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大明 第461章 例外的那兩個

()“該起了。”

“再睡一會兒。”

“夫君不是說聞雞起舞嗎？雞都叫幾遍了。”

“此雞非彼雞。”

“別，這大清早的……”

“咱們換個晨練的法子。”

“什么法子？”

“雙修大法！”

晚些，蔣慶之神清氣爽的出現(xiàn)在演武場上。

一套刀法凌厲無比，勁風(fēng)呼嘯中，無人敢靠近。

“少爺這是什么刀法？”孫重樓有些艷羨的問道。

“亂披風(fēng)！”蔣慶之收刀。

“我試試。”孫重樓對自家少爺深信不疑，于是演練了一番。

“這小子。”蔣慶之是亂來的所謂刀法，卻在孫重樓手中變了，變得有章法了，且越發(fā)凌厲。

“石頭有天賦。”富城一臉老父親看到孩子出息的欣慰。

心思單純的人，做什么都有天賦，這是蔣慶之的感悟。

兩個皇子來蹭飯，順帶抱怨宮中的伙食越來越差。

吃飯的時候，蔣慶之看到景王和裕王偶爾四目相對，卻不自然的避開。

他莞爾一笑，喝了一口綠豆湯，再吃一塊腐乳燒肉，頓時覺得這個清晨圓滿了。

飯后，他把兩個皇子叫到了書房。

“鬧別扭了？”蔣慶之點(diǎn)燃藥煙問道。

“沒有。”景王有些不自在。

裕王卻老老實(shí)實(shí)地道：“前日我那邊的人……和老四那邊的人打了一架。”

“讓我猜猜，能讓你二人鬧別扭的矛盾，要么是女人，老三好色。”蔣慶之說道，見裕王一臉糾結(jié)，便放過了這廝，“不過老四卻不好這個，故而唯有一等可能。”

蔣慶之嘆息，“太子去了，帝王傳承必然會在你二人之間。老三長，老四聰明，得了陛下寵愛。你二人倒是重情，可身邊人卻迫不及待想成就從龍之功。”

要命的是道爺一直不肯立太子。

“知曉陛下為何不立太子嗎？”蔣慶之問道。

二人搖頭。

“只因陛下?lián)牧⒘颂樱阌辛说诙l龍。”蔣慶之說道。

二龍相爭，必有一傷。

二龍不相見……

什么不知道，兩個人精不知道才特么見鬼了。

蔣慶之說道：“帝王是苦差事，有人說必須得泯滅親情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睜開眼睛腦子里都是算計，閉上眼睛眼前都是名利欲望，權(quán)力能令人瘋狂。但當(dāng)午夜夢回時，不覺著凄涼嗎？”

“如今伱二人棄之如敝履的情義，此后卻會成為求而不得的無上至寶。人就是如此，手中本就握著無上至寶，卻為了一堆垃圾而舍棄了它。”

但有誰在面對帝位時能無動于衷呢？

裕王二人走后，徐渭來見蔣慶之。

“如今外面有人說，裕王看似長，可卻愚鈍，陛下?lián)陌汛竺鹘唤o他，裕王會被士大夫們給活吞了。”

這話把道爺?shù)男膽B(tài)分析的很是透徹，蔣慶之敢打賭，道爺絕壁有過這種想法。

老地方，裕王坐在臺階上，“我為長，按理當(dāng)仁不讓。可我知曉父皇對我不滿意。我曾想過干脆不爭了。”

“你說這個作甚！”景王淡淡的道：“我不稀罕什么謙讓。有本事便……”

“有本事便什么？”裕王惱火的道：“難道咱們非得要爭個你死我活嗎？”

“可那是帝位。至高無上，恍若神靈。我不信你沒動心。”景王冷笑。

“我是動心，可卻從未想過為此與你反目成仇。”裕王回頭，看著雙手抱臂的景王說道：“而你卻一直咄咄逼人。”

“我何時咄咄逼人？”

“你那日說我寫的文章干枯無力……”

“難道不是？”

“表叔說過，文章詩詞不過是娛樂罷了，偏你要拿來作伐。”

“我何時作伐？”

“你最近……”

不知何時，二人言辭越來越激烈。

也不知是誰先動的手，兩個皇子扭打在了一起。

楊錫等人在邊上干著急，可誰也不敢去幫忙。

楊錫剛想去請蔣慶之這位皇子看護(hù)人，回頭就挨了一拳。

“狗娘養(yǎng)的動手了啊！”楊錫捂著眼喊道：“還等什么？”

“陛下，二位皇子打起來了。”

道爺聞訊大怒，“為何動手？”

黃錦搖頭，“不知。”

“把那兩個小畜生叫來。”

兩個皇子和身邊的內(nèi)侍被帶到了永壽宮，道爺在殿內(nèi)，二人隔著一扇門跪下。

“二位皇子看著……鼻青臉腫。”黃錦低聲道。

“為何動手？”嘉靖帝問道。

景王說道：“就是口角。”

“朕問你了嗎？”嘉靖帝冷冷的道，“老三說。”

這時候問裕王更靠譜。

景王給裕王使眼色，可一擠眉弄眼，眼角的傷處劇痛，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在使眼色？”道爺?shù)穆曇粲朴苽鱽怼?p/> 景王被嚇了一跳，裕王趕緊說道：“父皇，是為了……為了……”

“為了太子之位？”嘉靖帝平靜問道。

外面安靜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就聽里面的嘉靖帝嘆息一聲，“人皆說天家無父子，天家無親情。朕一直在想，物欲難道真能讓人罔顧親情？舍棄親情？”

