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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大明 第939章 ?風雨欲來
元日,也就是后世的大年初一,蔣慶之是被鞭炮聲吵醒的。
蔣慶之覺得腦子里無思無慮,只想靜靜的發會兒呆。
“夫君想什么呢?”李恬也醒了,把被子往上拉了些。
昨夜夫妻二人守歲,剛開始李恬精神頭頗好,甚至還和蔣慶之一起喝甜酒。甜酒度數很低,連孩子都能喝,蔣慶之把它當做是飲料。夫妻二人喝著甜酒,憧憬著大鵬開口說話,蹣跚走路……讀書,娶妻生子……
就在蔣慶之憧憬自己的大孫子時,李恬腦袋一歪,睡了。
想到這里,蔣慶之不禁莞爾,昨夜的夢也在漸漸消散。
“昨夜我夢到大鵬想去海外。”蔣慶之伸手攬住妻子,夢境在快速消散,只有一些片段,“說是要去尋一塊新大陸,讓咱們沒事兒便去那邊養老。”
“胡謅。”李恬靠近他,覺得自家男人的身體比以往溫熱。按照醫者的說法,原先的蔣慶之氣血不足,故而每到冬季就會四肢發冷。
“不是胡謅。”蔣慶之說:“海外真有許多新大陸。當年曾有墨家前輩去過,那島和大明的疆域差不多大,上面有些很有趣的獸類。比如說有的獸類腹部就有個袋子,裝著孩子……”
“哪有這等事。”李恬笑道。
“起了。”蔣慶之側身看著李恬,“娘子,新年好!”
李恬一怔,然后噗嗤笑了,“夫君,新年好。”
“哇!”
隔壁孩子準時開始晨起節目。
蔣慶之披衣、下床、開門……
一系列動作如行云流水。
李恬坐起來,雙手合十,虔誠的道:“這一年,祈求神靈護佑夫君平平安安,護佑大鵬……平平安安。”
隔壁傳來了蔣慶之哼歌的聲音。
“袋鼠媽媽有個袋袋,袋袋里面裝著乖乖,乖乖和媽媽相親相愛……”
李恬一怔,“難道,真有這等獸類?”
今日不操練,蔣慶之哄好孩子后,覺得渾身不自在,仿佛是欠了些什么。
“我就是個賤皮子!”
蔣慶之自嘲一笑,然后進去拿了寶刀出來。
一套刀法行云流水,若是有人旁觀,定然說有宗師的味兒。
可這只是氣度罷了。
刀法練完,蔣慶之接過侍女遞來的手巾,侍女低著頭,竟然是倒退回去。
“這是家中,不是宮中!”蔣慶之覺得好笑,“哪學來的?”
侍女渾身一顫,竟準備跪下。
“站好!”
蔣慶之喝住了她,問:“這是出了什么事兒?怎地怕成這個模樣。”
侍女低聲道:“奴……奴就是怕。”
蔣慶之說:“我又不是老虎。”
屋檐下,如雨福身,“北征一戰,伯爺大敗俺答二十萬大軍,歸來后執掌新政。伯爺威嚴自生,令她敬畏有加……”
蔣慶之摸摸臉,沒覺得自己變樣了。
他回到臥房問妻子,“娘子,我變樣了嗎?”
李恬仔細看著他,點頭。
都這歲數了,竟然還能長?
蔣慶之愕然。
李恬說,“夫君自家不知,你如今看人的眼神……越發的犀利了。”
“哪有。”蔣慶之絕壁不承認。
他拿起銅鏡仔細看著。
“依舊是溫潤如玉。”
“開飯啦!”
孫重樓的喊聲傳來。
早飯清淡,昨日吃的太多,故而李恬就喝了一碗粥。蔣慶之不同,一口氣吃了三根油條,喝了兩碗豆漿。
最后再來一碗粥,就著小咸菜,清新。
吃完早飯,蔣慶之就得去參加大朝會。
到了前院,夏言在等他,見蔣慶之身著伯爵服飾,贊道:“果然有權臣的味兒。”
“我說夏公,咱能不能不提這茬。”蔣慶之想到了侍女的敬畏,“對了,她們說我目光犀利,夏公瞅瞅。”
夏言搖頭,“不用瞅。是權力在作祟。”
蔣慶之一想,“是了。”
是權力的光環在作祟。
“什么威嚴,那些潑皮也威嚴。”夏言說,“她們敬畏的不是你,而是權力。是生殺予奪的大權。”
難怪權力能令人著迷。
夏言說:“今日會有人攻訐新政,乃至于攻訐你。新年第一天,萬萬不可退讓。開個好頭。”
說著夏言拿出個紅包,老頭嘟囔道:“上次你小子說什么……無論多大年紀的人,新年也得有紅包。老夫不知紅包這玩意兒……你將就拿著。對了,還得有個祝福。老夫想許久,就一個祝你今年一年平平安安。”
蔣慶之接過紅包,打開一看,是一塊小巧的銀片,上面有字,他仔細看去,“平安。”
走出家門,整條巷子都成了孩子們的地盤,他們一手拿著點燃的香,一手拿著爆竹……
遠處,近處,爆竹聲不斷。
“伯爺,新年好。”一個年輕人拱手。
蔣慶之拱手。
“伯爺上朝呢?”
“是啊!元日大朝會,很麻煩。”蔣慶之苦笑。
“伯爺,新年好!”
