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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李隆基 第七十八章 回去吧
興慶宮,
要不是因為楊玉環這檔子事,李隆基眼下還會繼續在興慶宮聽政。
很奇怪,從前幾位皇帝的潛邸,大多改建為寺廟道觀,只有基哥,直接擴建成了皇宮,大約是對大明宮沒有感情吧。
興慶宮不止占了一個坊,北側永嘉坊的南半部和西側勝業坊的東半部也被并進來了,宮內的花萼相輝樓與勤政務本樓更是窮奢極欲。
興慶宮與大明宮之間,沿著長安東城墻建了一條夾道,也就是兩面高墻中間一條道路。
李隆基每次來往于兩座皇宮時,羽林軍和龍武軍會分布在夾道兩側的城墻上,護衛安全。
李琩一直以來都覺得,李隆基是怕了,怕了玄武門,這才留了興慶宮這條退路,如果興慶宮有危險,他能退往大明宮,反之亦然。
人都是有防備之心的,而他的防御體系,往往建立在自己曾經干過的那些事情上面。
基哥一大早就從大明宮動身,大約卯時四刻抵達興慶宮。
宮城最西側的高樓,就是花萼相輝樓了,李隆基眼下就在那里,遙望著東面的兩對新人。
是的,李琩他們都沒能進入興慶宮,而是站在城墻外的空地上,一個個脖子仰的都酸了,卻沒人敢低頭。
太常寺和禮部的禮官,盡力放大聲量唱誦著祝辭,但李琩還是聽不清楚。
不遠處,李琩能看到真陽公主的臉都綠了,但是蘇震沒事,臉上洋溢著小幸福。
而自己身邊的郭淑,似乎也不甚在意。
這是李琩見過的,最為敷衍了事的一場婚禮,也就半個時辰,基哥的身影便從花萼相輝樓上消失了,人群中的咸宜臉色鐵青,一肚子怨言卻又無處發泄。
“回去吧,”李琩溫柔的看向自己的妻子,心里覺得實在是委屈她了。
郭淑久久沒有收回目光,興奮道:
“那便是圣人嗎?”
是的,就是那個老陰比,圣特嗎個比,李琩真想一拳搗在那個狗日的臉上,沒見過當爹的這么奚落兒子的。
以前楊玉環被搶,我不是當事人,無法感同身受,但是眼下,李琩可是實實在在的體會到了。
李隆基就是一個狗雜種。
原本停留在興慶宮外廣場上的人,非常多,但是當李琩和真陽兩支隊伍分開的時候,可以非常明顯的發現,大部分人都跟著真陽走了。
李琩這邊少的可憐。
蘇震雖然是娶媳婦,婚禮也是在他家辦,但是真陽只在蘇宅睡一晚,就會帶著蘇震搬去公主府,蘇震今后都會住在那里,實質上和上門女婿沒什么區別。
因為公主死了之后,宅子會收回,駙馬不能接著住了,也就是說,真陽的公主府對于蘇震來說,只是一個臨時住所,他和真陽所生的兒子,只能繼承一小部分食邑,繼承不了宅子。
悲催的駙馬啊。
隋王宅,宗正少卿李珍,繼續主持婚禮。
李琩盡量使自己內心平靜,也托付李琎他們安撫好郭家那邊的親眷,畢竟這一次,不單單李琩臉上掛不住,郭家那邊也掛不住。
典禮結束之后,郭淑早早便被安頓在了嵐方院,她從娘家帶來六個婢女,已經開始收拾寢室,將嫁妝里面的新被褥都鋪上,將郭淑的首飾器物,都規整好。
寧王李憲離開興慶宮之后,臉色也是極為難看,他沒想到圣人會給十八郎如此一個難堪的局面,你羞辱他還不夠嗎?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長的?
在前往隋王宅的馬車內,李琎朝同車的玉真公主道:
“我不方便勸,你為什么不勸勸他?”
李憲和玉真雖然不是一個媽生的,幼時的關系卻還算不錯,尤其是上了年齡之后,更是覺
得親人難得,加上親哥哥已經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所以反倒與寧王這個異母兄有更多的共同語言。
只聽她嘆息一聲:
“我也不是什么都敢勸的,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我勸也沒用,徒惹他不高興,何必呢?”
寧王臉色陰沉道:
“早知如此,十八郎的婚事我來主持,也好過今天,你瞧瞧那些官員,哪個不是在看笑話?他就不能換個人嗎?就抓著十八郎不放了?!?p/>
“阿兄勿要動氣,”玉真嘆息道:
“你的身體要緊,不要再因這些事情傷了元氣,我知道你愛護對十八郎,可你這份愛護,過頭了?!?p/>
他們兄妹這番話,永遠不會傳到李隆基耳里,骨肉之間發發牢騷,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李隆基難道不清楚寧王憋了一肚子火嗎?
