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大明 第313章 ?耍猴,要債

()“你要去銀山書院與那些大儒論戰(zhàn)？”

夏言最近來蹭飯的頻率有些高。

“嗯！”

蔣慶之剛用幾十片吐司打發(fā)了宮中來人，手中還拿著兩片，隨手給了夏言一片。

“咦！味兒不錯。”老頭兒吃的眉開眼笑的。

人老了，但凡能吃能喝便是福氣。

“我勸你莫去。”夏言吃了吐司，覺得美味無比，“李昌那邊定然會請人助拳。你單拳難敵四手。再有，這個題目太大……

如今的大明當(dāng)如何，這個題目讓我想到了前宋時，彼時仁宗讓范仲淹等人寫當(dāng)下大宋亟需變革的各項事宜。李昌出了這個題目，其心可誅！”

蔣慶之撫摸著懷里的多多。“夏公可知我等這個機會多久了？”

“你！”夏言一怔，他何等老道，瞬間就想到了蔣慶之這話的意思，頓時覺得吐司也不香了。

“你想藉此公開自己的立場？”

“沒錯，我一直在尋機公開自己的立場，也可藉此豎起大旗，可一直沒機會不是。李昌來這么一手，說實話，讓我有些意外之喜。”

“你……”夏言默然片刻，“這條路會很艱難，慶之，你確定自己要走？”

“夏公知曉我的志向？”蔣慶之笑道。

“除非你是瘋子，或是傻子，否則怎會甘愿去得罪天下士大夫？可你既不是瘋子，也不是傻子。唯一能讓你這般瘋狂的，唯有大明！”

夏言嘆道：“慶之，這是一條不歸路，不成即死，比奪嫡從龍更為兇險。”

可我已無法回頭……蔣慶之說道：“人這一輩子總得要去做些什么，讓自己在垂垂老矣后聊以自慰。夏公，我曾說過，要讓大明國祚延綿五百年。那不是玩笑！”

“我一直以為你在玩笑。”夏言苦笑。

“這個天下他們無法一手遮天。”

“你不必自欺欺人，士大夫們在大明近乎于一手遮天！否則陛下何須遁入西苑！”

夏言看著蔣慶之，“這天被那一重重黑幕給遮住了，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

“我選擇把那該死的黑幕給撕開！”

夏言突然笑了，“你一個小子便有這等勇氣，難道我便怕了？”

“夏公，那句話我原話奉還，這條路會很艱難！”蔣慶之把手中的吐司遞給夏言。

夏言吃了吐司，起身拍拍蔣慶之的肩膀，“一起！”

蔣慶之嘴唇蠕動，“好！”

什么叫做小棉襖？

和粗心大意的男孩子比起來，細(xì)心的女孩子總是會主動關(guān)心自己的父母。

和沒心沒肺的孩子比起來，其實大人更需要情感的慰藉。但身為父母卻不好意思開口。于是主動關(guān)愛他們的女孩子就成了眼中的小棉襖。

“爹，你這身道袍穿許久了。”長樂問道：“我給你做的衣裳為何不穿呢？”

“過陣子。”嘉靖帝很有耐心。

“他們說上次宮中每人賞了不少錢，可是沒錢了嗎？”長樂嘆道：“爹，表叔常說，再省也別省吃穿。不求穿的多華麗，只求一個舒服。”

蔣慶之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什么華服，穿著不舒服，還不如一襲布衣自在。

“沒錢？”道爺一怔，淡淡的道：“朕有錢。”

等長樂走后，道爺叫來黃錦。

“猴也耍的差不多了。”

“是。”

上次京師幾家權(quán)貴聯(lián)手開盤，大多數(shù)人都賭蔣慶之輸，可半道殺出來一個程咬金，下注三十萬貫賭蔣慶之贏。

一賠五的賠率，一百五十萬貫！

這不是紙，而是銀錢。

一百五十萬貫若是給了戶部，能讓戶部上下做夢都笑出豬叫聲來。

這是一筆把這幾家人賣了都還不上的賭債。

那人下注后就消失了，直至前陣子來催促過一次，說十日內(nèi)必須給錢。

眼瞅著第十日了，幾家人搜刮了自己的財物，把此次賭蔣慶之輸?shù)哪切┿y錢加上，發(fā)現(xiàn)依舊不夠……

郎青的眼睛紅紅的，坐在客廳里發(fā)呆。

“老郎你這是哭了？”林澤苦中作樂取笑他。

郎青搖頭，“郎中說上火了，你嘴角的泡可舒坦？”

林澤摸摸嘴角的水泡，痛的倒吸口涼氣。

另幾個一起操盤的權(quán)貴焦躁不安的在等著消息。

“希望夠了。”郎青說道。

沒多久，幾家賬房來了。

面色有些難看。

“把家中能賣的賣了，還差三十余萬貫。”

“能賣的都賣了，咱們難道喝西北風(fēng)去？晚上住哪？”林澤霍然起身，“看來是沒法子了。”

幾個權(quán)貴的眸色漸漸狠厲。

“我覺著，該好好和那人談?wù)劇！崩汕嗟牡溃t紅的眼珠子里甚至帶著殺機。

“那日老夫路過城外的亂墳崗，看著那些野狗饑腸轆轆。咱們都是慈善人不是。”林澤冷冷的道：“若是那人執(zhí)意要一百五十萬貫，那就給那些野狗添些食物也不錯。”

