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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李隆基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三戟崔家
父子關系,是非常復雜的,父親對兒子的感情有多深厚,很多情況下取決于,他養過沒有?
寧王與李琩不過是叔侄關系,但卻有了父子親情,就是因為親手撫養。
李隆基在李琩剛剛出生的那一刻,完全是當做嫡子對待的,認為這個兒子,才是擁有李家和武家高貴血統的繼承人,是打算好好培養的。
想法是好的,但問題就在于,剛滿月兒子就給抱出去了。
剛開始的時候,李隆基和武惠妃幾乎每隔幾天,就會去寧王宅看兒子,漸漸的,每次探望間隔的時間逐漸變久,到最后,幾個月看一次都算不錯了。
但即使如此,李隆基仍然非常看重李琩,因為他打心眼里,看不上廢太子瑛,因為李瑛的母親出身太差了,是個娼伎,再者,李瑛做了二十年太子,已經表露出著急的心態。
廢李瑛之前,李隆基原本的儲君人選,就是李琩,但千不該萬不該,李林甫摻和進來了。
這個人從一開始,便展露出極強的治國才能及財政專長,還在門下省的時候,就能將張九齡懟的啞口無言。
李隆基有心扶持對方擔任首相,或者說,當時只有李林甫有能力梳理好國事。
那么在這種情況下,李琩便被排除出儲君人選。
因為李隆基害怕內外勾結,將自己架空,一如當年,父親李旦主動退位,將皇位傳給他,其實就是因為自己那時候已經是大權獨攬,擁有架空李旦的能力。
太平公主從盟友轉為死敵,就是因為看出哥哥李旦太懦弱,李隆基過于強勢,擔心哥哥被架空,才決定廢了李隆基。
夾在中間的李旦,看透了形勢,加上他本身便厭倦了宗室內斗,只能無奈放權退居幕后。
歷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太平公主固然不是什么好鳥,但李隆基也絕對強不到哪去。
龍池邊上的方亭內,三人默然不語,任由清風吹拂,將他們三人身上那點少得可憐的親情,吹了個一干二凈。
李隆基仍然處在憤怒當中,不過他一直有一個非常好的習慣,那就是自省。
一日三省吾身,則知明而行無過矣。
雖然他的自省,并非一日三次,而是很久一次,但總比不自省強上很多。
他知道,自己和李琩這輩子的父子緣分,其實已經走到盡頭了。
倆人之間,沒有任何修復的可能,后半生惟有逢場作戲。
李隆基緩緩嘆息一聲,如果當年李林甫沒有摻和進來,如果當年自己沒有將十八郎送出去,他們爺倆之間,肯定不會是眼下這個樣子。
沒辦法,你我生在這個家里,親情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
“力士”李隆基緩緩開口,神情倦怠。
他的聲音并不大,但習慣了隨時被召喚的高力士,一直在注意這邊的動靜,就算聽不清楚圣人在說什么,但只看唇形,就知道是在叫他。
于是他疾步進入方亭:“老奴在。”
李隆基淡淡道:
“頒旨,嗣隋王,朕十八子,今雖出嗣,然磐石之情,尤能更之?宜屬皇子之列,王妃郭氏,性行溫良,克嫻內則,望爾夫婦恪守禮德,可得欽慎,朕為父皇,自應教誨督之,望勉”
高力士一愣,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琩,趕忙道:
“老奴現在就去中書省擬旨。”
說罷,他又開溜了,什么時候能在場,什么時候不能,他最清楚。
“起來吧,”李隆基嘆息道:
“等孩子生下來,抱進宮讓朕瞧一瞧。”
“謝父皇!”李琩緩緩起身。
他可不是發自內心的感謝,因為這樣一來,太子又要顧忌他了,玉真公主其實是幫了倒忙。
不過有一點好處在于,李琩不用服喪。
他是需要表明服喪的態度,好讓汝陽王李琎這些兄弟們,知道他不是一個白眼狼,但李琩內心,是不愿意服喪的,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服喪三年,什么都不能干,那不是完犢子了嗎?
嚴嵩沒有斗過徐階,不就是因為妻子死了,徐階他們想方設法讓嚴世蕃回江西分宜老家丁內憂三年,年老的嚴嵩沒有嚴世蕃輔佐,頻出昏招,才被徐階占盡優勢。
后期的嚴黨,嚴世蕃才是主心骨
中書省,
當蕭華和韋陟收到高力士帶來的這個消息后,都是一臉懵逼。
不是不認這個兒子了嗎?怎么又認了?
