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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大明 第985章 這世間無人能做我的先生
當陳錚出現后,所有人都被老頭兒的資歷和氣勢給鎮住了。
蔣慶之例外。
在陳錚提及道爺想請自己收蔣慶之為弟子的事兒時,所有人都覺得蔣慶之會順勢拜倒。
至于什么儒墨之爭,陳錚當年曾說,儒家朽矣!
老頭兒對所謂的儒家不感冒,而且嗤之以鼻。
能收墨家巨子為弟子,想來老頭兒是極為樂意的。方才他一邊嫌棄,一邊卻期冀的等著蔣慶之納頭就拜……
誰曾想蔣慶之卻反過來嗤之以鼻。
——想收我為弟子?你,還差的遠。
臥槽!
徐承宗瞪大眼珠子,心想陳錚開口要收弟子,哪怕是嚴嵩都會心動。若非顧忌自己和陳錚年歲差不多大,老元輔鐵定會拜倒,高呼恩師在上。
你蔣慶之竟然不屑一顧?
徐渭這等驕傲的人,都有些愕然,但旋即卻微微一笑,想到老板那些手段和學識,覺得這些人果然是井底之蛙,不知一山更比一山高。
他對蔣慶之知之甚深,但其他人不知道啊!
臥槽!
長威伯竟然拒絕了?
而且口氣之大,壓根就沒把老頭兒這位帝師放在眼里。
這是陳錚啊!
徐階號稱士林領袖,儒家代言人,可若是站在這位老先生的面前,能執弟子禮都會倍感榮幸。
陳錚顯然有些意外,寧玉也聽過老頭兒的名,心想這位定然會怒不可遏吧!
“哈哈哈哈!”陳錚突然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陛下果然說的沒錯,是個有趣的年輕人,比老夫當年更為有趣。好。”
這時外面進來一個內侍,“陳公,住所安排好了。”
隨即陳連進來,恭謹的道:“下官已在府衙后清理出了一個小院子,只等陳公入住。下官每日若是能隨侍陳公身側……”
陳連目光熱切的看著這位本家,蔣慶之確信,但凡陳錚點頭,陳連會高興的和孩子似的。
嘉靖帝在潛邸的老師,帝王的首席謀士,功成身退不戀棧的灑脫高人……
這等人但凡能為你說句話,臥槽!
那效果比吏部老天官熊浹開口還管用。
道爺重情,但凡這位老先生開口,只要不是太過,在沒有不準的。
陳錚揉揉小腹,“老夫聽聞長威伯善廚藝?”
“略有些心得。”蔣慶之不知這位的來意,便謹慎回復。
“老夫開春進京,陛下給老夫親手做了一碗面條,難吃的要命。可見這些年他看似閑云野鶴,云淡風輕,實則滿腹心事,備受煎熬。哎!小子,給老夫做碗面條,好吃了,老夫便留在這。”
你本就是要留在這的吧……蔣慶之腹誹,但對道爺的先生,他還是保留著一份尊敬。
道爺竟然親自下廚……眾人都驚呆了。
這些年,大概只有先太后蔣氏才有這等待遇吧!
可看看老頭兒理所當然的模樣,大伙兒對這這位帝師和嘉靖帝之間的關系有了一個新判斷。
情深義重!
蔣慶之進了廚房。
起油鍋,下姜蒜爆炒出香味兒,下五花肉煸炒出油,隨后是醬料,作料……起鍋。
燒水煮面,面熟后撈起來,來一小勺高湯,把炒好的回鍋肉蓋在上面,最后一把小蔥撒上去。
“好香!”
身側傳來了老頭兒的聲音。
“嘗嘗。”蔣慶之笑道。
陳錚端起大碗,就蹲在灶臺邊上大口吃著。
“甜咸口的五花肉!”陳錚一怔,“辣!”
“面條勁道,高湯本清淡,卻和五花肉的油膩乃是絕配……妙啊!”
呵呵!
蔣慶之拿出藥煙,伸手從灶膛里取了一根燃燒的木材,就著火苗子點燃藥煙,吸了一口。
“嗯!味兒不錯。”陳錚沖著外面喊:“老夫就住這了。”
內侍進來,苦著臉,“陳公,那邊都安排好了。有服侍的人……”
“老夫還未老,要什么服侍的人?退回去。對了,回去告知陛下,沒事兒少去拜神,神靈整日聽他念叨多了,也煩。”
內侍一臉便秘的模樣,這話你讓他怎敢帶回去。
陳錚看著蔣慶之,“小子以為如何?”
蔣慶之吸了口藥煙,“神就在心中。”
“是誰?”
“我。”
“我為神?”
“我本是我的神。”
“那么,你以為世間可有神靈?”
“有。不過所謂的神靈,我覺著應當是在咱們看不見的一個空間里,比如說此刻的周遭,定然就有一群這樣的神靈在看著咱們。”
所謂的多重空間,多重宇宙……
“他們看著咱們作甚?”
