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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大明 第874章 入伙,吹氣的
新安巷擺了流水宴席,街坊們紛紛來打聽為何。
“若是伯府喜事,咱們也得送份薄禮不是。”有老人問富城是為何。
富城笑瞇瞇的道:“伯爺今日遇到了喜事兒,只管吃喝,禮就不必了。”
“這哪成?”
“都來,今日誰家廚房冒煙,便是看不起伯爺!”富城紅光滿面的道。
駙馬府,崔元在書房里看著那一堆賬簿發呆。
“駙馬,嚴家都服軟了。”管家在邊上小心翼翼的勸道:“別人也就罷了,駙馬乃是陛下近臣,若是公然和新政作對,老奴擔心……”
“那是老夫積攢了多年的家底,還有公主陪嫁的田地,這本該是我駙馬府的根基,如今卻要主動把根基恭送出去,老夫……”
崔元捶打著胸膛呯呯作響。
前陣子他還在嘲諷那些即將被新政割肉的權貴,沒想到自己先享受上了這等滋味。
“蔣慶之一上手就盯住了仇鸞和嚴家,駙馬,這是準備殺猴儆雞呢!”管家心明眼亮,“咱們家可沒嚴家那般被陛下看重。”
咱們家沒嚴嵩父子的臉面,就別折騰了,交吧!
“罷了!”崔元說道:“老夫和蔣慶之不睦,若此事上被他抓到把柄,蔣慶之定然會痛下狠手。去!”
崔元別過臉去,擺擺手。
管家如蒙大赦,“來人。”
幾個仆役進來。
“把這些賬簿裝箱,跟著老夫去戶部!”
崔元是氣糊涂了,聞言才醒悟,“是了,既然要交,那就交去戶部。”
主動交是配合,被人上門索取,那是被動。
既然都是交,自然要利益最大化。
看著賬簿被裝箱帶出去,崔元重重的靠在椅背上。
“對了,去問問仇鸞那邊如何了。”
人在倒霉的時候,總是期盼有人跟著自己一起倒霉,甚至是更倒霉。
沒多久,消息傳來。
“咸寧侯府交了。”
駙馬府傳來了不甘的咆哮,“仇鸞,你這個沒卵的懦夫!”
“對了,陸炳呢?”
陸炳正在坐蠟呢!
“蔣慶之先拿嚴家和仇鸞開刀,這是要先聲奪人,順帶清理對手。他篤定嚴家和仇鸞不敢不低頭。有這兩家在前,隨后就如水銀瀉地之勢。誰敢不交,便是逆流而動!”
錦衣衛大堂里,陸炳半邊屁股坐在鋪著厚墊子的椅子上,沈煉正在給他分析當下局勢。
“戶部的人沒去指揮使家中,下官以為,這是……”沈煉肆無忌憚慣了,但對這位恩主卻口下留情。
“他在忌憚陛下。”陸炳幽幽的道。
“元輔家交了,咸寧侯交了,隨后駙馬家也交了。”
芮景賢彎著腰,說著最新情況。
“陸炳那呢?”嘉靖帝問。
芮景賢低頭,眼中有遺憾之色,“戶部的人還沒去。”
“慶之此次行的是殺猴儆雞之策,怎會漏過陸炳?”嘉靖帝略一思忖,搖頭笑道:“那瓜娃子,這是給朕留面子呢!”
“不弄陸炳,不是伯爺忌憚陛下,而是給陛下留面子。”
家中的宴席要晚些,徐渭和張居正在前院外書房里烤火等待吃飯。
張居正對蔣慶之的了解不如徐渭,他說道:“陸炳畢竟是陛下奶兄弟,睜只眼閉只眼也沒人會說。”
“你故意不說他的身份。”徐渭指指張居正,“兇名赫赫的錦衣衛指揮使,誰敢去觸他的霉頭。事后被錦衣衛盯上了,一家子遭殃。”
“總有不怕死的。”張居正笑了笑,“再有,真要殺猴儆雞,陸炳便是最好的一只猴。伯爺可不怕這位。大不了遣一心腹去索要賬簿就是了。”
“情義啊!”徐渭莫名想到了楊招娣。
二人之間的關系進了一大步,徐渭有些急切,但楊招娣卻要顧及父母的想法,總是說再等等。
“那位荊川先生你知曉多少?”徐渭突然問。
張居正搖頭,“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也知之不多。”
“他曾是心學巨擘,也曾是前途無量的官員,可卻把這一切棄之如敝履,灑脫不羈之極。”徐渭嘆道。
張居正挑眉。“你徐文長以灑脫不羈自居,可卻不及此人!”
徐渭剛想反駁,外面傳來了孫重樓的喊聲,很是快活,“開飯了!”
徐渭起身,說道:“這便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荊川先生的入伙宴。”
張居正起身,“伯爺頗為尊重此人。”
“說是知己。”
“知己嗎?”
“你可是想說那咱們是什么?”
“你說呢?”
“咱們……伯爺曾說,一家人。”
“家人?”
“有次伯爺被夏公灌醉了,摟著夏公的肩頭說什么……親,要給好評喲!夏公當夜輾轉難眠,想了一宿都沒想到這話什么意思。”
“嘖!那今日要不要……”
兩個男人在書房外相對一視。
“必須的!”