街坊們依舊如故,讓蔣慶之頗為欣慰。
后世的成功標準是出入豪車,最好是防彈車,還得有人開車門,有保鏢警惕看著四周。
仿佛不如此,就不算是成功。
坐在防彈車里什么感覺?
走到哪都被簇擁著,保鏢護衛著……什么感覺?
蔣慶之覺得那是在坐牢。
偏生有些人覺得這才是成功。
而在大明則不同。
長街上頗為冷清,昨夜守歲,許多人家此刻不是在祭祖,便是在補覺。外面人少。
此刻長街上最多的是官員。
蔣慶之看到前面有官員被一輛驢車擋住了去路,隨從呵斥,驢車上的老嫗扯著嗓子喊:“那么寬的街道就不夠走嗎?老身的是車,你是馬,怎地,車要讓馬?”
隨從大怒,“尋了五城兵馬司的人來,把這個潑婦給弄進去。”
“有本事你就弄!”老嫗把頭發打散,喊道:“看看啊!宰相欺負人了啊!”
宰相?
此刻天色還有些昏暗,蔣慶之心想會是誰。
“罷了,別多事。”熟悉的聲音傳來,蔣慶之樂了,“老嚴?”
馬上的官員回頭,正是老元輔嚴嵩。
“長威伯!”
嚴嵩拱手,
蔣慶之拱手,二人策馬并行。
“今日怕是會很熱鬧,看長威伯的模樣,是胸有成竹。”嚴嵩饒有深意的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蔣慶之說。
“南邊怕是會弄出些動靜來。”嚴嵩說道。
“元輔可是收到了消息?”論消息靈通,蔣慶之比不過嚴嵩。
嚴嵩打個哈哈,“不過是一些傳言罷了。”
嚴黨和蔣慶之當下是涇渭分明的格局,但作為宰輔,嚴嵩和蔣慶之卻必須要裝作是親近的模樣。
夏言對嚴嵩了解頗深,按照他的分析,嚴嵩貪婪,但理政卻頗為謹慎、
——他最怕的便是陛下,故而在票擬時最是謹慎。
新政進入了深水期,按理嚴嵩該敬而遠之。
可若是新政失敗,蔣慶之下臺,儒家士氣大振,順勢就會對嚴黨發起總攻。
所以,蔣慶之的智囊團分析,嚴嵩父子對新政的態度很復雜,新政成功,蔣慶之必然會奪權,這不以蔣慶之的個人意志為轉移,而是新政的需要,以及身邊人的簇擁……
蔣慶之當時笑著說陳橋兵變,黃袍加身,大膽如徐渭第一反應是沖出去,看看是否有人在外面窺聽。
這話犯忌諱,夏言卻不在意,說:“若是新政失敗,嚴黨也會遭池魚之殃。所以,嚴嵩父子此刻進退兩難。”
嚴嵩看著這個年輕人,眸色復雜。
“爹!”嚴世蕃來了。
蔣慶之看了小閣老一眼,策馬就走。
“他連招呼都懶得和你打。”嚴嵩看著蔣慶之策馬加速,沉聲道:“有陛下支持,蔣慶之會不斷攫取權力。今年的沖突不會少。東樓,把你的那些怒火收斂些。忍耐……坐觀。”
嚴世蕃對蔣慶之的態度從無視到輕視,到憤怒……實際上就是蔣慶之攫取權力的一個過程。
“原先我頗為欣賞此人,覺著有些同類的味兒。可權力就那么多,他拿了,咱們拿什么?”嚴世蕃的情緒也頗為復雜。
“他攫取的權力越多,隨之而來的麻煩也就越多。”嚴嵩撫須,在晨風中從容的道:“權力歷來都是雙刃劍。咱們拿著權力成了一堵墻,隔開了陛下和百官。蔣慶之拿著權力,便如同拿著一柄利劍,沖著那些士大夫劈砍……”
嚴世蕃點頭,“此刻砍殺看似酣暢淋漓,可反噬必將無處不在。”
“所以,咱們只需忍耐就是。”嚴嵩突然嘆息,“老夫希望他能敗,又希望他能不敗。最好是不溫不火,不勝不敗。”
這便是嚴黨的尷尬之處。
支持新政不甘心,不支持新政,又擔心革新失敗后,士大夫們挾勢對自己出手。
“爹,咱們觀戰就是了。看誰落了下風,便出手幫襯一把。”嚴世蕃自信的道:“拉一派,打一派,讓雙方維系一個不勝不敗的局面。在此等局面下,兩邊都得拉攏咱們。這才叫做漁翁之利!”
“我兒果然有宰輔之才!”
嚴嵩欣慰笑了。
蔣慶之在皇城前和朱希忠碰頭。
老紈绔指著邊上一群文官,“先前有人說了,今日要讓你好看。”
“呵呵!”蔣慶之笑了笑,那些文官正在議論,看到他后,冷笑聲不斷。隨后,越來越多的文官聚集在一起。
他們不時看著蔣慶之,目光不善。
“長威伯!”
王以旂來了,走到了蔣慶之身邊,“老夫仿佛嗅到了火藥味兒。”
“老夫聽到了拔刀的聲音。”老丈人李煥來了。
漸漸的,蔣慶之身后聚集了十余人。
而對面卻有百余人之多。
“陛下駕到!”
隨著這一聲呼喊,嘉靖三十一年的大朝會,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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