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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李隆基 第七十九章 下簾詩
李琩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醉的,斷片前唯一的印象,好像是王維也醉的不省人事,被人給抬走了。
那時李琩還指著王維笑話人家呢,結果兩眼一翻,他也倒了。
大唐貴族的宴會當中,無論主人還是客人,喝多并不是失禮,而是盡禮,我看得起你才在你這喝多,而主人盡力招呼客人,喝多更是再正常不過了。
尤其是新郎官,唐朝也興鬧洞房,那么避免被鬧洞房的唯一方式,就是喝醉。
唐朝鬧洞房的風氣非常濃厚,以整人為樂。
唐代筆記小說《酉陽雜俎》中記載了這么一個故事:律有甲娶,乙丙共戲甲,旁有柜,比之為獄,舉置柜中,復之,甲因氣絕,論當鬼薪。
反正玩的挺大,李琩第一次結婚的時候,李瑀這個老六都鉆他床底下了,這叫聽房,一般都是在屋子外面聽,這個老六提前躲床底下了偷聽。
李琎他們也都是盡量避免灌醉李琩,所以王維拼命的在給李琩頂酒,頂著頂著他倒了。
不過即使這樣,這幫人仍是不肯放過李琩,將李琩抬到床上之后,汝陽王李琎要給李琩畫戲妝,畫成女伶人那樣式的。
郭淑見狀,只能求饒,端起一杯酒朝眾人道:
“求郎君們相饒,請飲一杯吧。”
這屬于婚鬧當中的一種規矩,誰喝了這杯酒,就算是新娘這邊的娘家人了,得幫著擋婚鬧。
“不飲不飲,”屋子里二十余人紛紛大笑。
又鬧了一陣之后,李琩臉上頂著戲妝,被眾人又戲謔了一番,最后還是王維的好友裴迪接過了郭淑那杯酒:
“好了好了諸位,夜已晚,裴某便獻丑作一篇下簾詩,然后咱們便放下簾子,找個去處再飲一番。”
“別啊,還早呢,”李瑀壞笑道:
“今日特殊,外有金吾衛值守,不怕回不去,這還沒鬧多久呢。”
“算了吧,”焦遂暈乎乎道:
“十八郎喝醉了,別鬧的太過火。”
汝陽王李琎笑道:“然也,裴郎獻詩吧,作的不好,呆會自己先飲一壇。”
裴迪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喝了新娘那杯酒,那么接下來搞的就是他,不管自己作的好與不好,都是不好。
只聽他徐徐道:
“宮人玉女自纖纖,新娘姮娥眾里潛,微心欲擬觀容貌,暫請旁人與下簾。”
“作的是個屁!”老六李瑀呼鬧一聲,跳過去直接一把扯過裴迪:
“走走走,罰酒罰酒。”
眾人喧鬧一番,就此散去。
房間內終于安靜之后,郭淑這才吩咐女婢取來溫水毛巾,給李琩擦拭著臉龐。
“阿奴,過來幫我給殿下翻個身,”郭淑喊來侍女,將仰躺著的李琩翻成側躺,以免夜中嘔吐,被穢物嗆著。
郭淑就這么坐在李琩身邊,朝婢女道:
“阿奴,安青,你們隨我守在屋內,平兒,瑞珠守在左廊,香桃和念文守在右廊,阿郎若是起夜,我隨時招呼你們。”
“是,”六名女婢各守其位,跪坐下來。
像這種守夜,一般是輪流的,但今天是新婚之日,所以六人都要值守一整晚,就守在燈盞旁,方便隨時掌燈。
她們可以微微閉目小憩,但不能睡實,不然主母呼不應。
十六歲的精神頭是非常好的,郭淑守了一夜也不覺困乏,清晨一大早,便早早起來開窗透氣,又給睡中的李琩擦洗了一番。
“郎君醒了?再睡會吧,”郭淑發現李琩睜開眼睛,于是小聲道。
李琩迷迷糊糊的搖了搖頭:
“天亮了,不睡了,昨晚我吐了嗎?”
“吐了三次,不過都收拾好了
,”郭淑柔聲道:
“郎君還覺得不舒服嗎?”
