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扶搖河山 第六十八章 怨懟從天降

賈赦在宗人府被拘了四天才回來，那位忠順王爺?shù)故巧罟バ模莺輰①Z赦這紈绔勛貴擺了一道。

這四天賈母憂心忡忡，夜不成寐，等到賈赦回府，老太太松了一口心氣，竟然病倒了。

又請?zhí)t(yī)過了看病下藥，足足養(yǎng)了四五日才大好了。

鎮(zhèn)安府那邊也傳來消息，馬道婆和王善保家的巫蠱害人一事，已上報刑部結(jié)案，證據(jù)確鑿，秋后問斬。

宗人府又傳宮中口諭，賈赦行為乖張，素有荒謬之舉，大房奴仆逼死良善，巫蠱害主，勾連無辜，賈赦身為家主，難辭其咎。1

斥閉門一月反思其過，觀其后效。

賈家的承爵人被宗人府關(guān)了四天，讓賈家在神京的勛貴圈里丟盡了臉面。

賈母雖心中羞臊，但好在家里的爵位保住了，讓她覺得是不幸中的大幸，身體好了后，又和孫子孫女高樂幾天，也就過去了。

賈赦的卑劣紈绔，也不是生來就這樣的。

賈母這種好高樂，不難為自己的脾性，很難說沒在賈赦的成長過程中產(chǎn)生過不好的影響。5

賈赦閉門思過，而巫蠱害人之事始作俑者是邢夫人的陪房，這幾乎讓邢夫人在神京八房中的名聲臭不可聞。

這些天，賈母早讓這大兒媳在東路院閉門反省，省得看到她惡心，連日常榮慶堂站規(guī)矩都不用她來了。

這一次賈琮連消帶打，不僅除去了逼死芷芍的惡婦，也將賈赦和邢夫人狠狠打壓了一番。

讓他們在賈家話語權(quán)越發(fā)削弱，將來對自己的肘制也會之減弱。

自從他搬入清芷齋后，幾乎足不出戶，日夜苦讀。

剛開始黛玉、探春等姊妹們漸漸知道，后來又傳到賈母、賈政的耳中。

最后連府上的丫鬟婆子都知道了。

這府上的哥兒都是帶著富貴降世的，從賈璉、寶玉、賈環(huán)，到草字輩的賈蓉、賈薔等人，那一個不是過舒服富貴日子。

就沒有一個哥兒像賈琮那樣不聞窗外事的埋頭書本。

十年前出過這樣的，是賈珠，三十年前出過這樣的，是賈敬。

那可都是賈家的文曲星。

雖下人們少見識，但老輩兒的事總是聽過的，很多人都說這琮哥兒這般苦讀，將來是個了不得的，秀才進(jìn)士公的沒跑了。

接著關(guān)于賈琮被大儒賞識，并推薦到青山書院讀書的事也漸漸傳開，讓賈琮在榮國府的地位愈發(fā)穩(wěn)固起來。

只是這些也帶出些不和諧的余波，賈政對寶玉和賈環(huán)的學(xué)業(yè)日益嚴(yán)厲起來。

他們一個是看不起讀書，一個是根本沒讀書的能力。

結(jié)果都是怎么也讀不好書，每日被賈政訓(xùn)斥，苦不堪言。

賈母看著自己的心肝兒每日愁眉不展，看見他老子像老鼠見了貓似的，心里不免有些遷怒賈琮。

……

這天一大早，寶玉剛被襲人服侍完梳洗，胡亂吃了幾口早食，就準(zhǔn)備去找林妹妹說話。

突然外頭丫頭來叫，讓他去夢坡齋書房，老爺要考教他的功課。

寶玉一聽這話臉就煞白了，把一旁的襲人唬了一跳，喊了他好幾句，才把魂兒給叫了過來。

但是不去是不成的，還是襲人哄著他，讓他先去，自己會叫小丫頭在書房外守著，老爺罵得狠了，便請老太太去救他。

夢坡齋書房中只有賈政和寶玉兩人。

至于賈環(huán)，前頭已在族學(xué)混了兩年，又被賈政逼著苦讀了幾日，卻依舊連千字文都背不出一半。

且其人形容猥瑣，口不成言，賈政很明智的對他放棄了希望。1

……

“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則不得其正；后面是什么，背來我聽。”