“想來神靈也會贊許咱們的慈悲。”

郎青點頭，“那人該來了。”

頭上懸著一百五十萬貫的巨額賭債，這陣子他們堪稱是焦頭爛額，生不如死。

現(xiàn)在即將攤牌，反而坦然了。

“上酒菜。”

眾人推杯換盞，席間便把應(yīng)對之法確定了下來。

“要么死，要么就低頭！”郎青的眼珠子看著紅的嚇人，“拿得出三十萬貫的人，京師就那么些。權(quán)貴咱們不怕，豪商看到咱們，褲子都能尿濕了。弄不好不但一文錢都不用給，還能收些好處。”

眾人轟然舉杯，喜笑顏開。

“老爺，有人說來收債。”

郎青看著眾人，挑眉，“請了來。”

權(quán)貴們笑著看向門外。

一個白白凈凈的男子走了進(jìn)來，拱手后，從容道：“我奉家主人之命來收債。一百五十萬貫……”

男子把憑據(jù)拿出來，“今日第十日，該給錢了。”

郎青淡淡的道：“你家主人是誰？”

男子笑道：“我家主人乃是閑云野鶴，身份不好透露。”

“閑云野鶴？”郎青和林澤交換了一個眼色，“閑云野鶴要錢作甚？再有，那憑據(jù)我怎地覺著有假？”

說著郎青拍拍手，幾個大漢堵住了門。

郎青伸手，“把憑據(jù)給我看看。”

男子看看那幾個大漢，問道：“你等確定想知曉家主人的身份？”

林澤冷笑，“莫要故作高深，報上名來。”

“若是不報呢！錢便不給了嗎？”男子從容不迫。

“不給，那又如何？”一個權(quán)貴劈手把酒杯砸了過去。

男子輕松避開，朗聲道：“哎！可都聽到了？有人要賴賬！”

沒人。

眾人大笑。

大門那里突然一聲巨響，接著有仆役尖叫，“門塌了！”

密集的腳步聲傳來，接著是慘叫聲。

眾人霍然起身，郎青喝道：“誰？”

腳步聲在外面止住，一個內(nèi)侍緩緩走了進(jìn)來，目光轉(zhuǎn)動，用那尖銳的聲音說道：“聽說有人要賴賬？”

“芮景賢！”郎青身體搖晃了一下，“是你下的注？”

來人正是東廠廠督芮景賢，他陰惻惻的道：“別污蔑咱，否則抄家時咱把你家中的婦孺盡皆丟進(jìn)教坊司，千人騎，萬人壓！”

林澤身體一震。

是了，芮景賢再大的膽子，也不敢?guī)е鴸|廠的人招搖為自己討債。

可誰能驅(qū)使他來要債？

林澤哆嗦了一下，“臣……老夫這便給錢。”

“我等這就給錢！”

在場的沒有傻子，瞬間就明白了下注的人是誰。

權(quán)貴他們不怕，但那位卻惹不起。

幾個權(quán)貴把家產(chǎn)真正的清理了一遍，還差二十余萬貫，在東廠的逼迫下去四處借貸。

傍晚時分，在夕陽的映照下，一溜大車駛進(jìn)了西苑。

“陛下，錢拿到了。”

芮景賢恭謹(jǐn)?shù)牡馈?p/> “給長樂五萬……罷了，女娃子錢太多會引來禍?zhǔn)拢冉o她一萬貫買零嘴吃。”

黃錦應(yīng)了，見芮景賢依舊不走，便問道：“可還有事？”

芮景賢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并未說話。

狗東西，這是想避開咱稟告事兒。

黃錦心中冷笑，卻神色如常，“陛下，奴婢去看看飯菜可好了。”

等他出去后，道爺問道：“何事？”

芮景賢說道：“奴婢先前接報，銀山書院那邊邀請了不少大儒，說是后日什么論戰(zhàn)。奴婢不敢怠慢，便令人去打探……”

“嗯！”道爺輕哼一聲。

芮景賢繼續(xù)說道：“原來那銀山書院的山長李昌下了帖子，邀長威伯論戰(zhàn)。還請了大儒助拳。”

“論戰(zhàn)……”道爺幽幽的道：“題目是什么？”

芮景賢說道：“如今的大明當(dāng)如何。”

“好大的題目！”嘉靖帝說道：“弄不好便會引發(fā)輿論，就如同是前宋那般，新政一出，引得天下士大夫人人喊打。”

嘉靖帝沉吟良久，“慶之那邊可答應(yīng)了？”

“銀山書院那邊在準(zhǔn)備論戰(zhàn)的地方，甚至還拆了些屋宇，想來是答應(yīng)了。”

道爺幽幽的道：“那瓜娃子是要攤牌嗎？”

芮景賢不知道爺之意，說道：“書院那些師生頗為得意，說此次定然要揚名天下。”

道爺突然嗤笑一聲，“揚名天下？是了，大儒云集，想來勝券在握。問問慶之，可要朕這里給他幾個人手。”

吃完晚飯后消息才傳回來。

“陛下，長威伯說不用。”

“豪氣干云吶！”道爺負(fù)手站在殿外，看著天邊最后一抹亮色在隱隱消退，“后日嗎？朕也頗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