欄，養(yǎng)殖牲畜。

到了冬日之時，整個莊園內(nèi)外的秩序已經(jīng)是井然。

在新修繕好的莊園之內(nèi)，賈思勰將賬本交給了李爽。

李爽翻了翻，賬本中記載著，此刻莊園中，有佃農(nóng)三萬余人，牧民一萬余人，手工業(yè)者五千余人。6

除此之外，畜欄之中，有牛羊七萬余頭，駝馬六千余匹，鷹犬?dāng)?shù)百余。

府庫之中，積糧二十余萬石，布絹萬匹，酒水千桶，珍奇數(shù)百，甲胄五千，馬具上千，各類兵器三萬余件。

“主公，肆州的土地并不算是上佳的肥沃之地，滹沱河水流也不算充沛，很容易出現(xiàn)旱情，為了能夠穩(wěn)定的出產(chǎn)糧食，臣建議在領(lǐng)地內(nèi)推行深耕保墑之法，同時建立幾個小型的水庫和連接農(nóng)田的水渠，以備不時之需。”1

所謂深耕保墑，便是打破淺耕形成的“犁底層”，加深耕作層至20-30厘米，促進土壤疏松，增加蓄水空間，同時減少土壤水分蒸發(fā)，保持墑情（土壤濕度），確保作物在干旱季節(jié)的水分供應(yīng)。

“為了減少人力，臣建議將獸欄之中的牛取出，分于佃戶，用以農(nóng)耕之事。”

賈思勰的專業(yè)，李爽自然不會質(zhì)疑。

“要行深耕保墑之法，還要建造水渠水庫，便是有了耕牛，恐怕人力還是不足。”1

賈思勰思考著，不過暫時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人力不足的問題，不是短時間內(nèi)能解決的。

“便是人力不足，事情總是要做的，臣會想辦法的！”

“晉地已亂，梁郡公（爾朱榮）遲早還是會出征的，到時候我軍也會跟隨出兵，一應(yīng)農(nóng)事，還是盡快安置妥當(dāng)。”

說著，李爽從自己的桌上拿起了一份圖紙，交到了賈思勰的手上。

“我也沒有什么可以幫你的，這份圖紙，你拿出去看看吧！”

賈思勰看了一眼李爽交給他的圖紙，眉目微皺，細(xì)細(xì)呢喃著圖紙上了三個大字。

“曲轅犁！”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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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秋日到冬日，羊侃和高昂兩個人自始至終沒有離開。

到了冬日之后，見到莊園附近的秩序都變得井然有序后，他們兩個人都主動來到了李爽面前，想要讓他收他們兩人為家臣。

“你們兩人都是世家子弟，便是進入朝廷入仕為官也不是難事，大有前途，為何要做我的家臣？”

泰山羊氏和渤海高氏雖比不上崔、盧、鄭、王四大姓，可也是州郡之間有名的大姓，能人輩出。6

李爽不過是個山匪出身，在這些世家大族面前，屬于鄙視鏈的底層。4

羊侃拱手道：

“我來此之前，本欲前往洛陽，投靠車騎大將軍蕭寶夤麾下。但來了之后，見識到了主公的所作所為，決心投靠?！?

“我的所作所為？”

若不是說出這話的人是羊侃，李爽只會以為對方是在譏諷他。

“主公以微末之身，年未及冠，便有如今之業(yè)，實乃文韜武略。用人識人之才，亦冠絕當(dāng)世。最重要的是……”

羊侃深吸了一口氣，拱手道：

“臣在主公的身上，看到了我漢家興盛的希望?！?p/> 沒有錯，羊侃是個鐵桿的興漢派！16

李爽聽了，覺得有些不適應(yīng)。

縱然他知道羊侃是個老實人，不怎么會說謊，可他這番的吹捧也太過了。

“臣不是在吹捧，而是發(fā)自肺腑之言。自永嘉之亂，五胡亂華，我漢家沉淪已久。漢民畏胡之癥，已然病入膏肓。主公卻能以貧弱之流民，而誅殘暴之胡豺，臣佩服之至?！?

李爽撓了撓頭，看向了高昂。

“那你呢，也和羊侃想的一樣？”

“我看不慣那些胡人的德行是真的，不過留在這里很大的原因還是因為我犯了事。”

高昂將自己被博陵崔氏追殺的事情的前因后果說了一遍。

“博陵崔氏的門第雖比不上清河崔氏，但也是河北有數(shù)的大姓。我暫時是回不了蓨縣，也不想要去洛陽。當(dāng)然，見了主公之后，我還是覺得待在主公這里有趣?！?

“在我這里哪里有趣了？”

“比如說搶奪朝廷獸欄之中的牲畜，驅(qū)趕流民進攻士族的莊園，拆掉了朝廷戍城中的材料搬到自己家修莊園和圍墻……這些謀逆之舉，都是我想干但是還沒有干的！”1

好家伙，悍匪遇上匪窩，如魚得水啊

李爽趕忙捂住了他的嘴巴，深怕被別人聽到。1

“瞎說什么大實話，被朝廷知道了那是要殺頭的！”

“那主公愿意接納臣了么？”

“近來我下轄軍戶增至六千，除了本部三千披甲和五百鐵騎外，我會再編練兩千壯勇，你們各領(lǐng)一支千人隊吧！”20

所謂軍戶，和莊園之中的佃農(nóng)、牧民不同，整個家族為軍事服務(wù)，主要是太平村的村民和少許降服的胡人精銳，還有從晉地歸降的與李爽相熟的匪寇。

“臣多謝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