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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大明 第1029章 別看你今日鬧得歡,就怕明日拉清單
今年京師的盛夏有些干燥。
夏言有些上火了,大清早鼻血流的嘩嘩的。
他仰著頭,胡宗憲用手沾了涼水拍他的后頸。
“可止住了?”胡宗憲拍的老頭兒的后頸發紅。
“大概吧!”夏言低頭,鼻血真的止住了,他一樂,笑道:“老夫這身子骨,還成。”
胡宗憲笑道:“伯爺都說了,夏公還能再干二十年。”
有夏言坐鎮新安巷,蔣慶之才能無后顧之憂離京。
人越老,就越怕別人嫌棄自己無用。
一個人存在的價值和意義就是對別人有用……蔣慶之和夏言討論過人活著的意義,當時就說了那么一句話。
夏言剛開始覺得這話扯淡,可仔細一品,你還別說,真是這個味兒。
“前日有人說什么,夏言老矣。”夏言譏誚的道:“那些人覺著老夫縮在新安巷不出門便是在等死嗎?”
胡宗憲知曉老頭兒為何惱火,前幾日有人攻訐墨家,說裕王這陣子丟棄學業,每日泡在城外墨家基地,跟著那些工匠做事兒。
那是皇長子啊!
不出意外的話,太子便是他。未來的大明帝王,他竟然去做那等卑賤之事。
就如同后來的那位木匠皇帝被臣子們詬病一樣,裕王此舉引發了朝中強烈的輿論。
臣子們紛紛上疏,極力反對,藉此攻擊墨家和蔣慶之。
胡宗憲嘆道:“說實話,我也不知伯爺為何要如此安排。”
裕王去墨家基地做事兒,是蔣慶之前陣子來信的安排。
夏言說:“慶之說,要想政策一以貫之,帝王必須要學習。工農商,不求精通,可必須知曉里面的道道。英宗那等糊涂帝王……再出一個,弄不好便會葬送大明。”
胡宗憲說:“伯爺這話意有所指啊!”
“當年朝中靡費巨大打造了船隊,正準備出海,就得知東南沿海有人謀反。這事兒隨后不了了之。慶之曾說,若英宗知曉這里面的彎彎繞,今日哪還有倭寇什么事兒?”
當年那支全新打造的船隊但凡能出航,帶回來的巨大利益能讓帝王從綿羊變成猛虎。
——誰特么敢阻撓朕的戰船出海,朕便弄死誰!
“成祖為何堅持船隊下西洋?仁宣為何堅持?這里面大有好處!”夏言幽幽的道。
“那裕王那邊……”
“慶之來信說,雛鷹也該獨自高飛了,這事兒,咱們看著就是了。”
清晨,裕王睜開眼睛,呢喃中,身邊的溫熱靠了過來。
裕王心中微動,伸手攬住了女人。
“殿下!”
大清早就斗志昂揚的裕王剛想做些什么,就聽外面楊錫干咳,“殿下,該起了。”
裕王惱火的翻身下來,女人一怔,“殿下……”
“起床!”
裕王一下坐起來,穿衣出去后,楊錫在外面作恭謹狀,就在裕王想踹他一腳時,楊錫說:“殿下令奴婢每次此時發聲,今日差點晚了。”
蔣慶之再三告誡裕王莫要貪花好色,否則……
否則什么他沒說,但越是不說,裕王就越怕。
“楊錫。”裕王打個哈欠,楊錫跟上,“奴婢在。”
“你說,老四此次跟著表叔南下,可會出海?”
“大概會吧!”
“我留京,老四出京……”裕王揉了幾下眼角,“有人說這是父皇做出了抉擇,最近風頭不對。”
“奴婢不敢議政。”楊錫覺得這個話題很危險。
自景王和陳錚南下后,京師輿論為之嘩然。
一直以來,道爺給人的印象就是偏愛小兒子景王。至于裕王……那就是個棒槌。
至于什么二龍不相見……這不是扯淡嗎?
沒幾個人信這個。
歷來從龍都是熱門事兒,道爺這么猶豫不決,偏愛幼子,反而讓那些想從龍的人沒法出手。
你說下注裕王,可道爺態度曖昧,寵愛盧靖妃不說,令她以嬪妃身份執掌后宮,弄不好以后就會成為皇后。
皇后之子……臥槽!景王逆襲的可能性無限大啊!
但千年來根深蒂固的一個規矩卻橫亙在眾人身前。
——立長!
有長立長。
至于什么小兒子,曾有官員喝多了,和同僚說:“想想前漢高祖皇帝舊事。”
所謂高祖皇帝舊事,指的便是漢高祖劉邦當年也同樣不喜長子劉盈,想廢長立戚夫人之子為太子。
“前陣子外面把奪嫡之事傳的沸沸揚揚的,各路神仙登場,謠言滿天飛。”洗漱后,吃了早飯,裕王開始散步。
楊錫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道:“殿下是長。”
“長?外面說盧靖妃是戚夫人。”裕王意味深長的道:“那我是誰?”
