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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經魔物娘改造日記 361 我一直與你同在
守密人的半位面中傳來一聲重重的敲擊,以及一聲稍有些破防的低吼。
“赫伯特!”
癱倒在地上的灰燼主教咬著牙,用力捶打著地面。
“可惡!可惡!可惡!”
咚!咚!咚!
嘩啦。
奧菲迪婭猛的掀開了帽兜,用力甩了甩自己的紫色長發。
滿頭的發絲都反重力地漂浮起來,像是無數的紫色細蛇在無聲地發出了憤怒的嘶吼。
“……嘖!”
她用力咬著嘴唇,一臉的屈辱,眼中滿是不甘。
輸了。
這一次,自己完全輸了。
赫伯特,你竟讓我輸的這么徹底!
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拽進赫伯特的考驗之中。
這不對啊!
明明是我考驗他,怎么變成他考驗我了!?
“不是!他怎么一點事都沒有啊?”
“赫伯特憑什么不被影響啊?”
就像奧菲迪婭最開始跟赫伯特說的一樣,這個傳奇藥劑的能力就是讓喝下之人在進入精神世界之后忘記一切,完全不會察覺自己已經被催眠了。
但她沒想到,喝下藥劑的赫伯特沒有事,反倒是她遭了殃。
因為奧菲迪婭曾經也喝下過緘默與聒噪,所以哪怕她已經是史詩強者,也比其他人陷得更深更深。
不但沒有察覺到異常,還忘記了千年來的記憶,完全被赫伯特玩弄在鼓掌之中。
雖然這次意外中大意的成分居多,只要做好準備就不會被卷入幻境之中……但是從眼下的結果來看,說再多也沒用,她確實是被人好好戲弄了一番。
輸慘了。
反正這里也沒有外人,奧菲迪婭就這么半趴在地上,不停地小聲抱怨著。
“赫伯特,你是人嗎?還說我傷害了你!”
“你怎么有臉說這句話的啊?”
“你這家伙還是圣騎士嗎?還有作為圣騎士的尊嚴嗎?還有作為圣騎士的底線嗎!!?”
奧菲迪婭震怒,整個空間里都回蕩著她的憤怒質問。
“可惡!可惡——”
在無能狂怒了好一陣子之后,她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
她看著被自己搞亂了一地,正在“瑟瑟發抖”的書籍們,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狼狽的樣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這還真是狼狽啊……噗,哈哈!”
她展顏一笑,無奈又有些無語的搖搖頭,感嘆起來:“這家伙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就敢那樣表演。”
在回想他們之間的對話后,奧菲迪婭如夢初醒地發現了赫伯特言語中的漏洞,意識到他是在“空手套白狼”,成功從自己這里套走了不少的情報。
“這小子……背地里到底騙過多少女人?”
她滿是惡意地腹誹起來,看赫伯特那副嫻熟輕松的樣子,肯定是沒少這樣騙過其他人。
渣男!
浪蕩子弟!
“呼……”
又在蛐蛐了好一陣子之后,她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干脆懶散地就這么像條廢蛇一樣癱在地上。
“赫伯特,他……真是個有趣的家伙。”
雖然自己被騙了,但該說不說,他確實是個很特殊很有趣的家伙。
“他竟然一點都沒有被幻境蠱惑,不,非但沒有被蠱惑,他甚至在掌控局面。”
“不光是我,恐怕他遇到那些其他的幻影,也都會被他所輕易破解。”
“……等等,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奧菲迪婭默默感慨著,忽然間意識到了一些不對的地方。
她猛地看向一處典籍,伸手一拉,那個書本從書架上落下,快速向她飛來。
在半空中,書本化作一道道銘文落到了她的身上,在蛇尾上的一處鱗片留下了一道新的痕跡。
灰燼主教用食指指尖觸摸著銘文,讀取著其中的信息,眉頭緊緊鎖起。
“糟了……”
因為她曾經也服下過這副藥劑,所以并沒有太過在意,并沒有仔細回憶其中的細節。
但等奧菲迪婭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卻發現已經為時已晚。
“緘默與聒噪是守密人最初也是最困難的考驗,只有通過了考驗的守密人才能夠真正成為守密人的高層。”
這些信息和她記憶中的出入不多,重點在之后的一段不起眼的小字。
“但是,這個傳奇藥劑的制作方法,卻并非是守密人獨創,而是在古老的典籍中被發現后簡化的。”
“在最初發現的時候,這份藥劑還有著另外一個名字——命運的窺視。”
“這是來自于已經隕落的古神,命運女神的神靈秘藥。”
在讀到這段信息之后,奧菲迪婭的眉頭徹底皺緊了。
“竟然是那位古神的秘藥……”
這里提到的命運女神并非如今的氣運女神,而是早在信仰紀元之前就已經隕落的更古老神明。
如今的氣運女神是自命運女神已經隕落的軀體中誕生的新生神明。
是新生的祂,但又不完全是祂。
別的不說,單從實力上來說,命運女神是高階神力的強大神明,司掌著命運神職。
這個命運不光是凡物的命運,祂甚至擁有著干涉諸神命運的能力!
