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沃軒轅 第三部大地風(fēng)云 二百三十五 死亡之路

禎十四年八月，巴達維亞那難熬的雨季終于過去了。雙方都開始發(fā)動有針對性的，試探性的進攻，規(guī)模往往維持在百余人之間，也基本都沒有什么傷亡！

就在荷蘭人認為，在九月前中國人不會有大動作的時候，聯(lián)軍忽然集中了三千五百人的兵力，向巴達維亞的門戶重鎮(zhèn)卡西卡薩發(fā)起了強攻，這次強攻的突然性，甚至連大部分的明軍將士都沒有任何的準(zhǔn)備。

火炮尚未到位，近兩個月的雨季，以及不斷應(yīng)付著當(dāng)?shù)厝说尿}擾，讓聯(lián)軍官兵身心極其疲憊，都正處于一個調(diào)整期中。在這樣的情況下發(fā)起強攻，是否合適，能采取多大的效果，都不由人心里不產(chǎn)生懷疑……

而鄭森也曾經(jīng)向鐘建提出過這個問題，鐘建卻并沒有給出準(zhǔn)備的答案，只是命令各部嚴(yán)格按照計劃執(zhí)行。這讓鄭森開始懷疑，是不是長期的戰(zhàn)爭，以及巴達維亞戰(zhàn)場的不順，讓這位江南軍優(yōu)秀的指揮官有了急躁的情緒……

而聯(lián)軍對卡西卡薩的持續(xù)施壓，卻讓兩個月來同樣處于高度緊張的荷蘭守軍備感壓力，荷蘭軍官頻頻向巴達維亞荷蘭總裁莫特拉爾告急。

作為巴達維亞的門戶重鎮(zhèn)，卡西卡薩的重要性莫特拉爾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一旦失去了這里，敵人就可以輕松地把火炮運送到巴達維亞城下，然后一邊吃飯喝酒。一邊悠閑地把炮彈炸到巴達維亞城中……

莫特拉爾絕不允許看到這種情況地發(fā)生，他緊急調(diào)集巴達維亞地絕大部分守軍增援卡西卡薩，而在城中只留下了一百七十名荷蘭士兵。

荷蘭援兵到達的非常是時候，卡西卡薩正面臨著最巨大的危險，兩千多名荷蘭士兵的到來，一下穩(wěn)定住了局勢。明軍似乎也感受到了壓力，面對卡西卡薩近乎瘋狂的火力，聯(lián)軍士兵進攻的步伐很快緩慢了下來……

八月十九日，卡西卡薩之戰(zhàn)進行到了第三天，雙方誰也無法打破戰(zhàn)場上地僵局，攻防每天都在例行公事一般進行，而對于莫特拉爾來說，他已經(jīng)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時間拖得越長。對于防守一方就越是有利。無論在士兵的補充，還是軍需品的補給上，明朝軍隊都將產(chǎn)生極大的困難。而莫特拉爾已經(jīng)召集了當(dāng)?shù)氐那蹰L，給出了一個很高的價格，讓他們不斷襲擊著明軍的補給線。

沒有吃地，沒有火藥，困守在這，莫特拉爾他很想在那個時候看看明軍將領(lǐng)的表情，一旦擊潰了進犯巴達維亞的敵人，自己就將是東印度公司最大的功臣。財富、美女、榮譽，都會源源不斷地向自己涌來……

大明崇禎十四年八月十九日，巴達維亞。

守城的荷蘭士兵百無聊賴地來回走動著，前面有卡西卡薩頂著，左面是大海，右面是陡峭的。充滿了各種毒蛇的山崖，巴達維亞被這三面緊緊守衛(wèi)著，這在荷蘭士兵看來，只要卡西卡薩不丟失，那么巴達維亞永遠是最安全的地方。

忽然，荷蘭士兵遠遠地看到幾十個灰頭土臉的士兵正向巴達維亞跑來，他們的樣子狼狽不堪，不時地胡亂舉槍向后面放上一槍。跑到巴達維亞城下，領(lǐng)頭地那個大胡子的軍官拼命地叫道：“開門，快打開城門！”

荷蘭士兵警惕地舉起了槍，大聲詢問他們是從什么地方來的。

“上帝。我們是保衛(wèi)卡西卡薩的，那些該死的中國人占領(lǐng)了卡西卡薩，莫特拉爾先生率領(lǐng)的援軍也中了埋伏，我們被擊潰了，徹底地擊潰了，那些中國人現(xiàn)在正沖向這里！”

