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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王業不偏安 第82章 侵略如火
第82章侵略如火
“安國率千騎奪高陵去了?!”劉禪一時訝然。
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但這實在太過離譜,比去新豐倉燒魏寇糧草還要離譜,最后被他否決了。
“千騎縱是能奪下城池,又如何能守?”劉禪繼續問。
楊條略顯拘謹道:
“陛下有所不知,那日天使魏興帶來陛下詔命符節后,臣便迅速命人奔走于各縣漢羌豪強之間。
“授以郡吏縣君之職,與之連結,最后得步勇四千,騎勇一千,糧秣二萬。
“加之街亭已克,安定再無后顧之憂,趙護羌便留五百虎賁與我部兩千羌勇守安定。
“之后,引五百虎賁與新募漢羌勇士共五千五百步騎南下。”
“五百步騎?”劉禪的思緒還停留在楊條募得漢羌步騎五千這則消息上。
本以為安定沒什么人呢,竟也能攢出五千步騎?
這大漢的雪球越滾越大了啊!
他剛出斜谷時,加上帶來的兩千漢中郡卒,關中也就只有兩萬三千部曲。
后面先是來了四千虎賁,李豐帶來三千江州軍,王平帶來五千隴右軍,關興又聚攏四千羌勇。
刨除死傷將士粗略一算,如今關中竟有兵三萬四五千人!
棧道馬上就修好了,糧草也不缺人運。
俘虜的魏軍進上民夫攏共五萬多人,民夫直接就能用,俘虜打散后看情況至少也有一半能用。
羌王繼續道:
“是的陛下,是有五千漢羌勇士。
“本是為了設伏引匈奴來襲,但匈奴卻不中計,于是安國才改變策略,決定冒險擒王。
“其后又讓趙護羌繼續率部沿涇水南下,以為接應,防止奇襲失敗,退無所據。
“但沒想到竟一舉成功,于是安國便引虎騎一百,匈騎五百,我部羌騎五百東奔。
“說若能聯合趙護羌襲奪魏寇渭水糧道的高陵城,那么只待丞相隴右大軍一到,便有奪下長安的可能。
“最不濟,也能逼得郿塢魏寇退軍。”
“竟是如此嗎?”劉禪終于恍然大悟,難怪郿塢魏軍退了!
這是關興預料到趙云陳倉之圍必然能解,渭水南岸的張郃部曲必然自潰,郿塢魏軍見狀必然惶恐,最后才借著騎兵的高機動打一個信息差,反應不可謂不快!
又或者說這是關興與趙統的早有預案!
否則何以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便做下決定?又果真逼得郿塢魏軍燒堡而退?
“子龍將軍,那我們現在怎么辦?是去接應安國,進圍長安,還是說派人讓安國撤軍?”
丞相隴右未克,司馬懿又是個兵貴神速所向無前的,這是劉禪收起貪心激進的原因。
但如今關興與趙統又似乎對長安有些想法,這使得劉禪再次猶豫起來。
然而趙云也是躊躇了起來:
“陛下,安國與混壹若是果真能奪得高陵,我五丈塬大軍再速速進軍細柳,與高陵成掎角之勢,或許真有一戰定長安之可能。
“高陵左依涇水,南臨渭水,若有三萬大軍屯于高陵,即可斷長安糧道,逼得司馬懿大軍至高陵以東的新豐就食。
“他千里奔襲,來得倉促,必不帶攻城器械,臨時打造,則需用時一月,安國與混壹在高陵守一月應該不難,但……”
“但什么?”劉禪一滯。
趙云沉默數息,最后搖搖頭:
“但…這有些冒險,我五丈塬大軍若是進駐細柳扎寨,司馬懿大軍一至,必不會選擇攻高陵城,而是會來打我細柳營。
“我五丈塬須留守萬人殿后,護涇渭二水糧道需留八千,細柳最多只有萬人可用。
“屆時,司馬懿必對我細柳營狂攻不止,萬一撐不到丞相隴右大軍來援,便會被各個擊破,先前積累的勝果與士氣便要有所損失。”
劉禪猶豫著點點頭。
他聽明白了,打下長安的機會不是沒有,但風險與機會并存。
風險很大,但機會也不小。
不是劉禪貪心,他先前被董允那么一說,都已經收心了!
只是萬萬沒想到,關興跟趙統竟去堵長安糧道了!
再加上如今曹軍士氣大喪,孫權或許馬上就要發難,此刻大概真的是爭奪長安千載難逢的機會!
任誰都要猶豫再三的。
畢竟等將來曹魏緩過氣來,那么長安攻防戰必是遷延日久,幾年十幾年打不下來都有可能。
就像合肥之于孫權,久奪不下,最后徹底把東吳拖垮了。
然而風險擺在那里,就連趙云都如此躊躇,這讓劉禪這么個不懂軍事的怎么敢輕下決心?