當然,這份能力也被一些人認為是祂隕落的真正原因。
而如今的氣運女神,卻只是堪堪達到中階神力,掌管的神職也只剩下了幸運與厄運,可能影響的也只是凡人,對神明的干涉很小。
在實力上完全不是對手。
對于信仰諸神來說,祂依舊是古老時代殘留下來的古神。
但對于那些更加古老的存在來說,氣運女神卻不是祂們的同輩,而是一個新生兒。
而既然守密人的藥劑來自于那位古老的命運女神,那么這個藥劑就不會像是表面上那么簡單。
雖然自己確定給赫伯特的是緘默與聒噪是守密人們留下的改良版藥劑。
但是,在超凡的世界,無論發生什么,都不會令人感到意外。
尤其是涉及“命運”這種充滿了變數的領域。
命運,是這世界上最捉摸不透的東西——就如同命運女神多變的心思一般。
奧菲迪婭沉住氣,把剩下的信息看完。
“命運的窺視儀式一旦開始,無論成功失敗,都必須在得到一個結果之后才能停下。”
“自身的命運越是強大,考驗的難度就越高……嘶,不好!”
奧菲迪婭這時候微微吸了一口涼氣,表情一變。
“等等,如果連我都算不上是真正考驗的話,那對于他來說,什么才是真正的考驗?”
“嘶!”
在思考了一下后,奧菲迪婭猛的瞪大了眼睛。
“這下糟了呀!”
“不會是老東西吧!!?”
完蛋啦!
奧菲迪婭心神一震,越想越覺得是大主教出現在了赫伯特的幻境之中。
但其實,對于赫伯特來說,現在的情況,可能比奧菲迪婭想象的還要更糟糕一些!
赫伯特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他夢見自己,不再是那個無依無靠的孤兒,而是作為一個貴族之子誕生在了一個滿是霜雪的王國。
他有著青梅竹馬,有著疼愛自己的親人,有著一個溫和的兄長,有著現實中所缺失的一切。
財富、地位、容貌……
相同的靈魂,卻有著截然不同的人生。
在夢中,他忘記了現實的一切,作為一個孩子長大。
開始的一切都還算平常,沒有什么波折,真正的意外在成年之后。
那一日之后,一切都變了,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超展開。
他回憶起了夢境之外的現實,這場沉淪的夢境開始變為了清醒夢。
赫伯特在夢中有一種特殊的天賦,能夠讓魔物娘們為他著迷。
于是,他開始與各種各樣的魔物娘們接觸。
靠著這份能力和兩世為人攢下的智慧,他開始在這奇幻瑰麗的世界中謹慎地小心行走——開玩笑,他浪得一批。
反正這都是一場夢,又有什么需要在乎的呢?
就算夢境中死去,那又有什么問題呢?
只不過是醒來罷了。
巨龍、人魚、吸血鬼、精靈、惡魔、魔鬼、天使……各種各樣的魔物娘在他身邊匯聚。
在確定自己真的天命所歸之后,他開始做一些現實中完全不敢想的事情。
他各種作死,但卻怎么也死不掉。
他是劊子手,也是拯救者。
是一些人眼中的瘋子,也是一些人心中的英雄。
但那些人都不清楚,赫伯特做這些都沒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只不過是在遵守自己內心的想法而已。
他并不在乎其他人如何看待自己,并不關心他們的命運如何。
赫伯特只是想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既然是在夢境之中,那就一定要開始肆意享受。
在清醒之后的短短幾個月里,赫伯特經歷的事情要比夢中的前半生,比夢境之外的世界都要精彩無數倍。
他肆意享受著。
然后,漸漸在夢境之中沉淪。
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他幾乎忘記了自己是誰。
夢境之外的現實,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久到……他已經覺得,那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而現在,來到了夢醒時分。
那確實是上輩子的事情。
在看到那張幾乎將過去忘記的面龐之后,赫伯特感覺有一記重錘狠狠的敲在了他的腦袋之上。
咚——
他在看到這張臉的第一眼之后,他竟然會感到陌生。
感覺像是看到了一個認識,但沒有那么熟悉的陌生人。
這種感覺很詭異。
明明是自己,但是卻又不像是自己。
沒來由的,他心里竟然感受而產生了一種虛無感。
好像自己只不過是一個虛幻的泡影,完全寄托在鏡中的身影身上。
而是在赫伯特沉默之時,鏡中的倒影發話了。
“你終于肯看向我了。”
“赫伯特”看著赫伯特,咧嘴一笑:“終于不再繼續裝作什么都沒有聽到了。”
“玩夠了吧?差不多得了,不要再繼續下去了,趕緊醒來,明天還要上班呢。”
“還有好多案子需要處理,不能再繼續這樣墮落下去了!”
