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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要完 第480章 咸豐好你個老六,朕也要造反
咸豐四年,十二月二十五。
凜冽晨風裹挾著鵝毛大雪,“呼呼”地從鳳陽縣城頭冷冷掃過。高大城頭上,滿滿當當站著一群淮軍官兵,個個驚得目瞪口呆,恰似瞧見了什么絕世奇景。一面繡著“苗”字的大旗,在北風中烈烈舞動,好似一條張牙舞爪的巨龍。
此處乃是大清安徽省鳳陽府的府城,這城墻可是大有來頭,乃是大明洪武皇帝留下的遺產,按照京師規制修筑而成,最近又加固一番,那叫一個高大巍峨,堅固得如同銅墻鐵壁,任誰見了都得感嘆一句“堅不可摧”!自從楊秀清攻占安徽泗州淮南部分后,鳳陽縣便成了抵御太平軍沿淮河西進的關鍵要沖。主持兩江軍務的曾國藩,將這座堅城交給了淮軍首領苗沛霖。
想當初寶應大戰之時,苗沛霖那是借口連連,說什么要抵擋泗州方向的太平軍,保衛廬州、安慶二府后路,還得提防淮北的捻子,死活就是按兵不動。帶著麾下十八營淮勇,死守鳳陽縣城,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讓他挪動一步,更別提去和咸豐皇帝陛下并肩作戰了。
可誰能想到,這苗沛霖不去找咸豐,“咸豐”今日竟自己找上門來了,而且還帶著太平軍來攻打鳳陽!此刻,他就在鳳陽城下,被一隊太平軍押著,身旁還有十幾個垂頭喪氣、身著“黃馬褂”的家伙跟著。
只見這“咸豐”一開口,便是地道京片子,哭喪著臉嚷嚷道:“苗沛霖聽好了,我乃愛新覺羅奕詝,大清朝的皇上!如今我已拜了上帝,歸降天國,大清亡啦!你別再負隅頑抗,速速向東王九千歲投降,東王那可是仁義無雙吶……”
城頭上的苗沛霖都看傻眼了!自己還在這兒為大清守土盡責,這大清皇上倒好,率先投降了,還帶著太平軍來勸降,這叫什么事兒?這城還怎么守?這大清忠臣還怎么當?
苗沛霖正目瞪口呆,一時不知如何作答時,他身邊的一群營頭和幕僚,早已像炸開了鍋一般,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起來。
“啥?大清皇上被長毛給抓了?真的假的啊?”
“好像……是真的!前幾天袁大人、李大人的兵逃回來,聽他們說咸豐爺在寶應大敗,自己從戰場上逃跑時,被捻軍黃旗女將杜金蟬給活捉了!”
“杜金蟬?是那個捻軍張大盟主的老婆大金嗎?”
“對,就是她……張大盟主這下可要飛黃騰達了,至少得封個侯!”
“唉,他當年還叫我去參加他那個捻子軍呢,我怎么就……”
“我也是??!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都已經有人覺得自己跟錯了主子,而且還是當著苗沛霖的面,雖說聲音不大,但那意思再明顯不過,這是公開警告他認清現實呢!現在可不是愚忠大清的時候,他苗沛霖要是還執迷不悟,那別人可就不是說閑話這么簡單,說不定反手就是背后捅刀子。
苗沛霖心里門兒清,手底下這些人都是什么德行。他們和張樂行一樣,都是淮北的小豪族。安徽淮河以北這地界,生活環境惡劣得很,夾在黃河、淮河之間,不是黃河泛濫,就是淮河發大水,要是黃河、淮河都消停,多半又鬧旱災。
在這種惡劣環境下想活下去,就別想著當什么順民,必須抱團結盟。風調雨順時,就本本分分當農民;一旦水災旱災來了,抄起家伙就去別處吃大戶。這些聚集起來的淮北農民,按照當地方言,被稱作“捻”,也就是“一股、一伙”的意思。日子久了,淮北便有了“居則為民、出則為匪”的習俗,這民風,那叫一個極為彪悍!
張樂行聚集一大幫捻子反清拜上帝,苗沛霖則拉了伙捻子忠清辦團練。雖說他們陣營不同,可實際上都是一群小豪強湊在一起。張樂行、苗沛霖這些大頭目,都得哄著下面的小豪強,得帶著他們吃香的喝辣的,不然這幫人隨時可能拔刀相向。
如今,太平軍勢力如日中天,張樂行風頭正盛。他苗沛霖要是再不改換門庭去拜上帝,說不定別人就要割了他的腦袋,獻給太平天國了。
想到這兒,苗沛霖長嘆一聲,朗聲道:“皇上,臣等本欲死戰,奈何皇上您先降了……也罷,君要臣降,臣不得不降!來人,開城門,迎太平,拜上帝!”
而苗沛霖這一降,楊秀清的西進中原之路就算開闊了!而且安慶、廬江二府清軍也陷入了腹背受敵,只要“金阿多”多跑跑,也許就全都就坡下驢,“君要臣降,臣不得不降”了。
當然了,這還不是最好的事兒,對楊秀清而言最大的好事兒,是捻軍兩大頭目都歸順了他,接下去他就能盡收淮北諸捻,有了捻軍馬隊幫助,楊秀清的北伐軍可就能縱橫中原了!