“看著人類自以為是的活著,作為自己茶余飯后的調劑。”蔣慶之自嘲一笑,“所謂舉頭三尺有神靈,所謂暗室欺心,神靈可見。所謂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實還有神靈知……其實都是在一個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有這么一群被咱們稱之為神靈的生物的存在。”
這就像是直播,人類是網紅,那些異度空間的‘神靈’們是觀眾。看高興了,興許會給你打賞幾個火箭,讓你的人生更精彩,更得意。看的不滿意了,便一巴掌把你抽個半死。
孫重樓打個寒顫,。“少爺,你說的我都雞皮疙瘩一身。”
陳錚放下碗,“你口中的神靈,更像是凡人。”
“神靈誰見過?”蔣慶之反擊。
“神跡多有記載。”
“先民不知日月星辰變化的奧妙,不知電閃雷鳴的緣由,便杜撰出了雷公電母。陳公以為,這個世間可有雷公電母?”
“你以為沒有?”陳錚收了笑容。
火藥味兒起來了。
內侍苦笑,回身:“殿下,要不勸勸?”
門外的竟然是景王,他搖頭,“這事兒咱們沒法摻合,也沒資格摻合。”
陳錚畢竟年紀大了,此次被道爺說動出山,聽聞蔣慶之南下坐鎮,便說自己想去南方看看。道爺本想讓御醫隨行,老頭卻不樂意,說你這是覺著老夫老了嗎?那老夫便回家等死去!
道爺沒辦法,便讓景王隨侍。景王學了幾年醫術,此次也算是學以致用了。
陳錚進京的消息只是在一個極小的范圍之內傳播,有心人發現是景王隨行,而不是裕王,頓時太子之爭的陰謀論便開始了。
“何來的雷公電母?”蔣慶之抖了一下煙灰,“我墨家先賢曾說,所謂的雷電,乃是天上云層互相碰撞而來。”
“小子,可有證據,胡言亂語,你就不怕被天打雷劈?”陳錚問道。
“三百余年前,我墨家先賢為了驗證這個道理,便自制了一個風箏,風箏上用極細的鐵絲作為引導。”
蔣慶之想到了那個有名的測試。
“那位先賢在雷雨天放了那個風箏,風箏升空,電閃雷鳴間,先賢等人伸手去觸碰那根引下來的細鐵絲,電流……陳公知曉何為電流嗎?”
陳錚搖頭,老頭在琢磨著蔣慶之這話的真偽。
“手一觸碰上去,就會被電擊,麻木疼痛……對了,在秋冬干燥的時節,人的手若是觸碰到了鐵器或是毛發,便會有這等感覺。”
許多人都有過這種經歷。
陳錚一怔,“你是說……”
“鐵器是一朵云,蓄積了電流,人一觸碰,電流釋放,便會產生。往上……”
蔣慶之指著天空,“人太渺小,而云朵很大。兩片帶著電流的云朵相碰,便會轟然勃發……這便是雷電的由來。雷公電母……不存在。”
陳錚一屁股坐在灶臺邊上,背靠溫熱的灶臺陷入了沉思。
蔣慶之走出廚房,景王行禮,“見過表叔。”
“怎地來了?”蔣慶之問道。
“父皇讓我隨侍陳公。”景王有些期待,“這一路我聽了不少表叔在南邊的消息,表叔,下一步當如何?可是要動手?”
“可得有借口不是。”
蔣慶之說道。
新政不能老是和風細雨,也不能老是于無聲處聽驚雷,得有動靜,大動靜。
也就是得見血。
如此才能震懾那些人。
“長威伯。”此次隨行的戶部官員急匆匆進來。“有豪強動手了。”
“好。”蔣慶之微笑道:“道理在哪邊?”
景王愕然,“您還要講道理?”
蔣慶之不滿的道:“我難道是不講理的那等人?”
景王默然,便是默認。
蔣慶之笑著指指他,官員說:“咱們的人三次登門,說明日就要動手,那豪強大怒,當即動了咱們的人。你等進來。
兩個鼻青臉腫的小吏進來。
“可還手了?”蔣慶之問。
“未曾還手。”二人說。
“好!”
蔣慶之隨即吩咐,“讓五十騎跟著他們前去,記住,要讓松江府,讓整個南方看看何為新政!”
新政不是請客吃飯!
“要見血?”陳錚走出來,打個飽嗝。
“這是一場變革,此刻南方正在觀望,若我心慈手軟放過此人,有次先例在,后續那些人將會不斷試探我的底線。動手更是成了家常便飯。這新政……就成了個笑話。”
“小子,想過那些人會謀反嗎?”
“未曾想過。”
“為何?”
蔣慶之剛想說秀才造反十年不成,陳錚說,“咱們寫下來,看看是否一致。”
老頭兒興致頗高,徐渭也來湊熱鬧,尋了紙條和筆墨來。
徐承宗上前,“陳公,我來磨墨。”
魏國公磨墨,大才子徐渭侍候文房四寶……
這個局!
二人拿起紙筆一揮而就。
徐渭拿起兩張紙條。
“干大事而惜身。”徐渭看了陳錚一眼。
蔣慶之微微瞇著眼,徐渭打開他的那張紙條。
“言的巨人,行的矮子。”
陳錚一怔,“口舌無敵。”
“不是嗎?”蔣慶之笑道。
陳錚看著他,“老夫對你,是真有了興趣。”
“別介。”蔣慶之搖頭。
“做老夫的弟子不丟人!”
“不是丟人不丟人。”蔣慶之笑了笑。
“這個世間,無人能做我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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