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濤落日 第18章 Z旗高揚

汽笛聲落下后，無線電里還是一片安靜。

王義心臟在狂跳，他有個預感，重要的時刻要來臨了。6

大量分泌的腎上腺素讓他每個毛孔都張開，仿佛在噴射著熱氣。

王義深吸一口氣，看向杰森上尉：“讓旗號班升旗艦旗！”18

上尉好像也有所預感，高高昂起下巴，用壓抑著興奮的聲音答：“Aye aye，sir！”

其實旗號手就在艦橋里，隨時準備打旗語，杰森上尉只要轉述一下命令就行了，但杰森上尉還是鄭重其事的敬禮，這才對旗號手復述命令：“升旗艦旗！”1

王義這個時候想法很明確，自己的驅逐艦只剩下百分之二十彈藥了，雖然把夏普少校塞娛樂室的炮彈拿出來，但娛樂室和水兵艙就那么大點，也塞不了多少。

其他驅逐艦彈藥狀況估計比奧班農還差，畢竟他們沒有會想到往娛樂室塞彈藥的副艦長。7

所以現在應該脫離接觸，想辦法進入車布港補給，和岸上的分艦隊司令部建立聯系，確認戰況，再考慮做點什么。

他打定了主意，便抬起頭，正好看見旗號手離開艦橋。

他追隨著旗號手的身影，看向艦橋外面。

舷號105的051型驅逐艦正從外面開過。11

他下意識的喊：“等一下！”

旗號手停下來，疑惑的回頭。

王義狠狠的揉眼睛，再看向窗外，這一次他看到一條老式軍艦，艦首飄著黃龍旗，甲板上的男人們赤著膀子，正在裝填炮彈。2

一名披著披風的管帶站在開放式艦橋上，看著遠處的敵艦——

——撞沉吉野！16

逃避可恥，也有用，但是這不符合海軍的精神。

而且，現在敵人的驅逐艦打完了魚雷，就算這個世界的吹雪級也有魚雷再裝填能力，那也要十個小時以上的裝填時間。10

而扶桑驅逐艦之前的表現，已經證明他們的炮戰能力根本不行。

我軍的驅逐艦還有數量優勢，魚雷也還在。

萬一那些鐵棍雷能爆呢？8

而且，我還有外掛，我可以帶頭突擊，吸引火力，用煙霧掩護其他驅逐艦攻擊！

旗號手終于等得不耐煩了，問：“艦長？”

王義：“升旗艦旗和Z字旗。”14

杰森上尉遲疑了：“這不是扶桑海軍聯擴康泰（聯合艦隊）的傳統嗎？”12

王義：“但是聯合王國海軍在追擊俾斯麥的時候也升起了Z字旗，不是嗎？而且，這個時候升起Z字旗，就是對扶桑帝國剛剛的嘲笑最好的回應。”6

杰森上尉笑了：“您說得對。我從來不知道您居然知道這些海戰戰例。旗號手，升旗艦旗和Z字旗。”2

旗號手轉身離開，王義則打開內線開關：“戰情中心，距離日落還有多久？”

夏普少校：“還有八小時，拖到日落再撤退行不通，我建議立刻開始撤退。另外，現在應該優先恢復指揮系統，按照指揮序列……”

王義打斷少女的話：“雷達能看得到敵人驅逐艦嗎？”

夏普少校：“看不到，他們已經脫離海域，可能是去找在附近的補給船補充魚雷了。”

“謝謝。”王義關上開關。

夏普少校卻繼續說：“你不會要繼續打吧？如果我們的魚雷有效，確實還能打，但是——”

王義沒理她，跑到翼橋上看向桅桿，正好看到旗號手把旗艦旗和Z旗升起來。

“瞭望手，”他對擠在主炮射擊指揮儀兩側的瞭望手們喊，“看到有其他人升旗艦旗嗎？”5

“沒有，長官。”

王義深呼吸，回到艦橋打開無線電。

————

摩耶號所屬二號水上偵察機。

村口軍曹用望遠鏡觀察散落在水面上聯眾國驅逐艦，突然驚呼道：“他們居然升起了Z旗！”16

飛行員井上曹長大驚：“什么？這是剽竊皇國海軍光榮的傳統！必須立刻告知摩耶號！”10

電報員聞言馬上開始拍發電報。

其實現在MY2號水偵和摩耶號的距離才不到二十公里，用無線電喊話就可以了，但是扶桑帝國的無線電和安特帝國一樣不可靠，而且帝國海軍高層認為無線電沒有保密性，還是密碼電報安全。3

所以水偵上面有大功率電報機，卻沒有大功率無線電，直接導致了這種相距不到20公里還要拍電報的情況。6

————

DD424尼布萊克號。

大副問海爾森中校：“要升旗艦旗嗎？我們在陣型的領航位置，按照條例應該是我們升旗艦旗。”

海爾森中校指著艦橋舷窗外：“你看看我們哪兒有陣型？”

大副：“但艦隊必須有個指揮，現在大家都不知道該怎么辦。難道指望文森斯號的艦長接替指揮嗎？”5

海爾森看了眼遠處還在燃燒的文森斯號。

看起來文森斯號不具備接替指揮的能力，別的不說，它的供電應該都無法保證了。1

這種時候，必須要有個有擔當的人站出來。

但是現在這個爛攤子，只有老人們說的所謂“真正的海軍”才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吧。5

海爾森捫心自問，自己是“真正的海軍”嗎？

瞭望手：“奧班農號升起旗艦旗！”

