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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傳 第二部 經(jīng)略 第十四卷 國之末路 第一章 已是窮途末路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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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金使臣各自動身歸國的時候,西北大戰(zhàn)的帷幕終于拉開。這是一場早在預(yù)料中的戰(zhàn)事,先前由于遼國屢次陳兵邊境作為威嚇,大宋自然不能不稍緩步伐,而在遼國被東面的金國完全拖住之后,誰都知道,西北的戰(zhàn)局恐怕是已成定局。
果然,在大宋優(yōu)勢兵力以及早有準(zhǔn)備的進攻下,西北原本平靜的戰(zhàn)局很快就有了變化。
昔日馳騁西北大漠了無敵手的黨項騎兵,一次又一次地在大宋弓手的面前碰得頭破血流。
而大宋兵馬全線壓上的結(jié)果就是,西夏根本就沒有援兵可派。鹽州失守、育州失守、夏州失守!
一連串的消息傳到興慶府,李乾順已經(jīng)連憂慮的興趣都沒有了。這個時候,他第一次品嘗到了重文輕武的后果。
曾經(jīng)那支縱橫西北無敵手的黨項鐵騎早就不存在了,戰(zhàn)場上傳來的更多是敗績,而不是破敵大勝的好消息。
而曾經(jīng)在黨項人手中接連戰(zhàn)敗的陜西諸軍卻越打越強,以步克騎的戰(zhàn)法越來越犀利有效,開戰(zhàn)這兩個多月來,他手中能用的兵越來越少,如今根本就連興慶府也沒有足夠的人守衛(wèi)。
“橫山……丟了橫山便是最大的失誤,朕早該知道的!”李乾順獨自一人坐在大殿上,心中異常酸苦。
他幼齡即位,大權(quán)全部把持在母親梁太后手中,更有外戚專權(quán),若不是那時國勢衰落,遼主派使者鴆殺他的母親,恐怕他至死也是一個傀儡。
他親政之后大力推行漢化,重用漢臣,一步步削弱黨項貴族的特權(quán),看似把大權(quán)全都收歸了自己手中,其實卻埋下了深重的隱患。
當(dāng)初差不多年齡的三國君主中,耶律延禧已經(jīng)死了,若是前方戰(zhàn)事還是如之前那樣,怕是他也同樣離死不遠(yuǎn)。
只有那位大宋天子如今依舊風(fēng)采飛揚,不僅在遼金之間周旋自如,而且還把大夏逼到了這樣的境地!
身為天子,他如何不恨?
“皇上!”聽得這一聲喚,他惱怒地轉(zhuǎn)過頭去,見是平常一直服侍自己的宮人,臉色這才緩和了些,但依舊冷冷地問道:“什么事?”
“王后這一次陣痛得厲害。太醫(yī)說……”
“不用說了!”李乾順不耐煩地?fù)]手示意她退下,隨即閉上了眼睛。一直以來,大夏都是靠遼國的支持方才能夠和大宋周旋,這已經(jīng)是很久以來的慣例了,久到誰都認(rèn)為這種局勢會永遠(yuǎn)存續(xù)下去。
但是,這終究是癡心妄想。遼國幾十萬軍隊都被拖在遼東,而且還不能斷言必勝,為此不得不和大宋達(dá)成妥協(xié),用犧牲西夏作為代價,換取大宋地中立態(tài)度。
對于遼國來說。這種態(tài)度并沒有錯。可是,對于大夏來說,這無疑意味著滅頂之災(zāi)。
整個橫山都丟掉了。軍中再也沒有兵源補充,戰(zhàn)死一個就少一個,而這些天來,前線的局勢已經(jīng)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就連晉王李察哥都已經(jīng)多次受傷,更不用說別人了。
遼國的態(tài)度則是讓王后耶律南仙寸步難行,即使她已經(jīng)有了他的孩子,同樣免不了要遭受宮人內(nèi)侍的冷眼。
而他盡管憐惜耶律南仙,這個時候卻不能有任何表示。他是丈夫,但他首先是夏國之主。
如果不能擺出明確的態(tài)度,那么,軍中那些人還有什么信心作戰(zhàn)?也不知過了多久,剛才那個宮人又出現(xiàn)在了大殿側(cè)門,猶豫了好半晌之后,她終于還是挪到了李乾順身前,雙膝跪地稟奏道:“皇上,王后她……”
“朕不是說過了嗎,這種事情不必說給朕聽。滾!”李乾順勃然大怒,重重地一拍扶手:“這個時候朕什么都不想聽!”那宮人跪在地上簌簌發(fā)抖,過了好一會兒,她這才鼓起勇氣道:“皇上,王后方才產(chǎn)下了太子,只是……”李乾順突然一推椅子站了起來,幾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除了耶律南仙之外,他還有其他幾個妃子,然而,他至今沒有一個子嗣,只有兩個女兒。
對于黨項人地習(xí)慣來說,對于一個君王,女兒是根本沒有用的,無論他將來還能不能在興慶府站穩(wěn)腳跟,他都需要一個兒子,一個能夠承繼王位的兒子。
當(dāng)下他不再理會那個跪在地上的宮人,匆匆往后宮奔去,很快,他便看到了正躺在宮人手中的孩子,立刻上前一把搶了過來。
