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大明 第743章 ?尸山血海,裕王沖殺

“亂嶺關(guān)可有戰(zhàn)報？”

這是嚴(yán)嵩第五次問趙文華。

駐地的書房里，趙文華站在邊上，有些糾結(jié)，“義父，尚未有戰(zhàn)報……另外，亂嶺關(guān)此刻定然是被敵軍圍攻，無法遣人報信。”

“是了。”嚴(yán)嵩捂額，在趙文華眼中，老義父不過一日就憔悴了許多，可當(dāng)著外人卻依舊要做出從容自信的姿態(tài)，以安人心。

“亂嶺關(guān)吶！”嚴(yán)嵩目光復(fù)雜，“蔣慶之布了個大局，不知會收獲些什么。或是……失去些什么。”

他不止擔(dān)心亂嶺關(guān)的得失，更擔(dān)心裕王出事兒。

裕王出事……朝中就要地龍翻身了。

“義父，蔣慶之既然如此自信，那就由得他去。”趙文華有個好處，那就是事不關(guān)己的時候，哪怕大明要亡了，他依舊能活的開開心心的。

“他那個自信啊！就怕……”嚴(yán)嵩瞇著眼，心想就怕是和老夫一樣，都是裝的。

在普通人眼中，肉食者總是高高在上，恍若神靈。哪怕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兒，肉食者們依舊從容不迫……

其實不是，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這些肉食者……他們慌得一批。

“那個豎子，當(dāng)初老夫就不該來！”嚴(yán)嵩在巨大的壓力之下，終于慌得一批。

“義父，此刻說這些……是，不該來。”在老義父那怒不可遏的目光中，趙文華趕緊改口，“不過此刻說這些是不是晚了？要不……問問蔣慶之？”

“你去問。”

“是。”

趙文華不喜歡和蔣慶之打交道，他總覺得蔣慶之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像是看螻蟻，又像是看死人。

可他是位高權(quán)重的通政使啊！

手握審核奏疏和旨意的大權(quán)，傳遞上下信息，何等重要。

但在蔣慶之那里，他這位通政使就是個蠢貨，甚至不及一個縣令。

“……地方百姓每年收益不多，繳納賦稅之后，也就是能果腹。此外，地方凋敝，連帶著地方官府也成了叫花子。伯爺，說實話，若非戶部補(bǔ)貼，下官覺著北方怕是連官吏都養(yǎng)不起。”

總兵府大堂外，蔣慶之站在院子里，正和一個縣令談話。

趙文華進(jìn)來，見蔣慶之笑的溫和，對這位縣令的態(tài)度頗為尊重，不禁和他對自己的態(tài)度對比了一下。

娘的！

這個狗東西，把我當(dāng)做是什么了？

還不及對一個縣令友善尊重。

若非如此，我趙文華怎會和你勢不兩立？

蔣慶之看到了趙文華，卻不搭理，問縣令，“若是北方掃清了俺答的威脅，你覺著當(dāng)如何發(fā)展？就是……如何讓百姓富庶起來，讓官府也富起來。”

縣令叫做馬奎，他幾乎不假思索，“因北方異族時刻威脅，百姓耕作的意愿不算強(qiáng)烈。若無北方威脅，第一當(dāng)勸耕……”

“民以食為天。”蔣慶之點頭，縣令受到了鼓舞，繼續(xù)說道：“其次便是重商……伯爺，莫要小覷了北方，只要沒了異族威脅，那些百姓自然就能弄出許多掙錢的事兒來。官府要做的不過是引導(dǎo)罷了。”

蔣慶之目光復(fù)雜的看著馬奎，看的有些不安，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裳，并無差池啊！

“回頭把這些想法整理一番，弄份文書給本伯。”

馬奎本以為這位伯爺是隨意和自己聊聊，沒想到竟然如此重視自己的想法，興奮之余，有些忐忑的道：“伯爺，俺答大軍在外呢！”