海爾森中校大驚：“什么？那個吊車尾？”7

他沖出艦橋，在翼橋上舉起望遠鏡，馬上就找到了奧班農號——她正在釋放煙霧，往煙霧源頭看就能找到。

奧班農的桅桿上，飄著旗艦旗和Z字旗。

海爾森中校可是好學生，他知道Z字旗和東鄉平九郎的典故，也知道聯合王國海軍上將在獵殺俾斯麥的時候掛過這個旗子。13

這個時候掛Z字旗，既是對敵人的嘲弄，也代表著決死一戰的決心。4

這是那個吊車尾？

海爾森一瞬間回想起很多印第安納波利斯的往事，那家伙，膽小，好色，是個一無是處的混球，沒有任何人在他身上看出了半點海軍的氣質。8

中校再一次確認奧班農號掛出的旗幟。

旗艦旗，還有Z字旗。

看著迎風高揚的Z字旗，連海爾森中校的心情都隨著高揚起來。

那個吊車尾都這樣了，我難道比他差嗎？這絕不可能！1

他轉身走向無線電，結果喇叭里傳來那個吊車尾的聲音：

“這里是奧班農號艦長湯姆·金中校。鑒于目前的情況，我掛起了旗艦旗，我命令以奧班農為領航艦重新集結，列單縱陣，各艦收到按照舷號順序報告！”10

第五驅逐支隊舷號最小的是奧利維拉號，沉了，然后就是奧班農，接著是在維修的DD423，下面就到尼布萊克號了。1

于是海爾森中校打開無線電：“尼布萊克收到，向奧班農集結。”

他說完，無線電里馬上有人接上：“格拉夫斯收到，向奧班農集結。”

“貝利收到，完成救援后向奧班農集結。”

“伍德沃斯號收到，向奧班農集結。”

“卡辛號收到，向奧班農集結。”27

所有的驅逐艦都完成了回報。2

于是吊車尾的聲音再次在無線電中響起：“格拉夫斯，你們會拖慢編隊速度，命令你前往接替貝利營救落水艦員，然后向車布港撤退。”

“格拉夫斯明白。”

吊車尾：“各艦檢查魚雷裝備和主炮備彈，跟隨我結成單縱陣，準備實施魚雷攻擊！單縱陣按照抵達順序排列，想排在前面的就快點過來！完畢！”6

海爾森中校打開開關：“吊車尾，你不說點什么鼓勁的話嗎？你都升起了Z字旗了，完畢。”2

無線電里安靜了好一會兒，回應傳來了：“我沒什么好說的，讓我們去殺點鬼子。”38

在中途島沒有掩護的魚雷機也是這么說的，兄弟們，我去殺日本鬼子了

————

王義關上開關，然后聽見內線的喇叭里傳來笑聲。

一直堅守在水聲崗位的珍妮笑出聲。

“珍妮準尉，你嚴肅一點。”王義說。

電話傳令兵眼珠子轱轆一轉：“呃，你不打開開關，是打算讓我轉達這話嗎？”

王義：“不，不用了。”

他從來不擅長演說，就算是抄現成的鼓舞演說，他也沒那個本事。5

懂不懂什么叫一上臺腿肚子就會抖得抽風啊！1

杰森上尉：“我倒是覺得這挺好的。”

擴音器里忽然傳來夏普少校的聲音：“回避魚雷的目標阿爾法轉回來了！目標貝塔應該會跟過來！”2

剛剛兩艘重巡為了回避魚雷轉向了正北方，經過這么長時間的航行已經拉開了相當的距離。

現在他們轉回來，估計是想給還沒沉沒的兩艘重巡補上最后一擊（鬼子不知道阿斯托利亞已經棄艦）。

王義打開無線電：“鬼子重巡轉回來了，各艦加快速度！”

“尼布萊克已經就位！”

王義在戰艦視角回頭看，果然看見尼布萊克號跟在了奧班農后面。

尼布萊克：“奧班農，你應該先停止煙霧，讓鍋爐休息一下，而且煙霧影響我跟隨你了。”

王義想想也對，便下令：“輪機艙，停止發煙！”

“輪機艙，停止發煙。”電話傳令兵復述完沒多久，奧班農的煙囪停止噴吐煙霧。

王義：“各艦報告主炮備彈和魚雷狀況！”3

“尼布萊克，魚雷正常，主炮夠用。”1

“貝利同上。”

“伍德沃斯同上。”

“卡辛同上。”2

王義總覺得，自己現在像是一個幼兒園老師，帶著一幫調皮的孩子。8

這時候瞭望手高呼：“方位351，發現敵艦！”

王義：“戰情中心，報告阿爾法一位置。”

夏普少校：“方位351，距離三萬碼。”1

“接近到兩萬碼的時候提醒我！”1

“Aye aye，sir！”

十分鐘后，瞭望手喊：“開火閃光！”

王義切戰艦視角，看見一票落點全偏了，根本不用躲，便下令：“維持航向！”1

若干秒后，五發203炮彈激起的水柱出現在奧班農右舷一鏈以外的海面上。7

敵艦在進行“半齊射”，這樣可以更快校準形成跨射，看來扶桑海軍這一次鉚足了勁要拿出真本事。

半齊射又進行了幾輪，夏普少校的聲音傳出喇叭：“兩萬碼！”

王義對翼橋上的探照燈操作手下令：“向敵艦發燈光信號，用國際公用摩斯碼。”

扶桑海軍師從聯合王國海軍，都要吃面包牛排，學昂薩語和國際公用摩斯碼，發這個燈光信號他們肯定懂。

操作手：“發什么呢？”2

王義早就決定好了，敵人這么認真，八成是因為Z旗。

既然如此，那就進一步激怒敵人。

“你就發：今日天氣晴朗波浪高。”114

今日天晴碧波高，領艦桅上d旗飄。

號令蠻船迎風遁，大爺管撞不管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