他低頭俯視著自己的骨肉,見其在那里沖自己咧嘴直笑,心中不由浮上了一股異樣的柔情,這是他在兩個女兒身上從來沒有感覺到的。
他用笨拙的姿勢逗了一會兒子,突然轉(zhuǎn)頭向幾個宮人問道:“王后怎么樣了?”聽到這個問題,幾個宮人不免面面相覷,就連那些內(nèi)侍也露出了異樣的神情。
好一會兒,其中一個膽子稍大地方才上前稟道:“皇上,王后產(chǎn)后大出血,那些太醫(yī)正在盡力救治,但恐怕已經(jīng)不行了。”李乾順幾乎感到腦際轟然巨響,下意識地抱著兒子沖進了房間,而此時,那幾個正在手忙腳亂施行救治地太醫(yī)方才如夢初醒,慌忙跪拜了下去。
他根本不理睬那幾個太醫(yī),疾步走到了床前,見耶律南仙臉色蒼白地躺在那里,雙目黯然無神,一顆心頓時狠狠揪了一下。
她剛剛嫁來的情形他還清清楚楚地記得,她為他出謀劃策的情形他也清清楚楚地記得,她曾經(jīng)想為他回國求助地情形他依舊清清楚楚地記得,而現(xiàn)在,這個曾經(jīng)被自己稱贊作冰雪聰明的女子,居然要死了?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他幾乎是用最溫柔的態(tài)度坐在了床頭,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了過去:“南仙,這就是我們的孩子,你好好看看!將來,他就是大夏之主!”耶律南仙沒有轉(zhuǎn)過頭,但是,一行清淚卻已經(jīng)從她的面頰上滾落了下來,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這個時候,她能夠說什么?難道她能指責(zé)自己祖國的背信棄義,難道她能指責(zé)丈夫的薄情寡義?
不,她只能怪自己所生非時,倘若能夠早生十年,倘若能夠早十年嫁給李乾順,一切說不定還有轉(zhuǎn)機,但是,如今卻什么都晚了!
終于,她輕輕挪動了一下頭,看到了那個襁褓中的孩子,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絲微笑。
不管怎么樣,她終于生下了孩子,無論他將來是承襲夏王之位也好,是流浪天涯也罷,那都是她和他的孩子,那就足夠了!
至于她,卻不得不回歸天神的懷抱了!見耶律南仙緩緩閉上了眼睛,李乾順不由大驚失色,連忙叫來了幾個太醫(yī)。
然而,一番診斷之后,幾個太醫(yī)全都束手無策,其中一個為首地太醫(yī)更是無可奈何地?fù)u搖頭道:“皇上,產(chǎn)后出血原本就難治,而王后已經(jīng)心生死志,臣實在是回天乏術(shù)!王后這一昏迷,怕是不會醒過來了!”聽到這句話,李乾順連退三步,最后無力地癱坐在了床上。
他最后掃了一眼那一張安靜的面龐,突然用嘶啞的聲音怒吼了一聲,抱著孩子便沖了出去。
老天,你眼看就要奪走我的國家,為什么還要奪走我的妻子!他一路也不知撞倒了多少宮人內(nèi)侍,這才跌跌撞撞地沖進了大殿,最后才抱著孩子坐在了寶座上。
為了這一張椅子,他的先祖李元昊曾經(jīng)用了無數(shù)手段,他的每一位直系祖先,都付出了無數(shù)的代價,而現(xiàn)在,他這個承繼者居然無法保住這個位置!
在遼宋的夾縫間游刃有余,曾經(jīng)借著兩國力量不斷壯大地大夏,難道真的走到了末路?
王后耶律南仙靜靜地走了,喪事辦得極其簡單,畢竟,在舉國上下都知道遼國拋棄了大夏的時候,他就算再愛這個妻子,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
但是,幾乎是在妻子下葬的第二日,他便向天下宣布,立耶律南仙所生的李仁愛為皇太子。
然而,紛亂的戰(zhàn)事并沒有因為西夏皇太子的誕生而平息下來。大觀三年三月初十,西壽保泰軍司三萬人為宋軍所敗,余部逃竄!
大觀三年三月二十一日,韋州失守!大觀三年四月九日,宋軍兵困西平府!
傳入興慶府的依然是各式各樣的壞消息,而早就激蕩的民心更是越來越難以控制。
李乾順如今唯一慶幸的是,自己至少除掉了那些懷有異心的貴族,否則,此時在大軍壓境的情況下,恐怕有人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押著自己向大宋請功!
然而,當(dāng)又一個消息傳入王宮的時候,他終于遭到了最后毀滅性的一擊——晉王李察哥中伏敗死!
西夏并非沒有其他的將領(lǐng),但是,已經(jīng)沒有任何人能夠代替李察哥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這些年來,每一次出兵總少不了李察哥坐鎮(zhèn),每一次軍事行動他都是和這個弟弟商量,哪怕是耶律南仙,在政治軍事方面也同樣比不過李察哥的影響力。
然而,繼王后耶律南仙去世之后,他居然連這個弟弟也同樣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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