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早安大明 第487章 ?抽絲剝繭
燕騎就在宮中,從成祖皇帝建立燕騎以來,他們的使命便是護衛(wèi)皇室。
“當年成祖皇帝曾說,朕此生從北殺到南,又從南殺到北。許多事朕一力行之,讓天下士大夫敢怒不敢言。
朕在,他們不敢抬頭。朕若有朝一日去了,后世兒孫怕是鎮(zhèn)不住他們。如此,燕騎當為朕護衛(wèi)兒孫。”
燕三站在偏殿前,聲音尖銳。
里面是燕騎的刑房,此刻有御醫(yī)在為人犯醫(yī)治。
“成祖皇帝遷都北京,五次北征,無不是在未雨綢繆,為兒孫布局。”蔣慶之想到那位雄主,不禁悠然神往。
“當初成祖皇帝決意遷都,士大夫們紛紛反對。成祖皇帝因此罷免了十余官員,杖責多人。成祖皇帝對百官說:朕意已決,再敢勸阻者,盡數(shù)流放!”
燕三說道:“成祖皇帝乃是馬背上的帝王,不時也會出宮,他一生遇刺多次,每一次都化險為夷……”
“可惜了。”蔣慶之嘆道。
燕三默然。
可惜成祖之后,從仁宗到先帝,臣子們漸漸壓制住了君王。
蔣慶之忍不住問道:“我有些好奇,當初先帝……”
燕三的臉頰顫抖了一下,“那是燕騎的恥辱。”
正德帝落水后染疾而亡,在蔣慶之看來這事兒就是個笑話。
帝王出行,身邊跟著的侍衛(wèi)們難道就沒有精通水性的?
“當時隨行的侍衛(wèi)……”燕三突然止住,里面走出御醫(yī),說道:“此次大概要養(yǎng)半月。”
“辛苦。”燕三點頭。
蔣慶之跟著燕三進去,幽暗中,看到一個男子被綁著手,癱坐在木柱邊上。
“就是此人。”燕三說道:“此事本該我燕騎去追索,不過陛下說了,讓長威伯也參與進來。”
當初太子薨了,道爺悲痛欲絕,讓蔣慶之追索此事。
蔣慶之依舊還記得道爺當時的模樣,他俯身問:“為何動手?”
換了別人,定然會問此人是如何下的毒,什么毒,背后是否還有人指使等等。
燕三眼中有欣賞之意。
這等事兒動機才是最重要的。
男子赤果的上半身上傷痕密布,他睜開眼睛,眼中盡是血絲,看著頗為嚇人,他嗬嗬笑道:“太子該死!”
蔣慶之說道:“我的耐心有限。”
汪澤冷笑,“陳松,莫非你還想再度受刑不成?”
男子看著蔣慶之,突然笑了,“燕騎乃是宮中最神秘的力量,咱聽聞連陸炳都不敢打聽。此次被擒許久,你是燕騎與御醫(yī)之外見到咱的第一人,可見身份不簡單。咱要求不高,酒和肉,還有,讓咱速死。”
蔣慶之默然。
男子看著他,良久嘆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是這般有耐心嗎?”
“宮中能有動機毒殺太子的,唯有先張?zhí)螅约澳切邋邋鷤儧]有機會,先張?zhí)笏懒硕嗄辏斈炅粝碌娜耸执蠖嗨懒恕Uf實話,就算是沒死,他們憑何為張?zhí)笮溃俊?p/>
這是蔣慶之長久以來的疑問。
道爺此生遇險無數(shù),早些年出行幾度差點被人縱火燒死,在宮中差點被幾個宮女勒殺。而幾個子女的死,也隱隱有些不簡單。
那些人被拷打訊問后,口供都指向了先張?zhí)蟆?p/>
可先張?zhí)蠛蔚潞文埽谧约核篮蠖嗄暌琅f能讓那些內(nèi)侍宮女甘心為其效死?
人都是利己的,先張?zhí)笕羰悄芰钸@些人多年后依舊甘愿效死,怎會和道爺鬧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這個疑問直至此刻,蔣慶之覺得好像找到了答案。
男子一怔,蔣慶之冷冷的道:“但凡先張?zhí)笥羞@等本事,也不至于在與陛下的爭斗中敗下陣來。”
燕三深吸一口氣,看了汪澤一眼。
汪澤搖頭,表示自己什么都沒和蔣慶之說。
陳松嗬嗬一笑,“看來燕騎的人不信任你啊!”
汪澤干笑道:“此人交代了,不是張?zhí)蟮娜恕!?p/>
蔣慶之看了燕三一眼,“這不是合作的態(tài)度。”
燕三淡淡的道:“此事重大,咱不得不謹慎。再有,咱總得看看合作者的本事不是。”
“那么,此刻你看到了。”蔣慶之拿出藥煙。
燕三點頭,“咱覺著,長威伯應當是個不錯的合作者。”
“長威伯?”陳松一怔,“原來你便是長威伯?”,他仔細看著蔣慶之,“咱在太子那里做的是最粗鄙的活計,聽聞陛下尋到了自己的表弟,這位表弟頗為了得,竟然文武雙全。咱當時還想過,能否尋機弄死你,可惜尋不到機會。”
臥槽尼瑪!
想到太子毫無知覺的就被這伙人毒殺了,若是他們把這等手段用在自己身上……蔣慶之不禁脊背發(fā)寒。
他突然笑了,點燃藥煙,“此人可交代了來處?”