“這樣,朕速速給丞相去信,讓丞相做決定如何?
“若丞相能在司馬懿進關中前回信,我們就按丞相意思辦。
“若丞相回信未至,而司馬懿大軍已出峣關,入藍田,則命安國與混壹率軍退回安定,如此可行否?”
趙云思索再三,剛要點頭,然而卻又想到了什么:
“陛下,若如此,則我五丈塬大軍應立即追上前去。
“一是將從郿塢撤退的魏寇逼回長安,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
“二是立即占據細柳立寨,與高陵成掎角之勢,使長安魏寇不敢出城騷擾安國的高陵。
“一旦探到司馬懿進軍藍田,先掩護安國撤軍安定,我細柳營再從容撤回五丈塬。
“如此便可保萬無一失。”
劉禪不假思索地點頭:“便依子龍將軍的意思來辦。
“但如今五丈塬俘虜甚眾,雜事煩擾,董侍中、鄧揚武二人處置起來頗有些手忙腳亂。
“朕以為當留子龍將軍在此地統籌協調幾日為上。
“不如先讓子均引本部五千,再以傅公全、爨熊、楊稷、宗前諸校尉統軍一萬追擊,如何?”
收降俘虜這種事情董允與鄧芝都沒太多經驗,還是讓趙云來統籌處置比較好,否則讓俘虜鬧出什么亂子來就不妙了。
如此一來,塬上還有兵一萬二千,足夠應付。
趙云本有此意,微微一笑:
“陛下安排妥當之至!”
傍晚。
武功。
曹軍退軍一日,安營扎寨。
將帳之中,諸將齊聚,一個個赫然是面帶愁容,郁郁寡歡。
“派出去的斥候還是一個都沒有回來嗎?”毌丘儉已經開始焦慮了。
已經過去兩日了,那往東奔去的一千余漢騎到底去做了什么,誰也不清楚。
而據前日陳倉逃回來的潰卒所言,那日陳倉城下守軍,見到是匈奴騎兵來了,都以為是被呂昭派來接應的。
畢竟就連道路上巡邏的都是匈奴騎兵,既有旗幟,又連當日進營口令是什么都知曉,所以一點防備都沒有,輕易就把他們放入了營中。
這就很恐怖了。
因為郿塢以東也大抵如此!
路上負責巡邏的幾百騎也全是匈奴騎兵!
長安最后兩百虎豹騎,則被安排在長安與新豐倉、長安與峣關之間晝夜巡視,防止被燒糧倉,也防止漢軍派小股精銳襲奪峣關。
杜襲嘆了一氣,道:
“所料不錯,蜀寇應是去奪涇渭之交的高陵城了。
“匈奴此來負責護糧,盡知我糧道虛實,知曉新豐倉守備森嚴,必不前去犯險。
“如此一來,高陵便是最易得手,卻也最為關鍵之地了。”
“高陵不是有兩千守軍嗎?”夏侯儒臉色一白。
“或許能抵擋一二,等到長安守軍出城來援呢?”
安定叛魏投漢,卡在安定糧道上的高陵自然要派人駐防。
但不多。
長安守軍如今都只剩一萬二千,高陵派出兩千已算是兵力溢出了,加上之前還派了一百多匈奴輕騎在涇水上游巡邏,本來萬無一失。
萬萬想不到那些濃眉大眼的匈奴竟投漢了!
就在眾人盡皆沉默之時,一名統屬于牛金的牙門司馬沖入帳來,驚恐不安道:
“諸位將軍快來!東門外有一人自稱是虎豹騎都伯蔣通,人快不行了!”
帳中眾人驟然驚起,旋即立時朝東門急趨而去。
到了東門,只見一匹戰馬已然倒斃,而死馬腹上,赫然躺著奄奄一息的一人。
待湊近一看,才發現一人一馬各自身中數箭。
“蔣通?到底怎么回事?”虎豹騎騎督尹大目沖上前蹲下身,這都伯他認得的。
“尹騎督…”那虎豹騎都伯已是有進氣沒出氣了。
“今日上午突然有兩千多騎,三四千步卒出現在霸陵,奪走了六十多船運往長安的糧食。”
“兩千多騎?!”尹大目已是驚愕萬分,“蜀寇不是只有一千余騎,怎么現在又變出一千多騎?!”
尹大目身后,毌丘儉、杜襲、令狐語等人神色亦是復雜之至,久久不能言語。
高陵在渭水北岸!
霸陵在渭水南岸!
距長安只有三十里!
幾千步騎竟出現在長安以東、渭水以南的霸陵,而長安守軍竟渾然不察!