“他會滾蛋的！”蔣慶之頷首，馬奎知曉自己該告退了，于是拱手告退，回身就看到了不知等了多久的趙文華。

我竟然讓趙文華等候……馬奎被嚇了一跳，趕緊行禮。“見過通政使。”

趙文華從鼻孔里噴出嗯的一聲，就算是打招呼了。

馬奎走出幾步，就聽趙文華問：“義父讓本官來問問，亂嶺關(guān)那邊可能打探到消息？”

“你這是吃飽撐的。”

馬奎一怔，心想長威伯如此溫文爾雅，怎地對趙文華態(tài)度如此惡劣？

“蔣慶之，你……”

“回去告訴元輔，一切盡在掌握。另外，既然你對廝殺這般感興趣，大戰(zhàn)起時可要跟隨大軍出擊？”

本官連雞都不敢殺，你特么……趙文華：“……”

“窩囊廢！”

馬奎不敢再聽了，趕緊閃人。

趙文華回稟嚴(yán)嵩，嚴(yán)嵩問：“你是如何問的？”

“我就問，可能打探到亂嶺關(guān)的消息。”

趙文華覺得蔣慶之太過分了。

“這如何能打聽到？”嚴(yán)嵩嘆道：“老夫讓你去問蔣慶之對亂嶺關(guān)之戰(zhàn)的剖析，不是什么打探……蠢貨！”

趙文華一怔，“亂嶺關(guān)之戰(zhàn)都快三日了，戰(zhàn)事多變，蔣慶之如何能準(zhǔn)確剖析？”

“你可能剖析到徐階此刻在想什么？”

“徐階此刻定然在想此戰(zhàn)，他巴不得此戰(zhàn)大敗，如此義父威嚴(yán)掃地，他便能順勢而上……另外還能報了蔣慶之奪弟子之仇。”

“看，你都能剖析出徐階的想法，那蔣慶之為何不能剖析出亂嶺關(guān)的戰(zhàn)況？”

“義父，那是廝殺啊！千變?nèi)f化……”

“萬變不離其宗！”

嚴(yán)嵩起身，舉起手，趙文華齜牙咧嘴。

“罷了。”嚴(yán)嵩說：“暫且寄下。”

老元輔親自來了，蔣慶之正在院子里散步，微微蹙著眉。

“亂嶺關(guān)戰(zhàn)事？”蔣慶之愕然，落在嚴(yán)嵩眼中就是這廝壓根就沒琢磨過此事。

這廝……真的是令人無語啊！

“今明兩日就該有消息了。”蔣慶之篤定的道。

“大概會如何？”換了別的的事兒嚴(yán)嵩能憋著，但亂嶺關(guān)戰(zhàn)事關(guān)系此戰(zhàn)，乃至于關(guān)系大明國祚，嚴(yán)嵩忍了一日，終于忍無可忍。

“敵軍慘敗而歸。”

“你說的？”

“我說的。”

“亂嶺關(guān)可有消息？”

這是俺答第三次問脫脫。

大帳內(nèi)，脫脫恭謹(jǐn)?shù)牡溃骸安o。”

“比吉還在等什么？”布廷也在，他急不可耐的道：“在這等時候就該懸賞，誰能破關(guān)官升五級，賞奴隸女子錢財。只要能破了關(guān)，南下這一路多的是這些東西。此刻不丟出來讓勇士們奮勇殺敵，難道還要留給明人？”

這話從外界傳聞粗魯?shù)牟纪⒖谥姓f出來，讓脫脫也不禁暗自差異，心想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吶！

“布廷都知曉的道理，比吉卻置若罔聞！”

俺答有些不耐煩了，“令人去催促他！”

“是。”脫脫走出大帳，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他派人去亂嶺關(guān)催促比吉，但知曉這毫無卵用……當(dāng)信使趕到亂嶺關(guān)時，兩日的期限也到了。