汪澤說道:“說是宮中有一些人不滿宗室……自發(fā)組織了起來。”
“你信?”蔣慶之看了燕三一眼。
燕三搖頭,“信也不信。前朝時,宮中也曾有這等組織,動手數(shù)次后,便被蒙元帝王連根拔起。”
汪澤說道:“宮中人太多,有人生出異心,或是被人收買,在宮中拉攏人手。如今就有此等人。”
但那些更多是眼線,而不是死士。
陳松嗬嗬笑著,“聽聞陛下曾夸贊長威伯乃是我家千里駒,又是什么朕的冠軍侯。長威伯既然如此了得,可否猜猜咱的身份?”
蔣慶之吸了口藥煙,讓藥煙在肺腑里轉了一圈,緩緩說道:“毒殺太子可以歸于對皇室的痛恨。說實話,我一直認為宮中不是人呆的地兒,時日久了這人……”
蔣慶之指指自己的腦子,“時日久了這人就會變態(tài),人一變態(tài)了,干什么事兒都不奇怪。刺王殺駕,毒殺皇儲都不是事。”
他抖抖煙灰,“可你不該說想毒殺了我!”
陳松笑容依舊。
“哪怕是變態(tài)的瘋子,他要殺人也得有動機。這個動機哪怕看似無比荒謬,可依舊能尋到一脈相承的起因。你說起因是皇室該死。那么,為何想毒殺我?”
“長威伯幫襯陛下……”
“不。”蔣慶之微笑道:“幫襯陛下的人多了去,不說別人,盧靖妃幫襯陛下管束后宮,如是殺了她,想來后宮會亂上許久。且毒殺她機會更多……為何你等不動手?”
燕三發(fā)現(xiàn)陳松笑容有些僵硬。
他心中一跳,眸色凌厲。
“而我雖是親戚,卻姓蔣,不姓朱。和你等的殺人動機不沾邊。那么讓我來猜猜,是什么讓你等對我動了殺機。”
蔣慶之吸了口藥煙,緩緩說道:“我在朝中看似能幫襯陛下,可幫襯陛下最多的乃是嚴嵩父子。”
他繼續(xù)說道:“文武之道,文這一面不是你等的動機。那么武呢?俺答麾下在九邊縱橫無敵,九邊將士聞風喪膽,哪怕見著百余敵騎也不敢出擊。再這般下去,俺答的野心便會膨脹……
他會率軍南下,嘗試著恢復蒙元榮光,再度統(tǒng)御中原。而我數(shù)度擊敗俺答麾下,擊破了他的美夢……”
蔣慶之看著陳松,“當世唯有兩股勢力想殺我。最想殺我的儒家,皆因墨家撼動了他們享受特權的根基,以及一手遮天的權勢。
其次便是俺答。儒家想殺我,在外面機會更多。所以,你不是儒家的人。”
汪澤死死地盯著陳松……先前燕三讓他去請蔣慶之,汪澤有些異議,他覺得這事兒不該讓蔣慶之摻合。
——那是陛下的親人。
燕三如是說道。
可此刻汪澤覺得自己怕是錯了。
陳松臉上的笑容僵硬的就如同是巖石,眼中竟然有慌亂之色。
哪怕是被拷打數(shù)十次,可陳松從未有過這等神色。
“咱們用排除法,既然你不是儒家的人,那么,想殺我的唯有俺答的人。”
蔣慶之吐出煙氣,微笑道。
“俺答若是能把人手送進大明皇宮,那他早就滅了大明!”陳松突然笑了起來,譏諷的道:“長威伯這個故事說的不錯,咱很是受用。”
汪澤一怔。
蔣慶之用食指彈了幾下藥煙,“俺答是沒這個本事。對了,我這里還有一個故事。”
蔣慶之緩緩說道:“我曾聽人說,當年攻破京師時,太祖高皇帝便清洗了一次皇宮。但人太多,且皇室自家也得用人不是。于是許多人手都留了下來。
我來假設一下,若是蒙元人事先在宮中埋下了人手……太祖高皇帝與成祖皇帝威不可測,且對內(nèi)侍宮人管束頗嚴,讓這伙人尋不到機會。
之后的帝王在臣子的逼迫下越發(fā)勢弱……土木堡之變后,帝王更是從未有過的孱弱。”
蔣慶之看了燕三一眼,“君王不敵臣子,看過史書的人都知曉,他們會去尋找?guī)褪帧_@個幫手的名字叫做……內(nèi)侍!內(nèi)侍不得干政的祖訓便被拋之腦后。”
燕三和汪澤都不自在的看了他一眼。
“于是,那些人便從深宮中走到了前臺。他們開始攪動風云,開始興風作浪。”
蔣慶之微笑道:“先帝落水而亡,說實話,我一直覺著士大夫們的嫌疑最大。可我又在想,士大夫們就算是有這個膽子,可少了宮中人配合,他們?nèi)绾蜗率郑俊?p/>
蔣慶之起身,“君臣之間為了權力拼死一戰(zhàn),那些人便在中間左右逢源。士大夫們覺著自己無所不能,竟然能輕易在宮中尋到盟友。于是,二者一拍即合。
先帝落水,隨后染病駕崩。
陛下子嗣早夭,出行數(shù)度險些被燒死,在宮中被幾個宮女差點勒死……這一切,除去士大夫們之外,宮中是誰在配合?”
蔣慶之看了燕三一眼,“想殺我的是俺答,但和俺答一伙的是誰?”
“蒙元余孽!”汪澤脫口而出。
蔣慶之已經(jīng)走到了殿外,伸個懶腰,看著藍天白云,愜意的道:“舒坦!”
快捷鍵: 上一章("←"或者"P") 下一章("→"或者"N") 回車鍵: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