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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大明 第919章???馬前卒
自從北征歸來后,顯章侯府就成了香餑餑,每日車水馬龍。
有人說杜賀是走了狗屎運,跟著長威伯蔣慶之一路青云直上,實則就是靠著吹捧蔣慶之上位。
這話傳到了侯府,杜保氣得帶著家丁想去查找謠言的來頭,被杜賀叫住了,他語重心長的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外面的閑話越多,兒啊!就說明那些人越是羨慕嫉妒咱們家。不遭人妒是庸才吶!”
可回過頭,杜賀卻令人悄然出手,第二日某位權貴的不法事兒就被人舉報到了大理寺。
一家子鋃鐺入獄。
京師的武勛權貴們眼紅杜賀的境遇,蔣慶之那邊大伙兒是死敵,但不妨礙他們和蔣系大將杜賀走近。
顯章侯府為此天天設宴,款待來客。杜賀父子更是每日喝得醉醺醺的。
昨夜父子二人喝的大醉,日上三竿才起來。
到了飯堂,早飯已經準備好了,馬氏正在等他們父子。
“怎地沒吃?”杜賀打個哈欠,揉揉有些浮腫的眼下,重重的坐下。
“娘。”杜保委頓的坐下,看著飯菜沒胃口。
馬氏不吭氣,于是一家子默然吃了早飯。
吃完早飯,杜保察覺到氣氛不對,起身就想跑。
“站住!”
馬氏叫住他,拿出手絹,慢條斯理的擦拭著嘴角,“侯爺這幾日忙碌,妾身有些話一直想說,今日得空,正好說說。”
杜賀只想去補個覺,蹙眉道:“何事非得要此刻說?雷公不打吃飯人,午后吧!”
“雷公是不打吃飯人,不過顯章侯府的這碗飯不知還能吃多久。”馬氏微笑著。
“你這話什么意思?”杜賀知曉妻子的眼光遠在自己之上,若非身為女子,定然能一飛沖天,故而忍住了不耐煩,壓著宿醉的火氣。
“侯府整日高朋滿座,那些權貴武勛每日往來不絕。書房里高聲吆喝,吹捧的侯爺得意洋洋……妾身敢問侯爺,此生可還有遺憾?”
“你這婆娘,有話直說就是了。”杜賀不耐煩了。
杜保說:“娘,我困了。”
“困了?”馬氏笑了笑,“此后有的時日讓你睡。”,她接過侍女遞來的茶水,“給侯爺和大郎濃茶。”
“是。”
杜賀一看這架勢,就知曉妻子是準備長談,便嘆道:“難道為夫又做錯了什么?”
說完杜賀就覺得不對,自己的姿態怎么有些低呢?
這哪是一家之主,更像是向一家之主低頭的模樣。
他剛想惱火,馬氏嘆道:“侯府的富貴誰給的?”
杜賀一拍桌子,“自然是伯爺。”
“侯府這幾日高朋滿座,侯爺父子躊躇滿志,只覺著此后能在京師橫行。風光啊!侯爺。”馬氏譏誚的道:“可侯爺卻忘了是誰給的這一切。”
“大清早你要和本侯鬧一場不成?”杜賀板著臉。
“鬧?”馬氏慢條斯理的喝著茶水,“就在侯爺父子這幾日風光的時候,朝中殺氣騰騰,新安巷成了京師萬眾矚目之地……”
“嗯?”杜賀一怔,最近一陣子他是有些懈怠了,但蔣慶之都說過,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北征吃了苦頭,歸來自然要休整一陣子。
人要學會放松,才能更好的做事兒。
“妾身不出門,卻也聽聞最近伯爺在干一件大事兒。”
“我乃武人,新政乃是文事,我想插手也無從下手不是。你這婆娘,就為了這個大清早讓人不消停!”
“伯爺準備開海,侯爺也不知嗎?”
“開海?”杜賀早些時候聽蔣慶之提及過,“到時候跟著伯爺走就是了。”
“昨日伯爺放話,說今日會有一樁大買賣送給那些權貴,侯爺知曉嗎?”
“我本是伯爺的人,侯府與新安巷一體,何須弄這個?”
“是啊!侯府是新安巷的人,可作為心腹,伯爺這陣子殫思竭慮與權貴們爭斗,侯爺在作甚?”
馬氏一拍桌子,正在打盹的杜保一個激靈,趕緊坐直了身體。
在侯府真正做主的是老娘,得罪了老娘,回頭一個禁足,和那些紈绔約好了一起喝酒的杜保什么地兒都別想去。
“說吧!我哪又錯了?”杜賀嘆息。
男人的面子哎!
就特么這么沒了。
“侯爺哪有錯,不過是妾身的一些看法罷了。”馬氏淡淡的道:“新政是文事,侯爺可曾統軍?”
杜賀搖頭,這也是他的一個心病。
按理作為軍中大將,出鎮一方才是正途。他也暗示過,蔣慶之也不解釋,也不安排。
按照杜賀自己的揣摩,蔣慶之是覺得他出鎮一方還差些意思。
也就是還得磨礪。
“京師多少權貴武勛不曾統軍?”馬氏突然冷笑,“可此次他們卻聚在一起,攻訐伯爺,那時候侯爺在哪?侯府在哪?這是心腹?”
