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游揚州散文

　　一

　　冬天的揚州一派寂靜，就連路旁的樹木也極蕭條沉默，漠然地佇立一旁，目送來來往往的行人。

　　我應斯亞財富鄭經理之邀，和幾十個如我一樣愛走走停停的人，踏上了旅程。

　　一路上大家有說有笑，氣氛非常活躍，主持人給我們講解揚州小吃“豆腐花”和“富春包子”還有揚州民歌“拔根蘆柴花”等。不一會，大家都有些倦了，各自閉眼休息，不久就到了百年古剎高旻寺。

　　一進門抬頭就見牌樓上寫有“禪宗古道場”的字樣，字體醒目俊秀剛勁有力。左右各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的禪語，且有對聯之妙。還有“此是選佛場，心空及第歸”、“茱萸灣勝境”等字樣，時時提醒你到了一個佛家場所，不可大聲喧嘩，不可隨性放肆。

　　每個人身上所反映和放射的悟性和佛性都不一樣，悟性高的人不需多少口舌自然明白許多佛家道理，佛性大的人天性善良本真不作惡不偽善心始終向上明凈空靈。如果與佛家有淵源，定能教化一個人積極陽光，知書懂理，融小我于大我中。

　　路上有一個游客給我們講解了關于慧能和神秀的故事。說是五祖弘忍有一日召集弟子們各寫一個偈子，寫得好的人就要傳衣缽給他。弟子們都知道弘忍平時喜歡神秀，所以也就不去花心思去想怎么寫好偈子。當神秀把想好的偈子寫在墻上：“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不教惹塵埃”時，大家都對這個偈詩一致稱贊。

　　可是不識字的柴房燒飯的和尚慧能卻說這偈詩不夠好，眾人便一起嘲笑他，讓他作一個試試，誰知慧能和尚脫口而出：“菩提本無樹，明鏡也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慧能從此被弘忍刮目相看，五祖弘忍表面上不動聲色，卻悄悄把衣缽傳給了他，因為慧能在寺廟沒有地位，便讓他趕快離開寺廟，到別處發展。

