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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大明 第934章 這還是大明的松江嗎
謝勇等人回到駐地,一進門,謝勇就發(fā)現門子不見了。
來了松江后,按照戶部的交代,府衙給了門子和廚子,門子用于接待訪客,廚子是避免謝勇等人出去就餐被人收拾。
別以為是玩笑,謝勇等人剛到南京時,就有人好心提醒,讓他們到了松江后小心謹慎,沒事兒少出門……
——那些人會怒不可遏,弄不好,真會動手。
謝勇彼時還不信,說本官堂堂戶部主事,誰敢動手?
那人嘆息,“這是南方!”
南方又如何?
謝勇本就執(zhí)拗,性格堅毅,這也是他被派來松江的原因。
北方有道爺和蔣慶之坐鎮(zhèn),權貴們都在帝王的眼皮子底下,大動作不敢做,故而清理田畝的事兒好展開。
而南方卻是天高皇帝遠,你要指望南京六部……抱歉,到了南京后,謝勇等人等著六部會面,等了三日,才來了個戶部侍郎,一番鼓勵,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到了松江的第一日,就有人在駐地外放鞭炮。
這特么是大半夜啊!
疲憊不堪的謝勇等人怒不可遏,可等他們沖出駐地,只看到了幾個黑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日謝勇把此事告知了當地官員,結果……沒有結果。
不了了之。
至此,謝勇才知曉南方之難。
“廚子也不在。”小吏王弼去廚房看了一眼,冷鍋冷灶。
“人呢?”謝勇這陣子一直睡不好,精神勞頓,看著頗為憔悴。
王弼說:“早上還在,這大中午的,難道是去采買?”
“早上采買,都快午時了,采買什么?”謝勇板著臉,“等廚子回來,要訓斥一番。”
幾人各自回去歇息,等著廚子回來,可等啊等,謝勇都打了幾次盹,廚子依舊沒來。
“罷了,出去吃!”
駐地干糧也沒有,謝勇餓的面色慘白,便帶著幾個下屬出門。至于軍士,他們有自己的路子,用不著謝勇操心。
幾人尋了個小攤子,一人要了一碗面條,外加一碗魚羹。
魚是河魚,海魚那股味兒謝勇等人吃不慣。
面條味兒沒有北方的重口,但卻別有滋味。
特別是里面放了些蝦米,擱了些據聞是獨家秘笈釀造的醬油,喝一口湯,鮮美無比。
謝勇吃的酣暢淋漓,正準備贊一句,就聽身側慘嚎一聲。
他緩緩看去,隨行小吏陳越倒在地上,后腦那里不斷往外冒血……
謝勇霍然回頭,可身后人來人往,都驚訝的看著他們。
“是誰?”王弼下意識的起身,提起凳子舉目四看。
沒人吭氣。
那些圍觀者的人神色冷漠,甚至是帶著敵意。
“滾出松江!”有人喊道。
“松江不歡迎貪官污吏!”
“再不滾,便讓你等有來無回!”
這股敵意突然涌來,王弼回頭,“主事。”
謝勇緩緩起身,“趕緊去請了醫(yī)者來。”
一個小吏撒腿就跑。
“讓路。”人群擋住了他,小吏喊道。
那些冷漠的目光中多了些戲謔之意,就像是貓戲老鼠。
“讓路!”
小吏破音了,嘶啞著喊道。
人群緩緩讓開了一條道。
小吏跑了出去,道,隨即消失。
王弼怒吼,“我等是來為你等做主的!為何恩將仇報?”
沒有人回答他。
謝勇蹲下查看陳越的傷勢,發(fā)現后腦勺那里開了個口子,如今正迅速隆起。
他抬頭,“莫要和他們爭執(zhí),令人……”他們一行四人,此刻倒下一個,一人去請醫(yī)者,就只剩下了他和王弼。
王弼若是走了,他一人留在現場照看陳越……謝勇回頭,想和攤主商議,請他幫個忙。
可他從攤主眼中看到的是冷漠。
不知過了多久,小吏回來了。
南方的冬季和北方不同,若是無風還好,可無風的日子屈指可數。風一起……卷著那股子寒意就往你骨縫里鉆。
那是陰柔的冷。
小吏卻滿頭大汗,“主事,小人去了幾家醫(yī)官,都推諉不來。”
王弼大怒,“他們難道不知咱們的來意?”
謝勇搖頭,“他們知曉。”
“在來的第一日,咱們就在鬧市故意說了來意,按理,這些人應當知曉。”王弼惱火的道。
“那他們?yōu)楹螌υ蹅冇袛骋猓俊毙±艨吹疥愒揭琅f昏迷不醒,一跺腳,“主事,去府衙吧!”
“府衙?”謝勇凄涼一笑,“廚子不在,咱們被迫出來用飯,卻遇到了突襲……這一切,你覺著是無意的嗎?”
小吏渾身一顫,“他們竟敢如此嗎?”
“這是江南!”身后攤主冷笑,“北方來的走狗最好滾的遠遠的,否則……”
看攤主的模樣,若是早知曉他們的身份,弄不好能在面條和魚羹中動手腳。
王弼打個寒顫,“主事,陳越傷到了腦袋,不能拖了。”
“架著走!”謝勇當機立斷。
王弼和小吏架起陳越,謝勇打頭,往人群走去。
“讓路。”謝勇抬頭看著前方的人。
他性情堅毅,不怒自威,擋在前方的人身材魁梧,輕蔑笑了,“滾吧!”