馬氏厲聲道:“這是墻頭草,看到好處就上,看到難處就躲。這樣的心腹,換了誰會重用?”
杜賀身體一震。
“別說什么武人文事,就算是文事,伯爺被京師權貴圍攻,侯爺和侯府就該站在伯爺那邊,就算幫不上忙,也能搖旗吶喊,為伯爺助威才是。”
馬氏見杜賀愕然,嘆道:“聽聞仇鸞最近很是活躍,和那些士大夫往來密切。他是落魄武勛尚且敢插足此事,侯爺呢?”
杜賀喃喃道:“我本想著這事兒……聽從伯爺吩咐就是,可……”
“事事都等著伯府吩咐,抽一鞭子動一下,伯爺要你這等心腹來作甚?”馬氏冷笑。
“是了,在外人眼中我這便是怕了。”杜賀突然捂額,“我本意非是如此,可在外界看來,我便是在騎墻。想避開那些權貴的攻訐。”
馬氏喝了口茶水,“權貴們看似低頭了,可這些人的秉性侯爺難道不知?一旦讓他們尋到機會,他們便會毫不猶豫的給伯爺一刀。伯爺開口說要送他們一樁大買賣,這便是緩和的意思。可哪有那么好緩和的?先前有消息,伯爺今日在戶部和那些權貴相見。”
“這是最后的機會。”杜賀說:“那些權貴怕是不肯善罷甘休……不對,伯爺此舉有些示弱的味兒,那些權貴會趁勢發難。今日之聚會,怕是會暗藏殺機。”
馬氏閉著眼,“侯爺以為當如何?”
杜賀霍然起身,“我當為伯爺助威。”
馬氏點頭,“無論能否幫上忙,站在伯爺身邊,與他共榮辱,這才是心腹。”
說完,馬氏起身,蹲身道:“妾身今日無禮了,請侯爺責罰。”
這是姿態,尊重杜賀這位一家之主的姿態。
杜賀嘆道:“人說家有賢妻,不遭橫禍。誠哉斯言。”
杜賀父子急匆匆去了新安巷。
剛進巷子,前方就來了數騎,為首的是孫不同。
“顯章侯?”孫不同笑了笑,拱手“見過侯爺。”
杜賀頷首。“伯爺呢?”
“后面。”孫不同似笑非笑的看著杜賀父子,這陣子顯章侯府熱鬧非凡,連他都知曉了。
杜賀回身,“下馬。”
父子下馬,站在邊上。
馬蹄敲打著石板,發出清脆的聲音。
冷風從巷子口吹進來,吹的人骨髓發寒。
蔣慶之來了,身邊是莫展,后面些是孫重樓。
“見過伯爺!”杜賀父子行禮。
“老杜?”蔣慶之沒想到杜賀會來,“何事?”
徐渭策馬過來,低聲道:“從北征歸來后,顯章侯府頗為熱鬧,每日車水馬龍,那些武勛權貴都想從杜賀這里試探伯爺的態度,也有人居心叵測,想借機尋到伯爺的把柄。”
蔣慶之點頭,他知曉此事,但一直引而不發,便是在等杜賀的態度。
若是杜賀就此志得意滿,心滿意足,那么他會毫不猶豫的舍棄此人。
新政需要的是進取心,蔣系人馬必須要認清這一點。誰若是掉隊了……
蔣慶之問何事,而不是你來了,讓杜賀脊背發寒,他知曉妻子說對了,自己這陣子的志得意滿讓老板很是不滿。
“伯爺,這陣子我老杜有些……昏了頭,被那些人奉承了一番,便洋洋自得。今日幸而醒悟……”
“醒悟了什么?”杜賀畢竟是最早跟著自己的老人,蔣慶之不想一巴掌拍死他,故而給了個機會。
杜賀說:“伯爺最近與權貴們爭斗,我……本該站在伯爺一側,不說幫忙,搖旗吶喊,做個小卒子也是好的。”
這話倒也坦然,蔣慶之想到了馬氏。
“你有個好妻子。”蔣慶之淡淡的道:“我說過,跟著我榮華富貴會有,但誰若是耽于享受,沉迷于富貴之中……”
“是。”杜賀覺得脊背發熱,后怕不已。
“我會一直前行,這一路會有人掉隊,能跟上的便跟上。但我不會等著誰。掉隊了,那就會漸行漸遠……”
蔣慶之淡淡的道,隨即策馬而去。
噠噠噠!
馬蹄聲清脆。
杜賀呆立原地,他覺得蔣慶之這是在告訴自己:你杜賀掉隊了。
伯爺,這是舍棄我了嗎?
杜賀大悔。
這時蔣慶之拿出了藥煙。
“不跟上等什么?”他淡淡的道。
杜賀如蒙大赦,小跑著過去,一把搶過馬韁。
蔣慶之一怔。
杜賀牽著韁繩走在前方,蔣慶之在馬背上微微一笑。
身后,張居正輕聲道:“老徐,這是什么?”
“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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