　　慧能最后逃到了廣州，等弘忍圓寂后，拿出弘忍傳給他的袈裟開始宣揚佛法，他當年所在地就是現在廣東的韶關南華寺。

　　二

　　來到揚州，不能不說的是揚州三把刀，那就是國人皆知的廚刀、修腳刀、理發刀。

　　維揚菜系舉世聞名，揚州小吃也是百里挑一，這些都離不開廚師的刀工。揚州菜咸淡適中，肥而不膩，最可口也最家常。

　　目前國內一些洗澡堂和足療店里的修腳師傅基本都是揚州的，他們手上拍打和按摩的功夫也獨具魅力，節奏感和舒適感并兼。

　　揚州是美發行業的發源地，八、九十年代一度引領國內風潮，他們不僅技術一流，速度也堪稱一絕。

　　揚州炒飯和大煮干絲都是一些高中檔飯店必備的，揚州炒飯里面有火腿腸、青菜、蘿卜丁還有香菇等，炒出來的飯黃黃的香香的，沒有兩粒是粘在一起的，吃起來回味無窮。

　　大煮干絲里面有葷有素，涉及品種和調味料多達十幾樣，煮出來的湯白白的，喝起來味道鮮美，吃起來永生難忘。

　　揚州小吃品種繁雜，最著名的是揚州三怪，到底哪三怪？眾說不一。我聽聞的分別是牛皮糖、風鵝和富春包子，外地人都是慕名而來。

　　揚州的牛皮糖于我的感覺是甜甜的糯糯的，還有一股純正的桂花香味，軟硬度也適中，糖外面的一層芝麻更能引起人的食欲。

　　風鵝于我有些偏咸，但吃起來很勁道，余味很好，口中留香。

　　富春包子已經有幾十個品種，面粉和餡都很有講究，某種意義上已經是揚州的代名詞。

　　三

　　揚州的風景除了瘦西湖、大明寺就是個園比較有名了。

　　個園是中國四大名園之一，它們分別還有北京的頤和園、承德的避暑山莊、蘇州的拙政園。

　　到了個園門口，我慌忙在寫有“個園”二字的石碑旁拍了一張照片，一進園是一大片竹海，接著水榭樓臺相連，給人別致和幽靜的感覺。

　　這里的竹園俗稱萬竹園，竹子名字各異，葉片也不盡相同，分別有羅漢竹、龜甲竹、孝順竹和金鑲玉竹等，其中孝順竹一年四季都生長竹筍的。

　　個園名字的來歷便是因為“月映竹成千個字”這句詩而來，意為竹枝在月光下的影子呈“個”字形，主人特別喜愛竹，覺得竹子四季常青，有君子之風。

　　個園的主人原名黃至筠，是鹽商首總，也是當時揚州商會的主人。現在黃家已經敗落，園子也轉手賣了五六次，目前歸國家所有。

　　關于主人的籍貫眾說不一，有說是浙江杭州的，有說是山西人，還有說是安徽人。清朝時一個人的籍貫很重要，當地人不可在當地做大官，害怕他權傾朝野拉幫結派。

　　再往前，走向園子深處，兩旁都是銀桂金桂站立，丹桂樹好像隨時歡迎貴賓光臨。中間是平坦的石頭鋪就的大路，轉彎處的設計看起來很和諧。

　　迎賓大道上還有中間花瓶和線條分三層的圖案，寓意連升三級。

　　讀書樓在半山腰上環境別致，經過時看不到上去的樓梯，這是主人精心設計的，免得讀書的學子們被閑人打擾。

　　過去五十歲求功名都是常事，一些人一輩子困在求學路上力求功名。

　　不久，途徑黃家廚房，鍋臺上看來也是干干凈凈，估計是有專人打掃，灶臺上一排五口鍋大小不一，門口有梧桐樹，意為迎來金鳳。過去的廚房燒菜上到餐桌，菜是有專門的傳菜窗口，有丫頭送出。

　　飯廳里有一個圓桌子，是由兩個半圓組成的。一般男主人不在家是要拆去半邊的，別人一看半張桌子吃飯，都知道男主人不在家，會知趣地不去打擾。

　　飯廳上是兩根金絲楠木橫架梁，原墻壁也是金絲楠木的，被后輩人拆除賣掉了，飯廳的條幾的東邊放有花瓶，右邊是鏡子，意為平靜度日。

　　女人除了正妻之外，是沒有資格上桌吃飯的。女兒也一樣不可上桌，小老婆和女兒的飯菜有專人送達各自房內。

　　一般客人接待和賬房辦公都在偏廳，正門屏風上是蝙蝠，是出門見福的意思。正廳接待貴賓的家具都是方形的，正廳以方為主側廳以圓為主，意為做人要方做事要圓。一般情況下，家里女主人也不可在正廳出面接待貴賓。

　　正廳的梁上是兩根柏木，以前也是皇室用品。正堂上掛著的是一幅鄭板橋真跡的三分之一大的畫作，真跡已被拍賣。對應畫的對聯是：“咬定幾句有用盡可忘飲食，養成數竿新壬竹直似兒孫”。

　　家里還有幾條很深的巷子，給人幽深、神秘之感。其中有一巷子旁邊有一磚石砌成的拱形墻，每隔數年就重砌一次，這樣那些墻體就不需要整體翻修。旁邊有水井，用作翻修墻體的用水。古人的細致聰慧都體現在這里。

　　黃家還養有戲班子，他家戲班子的行頭至少值二十萬。每當家里辦大事時才打開屏風，越往里面走地勢越高，寓意步步高升。房子的格局是明三暗五，總數八，不可以做成九，因為九是皇家專用的.數字。

　　大戶人家的女孩子小時候可以任意玩耍，一旦過了十三歲，就要把頭發盤起來，十四歲上樓守規矩，專門做刺繡和縫補等女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十五歲開始拋繡球招女婿，女孩若傷風敗俗做出什么不體面的事情，是會被家人趕出家門，也會影響整個家族的聲譽。有錢人家小姐會專門挑一些日子給丫鬟出去買胭脂花粉，一般都用揚州有名的謝馥春品牌，還專門給丫鬟一天時間的假期，丫鬟會從西半個揚州城慢慢走過去買，再從東半個揚州城緩緩繞回來，大肆宣揚家里有錢，養著漂亮明媚的小姐。