二人低著頭，景王說道：“父皇，就是積怨久了……”

“是身邊人蠱惑多了吧！”嘉靖帝說道。

景王和裕王相對一視，都有些被看穿的沮喪。

“去吧！”嘉靖帝說道。

“多謝父皇。”二人歡喜行禮。

“去你們祖母那里跪著，跪半日。”

“父皇……”

“滾！”

兩個皇子被帶走了，殿內(nèi)走出了嘉靖帝。

“這陣子二位皇子身邊的人暗中爭斗了數(shù)次，景王那邊占據(jù)上風(fēng)。”黃錦說道：“不過裕王那邊也不甘示弱，設(shè)法坑了景王身邊的內(nèi)侍……”

“龍爭虎斗，很是熱鬧。”

嘉靖帝淡淡的道：“朕一直在看著，看他們是動手還是不動手。動手不是壞事。”

黃錦不解。

嘉靖帝眸色蒼涼，“當(dāng)年朕就盼著自己能有個兄弟，每日能有個說話的人。可卻難以如愿。朕本想看著他們兄弟和睦，可那個位置誘人。

朕也想過立太子，想想?yún)s心生怯意。二龍不相見，二龍不相見……”

聲音漸漸低不可聞。

裕王二人被帶到了一間偏殿內(nèi)，里面空蕩蕩的，就墻壁上掛著一幅蔣太后的畫像。

二人跪下。

外面有內(nèi)侍在監(jiān)督。

殿內(nèi)沉默著。

太陽照在殿外，里面卻顯得格外幽沉。

“三哥。”

“說。”

“論做帝王，你不及我。”

“帝王千百種，為何我不及你？”

“你太蠢。”

“呵呵！你那不過是小聰明罷了。”

“你看看父皇，多年來和臣子爭斗不休，你這等性子做了帝王，定然會被臣子壓制。”

“呵呵！”

“你別只知曉笑，當(dāng)下的局勢你還沒看明白？士大夫們和父皇勢若水火。等到下一位……局勢多半也是如此。沒有父皇的精明和手腕，只會葬送了大明。”

“我只喜歡做，而你喜歡說。”

二人沉默。

“要不……”

“不行就……”

“你先說。”

“要不就各行其是！”景王把原先的話改了。

“各行其是就各行其是。”裕王別過臉去。

半日，兩個皇子被人架了出去，依舊保持著跪著的姿勢。

隨即有御醫(yī)為他們診治，舒筋活血一番。

盧靖妃叫人來問景王為何被罰。

“就是和三哥打了一架。”景王知曉此事最終瞞不過老娘。

聞訊后，盧靖妃身邊有人建言，“娘娘，裕王那邊……是不是可以出手壓制一番。”

盧靖妃搖頭，“我但凡出手，陛下從此再不會踏入此地一步。”

“這……不至于吧！陛下這般寵愛娘娘。”

連陳燕都覺得不可能。

“那不是寵愛！”盧靖妃嘆道：“那是……情義！”

那是帝王的情義。

當(dāng)?shù)弁跤X得你把他給的情義當(dāng)做是工具時，反噬會讓你悔不當(dāng)初。

“那景王那邊難道就坐視？”

盧靖妃點(diǎn)頭，“讓他們兄弟之間去鬧騰。其實(shí)……打起來了不是壞事。”

第二日，裕王沒法跑步，便在宮中散步。

不知不覺，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走到了老地方。

他坐在臺階上呆呆出神。

“我娘時常說，宮中就是個泯滅人性之地。”

“嗯！”

“可父皇是個例外。”

“我知道。”

“父皇也希望咱們能做個例外。”

“可你那邊的人咄咄逼人。”

“昨夜我責(zé)罰了他們。”

“我……我也責(zé)罰了楊錫他們。不過昨日你說過要各行其是。”

“三哥，你何時這般斤斤計較了？”

“你有娘，我什么都沒有，就一個人在宮中宛若孤魂野鬼……”

“我有娘，可身邊都是一群想跟著我雞犬升天的蠢貨。包括那些把我看做是一塊肥肉的女人。包括那些所謂的母族親人……

每個人見到我都在笑，可笑意背后都是利益。他們都在等著我和你爭斗，成龍升天，成蛇鉆草。”

“所以呢？”

“我最反感被別人利用。”

“我也是。”

“哎！他們說今日有南方的雜耍班子在護(hù)國寺那邊表演，要不要去看看？”

“要錢的吧？”

“要，不過不多。”

“那就……去看看。”

“走啊！”

“你等等我！”

兩個皇子漸漸走近，不知是誰先把手搭在對方的肩頭，接著二人勾肩搭背，腳下還互相踹著對方。

隨后，偏殿側(cè)面走出一人。

他看了一眼，急匆匆回去稟告。

“陛下，二位皇子勾肩搭背……說是去護(hù)國寺看什么戲班子。”

盤坐著的道爺睜開眼睛，輕聲道：“昨日慶之和他們說了什么？”

“昨日長威伯和二位皇子說，帝王就是個苦差事……許多人手握至寶，卻為了一堆垃圾而把它棄之如敝履……”

“帝王是垃圾？”嘉靖帝握緊了玉錐，“瓜娃子，黃伴！”

“陛下！”

“臘肉可是不多了!”

黃錦點(diǎn)頭，“奴婢這便去新安巷抄沒些來。”

道爺冷笑，“盡皆抄沒了，一塊不留！”

“誰做太子讓父皇來定，咱們依舊如故。”

“一言為定！”

宮外，裕王二人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