寶玉看了一眼父親嚴(yán)厲的目光，打了寒顫，慌忙移開目光，抓耳撓腮想了半天才背道：

“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心不在焉……心不在焉……。”1

寶玉的聲音越來越低，后面是什么他記不住了。

其實寶玉也算個有才情的人，看他平時做的韻詩精巧靈秀，便可知了。

只是不知從那里學(xué)來的不合時宜，最討厭四書等科舉正書，對科舉做官嗤之以鼻，對仕途經(jīng)濟(jì)不屑一顧。4

其實這些說辭不過是他自小富貴嬌寵，養(yǎng)懶惰了性子，不愿做事，不愿吃苦的漂亮借口罷了。1

這些日子被賈政逼著，回了屋子他也拿起書看幾頁，只是熬不過半盞茶功夫，便惡心要吐，扔了書就找丫鬟去玩了。

“你這孽障在族學(xué)都讀了多少年書了，如今連一本大學(xué)都背不通，你怎么好意思做人，祖宗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賈政拿起桌上的戒尺：“把手伸過來！”

寶玉顫抖的說道：“老爺，兒子一定會改，饒我這一回吧。”

賈政一臉冰冷：“我看在老太太面上，饒了你多少回了，再饒你便是害你，把手伸過來！”

外頭被襲人派來做探子的小丫頭，聽到里頭發(fā)出“啪”的一聲，緊著聽到寶二爺一聲慘叫。

小丫頭毫毛一炸，便兔子般跑走報信去了。

等賈母和王夫人趕到時，寶玉已挨了七八下，手掌一片紅腫。

賈母指著賈政罵道：“你一個做老子的，一大清早就打兒子，還下這等毒手，你是巴望著早點氣死我是不是！”

賈政皺著眉說道：老太太，兒子怎敢氣你，兒子只是教寶玉用心讀書，可是他卻這等不爭氣，讀了怎么多年族學(xué)，連大學(xué)都背不會。

這么下去怎么得了，琮哥兒和他一樣大，昨日我叫他來書房考教功課，大學(xué)和論語都倒背如流，對經(jīng)文的領(lǐng)悟也別出機(jī)杼。1

兒子不求寶玉向琮哥兒這么出色，只教他稍微爭氣些……。”1

賈母一聽賈琮的名字火氣就上來了，原來根由在這里，怎么又是那個孽障，不是他我的寶玉又怎會挨他老子的打。

賈母怒道：“我們這樣的人家，又不是寒門破戶，不用靠著讀書來改換門庭，討溫飽日子。5

笑死，代代人才出都不一定一直富貴

能讀就讀，讀不了就不讀，難道祖宗留下的偌大家業(yè)還不足，非要得隴望蜀，高官顯貴才肯罷休。”

“你別搞糊涂了，清芷齋那個不是你兒子，寶玉才是！”

賈政被賈母一副強(qiáng)詞奪理憋得滿臉通紅，又不敢回一句，站在那里呆呆的不說話。

賈母也不理他，領(lǐng)著滿臉淚痕的寶玉就回榮慶堂。

王夫人見到寶玉紅腫的手掌，心疼得不得了。

突然對賈母說道：“琮哥兒到清芷齋有些日子了，因前幾日老太太病著，琮哥兒鞭傷也沒好結(jié)實，我擔(dān)心沖著你。

便沒讓他過來給你請安，如今老太太身體大好了，他以后在西府住，日常的禮數(shù)總要的，從明兒起我讓他每日照例給你問安站規(guī)矩。”

王夫人的話乍聽是沒問題的，都知道老太太對賈琮有隔閡，太太是把賈琮往老太太跟前推呢，這也是緩和祖孫關(guān)系的好意。

可王夫人這話，卻說的很不是時候，也不知是不是見寶玉因賈琮挨了打，才故意挑著節(jié)骨眼來說。1

果然賈母氣沖沖道：“我也不用他來榮慶堂請安，他自管好自己日子，讀好他自己的書，大家都清靜些好，他那里這些禮數(shù)能免都免了！”1

旁邊鴛鴦、琥珀等聽了都變臉色，本來琮三爺搬到西府都是好好的，按規(guī)矩日常給老太太請安，是該有的孝道禮數(shù)。

如今連這些禮數(shù)都免，那就是明著要打這孫子的臉，怎今日老爺打了寶玉，琮三爺竟會跟著遭了殃。

老太太這話只怕不用半日，就能傳到清芷齋，那邊的人聽了是個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