“明天還要給福利院捐款的,這事可不能忘記了,孩子們還等著我們呢。”
“另外,張姐介紹的那個相親對象也得去給明確拒絕了,那女人我已經查過了,她看上的不是我英俊的面龐和肉體,而是我攢下的那些存款,可不能讓她爆了米。”
“還好我躲得快,不然的話接觸一下,他不得反手給我告了啊?嘛,雖然專業對口的我不怎么怕這個就是,但還是覺得很麻煩。”
“還有,得好好給他們說一下,不要再給我介紹什么離婚帶兩娃的女人了,我確實是不喜歡。”
在精神世界之中,赫伯特喋喋不休的說著,魔物娘們的幻影沉默著。
而到了現實,則是變成鏡中的幻影自顧自地說著,鏡外的他則呆若木雞的緘默著。
聒噪的過去,緘默的現在。
過了好一會兒,赫伯特終于是感慨地長長呼出一口氣,搖搖頭。
他看著鏡中的自己,輕聲問道:“你是誰?我是誰?我們……是誰?”
“我是誰?嗯?”
“赫伯特”愣了一下,然后詭異地眨了眨眼睛:“你忘記了?”
赫伯特靜靜看著他,沒有回答,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忘記了嗎?
他覺得自己沒忘,但看對方的樣子,似乎和自己的想法不同。
“這就比較麻煩了啊……”
鏡中的赫伯特咂了咂嘴,有些嫌麻煩的嘟囔了兩句:“得了,又忘了,我這次又得解釋好久,算了……誰讓我自己選的呢。”
他自言自語地說服了自己,抬起頭看著赫伯特,說道:“我們是誰?這個問題有些復雜。”
“簡單來說,我是現實的你,你是夢境中的我,我們本是一體,沒有你我之分。”
“如果你硬要我給你一個解釋的話,多重人格,你能夠理解吧?”
“我是現實中的人格,而你是夢境中偽造出來的享受生活的人格。”
“因為我們的人生實在是太苦了,所以需要一個逃避的空間,現實無處藏身,那就只能躲到夢境之中了。”
他攤攤手,表情頗為隨意:“沒什么好說的,而且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在夢境之中,我們已經享受過了很多的版本,玄幻世界、仙俠世界、賽博世界、黃油世界……不是,你還沒想起來嗎?”
“赫伯特”看著一臉平靜的赫伯特,眉頭微微皺起,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還要我說的多詳細啊?”
“難道要我給你描繪一下我們在黃油世界經歷的那些劇情嗎?”
老實說,赫伯特在這一刻有一瞬的心動。
壞了,真有點想聽。
但是,聽前世的自己講述自己曾經的黃色的幻想,這操作多少有點兒抽象了。
好吧,是太抽象了。
于是他搖了搖頭,遺憾道:“雖然很遺憾,但那倒是不必了,有點太怪了。”
“那確實。”
“赫伯特”點點頭,撇嘴道:“我可沒有這樣古怪的性癖,另外,這個夢做的挺好的,我很喜歡,我們下次睡著了繼續……”
“那個,你先停一下。”
赫伯特抬起手,打斷了對方的發言:“你不必再說了,我已經全都明白了。”
“赫伯特”一愣,也沒在乎他不客氣的態度,點點頭:“既然你都明白了,那就趕緊醒來吧,睡得太多可是會很累的,現在趕緊找個記憶點記住,然后起床洗漱……”
“好了,讓我們先說結論吧。”
赫伯特重重拍了一下手掌,對著鏡中的自己搖搖頭,輕聲道:“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我從來都沒有第二個人格。”
對著鏡中的倒影微微一笑,眨了眨道:“你,才是那個虛幻的泡影。”
“你說……我是假的?”