也就是說，俺答的使者應(yīng)當(dāng)和比吉的使者在路上相遇。

“比吉，莫要讓大汗失望啊！”

此刻的亂嶺關(guān)成了尸山血海。

在裕王打出龍旗后，比吉就瘋了。

“攻破亂嶺關(guān)，每人賞一千錢，奴隸四人，女子一人。斬殺或是擒獲裕王之人，官升五級！”

比吉揮舞著長刀，沖著那些勇士咆哮，“去奪取你等的功勛，死，也死在城頭！”

“萬歲！”

敵軍蜂擁而來。

城頭，裕王就站在龍旗之側(cè)。

不過是一個時辰，城頭守軍就死傷五百余。

而敵軍付出了更大的代價，城下尸骸堆積如山。

但敵軍卻壓根就沒有清理同袍尸骸的念頭，而是踩著他們的尸骸往城頭沖。

尸骸堆積最多的地方，甚至不需要梯子，踩著尸骸就能登城。

一隊敵軍踩著尸骸沖了過來。

“扔！”

幾個冒著硝煙的火藥包順著尸山滾了下來，那些敵軍趕緊往兩邊跳。

轟轟轟！

爆炸聲中，一隊弓箭手上前，沖著城頭射出一波箭矢。

“防箭！”

凄厲的喊聲中，幾個來不及舉起盾牌的守軍中箭倒下。

在和守軍廝殺了將近三日后，敵軍也摸索出了一些對付火藥包的辦法。

他們以小股人馬沖殺，吸引守軍扔出火藥包，隨后用弓箭手壓制守軍……

“殺！”

弓箭手一波箭矢覆蓋后，真正的攻勢來了。

敵軍悍卒踩著尸骸沖上了城頭。

“驅(qū)趕他們！”陳益喊道。

一排排守軍端著長槍沖了過來，可這一波敵軍竟然也是長槍。

這是兌子！

雙方就在城頭展開了慘烈的廝殺。

而龍旗所在的地方就是敵軍攻打的重點區(qū)域。

裕王喘息著被陳益令人架到了后面。

他看著一個軍士被敵軍斬斷手臂，隨即小腹中刀，重重倒在地上。

那個軍士看到了裕王，眼中多了些求生的欲望，但生命力卻在迅速流逝。他嘴唇哆嗦了一下……

“殿下……”

一個敵軍越過他，狂喜沖向裕王。

軍士伸出手，抱住了敵軍的雙腿，他直直的看著裕王，“走！走啊！”

敵軍低頭，怒吼一聲，舉刀就砍。

他砍斷了軍士的一只手，可軍士另一只手卻死死的地握著他的腳腕。

“狗東西！”敵軍大怒，舉刀再砍。

“啊！”敵軍聽到了嘶吼聲，抬頭，就見裕王持刀瘋狂的沖了過來。

敵軍剛想收刀，可軍士卻張開嘴，用力咬在他的小腿肚上。

敵軍吃痛慘呼，裕王一刀正好砍在他的胸腹處。

這一刀把敵軍的小腹開了個大口子，內(nèi)臟蜂擁而出。

敵軍重重倒下，裕王喘息著，低頭，“你……”

“值……了。”軍士就躺在那里，眼中的神彩漸漸消散。

裕王抬頭，看著城頭瘋狂往自己這邊突擊的敵軍，突然舉刀。

“老子朱載坖在此！”

他咆哮道：“殺敵，跟著老子殺敵！”

城下在瑟瑟發(fā)抖的民夫們驚愕看著他舉刀沖了過去，身后一個白胖子跌跌撞撞的在追。

“殿下都去殺敵了。”

“那咱們還怕什么？”

“貴人都敢死，咱們難道不敢？”

“娘的，走！”

數(shù)百民夫拿起兵器沖上城頭，跟著那個看似單薄的身影，義無反顧沖向敵軍……

“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