人群讓開了一條道,謝勇四人緩緩走出去。
“看,像是四條狗!”
“走狗!”
奚落的聲音在身后不斷傳來。
第一家醫(yī)官,說醫(yī)者都出診了。
第二家,干脆沒人搭理。
“主事,這是故意的。”站在第三家醫(yī)館外,看著里面冷漠的藥童,王弼絕望的道:“江南人為何不分是非?”
“何事?”這時一個醫(yī)者挎著藥箱子過來,一見陳越的后腦勺就喝道:“趕緊讓傷者躺下。”
“李先生……”藥童開口,醫(yī)者蹙眉,微微搖頭。
醫(yī)者低下頭,仔細查驗傷處,隨即打開藥箱子,拿出了剪子,沒幾下就把陳越傷處的頭發(fā)給剪了。
“弄了溫水來。”醫(yī)者吩咐,可藥童卻一去不復返。
“哎!”醫(yī)者嘆息,自己進去弄了溫水,出來清洗傷口,隨后上藥。
“這藥連著用,直至傷口結痂。”醫(yī)者給了一包藥粉,仔細叮囑了用藥的時辰。
“多謝。”
謝勇拱手,這是他來松江邂逅的第一次善意。
醫(yī)者看著他,欲言又止,等謝勇拿出錢袋時,擺手不收,低聲道:“江南多投獻,以此避開賦稅。若是清理……二者皆怒!”
謝勇也想到了這一點,“多謝先生指點。”
江南物產豐富,氣候適宜耕作。圣人家雖然在北方,但儒家根子卻在南方。
讀書人有了功名,就有了豁免賦稅的特權。農戶一家子帶著田地主動投獻到讀書人家中,或是當地士紳家中,繳納少量賦稅即可。
如此,讀書人和士紳便空手套白狼,每年平白得了許多錢糧,以及人口。而那些主動投獻的人口也少交了賦稅……
這是雙贏。
但消失的是什么?
是賦稅和人口。
清理田畝便是要讓這一切無所遁形。
“我們是吃力不討好!”王弼無力的道。
“總得有人來做此事。”謝勇目光堅定,“走,去府衙。”
三人輪流架著陳越到了府衙,一問,陳連不在。
“下面出了些事,府尊帶著人下去處置,說是今日不回來了。”
謝勇三人架著陳越出了府衙,只覺得松江之大,竟無自己等人的存身之地。
“陳連是故意的。”王弼恨恨的道:“此人必然與當地士紳勾結,這是要阻攔我等行事。”
謝勇沉聲道:“莫要胡說。”
“主事。”王弼忍不住繼續(xù)說道:“您還沒看出來嗎?陳連恰好在此事避開咱們,說明他知曉咱們遇襲之事。弄不好廚子不在他也知情。這松江府上下都是一伙兒的!”
“咱們該怎么辦?”另一個小吏苦笑道:“如今處處皆敵吶!”
謝勇冷冷道:“明日咱們接著去徐家,明日,當排闥直入!”
他準備硬闖,和徐家撕破臉。
“本官仿佛看到了一層黑幕,這層黑幕遮擋住了松江官民的眼。唯有強硬,才能撕開這層黑幕!”謝勇神色堅毅,“長威伯是對的,對付這些人,就不該手軟。當行霹靂手段!”
王弼嘆道:“強龍不壓地頭蛇,咱們也不是強龍。”
“徐閣老難道能坐視家人如此?”謝勇說:“回去本官寫份書信回部里,快馬送去,請尚書與徐閣老商議此事……”
三人輪番架著陳越,一路回到了駐地。
“那是誰?”王弼看到駐地大門外躺著一人。
那人身邊散落著一些東西,還有個箱子。
小吏跑過去,蹲下把男子翻過來,驚呼,“是那位醫(yī)者!”
不顧藥童警告給陳越診治的醫(yī)者,此刻昏迷不醒。后腦那里,和陳越幾乎同一個位置高高腫起,鮮血不斷外溢……
“這還是大明的松江嗎?”
謝勇的情緒終于崩了,站在駐地門外咆哮。
“這是江南的人的江南,是松江人的松江!”
徐府,二十出頭的徐階長子徐璠和陳連正在喝茶。
二人言笑晏晏,沒多久陳連滿意而歸。出了徐府,他吩咐道:“這幾日謝勇等人來求見,就說本官不在。”
“是!”
府中,徐璠對幕僚說:“陳連是個聰明人,對了,謝勇此人的消息可有了?”
幕僚點頭,“謝勇此人執(zhí)拗。”
“執(zhí)拗嗎?”徐璠淡淡的道:“也就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是。說是頗為堅毅,大概這也是呂嵩讓他來松江的緣由。”,幕僚低聲道:“有人在暗中商議,準備給戶部來人……”
幕僚拿出火媒。
吹了幾下,火星子迸射,幕僚抬頭看著徐璠。
徐璠瞇著眼。
“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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