高力士親自傳話,他們倆是不用再去找圣人確認的,一來圣人說過:朕之口諭,只付力士一人,無需請驗。
再者,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右相那邊,你們自去說去,現在就可以擬旨了,隋王妃有了身孕,按例是要賞賜的,內府局我來的路上已經打了招呼,屆時旨意和賞賜一并送去隋王宅,”
高力士故意在中書省磨蹭著,不愿早早回去,接過韋陟遞來的茶水,慢悠悠的品著。
蕭華點了點頭,找出一份敕文,遞給高力士,道:
“這是太子長子的冊封詔書,高將軍看一看吧?”
“不必了,”高力士緩緩推開,笑道:
“不該我過問的事情,我不過問,徐國公回來了嗎?”
蕭華將敕文重新放好,點頭道:
“前日剛剛回來。”
蕭嵩的河南尹,上任沒多久就被免了,繼任者就是李林甫的心腹裴敦復。
官場就是這樣,你是太子太師,我動不了你,你成了河南尹,動你,完全在我的權利范圍之內,李林甫是非常顧忌蕭嵩和李祎的,如今蕭嵩算是徹底告別中樞了,與信安王李祎一樣,除了偶爾可以覲見圣人之外,大事小事都摻和不了,等死就行了。
“年紀大了,好好休養,這次從洛陽回來,行途勞頓,圣人時常掛念,有珍饈賜下,”高力士笑道:
“等徐國公身子調養過來,宮里會送過去的。”
皇帝賞賜,是有說法的,賞錢那是打發要飯的,賞賜宮內美食珍饈,那才是拿你當自己人。
別看一點吃的不值錢,但這是榮耀啊。
皇孫出生,皇帝還賞尿布呢,不是誰都能用上這個尿布。
蕭華謝恩之后,瞥了一眼對面的韋陟,道:
“爵位已立,那么婚姻呢?成家立業,還缺一半啊?”
高力士笑道:
“這是大事,圣人近來也正在忙著為皇孫挑選良配,你們也不用著急,圣人比你們更著急,等等吧。”
韋陟不動聲色的笑道:
“是該謹慎一些,我們也是瞎操心,圣人細心擇選,才是勞心費神啊。”
他勞心費神個屁,天天擱那搞創作呢,壓根就沒怎么當回事。
高力士琢磨著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告辭。
等人走后,韋陟皺眉道:
“是先跟右相說一聲,咱們再草擬,還是草擬過后,再交右相審閱?”
蕭華淡淡道:“用不著,圣人旨意,他審閱也改不了,直接頒旨吧。”
中書門下的設立,門下省算是完蛋一半,但是中書省權利依舊,別看李林甫是中書令,下面兩個侍郎,四個舍人,都是皇帝直管,以確保李林甫不能左右詔命。
你可以管了國家大事,但是皇帝下達命令的渠道,你還是插不進手來
李琩早早回家等待,也提前將消息告訴了妻子郭淑。
郭淑無疑是非常興奮的,她自打嫁給李琩,
就沒有叫過父皇,雖然大家都知道她嫁的圣人親子,但沒有人將她當做圣人兒媳。
不過眼下不一樣了,旨意一發,一切都變了。
她摸著自己還沒有變樣的肚子,小聲的呢喃著,像是在跟孩子交流。
她以為,圣人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面上,才會讓他們夫妻改口。
這便是母憑子貴了。
“孩子啊,你千萬是個兒子啊,阿娘全靠你了”郭淑輕語道。
李琩的心情則是極差,腦子里在琢磨著,如何與太子夫婦解釋。
必須面對面解釋才行,機會不是沒有,李琦的婚禮,李俶的冊封禮,這都是可以的。
“楊三娘呢?又瘋哪去了?”
李琩見到了楊絳,卻沒有見到楊玉瑤,于是好奇問道。
楊絳笑道:“被玉環叫進宮了,眼下已是傍晚,也該回來了。”
“你以后少去那邊,三娘是見了好處邁不開腳的那種人,”李琩沒好氣道:
“一心想在長安混出點名堂,倒是遍地撒錢,沒見她對你大方過,她以后身上的是非不會少,你別牽扯進去。”
楊絳笑道:“我和她的性子不一樣,她喜動,我喜靜,玩不到一塊去,郎君放心好了。”
聊著聊著,管家張井來了,道:
“三娘派人回來通傳,說是今天不回來了,她已經離開長安,要回河東一趟。”
李琩頓時一愣:“她的車馬都在府內,她靠什么回河東?”