大胡子地叫聲瘋狂而緊張，氣喘吁吁地說完了這些，忽然發(fā)狂地又叫道：

“該死的，為什么還不開門，難道你要我們死在中國人的手里嗎！”

卡西卡薩的失守完全震驚了荷蘭士兵，這對于巴達維亞來說是災(zāi)難性的，被大胡子的喊叫聲才清醒過來的荷蘭士兵，這才趕緊下城打開城門……

幾十名士兵沖了進來，軍裝凌亂，滿面都是灰塵，很難看清他們的長相。荷蘭士兵嘀咕著，大是不滿地說道：“卡西卡薩說沒有就沒有了，要是中國人來了，光靠我們這些人怎么能抵擋得住他們地攻擊！”

大胡子軍官在一名“敗兵”的耳邊嘀咕了幾句，那“敗兵”忽然笑了，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

“不錯，你說得一點也不錯，你們完全無法抵擋住大明軍隊的攻擊！”

他說地話荷蘭士兵一句也聽不懂，也完全就是巴達維亞城里那些中國人說的話，荷蘭士兵呆了在了那里，然后他看到那名“敗兵”擦去了臉上的塵土，出現(xiàn)在荷蘭人面前的，是一張年輕英俊，黃皮膚黑眼睛的臉龐！

“天那，中國人！”

幾名荷蘭士兵發(fā)出了殺豬一般的叫聲，正想抬槍，卻看到眼前的那些敵人，用比他們更快的速度，將手里的槍對準(zhǔn)了他們，荷蘭人呆了一會，終于無奈地放棄了抵抗的打算……

“可斯切菲，這次你做得很好，你將會得到我們的巨大獎勵。”年輕的軍官微笑著說道。

“我不得不佩服鐘將軍的計謀，可是為了這次偷襲，我整整損失了十幾名部下。”可斯切菲又是欽佩又是遺憾地說道：“您得知道，秦風(fēng)將軍，這些部下都跟隨了我很多年，我想當(dāng)噩耗傳到他們家人耳中的時候，他們的母親和妻子會感到非常的悲哀……”

秦風(fēng)微笑著聽他說著，他完全知道這名紅夷想要什么：“這完全沒有問題，可斯切菲，所有參與這次突襲而死去地人。都將得到我們的補償，我只是希望，這些補償不要全部到了你的腰包里面……”

可斯切菲開心得大笑了起來，沒有什么比金幣更加誘

了。不過他實在是贊佩這些中國人的智慧和勇氣。

從卡西卡薩攻擊戰(zhàn)的開始前，他就接到命令，挑選十五名部下。和這位叫秦風(fēng)地將軍所帶領(lǐng)的兩百名中國士兵，一起穿越看起來根本不可能通過的叢嶺，可斯切菲把賞金提高帶到了一百枚金幣，這才勉強湊齊了十五名雇傭兵中的志愿者……

“我可以向上帝發(fā)誓，這些中國士兵，通常大明王朝習(xí)慣性的稱呼他們?yōu)椤宪姟麄兊囊庵竞途瘢耆遣豢赡鼙蝗魏螙|西擊敗的。甚至是你所無法想像的！

我們經(jīng)過地道路，當(dāng)?shù)厝朔Q之為‘西里拔之路’，意思是就是充滿了死亡的道路。那里毒蛇蔓延，到處都有致命的沼氣，野獸的眼睛不斷地在我們身邊監(jiān)視著我們，任何一個落單的士兵，很快就會成為野獸們的美餐。

一進入死亡之路，就有三名中國士兵，一名我的部下分別死在了毒蛇和沼氣的夾攻之下。我的部下開始畏懼了，可那些中國士兵卻好像完全沒有看到一樣。他們草草地掩埋好同伴的尸體，然后繼續(xù)上路……

我可以告訴你我所看到地一切，一名中國士兵的大腿被毒蛇咬了，我們沒有必須的藥品，可我親眼看到這名中國士兵，為了不拖累部隊的前進。毅然用手中的刀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秦風(fēng)將軍什么話也沒有說，表情還是那樣地剛毅，可我分明在他轉(zhuǎn)身的時候看到了他眼中晶瑩的淚珠……