李琩緩緩坐起身子,深吸一口氣:
“還好,也許是習慣了,吃早食吧。”
“嗯,”
郭淑點了點頭,給女婢阿奴使了一個眼色,等到后者再進來的時候,領著一名裝束清純的少女。
由那位少女準備餐桌,將碗筷擺放齊整之后,其她婢女全都退了出去。
李琩雖然看到女方的第一眼,略微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這是媵女,陪嫁過來的。
家主吃飯,妻子陪同,媵女服侍,這是規矩。
李琩在餐桌前坐下后,眼神看向郭淑,郭淑會心一笑:
“這是奴家六叔的女兒,名喚郭湘,小字質女。”
陪嫁肯定是庶出了,嫡出的不可能給你當陪嫁,郭淑的六叔,那就是郭幼賢,歷史上也是個牛逼人,最高做到過朔方節度副使,眼下也在朔方。
當然了,他們家主要還是靠郭子儀。
“你大伯他們,是今天離開長安嗎?”李琩在飯間問道。
郭淑點了點頭:“盛王會送奴家的娘家人返回鄭縣,咸宜昨晚沒走,就住在隔壁院子。”
說咸宜,咸宜就到了。
她昨晚也喝多了,丈夫楊洄昨天只是來了一趟,便匆匆離開,這很正常,楊洄還得去蘇家幫忙,人家是個孝順孩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母親長寧公主能夠在蘇家不受氣。
何況這也是李琩交代的,因為楊洄還得攛掇蘇家發動能力,將蘇震給推上去。
“再添點粥,我嗓子難受,”咸宜一屁股坐下,臉色難看,她還在生氣呢,生她親爹的氣。
咸宜瞥了一眼身邊的少女,直接抬手摸了人家的屁股一把,笑道:
“這大腚盤子,可好生養。”
郭湘頓時嬌羞,臉紅的垂下頭去。
郭淑見狀,淡淡笑道:
“駙馬今天會過來嗎?要不我讓廚房再準備一些吃食。”
“會來,但無需刻意準備,有什么讓他吃什么,他不挑,”咸宜說話都是帶著火藥味,直接看向李琩道:
“昨天父皇太”
“別說了!”李琩打斷道:“不要議論這些。”
咸宜一臉的不爽,話說一半你讓我憋回去?也就是你了,換成旁人,我非說完不可。
無奈之下,她只能是轉移話題:
“我聽楊洄說,你還想讓蘇震做長安令?快說說,你都有什么法子?”
這下子就連郭淑都好奇了,自己離開也就不足一月,期間發生了什么事情,如今回來之后,自然是想搞清楚的。
見到郭淑好奇,咸宜干脆將李琩如何促成蘇震與真陽婚事的事情說了出來。
郭淑一臉震驚,搞了半天,昨天那對新人也是郎君的手筆?他好像做任何事情都是云淡風輕,結果卻又妙到巔毫。
“這么說,郎君一開始促成蘇震尚主,就是為了給對方謀求長安令?蘇震從前沒有這個資格,眼下是駙馬,便有了,”郭淑好奇道。
李琩點了點頭,示意讓郭湘先出去,隨后朝妻子道:
“在十王宅的時候,是內侍省監察,別的誰也管不了我,但如今我已經離開,在長安城里,除了十六衛之外,兩座附郭縣衙,避無可避,有些自己人的話,將來終究是方便一些。”
咸宜一臉崇拜的點頭道:
“沒錯,這叫縣官不如現管,安興坊雖屬萬年縣,但馮用之這個人,與我們沒有任何交情,如今韋堅要挪屁股了,長安令如果是自己人,確實方便。”
長安萬年,都隸屬于京兆府,兩縣的公務很多都需要在京兆府辦理,所以消息是互通的,你
在長安縣有人,那么萬年縣的事情也會知道。
雖然是兩個縣,但是兩個縣的公廨在一座城內,牽扯是非常深的。
李琩想要干掉李隆基,只能是在長安,借用安史之亂的話,時間太久了,李琩等不了。
那么他就需要在長安城各個有用的部門,都有可以能夠給他提供消息的人,或者是盟友。
別的不說,如果李琩能夠與長安令維持良好的關系,甚至更近一步的友情,那么住在長安縣那邊的官員貴族,他們的日常信息,李琩就可以知道。
韋堅就知道,但是不會告訴李琩。
“其實我也沒辦法,”李琩笑道:
“更不能牽扯進去,如果讓圣人知道是我在背后謀劃,蘇震一輩子都別想做長安令,甚至連他那個左巡也保不住。”
咸宜聞言,只能是嘆息一聲,她那位親爹以前只是防兒子,頒發誡宗屬制,以此約束皇子,后來更甚,竟然一日殺三子,與親王們有牽扯的官員,紛紛主動避嫌,生怕沾上禍事。
她那個兩個舅舅就是如此,要不是阿兄出來了,他們根本不敢與阿兄打交道。
郭淑點頭道:“能不能上去,就看蘇震的運氣了,郎君確實不應插手,在明面上,還要與蘇家保持距離。”
是啊,看運氣了,李琩這一次是順應歷史,所以蘇震算是占了天時,尚公主是人和,蘇家本就是京兆大族,蘇震親爹也干過長安令,這是地利。
這三個條件齊全,蘇震大概率會像歷史上那樣,拿下這個位置。
就看基哥的想法了,如果人家一旦往李琩身上聯想,這事就玩完了。
李琩深深感受到了如履薄冰這四字的含義,每一件事情成功與失敗之間,其實只間隔了一條線。
能否走到對岸,除了自身全力謀劃之外,其實也與天命有關。
一些微末的細節,有時候會決定事情的成敗,而天命,決定了那些細節是否會出現。
“吃飯!”李琩收拾心情,將餐桌上的飯菜清掃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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