“宮里派龍武軍護送回去的,”張井答道。
李琩三人目瞪口呆。
楊絳頓時冒火道:
“干什么都是風風火火的,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吃白飯的蠢婦,兒子還在這邊,她倒一個人回了?”
李琩則是大概猜到了原因,但也不敢確定。
畢竟自從他穿越過來之后,好多事情與歷史上并不相符,因為他的存在,很多事情都改變了,而且時間線也被大大推前。
不會那么神奇吧?如果真是那樣,韋妮兒是不是這輩子,還會是我的媳婦?
是我在改變歷史,還是歷史在改變我?
楊玉瑤是一個非常善于把握形勢的人,這一點比楊玉環強太多了。
李隆基只是在宮內與姐妹倆閑聊的時候,隨意問了問她們另外兩個姐妹在外面過的如何,楊玉瑤便開始亂扯,扯著扯著就扯到大姐楊卉有個閨女,生的花容月貌,直追楊玉環。
李隆基什么人,瞬間就聽出楊玉瑤打的什么主意,因為他曾經在楊玉環面前提過李俶的婚事。
甚至都明說了,不喜歡韋家的那個閨女。
聽到楊玉瑤這么一說,李隆基立時就覺得,如果將楊卉的女兒許給太子長子,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他難道不知道太子對楊玉環切齒痛恨嗎?
如今冊封貴妃的事情,反對者基本都被他擺平了,就剩下一個無聲的反對者,太子了。
你想要和鄖公房聯姻?你想的倒美。
那么楊卉的女兒,無疑是上上之選,甚至李隆基一度認為,楊玉瑤這番提醒,簡直就是上天給他的啟示,好處非常多。
首先,博陵崔氏出身,頂級門閥,并不辱沒自己的孫子,再者,可以降低太子對楊玉環的反感情緒,使得他可以順利冊封,第三,楊卉的女兒嫁過去,方便自己掌握李俶的日常舉動,最后,扶植楊玉環這邊的勢力,方便自己今后收拾李林甫。
李林甫最后的結局,其實在李隆基打算用他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歷史上楊國忠就是李隆基為李林甫準備的棺材板。
所以李隆基才派遣禁軍,將楊玉瑤護送至河東,將崔峋那位眼下只有十五歲的獨女,接入長安。
李隆基是需要親自過目的,樣貌是其次,首先得有教養,畢竟是給自己的親孫子找媳婦,又不是大街上買菜。
隋王改口的事情,很快便在長安的貴族們之間傳開了,李林甫知道之后,故意鼓噪時勢,為的就是氣死太子。
人在生氣的時候,最容易做出錯誤的行為,李林甫眼巴巴的盼著少陽院那邊有動靜,但李紹讓他失望了。
少陽院風平浪靜,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正如李琩曾經說活的一句話:東宮有高人。
賀知章不行,充其量只是太子的文學老師,真正牛比的,是三戟崔家。
太子少保,中書舍人崔琳,刑部侍郎、補任太子少詹事崔珪,司農寺卿崔瑤,他們在長安的宅子,都是門前列戟十二,人稱三戟崔家,又稱三虎。
出身清河崔氏。
實際上,人家兄弟有五個,剩下那倆也是刺史級別的大官。
眼下在少陽院的,只有崔珪,他的本官是刑部侍郎,齊浣死后,他補任了太子少詹事,但也不是時常來少陽院,因為他也清楚,自己在這里也就是掛個名。
但是太子不肯放過與崔氏兄弟結交的機會,常常降尊紆貴的請教很多事情,久而久之,崔珪也開始給太子出主意了。
“你的意思是說,隋王今后無論如何,孤大可不必憂之?”李紹與崔珪相對而坐,眼神在中間的棋盤上,心思則是在李琩身上。
崔珪微笑點頭:
“有些事情不能說的太明白,其實臣以為,太子心里應該是透如明鏡,但心魔難除,以至于需要外求他人,實則以太子的智慧,本不需臣這樣的糊涂人解惑。”
“二郎可不糊涂,”李紹嘆息一聲,落子后笑道:
“正如你說的,其實有時候,孤的心里也都明白,但外面的言語,讓孤的顏面掛不住啊,這幾年來,孤屢屢挫敗,身為儲君,威嚴盡喪,怎能不叫人憤慨?”