　　黃家的后花園是四季假山，春夏秋冬盡收眼底。

　　春山是白礬石鋪成的路面，有冰裂紋，意為初春的寒意未盡。第一個門是圓的，進去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致。十二生肖鬧春圖更是頗有情趣，門邊是蛇和虎，一幅龍虎相斗之趣，旁邊是犬、猴子還有牛。

　　不遠處有房子，墻上的玻璃是法國進口過來的，當年有一寸玻璃一兩黃金之談，文革期間也被破壞，現在的玻璃也不是當年的原樣了。

　　一路平步青云再緩慢而下，就是夏山了。這里是無錫運來的月亮石也叫珊瑚石堆疊而成，一派綠意、山清水秀，生機勃勃，一幅江南山水的示意圖。

　　兩棵廣玉蘭也是外地引進，當年傳說黃家的一個雞蛋能換五十斤大米，因為黃家的那些雞吃的都是當歸、黃芪等名貴藥材。

　　翻過石階穿過春自天壺房舍，現在上面有老字號謝馥春出售。老字號國貨化妝品只有百雀羚能和她媲美。此樓為抱山樓，一路向前就到了秋山。

　　秋園的假山主要是黃石堆砌而成，穿過一字長廊有石洞、石桌、石椅、石床，洞內干爽，通風效果不錯。

　　每當一縷夕陽的余暉斜照在紅楓上，加上松石的科學排列和組合，給人秋意正濃之感。石欄和石堆構思合理，絲毫沒有造作痕跡，山頂的亭子若隱若現，令人浮想聯翩。

　　秋園的一條路徑可直達讀書樓，若不是熟悉這里地理環境的家人，沒有人可以進入到讀書樓，可見當年主人的用心良苦。

　　冬園主要有宣石疊成，幾乎日日不見陽光，困在角落。一棵歪脖子老榆樹穿插石縫，意為年年有余。

　　冬園旁有一個簡樓，門是花瓶狀，寓意平安出入。大概是主人當年用來燒爐喝酒品茗之所，二十四個風洞送來陣陣寒意，西墻邊有兩個漏窗，可以窺見春園的美景，寓意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四

　　從冬園出來不久就是東關街了，到了這里我突然想起了重慶的磁器口和南京的老門東。雖然不是古建筑，但給人古色古香的味道，街上吃的用的玩的應有盡有，什么“五哥酒坊”、“老楊糖坊”、“揚州風鵝”之類隨處可見，走到盡頭，恰恰是東關街的入口處。

　　這一段美景走完，眼前出現了一堵高大墻壁，上面書有東關街三個字，兩邊碧水相連綠樹相依，給人無限流連之感。年輕人一定有在這里拍上一組婚紗照的沖動，讓人身心徹底放松，久久不忍離去。

　　走不多遠兩邊都有石凳可供游客休息，坐在石凳上，向右看就是不多不少的人流和美麗怡情的風景，向左看就是大馬路，人流車流川流不息。給人的感覺就是，向右是出世了，遠離了紛爭和壓力，向左就入世了，步入了繁華人間。

　　如果再在石凳上美美地睡一覺，做完美夢剛醒的那一刻，你一定如我一般惶惑，不知所到何處？不知今夕何夕？

　　揚州于我已經不是第一次游玩，卻給了我常玩常新的意味，如果再有閑暇，哪怕故地重游，在這片土地僅僅仰頭觀月或是低頭踩石，也別有一番情趣。

　　我想，人的一生，走過路過，總會不知覺地愛上一些人和一些地方，這都是緣分所致。

　　我們力求向上，那么就能遭遇陽光和燦爛；我們真心愛美，就能追求和向往；我們力圖開心和快樂，就能收獲喜氣和良善。

　　揚州，我夢里的第二故鄉，揚州，我一生不死的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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