而在差不多同一時間,在海州城外,也有一個類似的場面。
但見一群身著黃馬褂的,簇擁著一個瘸腿麻子。此麻子頭戴一頂“行冬冠”,身著黑色行褂。周圍還有三四千兵丁,那模樣,歪七扭八,好似一群散了架的蝦兵蟹將。瞧他們的服色,那叫一個五花八門,有八旗新軍的,有淮、魯、湘練勇的,還有些綠營兵。一個個灰頭土臉,活脫脫就是一群落荒而逃的倒霉蛋,狼狽不堪得緊。
這時,一個嗓門大得好似洪鐘的黃馬褂老漢,站在那騎著毛色黯淡瘦馬的瘸腿麻子身旁,扯著嗓子大喊:“城上的聽著,大清皇上在此,還不速速開城門,迎駕!”
嘿!又來一個大清皇上!
這人正是愛新覺羅奕詝,也就是咸豐皇帝。不過和鳳陽那冒牌貨可不一樣,這位可是如假包換的真咸豐。
想那咸豐,終究還有小兩萬大軍護著,又有個金阿多幫他引開追兵,當日倒也成功從寶應城北的戰場脫身。只是存放輜重糧草的平橋鎮被太平軍騎兵圍得水泄不通,倉惶撤退的咸豐,哪敢去和氣勢正盛的太平軍騎兵硬剛,無奈之下,只得繞過平橋鎮,往淮安而去。
這一繞,可就繞出了大麻煩。失去了撤入淮安城的良機,被從寶應直撲淮安的太平軍搶了先。咸豐只能帶著部隊,沿著淮安下游的淮河沿岸一路逃竄,一心想著尋船渡淮。
可這淮安下游的淮河,連年泛濫,沿岸人口本就稀少,船只更是稀罕物件。兵禍一起,能跑的都跑得沒影了。咸豐的軍隊一到這淮河沿岸,馬上就陷入了補給困難和無船渡河的雙重困境,后面還有太平軍的追兵,一路攆著他們,就像攆著一群喪家之犬。
幸好老天開眼,突然下起大雪,太平軍都縮回淮安避寒去了。這才讓咸豐在快到東海的仁和鎮尋到了船只,還搶到了些糧食。那仁和鎮本是個販賣私鹽的地方,多少有點人氣,找船也還算容易。
只是到了那時,咸豐麾下的兩萬大軍,死的死、逃的逃,已經折損了七成還多,只剩下不到四千殘兵敗將。
在仁和渡淮之后,咸豐又費了好大一番周折,才跑到海州州城之下。而此時守在海州州城的,正是歸曾國藩節制的淮軍馬新貽部。
馬新貽此刻正和他的三個結拜兄弟張汶祥、曹二虎、石錦標,一同站在城頭上,望著城外,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張、曹、石三人本是捻子中的小豪強,帶著手下弟兄投靠了馬新貽,成了“山字營”(馬新貽字谷山)的主力。這馬新貽的山字營沒參加寶應之戰,建制倒還完整,約莫還有一千五百人,勉強守著海州。原本想著太平軍一來,他們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可萬萬沒想到,太平軍沒來,卻等來了比太平軍還讓人頭疼的咸豐。
馬新貽從望遠鏡里瞧見咸豐的那一刻,心里就暗叫一聲:“不好,這下可攤上大事了!”
如今可是大清同德朝了,他身為同德皇上的臣子,卻碰上一個本應被太平軍捉去的咸豐皇上來叫門,而且看這咸豐的模樣,可不像是被俘的樣子啊。
“大哥,那人當真是咸豐爺?”馬新貽的好兄弟曹二虎望著結義大哥,一臉疑惑地問道。
“是啊!”馬新貽苦笑著點點頭,“正是咸豐,這可如何是好?”
“怎么辦?那自然是效忠同德帝了!”張汶祥馬上接過話茬道,“大清如今有新皇上了,咱們可都是新皇上同德帝的臣子?!?p/>
“可咱總不能把這咸豐的腦袋給同德帝送去吧?他們可是親兄弟啊!”“四兄弟”當中的小弟石錦標,顯然還對兄弟情抱有一絲幻想。
馬新貽嘆了口氣,扯著嗓子大聲喊道:“咸豐爺聽著,下官是新任海州知州馬新貽.下官實在不能給您開門??!”
“什么?”咸豐身邊的老漢曾佳。麟書一聽,頓時火冒三丈,“你說什么?你竟敢不給皇上開門?”
“對不住了,大清如今有新皇上了!”馬新貽高聲說道,“新皇上下旨說,咸豐皇上被長毛俘虜,長毛近日押著咸豐皇上到處叫門,所以命各地守臣一律不許給”
“什么?你說什么?”
馬新貽的話還沒說完,咸豐已經扯著嗓子吼了起來:“朕沒死,也沒被俘.他們怎么就立大阿哥當皇上了?”
“咸豐皇上,您誤會了,新皇上不是大阿哥,是.是原來的恭親王!年號同德,兄弟同德的同德!”
咸豐一聽,頓時暴跳如雷:“好你個老六,你這是謀朝篡位馬新貽,你快給朕開門,朕要在海州舉兵討伐奕訢!”
馬新貽哪敢給咸豐開門,可也不想和咸豐兵戎相見,只能連連拱手道:“咸豐皇上,您可千萬別,那可是造反的大罪啊”
“造反?”咸豐被馬新貽氣得哈哈大笑,“朕就是要造老六的反!肅順、端華、元保、麟書、圖波列夫.給朕攻城!”
“攻……攻城?”
“皇上,咱們現在人困馬乏的,恐怕……”
肅順和端華兩兄弟都蒙了,哪里敢攻城?可不攻城,他們這支殘軍又能上哪兒去?
就在他倆不知所措時,曾佳.麟書“鏘”一聲抽出腰刀,大喝一聲:“我乃曾國藩之父曾麟書,今日死于馬新貽之手了!”
說著話,他就舉著腰刀往海州城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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