楊錫喜歡八卦,對最近的奪嫡話題門清,他說:“殿下是劉盈。”
“你覺著劉盈最終能守住太子之位靠的是什么?”
“不是商山四皓嗎?”楊錫說:“那商山四皓德高望重,被呂后請出來輔佐太子劉盈,這才令劉邦改了主意。”
“錯。”裕王搖頭。
“錯了?”楊錫嘟囔,“外面都這么說呢!殿下,大明當下就是缺了商山四皓。”
“商山四皓垂垂老矣,至于所謂德高望重,漢高祖最看不起的便是那等所謂的高士。”裕王譏誚的道:“那些所謂的高士去拜見他,他故意洗腳……”
劉邦骨子里的流氓氣息讓他壓根就看不起那些所謂的高人高士。
“那漢高祖為何在商山四皓出山輔佐太子后改了主意呢?”楊錫不解。
“商山四皓靠什么出名?”
“隱士。”
“是啊!隱士,一批批人請他們出山,他們不出。于是名聲就越發大了。呂后出手,商山四皓欣然點頭,這里面的味兒,你品,你仔細品!”
楊錫歪著腦袋想了許久。“商山四皓覺著太子劉盈賢明,這才出山吧?”
裕王搖頭,“是呂后勢大,令其不得不出山。否則,當有大禍臨頭。”
楊錫懵逼了。
“劉邦看到商山四皓在太子身邊,態度恭謹,便改了主意。不是因為這四人,而是因呂后。”
“呂后?奴婢愚鈍,越發想不通了。”
“劉邦都請不動的商山四皓,卻被呂后請動了。還不明白?”裕王嘆道:“說明呂后勢大,已然到了令劉邦忌憚的地步。呂后借著請商山四皓出山輔佐太子的事兒,向劉邦示威。劉邦一看大事不妙,便只能低頭。”
二人一路去道爺那里請安。
“要去城外?”
“是,今日依舊有功課。”
“路上小心些。”
“是。”
裕王告退。
出宮后,想了許久的楊錫突然渾身一震,“殿下,那漢高祖想換太子,難道不是不喜劉盈?”
“還好,蠢的不算厲害。”裕王幽幽的道:“劉邦忌憚呂氏勢大,擔心呂后之子登基為帝,這江山會被呂氏控制。故而才想換了戚夫人之子為太子。這里面看似兩個女人的爭斗,實則,是權力之爭。”
楊錫懵逼,“原來如此?!戚夫人……是漢高祖推出來抵御呂氏的利器。”
裕王點頭,這時到了墨家基地,門子拱手,“見過殿下,方才他們還問過殿下可曾來了。”
今日裕王遲到了,進了工坊后,兩個老工匠在等著他。
“按照伯爺的安排,今日我等便帶著殿下看看冶煉的流程……”
裕王說:“這個暫且擱下,這幾日朝中不少人說墨家把朝中工匠當做是自家的使喚?”
正好馮源過來,聞言苦笑,“殿下不知,伯爺此次把工坊打造的火炮盡數帶著南下,兵部那邊等伯爺一走,便催促咱們盡快打造一批火炮出來,送到九邊去。工坊人手不夠,便向工部求援,工部那邊說事兒好說,只是卻被朝中給卡住了。”
“如今如何了?”裕王蹙眉問道。
“伯爺對此早有安排,這不是事。”
“哦!”
“殿下請隨小人來。”
馮源帶著裕王進了一個超大工坊。
一進去,就見整個工坊被劃分為幾個區塊,每個區塊都有自己的床子,工匠們正在有序的勞作著。
每個工匠身邊都跟著幾個年輕人,裕王有些好奇,走過去觀摩了一番。
老工匠正在教導年輕人。
“咱們這不需你什么都懂,伯爺說了,術業有專攻,除去那等人才之外,其他人只懂一個工序就好。把這道工序,或是把這個事兒做好,做精通了,也能出頭。”
裕王一怔,“這不是原先表叔說的流水線生產嗎?”
“大有不同。”馮源說:“伯爺傳授給工部等地兒的流水線生產之法看似精妙無比,可伯爺說了,那只是初級手段。”
“這便是高級手段?”裕王笑道,他沒看出什么道道來。
“是。”馮源說,“這里的每一道工序都是按照最佳的流程分配組合而成,機床為此盡數都改造過了。
每個工匠負責一道工序,上手簡單,可要想精通卻不易。另外,伯爺傳授了更精妙的生產之法……如今工坊每日增產可達五成。”
“五成?”
“更妙的是,伯爺弄個傳授弟子的法子,每個熟手帶五個弟子,帶出來之后,弟子越出色,熟手的獎勵就越優渥……”
“這是激勵之法。”
“殿下,工部那些工匠把自家的手藝視為傳家寶,可不會輕易授人。咱們這里不同,手藝來自于伯爺,伯爺說了教授,誰敢不教?就這一點,咱們如今每三月就能出師數百工匠。一年下來……殿下哎,此刻朝中不給工匠,此后……別想從咱們工坊要人!”
馮源笑的得意。
別看你今日鬧得歡,就怕明日拉清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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