伯府的飯堂是在蔣伯爺的親自指導下裝修的,走的是明凈風,也就是爽朗大方亮堂。蔣伯爺說過,吃飯吃的是心情,心情好,吃嘛嘛香。
一進去就能看到墻壁上的兩幅字畫,畫的是幾根修竹,寥寥幾筆,卻畫出了一股子飄逸出塵的氣息。
飯桌是原木色,也就上了清漆。當時有人建議是不是弄個大紅色的漆,被蔣伯爺一腳踹了出去。
——嘴里吃著牛羊豬肉,看著紅色的桌子,你能想到什么?
蔣慶之會想到殺豬。
蔣慶之的父親來自于一個鄉村小鎮,名曰小鎮,全鎮的商業都集中在一個場壩,也就是一個小廣場。場壩周邊都是店鋪。出了小廣場,外面零星有些煙店。晚上想買什么,對不住,明日請早。
那地兒窮,蔣慶之在小學前被父親丟在老家,每日天不亮去放牛,回來餓的前胸貼肚皮,見到什么都覺得好吃。
每逢鎮上有人家殺豬,蔣慶之便跑去看熱鬧。
“一群人連抓帶壓,好不容易把肥豬弄到了案板上,用繩子捆了。屠夫一刀子下去,豬就哼哼掙扎,血漿就和噴水似的,順著飛濺到盆里。他的幫手從豬腳那里開個口子,湊著口子奮力去吹,吹的腮幫子發酸了,這才把豬給吹脹起來。接著有人用滾水潑,刮毛,開膛破肚……”
開飯前,蔣慶之要發表迎新賀詞,眾人都以為他會說些唐順之的牛筆之處,表示熱烈歡迎。
“伯爺連這個都知曉?”張居正有些納悶。
“我也不知。”徐渭滿頭霧水。
“有幫忙的在豬血中放鹽攪拌,豬內臟弄出來,心肝加上骨頭和大塊肉一起燉煮。嘖嘖!那味兒。一大鍋熬煮熟了切片,加點蒜泥……”
蔣慶之說的眾人口水狂涌。
他看著眾人,“在座的能在此刻坐在一起,都是緣分。”
“夏公。”蔣慶之指指夏言,“我進京路上遇到夏公時,覺著這個老頭雖說落魄,卻梗著脖子,可見是個有趣的,便過去攀談。這是緣分不是。”
夏言莞爾點頭。
“老徐。”蔣慶之第二個點徐渭的名,張居正很好奇二人是如何湊在一起的。
“老徐當初在隔壁教女弟子,這人倨傲,不過卻和老胡對上眼了。”蔣慶之指指徐渭。
徐渭笑道:“當初我壓根沒看上伯爺。”
“就一米蟲,是吧?”蔣慶之笑道。
徐渭點頭。
張居正暗自嘆息,心想蔣慶之能這般折節下交,而且能毫不諱言自己當時的境遇,這份心胸就把許多人比了下去。
“至于老胡,這是正兒八經的不打不相識。”蔣慶之笑著說了自己和胡宗憲之間的恩怨,“……我一看此人這般可憐會是誰,仔細一瞅,這不是胡御史嗎?就在總兵府外面,拿著個酒葫蘆,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
“哈哈哈哈!”眾人狂笑,連胡宗憲自家都在笑。
蔣慶之目光轉動,“周夏在城外忙碌,叔大初到,我不想揭短……”
他看了徐渭一眼,徐渭干咳一聲,“當初伯爺在翰林院以一敵百,說的那些所謂的天之驕子無言以對。事后叔大為伯爺仗義執言,被翰林院的人圍毆。”
“圍毆也就罷了。”張居正被氣氛感染,自嘲道:“后來我為墨家和伯爺說了幾句公道話,便被翰林院上下遷怒。”
“這是因禍得福。”徐渭說道:“上次叔大回翰林院,往日打壓他的那些人都換了個嘴臉,恨不能把他供起來,只求他在伯爺這里味自家說句好話。”
蔣慶之干咳一聲,“咱們因緣而聚,為的是一個共同的目標,新政!大明!”
他緩緩看著眾人,“大明弊端重重,這些弊端就如同一頭肥豬。我是屠子,可一人按不住這頭肥碩貪吃的豬。動了刀子,就得有人去吹氣,有人攪拌豬血,有人開膛破肚,有人熬煮大骨頭,有人切菜,有人打酒……獨木不成林,一個好漢三個幫。”
蔣慶之指指含笑的唐順之,說:“今日家中來了個新人,荊川先生。”
唐順之緩緩起身。
拱手。
“唐順之見過諸位。”
唐順之以往沒少來伯府,此次是入伙,蔣慶之專門弄了個加盟儀式,可見對唐順之的尊重和看重。
眾人起身行禮。
“見過荊川先生。”
蔣慶之微笑道:“這個家中各司其職,荊川先生覺著自己是做什么的?”
唐順之看了他一眼,搖頭笑了,“我?吹個氣吧!”
蔣慶之舉杯。
“那么,就讓我等聯手,為這個大明,吹一口氣!”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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