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氣運人間 第44章 別有殺機暗處生

“罪己詔？”赤陽帝瞇起眼睛，看著跪在地上的潘永思。

潘永思能感覺到那道目光，也不敢抬頭，只是說道：“前朝景皇帝登基后，重用御史大夫晁東山削藩，導致七王之亂。”

“景皇帝免晁東山官爵，發(fā)配瀚州，而七王不退，朝廷大軍剿之。”

“戰(zhàn)罷，景皇帝思晁東山甚，乃下罪己詔，召回晁云，繼續(xù)削藩之策。”

潘永思說的事情赤陽帝自然也知道，這正是“東山再起”的出處。

但是，罪己詔可不是那么好發(fā)的。

正所謂君權(quán)神授，天下正統(tǒng)，正是有了這個共識，朝廷才能存在，天下氣運才能匯聚君王一人之身。

所以，皇帝怎么能錯！

若沒有絕對穩(wěn)固的統(tǒng)治基礎，罪己詔就是削弱自身皇權(quán)屬性，勢必引來氣運反噬。

赤陽帝沉默了片刻，說道：“你可知師臣為何離開？”

潘永思回道：“折龍陣崩，皇權(quán)震蕩。張首輔為穩(wěn)固朝局，將罪責一肩挑之，故而辭官去爵。”

“師臣是為了護朕！”赤陽帝說道，“我若下罪己詔，豈不是負了師臣的一片苦心。”

“陛下自然不能如此下詔！”潘永思回復道。

赤陽帝眼中閃過一抹驚訝，望著還跪在地上的潘永思，擺了擺手：“起來說。”

“謝陛下。”潘永思站了起來。

“陛下，首輔離京，源自折龍陣崩！當時為了朝局穩(wěn)固，首輔必然要雷厲風行。”

“但如今局勢安穩(wěn)，這里面就有文章可做。”

赤陽帝點了點頭，示意潘永思繼續(xù)說下去。

“當日，是御史何穹上書指出折龍陣崩乃是首輔大人權(quán)傾朝野，竊取天下氣運所致，陛下第一步就是要讓何穹承認，他是受人指使誣陷首輔。”

赤陽帝臉色有些難看。

他當然知道，御史何穹其實就是張?zhí)赖娜耍彩菑執(zhí)乐甘顾蠒摹?p/> “那潘卿覺得，他是受何人指使？”

潘永思搖了搖頭：“陛下想是誰就是誰！”

“此舉，無非是給首輔回歸鋪路！”

“不過最好是有份量，有動機的人物，才能替首輔大人當這個陣崩之事的替罪羊。”

赤陽帝嘴角微微勾了一下：“繼續(xù)。”

“事成之后，陛下可下罪己詔，自承失察之錯，導致首輔不白蒙冤，辭官去爵。今天下紛亂，還需請首輔大人歸來以正朝堂！”

“但天下人皆知，陛下親政不久。”

“這失察之錯，也怪不到陛下身上。”

“如此一來，首輔可重回廟堂，陛下也無氣運反噬之危。”

“啪！啪！啪！”

赤陽帝拍了拍手：“潘卿是個人才，朕很滿意。”

“謝陛下夸獎。”潘永思再度跪下謝恩。

“不過……”赤陽帝眉頭微微蹙起，“這替罪羊，選誰合適呢？”

潘永思面露苦色：“這……學生不敢多言。”

赤陽帝淡淡一笑：“知道了，你下去吧。此次恩科好好考，入了殿試，朕點你狀元！”

潘永思連忙跪倒在地：“謝陛下隆恩！”

日落時分，京城一處隱秘的私宅中，數(shù)人圍坐一團，一邊敘話，一邊將寫過的紙條扔入居中的火爐中。

“潘永思的事處理好了嗎？”

“出宮之后已經(jīng)上了為他準備的馬車從北城門出京，將在二百里處換乘另一馬車，轉(zhuǎn)道向東，行一百二十里會遇到山匪截殺，財貨被搶，馬車與尸體付之一炬。”

“他的家族好生善待，本官替殿下答應過他！”

“下官曉得。”

“太后那邊的安排呢？”

“三日后，禮部會奏請封恩國公為承恩王。慈寧宮宮女近日常常在太后面前演奏太后家鄉(xiāng)小調(diào)，太后思鄉(xiāng)之情日甚，已經(jīng)流露出王爵封賞定下后，要親自回家省親的意愿，我們這邊會努力促成。”

“若是沒有意外，太后此行，當有一個月的時間。”

“好，太學那邊如何？”

“已經(jīng)安排兩名太學生侍奉在何穹身側(cè)，以何穹之剛烈，得知陛下有意召回張?zhí)溃厝灰运罏閺執(zhí)冷伮贰！?p/> “屆時自會有一場戲上演，讓那兩名太學生親眼目睹陛下‘逼死’何穹。”

“我們的人會保證那兩名太學生順利逃回太學！”

“好，那百官呢？”

“崔、李、盧、鄭四家已經(jīng)開始聯(lián)絡與他們有關(guān)的官員……”

“很好！”

“諸位，殿下托我?guī)Ь湓挕！?p/> “若事成，與諸位共富貴！”

“殿下客氣了。”

“不錯，當今自幼受那張?zhí)佬M惑，兩人更是情同父子，殊不知有張?zhí)涝冢蜎]我等活路。只望殿下騰飛之日，莫讓他張?zhí)肋€有東山再起之時。”

“各自做準備吧。”

眾人紛紛起身，各自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一個接著一個地消失在密室之中。

東海。

碧空之下，一艘巨船由三條蛟龍牽引著，在大海中乘風破浪。

張?zhí)勒驹诖玻抗馔煌麩o際的海平線，神色安然。

“張兄，在想什么？”一個額頭上頂著兩根龍角的中年人走到張?zhí)郎磉叄柕馈?p/>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張?zhí)垒p輕嘆了一口氣，“折龍陣崩太過突然，我走的也太過匆忙，不知道我那陛下如今是否還應付得過來。”

“天下事，哪里愁得過來。”龍角中年人拍了拍張?zhí)赖募绨颍拔引堊濯毩⒑Ｍ猓姸嗔四銈內(nèi)俗宓募姞帯！?p/> “不外乎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此為天理。”

“大運也做了幾百年天下，真要亡了，也不過是氣運盡頭罷了。”

“罷了，不說這個，龍島之上你還有位故人在等你！”

“故人？”張?zhí)酪徽拔以趺床恢牢矣泄嗜嗽邶垗u？”

那龍角中年人神秘一笑：“算起來，你還要叫他一聲師兄……”

張?zhí)啦[了瞇眼：“我這一生，跟隨許多先生，但卻從未拜過師，哪來的師兄？”

“是嗎？那你變法精髓取自何處？”

張?zhí)酪汇叮骸白匀皇恰赌鄧摗贰悄俏幌壬牡茏樱克苍邶垗u？”

龍角中年人沒有回話，而是也看向那水天一色的交界處，喃喃道：“張兄，又有不知死的來追殺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