士兵們在不斷地減少，也許是中國人的決心和毅力感動了上帝，我們竟然活著通過了死亡之路，創(chuàng)造一個奇跡。可是我們也同樣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兩百名中國士兵，活著出來的只有七十一個人。而我的那些部下，也有十個永遠地倒在了死亡之路……

在為這些死去士兵悲哀的同時，我也覺得非常榮幸，因為我親眼見證了一個奇跡地發(fā)生。我們奇跡般的通過了死亡之路，我們奇跡般的活了下來，我們奇跡般的用不到八十個人，奪取了堅固無比地，看起來永遠也無法被占領(lǐng)的巴達維亞。

而這一切奇跡的創(chuàng)造者，都擁有一個名字，江南軍！

――――――約瑟爾可斯切菲”

十多年后結(jié)束自己的冒險生涯，帶著大把大把金幣回國的可斯切菲，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寫出了這么一本書，而這本書，也很快開始在歐洲大陸風(fēng)靡開來。可斯切菲，這位冒險者，江南軍的雇傭兵，居然憑著這本書，成為了一名很有名望的作家！

成功控制住巴達維亞城門的秦風(fēng)，立刻從荷蘭人的嘴里知道了那些荷蘭士兵的軍營，并沒有費多大的力氣，秦風(fēng)就制服了這些荷蘭士兵。

巴達維亞有著大量的中國人，這些都是被荷蘭東印度公司用各種手段欺騙、綁架到這里，然后強迫他們充當(dāng)奴隸，每日做著沉重的勞役。當(dāng)大明的軍隊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這些中國人完全沒有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當(dāng)確定這是朝廷前來救援他們的大軍后，巨大的歡呼聲，在一瞬間響徹了巴達維亞……

有人歡喜就有人發(fā)愁，巴達維亞的那些荷蘭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見堅固的巴達維亞，竟然那些輕易地就落到了中隊手里，而那些平日里在他們眼中卑賤無比的中國人，這一刻紛紛拿著分發(fā)給他們的武器，沖到他們的家中，將他們趕到巴達維亞最大的廣場上看管起來，他們的心中都產(chǎn)生了巨大的害怕和后悔……

秦風(fēng)組織起了巴達維亞全部的中國人，分給他們武器，一半人看管這些紅夷族犯人，一半人跟隨著他一起緊閉城門，走上城樓，堅守巴達維亞！

巴達維亞失陷的消息，一直到八月二十日才傳到莫特拉爾的耳朵中，這位荷蘭東印度公司駐巴達維亞的總裁目瞪口呆，他仿佛在眼前看到了世界末日。

這完全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中隊的全部主力都在卡西卡薩，為什么短短一天的時間，巴達維亞城就落到了他們的手里？

在巴達維亞城，有著荷蘭軍隊全部的補給品，沒有吃的，沒有火藥，什么東西都沒有，怎么和對面的中隊打仗？

擺在莫特拉爾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回兵去重新奪回巴達維亞，可是那樣明朝的軍隊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通過卡西卡薩，然后與巴達維亞的中國人一起，把自己徹底干凈地殲滅……

還有另一條路，卻是莫特拉爾最不愿意看到的，那就是投降！

投降當(dāng)然可以保住自己和部下的生命，但回國后，他將面臨東印度公司最嚴(yán)厲的處罰，他會成為一個人人譏笑的膽小鬼，名譽、地位、金錢，一切的一切都將轉(zhuǎn)瞬化為烏有……

聯(lián)軍的攻勢忽然停止了，槍聲和吶喊聲消失了，戰(zhàn)場歸于了平靜。大明軍隊派出的使者，出現(xiàn)在了莫特拉爾的面前，他帶來了大明將軍鐘建的命令，卡西卡薩所有的荷蘭軍隊，必須在二十二日天黑前放下武器，走出卡西卡薩投降，否則，大明軍隊將不再負責(zé)他們的生命安全！

從這一刻開始，成為了莫特拉爾這一生中最艱難的時光，巴達維亞丟失的消息，已經(jīng)不可遏止的在荷蘭士兵中傳開，驚慌失措，絕望的心情迅速在軍隊中蔓延開來……

當(dāng)?shù)诙斓年柟庹找娇ㄎ骺ㄋ_，莫特拉爾終于做出了抉擇。

大明崇禎十四年八月二十二日，東印度公司駐巴達維亞總裁莫特拉爾，向大明軍隊投降，從這一刻開始，巴達維亞的主人，換成了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