所以他才借口議事,去了勤政樓,不給李憲發牢騷的機會。
李憲連連冷笑:
“過頭了?是誰當初將十八郎給我送來的?我待十八郎勝過親子,為的什么?還不是因為是他的兒子?”
玉真耐心勸解道:
“問題就出在視如己出這四個字上面,十八郎呼你阿爺的那一天,圣人就已經不滿了,你倒好,覺得十八郎這么稱呼你,還挺受用,我以前就勸過你,讓十八郎改口,你呢?”
寧王冷聲道:“沒改嗎?如今在外人面前,十八郎何時稱我為阿爺了?”
“私下里也不行,”玉真一臉埋怨道:
“何人會有兩個阿爺???十八郎的阿爺只有一個,那就是圣人,你呀,禍根早已埋下,而你卻不自知。”
寧王冷哼一聲,不滿道:
“幫他養了六年,我還養錯了?!?p/>
“好了好了,事情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玉真也是一臉無語,她現在經常在做這種和稀泥的事情。
當初圣人敕令楊玉娘度牒,寧王便入宮與圣人大吵了一場,她聽聞之后,兩邊奔波,不停的勸和。
畢竟她就這兩個哥哥了。
眼下風頭好不容易過去一些,今天就鬧出這種鬧劇,她也很心累啊。
所以一向不愿意摻和這類事情的她,今天與寧王一道去隋王宅,就是想給李琩撐一撐臉面,稍作彌補。
至于見王維,倒在其次。
等到寧王和玉真公主抵達之后,府內才算是有了主心骨,原本混亂的宴會,也重新變的正式起來,一切重歸秩序,老郭家臉上的陰霾,也算是稍微化解一些。
李琩請寧王與玉真公主入上首主位,他則坐在一旁,在堂內一片絲竹聲中,聆聽兩人的教誨。
這是該有的過程,新婚男子,自然需要接受長輩一番苦口婆心的教導,大意就是好好過日子啊,早點生孩子啊之類的。
“李適之也沒有來嗎?”嘮叨半晌之后,寧王在滿堂的客人當中掃視幾遍,才皺眉道。
李琩小聲道:“他派人打過招呼了,希望我能夠多多包涵,身居憲臺,位高權重,是應謹慎一些,孩兒能夠理解的?!?p/>
玉真聞言,也是嘆息一聲,這都叫什么事啊,李適之身為宗室,前來恭賀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如今也要避嫌了。
難道減口(出嫁)比進口(娶妻)還重要了?
“哥奴呢?”玉真問道。
李琩笑答道:“也打過招呼了,右相沒來,但是李岫來了,就在那里?!?p/>
說著,李琩指了指李岫所在的位置,這哥們今天算是挺夠意思的,一來李琩跟他是發小,二來太子去了真陽那邊,他就肯定不去了。
李林甫不摻和,但沒說不讓兒子摻和。
看到李琩的指點,李岫也趕忙起身,朝著寧王和玉真公主施禮。
玉真遠遠的擺了擺手,示意你坐下吧。
也就是這時候,管家張井悄悄過來,附耳在李琩跟前低語幾句。
李琩一愣,揮退后者,然后朝寧王他們道:
“我那位六哥來了,但是說不方便進來,請我往府外一會?!?p/>
“唉”李憲長嘆一聲:
“這叫什么兄弟???”
“阿兄慎言,”玉真提醒一句后,朝李琩道:
“十八郎去吧。”
李琩點了點頭了,然后從側門離開,在張井的帶路下,前往王府的后門所在。
李琬連正門都不敢進啊
“兄長,”
李琩加快腳步上前,與老六李琬雙手緊握:
“難得還有一位兄長記掛著我,弟感激涕零?!?p/>
李琬一臉苦笑道:
“本以為成婚當日,能在你這里醉飲一場,誰知道會變成這副樣子,眼下你這邊似乎成了宗室禁地,誰都不敢來?!?p/>
說著,他轉頭看了一眼巷子盡頭的榮王府內侍,以及幾名金吾衛,嘆息道:
“我去過真陽那邊了,借口身體不適,飲了一杯便離開了,我琢磨著,終究是親兄弟,無論如何都該來一趟你這邊,你也勿怪其他人,他們也有難言之隱?!?p/>
李琩一直都知道,李琬是菩薩心腸,老好人一個,人家今天來這里,勢必惹太子不滿。
但他還是來了。
“兄長進府吧,”說著,李琩就要拉扯李琬進來。
但是李琬沒有挪步,而是笑道:
“不進去了,給你備的賀禮不多,你別嫌棄,我現在就要回十王宅了,不便在外停留,你我兄弟難逢見面,今后務要珍重。”
說著,李琬掙脫李琩手掌,然后拱了拱手,就這么往巷子盡頭去了。
李琩站在巷子里,目送對方,他能看到,出了巷子的李琬轉身朝他擺了擺手,張了張嘴,似乎說了一句:
回去吧
李琩頓感心酸,這特么是皇子嗎?這特么是大唐的親王嗎?
咱們怎么這么倒霉?給他當了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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