“高陵呢?高陵是不是被蜀寇襲奪了?!”呂昭急忙問道。
“我…我不知。”那都伯連連咳嗽幾聲。
“我本在長安城中,是上午在長安附近巡邏的虎豹騎來報,城中才知曉有蜀寇數千人去劫糧。
“城中大駭,揚烈將軍命我與二十騎走小路分散報信…
“結果還是遇上幾個匈奴…揚烈將軍命你們速速…歸…”
未及言罷,這都伯一口氣沒上來,徑直斃命。
尹大目愕然起身:“到底怎么回事?蜀寇四五千步騎怎么就突然出現在長安腳下的霸陵?怎么就又奪走了六十多船糧食?”
毌丘儉、杜襲等人相顧無言,一個個垂頭沮喪。
那尹大目又哪里不知?
事實再清晰不過,顯然是本來仍在觀望的安定叛羌見蜀寇勢大,把他們的家底掏出來助蜀寇奪長安來了。
只是其人一時無法接受罷了。
夏侯褒干澀問道:“你們說,這長安還能守嗎?咱們還能等到司馬公來長安嗎?”
夏侯儒登時瞪了那堂弟一眼:
“講什么喪氣話!
“幾千步騎就想奪下長安?
“你真當安西將軍夏侯楙跟揚烈將軍王昶是吃素的嗎?!”
聞聽此言,夏侯褒也是沒了主意,沉默片刻后看向曹真的軍師杜襲:
“杜軍師,那我們現在到底當如何是好?”
杜襲看了其人一眼,隨后嘆了一氣,最后沉默思索。
其余諸人如毌丘儉、令狐愚見狀,一個個也都神色迷茫,無心打擾。
許久之后,杜襲咳嗽兩聲清了清沙啞的嗓子,第一個打破了沉寂:
“蜀寇既出現在霸陵奪糧,則高陵應已為蜀寇所奪。
“若五丈塬蜀寇舉大軍而來,奪占細柳,與高陵互成掎角之勢,再屯大軍于高陵,則我長安危矣。
“然我大軍身后追來的蜀寇只有三四千人,應只是監視我軍動向,無意與我軍爭此地利。
“此乃蜀寇智短之明證。
“我仍有戰卒兩萬四千,明日留四千精銳殿后徐行,另外兩萬凌晨拔營,速去細柳扎寨筑壘。
“既與長安互為犄角,也能讓長安以西的蜀寇無法與高陵蜀寇交通。
“如此,只待司馬公大兵一至,則高陵蜀寇自退,否則便是自取滅亡。”
毌丘儉聞聽杜襲此言,本來低垂的眼角登時一張,而后重重頷首:
“杜軍師所言不錯,蜀寇奪占高陵,赫然存了一戰奪下長安之意,卻不乘勝追擊,速占細柳!
“如此行徑,足以說明其智窮力竭,快到強弩之末了!”
言罷,其人與杜襲相顧一視,又迅速把目光挪開。
二人都知曉,哪里是什么蜀寇智窮力竭,多半是蜀寇對長安附近的地形如何并不清楚,所以才沒能做出正確的部署。
之所以貶低蜀軍,也不過是為了抬一抬眾將低迷到谷底的士氣罷了。
杜襲強自從容,道:
“先前陛下去信問司馬公,何以短短二十日便能斬首孟達。
“司馬公回信答曰:
“「孟達軍少而存糧可支一年,我大魏部曲是孟達四倍,糧食卻不足一月。」
“「大魏以一月之糧,戰一年之糧的孟達,怎能不速戰速決?」
“「以四搏一,縱使大半傷亡,只要能勝也是可行,于是不計死傷,殺得孟達部曲震駭,開城叛降。」
“由是觀之,司馬公用兵之道,乃是侵略如火,為達目的便不惜代價,察敵命脈便所向無前。
“蜀寇若是據守五丈塬,鞏固戰果,待東方有變再兵臨長安,則我大魏確須懼他三分。
“可若真敢此時兵臨長安,則足見其志驕氣滿。
“以司馬公用兵之奇,士眾之勇,必能使蜀寇所累之勝虧于一簣,所積之功敗于垂成!”
眾人聽完杜襲這位智囊的分析,低迷的士氣總算是稍稍為之一振。
然而也僅僅是稍稍罷了。
大將軍曹真死了,右將軍張郃大概也死了,這位驃騎將軍到底是不是真的侵略如火,誰又知道呢?
畢竟剛剛被他打敗的不過是孟達這個反覆小人,而關中這邊卻是親征以來屢屢得勝的蜀漢偽帝,一身是膽的常山趙子龍,難度豈能一樣?
眾人各自回營,防備蜀寇夜襲,準備明日速速去占領細柳,爭奪這長安以北最后一塊地利。
次日醒來。
各自拔營。
然而還沒離開十里,探馬帶來了兩個消息,聽得自郿塢退守的眾將盡皆驚愕無狀。
一個,是那細柳竟已有漢軍在扎營了!
而長安守軍竟無人出城阻止!
還有一個,則是身后追來的蜀寇人數,竟是從三四千變成一萬還是兩萬數也數不清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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