“赫伯特”聽完赫伯特的這句話之后卻并沒有生氣,只是無力的嘆了一口氣:“唉,又是這個反應,你還是沒明白。”
“你是不是要說,我是前世的你,而你是今生的我?現實的一切只不過是前世的記憶,對吧?”
“我懂我懂。”
他抓了抓頭發,無奈道:“這樣,你回憶一下,在你所謂的現實之中,你是不是經常會有恍惚的感覺?你是不是一直都很懷念過去?”
“你是不是經常搞一些什么人都無法理解的爛梗?是不是一次次的用這些來證明自己曾經存在過,讓自己不要忘記過去?”
赫伯特瞇起了眼睛。
他確實經常回想起過去的日子,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來維持自己的精神錨定,讓自己不至于徹底的遺忘過去的一切。
赫伯特沒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問題。
“看吧!”
鏡中的倒影哼了一聲:“你能騙過所有人,但唯獨騙不了自己。”
“這是我們準備的關鍵詞,每當你那么做,就是無意識地提醒你要醒來了。”
“醒來吧,不要再繼續沉淪下去了。”
“這只不過是我們的一個游戲,只是一場荒誕的美夢,等一切結束,我們還是要回到現實之中的。”
“赫伯特”收斂起表情,認真的說道:“差不多得了,別再鬧了。”
“夢,該醒了。”
他的聲音并不高,語氣并不強烈,但是卻讓赫伯特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沉重,但感覺靈魂就越來越輕。
耳邊傳來了久違的聲音。
咚咚。
心臟的跳動聲,血液流動的聲音,全都匯聚到了他的耳中,能感到自己平緩的呼吸,以及窗外鳥雀的鳴叫。
鏡中的他即將睡去,鏡外的他即將醒來。
長夜已盡。
已經到了夢醒時分。
但就在赫伯特即將閉上眼睛,從夢境中掙脫時候,他卻輕輕嘆了一口氣。
“果然,這只不過是一場夢。”
赫伯特緩緩睜開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再無一絲一毫的睡意。
他頗為遺憾地看著鏡中自己的前世倒影,輕聲道:“你試圖模仿我,讓自己裝成我的樣子。”
“但你不是我。”
“是,我確實很懷念過去的一切,時時刻刻都在懷念著。”
赫伯特從未否定自己對前世的懷念,哪怕過去并不是那么美好。
是過去的一切造就了現在的他,讓他成為了如今的他。
他不會忘記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并不是為了贊美苦難,只不過是在懷念那個戰勝了苦難的自己。
那是他的來時路。
“但懷念了,那又怎么樣呢?”
赫伯特挑眉,輕聲道:
“回憶是我們每個人在時間長河中的刻舟求劍,但人是不能活在回憶之中的。”
“人,都是無法活在過去。”
“無論有多么懷念,記憶可以留在過去,但活著的人,是不能一直停在過去的。”
白發的少年望著黑發的青年,露出了平和的笑容,眨了眨笑道:“再說了,懷念歸懷念,可我卻從來都沒有想要回到過去啊。”
“因為,這里早就已經有我割舍不下的人與事了。”
別的不說,上輩子可沒有貨真價實的魔物娘啊!
這一點,很重要!
赫伯特暗自點點頭,然后對著鏡中的自己輕語:“我所在的地方,就是我所處的現實。”
“過去不會成為絆住我的障礙。”
“我將走向未來。”
人生是一場單程的旅行,無論你是否愿意,都只能一路向前。
“以及……你忽略了一件事。”
鏡中的倒影在長久的沉默之后抬起頭,看著鏡外的少年。
遺漏了什么?
赫伯特笑了笑:“我一直說,我能走到如今的這一步,靠的是我的努力和汗水,沒有什么其他的依靠。”
他恬不知恥的說著,然后又聳了聳肩。
“但是呢,其實我的心里清楚,只不過是一句戲言。”
“如果沒有遇上那個家伙的話,我現在大概完全是另外一副樣子,經歷著另外一番人生。”
“我可能還是一個整天恪守戒律的苦逼圣騎士,跟著騎士團的好哥哥們一起磨煉鐵襠功。”
“這場的夢境很完美,讓我心中動搖了很多,但是卻意外地遺忘了一個對我來說至關重要的角色。”
赫伯特停頓了一下,然后笑了起來,雖是疑問,但卻是篤定地問道:“你在的吧?”
“我在。”
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本該沉睡著吸收神力的諧神小姐在他的心底輕語。
“我一直與你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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