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城路寄姚江太白山人陳文卿》張炎詞作鑒賞
臺城路·寄姚江太白山人陳文卿
張炎
薛濤箋上相思字,重開又還重摺。
載酒船空,眠波柳老,一縷離痕難折。
虛沙動月。
千里悲歌,唾壺敲缺。
卻說巴山,此時懷抱那時節。
寒香深處話別。
病來渾瘦損,懶賦情切。
太白閑云,新豐舊雨,多少英游消歇。
回潮似咽。
送一點秋心,故人天末。
江影沉沉,露涼鷗夢闊。
張炎詞作鑒賞
這是張炎寫給友人的一首詞。張炎一生中大半在江湖流浪,生活較為潦倒。但能有幾個詞友賦詩慰藉,也算是給其平淡的生活中尋求一點精神上的支持。他很珍視友情,對朋友有說不盡的相思。在其詞作中,贈友詞也很多。這首《臺城路》情思濃郁,讀來令人感慨系之。姚江,即今浙江余姚。陳文卿,又作陳又新。
“薛濤箋上相思字,重開又還重摺。”薛濤,是唐代女詩人、樂妓。她創制松花小箋,人稱“薛濤箋”。把寫滿相思字句的信箋,展開而又疊好,一遍一遍地翻看。接著詞人便向對方傾吐自己的思念,“載酒船空,眠波柳老,一縷離痕難折。”自從友人離去之后,曾載著我們一起游玩的船兒就空著,那橫在水面上的垂柳也似老了許多,怎能不讓我心中離恨縷縷,不可斷絕。“虛沙動月。”我只能望著茫茫沙灘上緩緩移動的月色。感慨橫生:“嘆千里悲歌,唾壺敲缺”,典出于王敦飲酒歌曹式詩《龜雖壽》敲碎壺口事。從“載酒船空”至此,一氣貫注“卻說巴山”一轉,把相逢的.希望寄托于未來。李高隱詩中講:“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我此刻心情亦如玉谿生。在寬己的心態中,對友人也是一個慰藉。用詞貼切自然。
“寒香深處話別離。”再回憶起昔日在菊花叢中依依話別,思前想后,皆因“情到深處不自由。”一別之后自己形容憔悴,精力不支,以至于對朋友深切的相思之情,沒有心緒抒寫。這里透露出了一派物態身境同其蕭然心境。雖然無緒再做風花雪月之吟,但是朋友依舊在我的心中。“太白閑云,新豐舊雨”。
太白,即終南山,唐時隱士多居于此。新豐,在今陜西省臨潼。唐初大臣馬周,早年曾困于新豐旅店,這里泛指流落異鄉。舊雨,用古詩意,用舊雨喻指老朋友,“今雨”比喻新交。“太白閑云,新豐舊雨”,意謂舊友歸隱,有的閑似孤云野鶴,有的寄于貧困潦倒。“多少英游”而今飄零四散了。此句包含著興亡之悲、故國之思。
詞鋒一轉由敘事抒情轉為借景寄情。“回潮似咽。”潮水在退潮了,像是陣陣嗚咽。遠去的潮水啊,“送一點秋心,故人天末。”“故人天末”當亦有陳文卿在內。而更富情韻的還在詞的結尾,“江影沉沉,露涼鷗夢闊。”朦朧月色中,江影沉沉,沙鷗在夜露中酣睡,沉浸在甜美的夢中。我也想成幽夢闊,不辭天涯覓故人。但山長水遠,憂愁滿腹。令人言難盡,夢不成。加之觸景傷情,情更難已。這里描繪了一幅沙鷗夜宿圖,在空曠、寂寥中,體會其充實、幽邃。諸般滋味孕滿其中,不著痕跡,令人感到張炎的動力非同凡響。動力非同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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