李紹心知自己這幾年的失敗,外面人嘴上不說,但背地里肯定都覺得他很窩囊。
而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他那個王八老爹一手促成的。
李林甫是棋子,李琩也是棋子,但是李紹不想背上這么窩囊的名聲繼位,既然無法跟他爹對狙,那么只能跟李林甫和李琩比劃了,為的也是顏面二字。
錯不在你倆,但錯也在你倆。
崔珪緩緩道:
“太子動作越多,麻煩就會越多,如果什么都不做,自然就不會被如此針對,兗國公(陸象先)有詩云: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太子若是肯隨波逐流,當不會再有眼下之窘迫。”
他的親大哥崔琳,就在中書省任職,天子近臣,知曉的秘辛不要太多,自然清楚圣人與太子的父子關系,問題出在哪里。
而他們家也有心為以后鋪路,所以崔珪才想要勸說太子,以后什么都別干,你越找事,事越找你。
李紹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明白歸明白,能不能做到那是另外一回事。
言行一致、知行合一,那是圣人(儒家),李紹顯然不是。
你也知道得好好學習,但你好好學習了嗎?
“聽說前天,那個楊氏孀婦,在陳玄禮兒子的護送下,去了河東?二郎知否?”李紹問道。
這件事昨天就傳開了,但只限于頂層人士,崔珪按理說不應該知道,這不是昨天跟大哥在一塊吃飯的時候聽說了嗎?
他這個人是比較謹慎的,向來不會在外面亂說話,但是他又清楚,今天如果回答說不知道,那么太子今后對他的信任,將會大打折扣。
于是思慮再三,崔珪點了點頭:
“聽說了,禁中之事,太子切忌胡亂言語。”
胡亂言語這四
個字,就是《誡宗屬制》當中的精華所在,裴虛己就是以這個罪名被流放的,禍從口出,古人誠不欺我。
李紹凄然一笑:“我這張嘴,從記事起,就沒有亂說過話,這是母后教導給我的。”
他口中的母后,就是王皇后,他曾經被王皇后撫養,但李隆基打算廢后時,又將李紹送回給了楊貴嬪。
崔珪點了點頭,小聲道:
“太子需要順著圣人的心意來,無論事情會如何發展,你都不要有任何不當言語,你身上肩負國祚,萬事務要多加思量,隋王那邊,最好的方式,就是撕破臉,他無論做什么,都不必在意,但必須讓外人覺的,你與他關系不睦。”
李紹雙目一瞇,點了點頭。
李琩這邊,有很多值得他利用的地方,所以不睦,也只能是表面上,是做給圣人看的,背地里,他必須將李琩牢牢控制在手
崇仁坊的禮院,諸親王公主的禮儀,比如祭祀、誕子、及冠、婚嫁、冊封等,都是在這里辦。
李俶的冊封禮,在李琦的婚禮之前。
這邊辦完冊封禮之后,禮院就需要撤掉布置,換成婚禮的陳設布局。
李琩沒有在這結婚,是因為出嗣了,這里只給親王公主辦,不給嗣王辦。
太子長子的冊封禮儀,自然規格極高,需要祭祀天地四方,以璧禮天,以琮禮地,以圭禮東方,以琥禮西方,以璋禮南方,以璜禮北方。
便是六器當中的玉璧、玉琮、玉圭、玉琥、玉璋、玉璜。
李琩做為親叔叔,自然也要準備禮物,禮物不在貴重,而在象征意義。
李琩送的就是一塊玉,雕刻成麒麟的一塊玉。
龍、鳳、龜、麒麟、貔貅為瑞獸,瑞,以玉為信也。
別人不愿意這么送,因為這件禮物,基本上等同于李琩認可李俶是他們老李家的接班人。
這玩意就是給皇家小一輩用的,龍鳳那是上一輩,但是麒麟代表著被寄予厚望的小輩,間接等于接班人。
李琩也不怕別人亂說,反正基哥當年在可是親口說過:此兒甚有異相,他日亦是吾家一有福天子也。
李紹對此也是大感意外,心知李琩是在為那件事情,請求他的諒解,態度很不錯。
但是李紹在表面上,不能與李琩親近,所以從頭至尾,他在李琩這邊都是耷拉著個臉,好像李琩欠他多少錢似的。
禮儀結束之后,大家要離開了。
因為今天人特別多,不但宗室都來了,很多高官大臣也都在場,所以散場的時候比較亂,有先走的,有后走的。
李琩發覺李靜忠那個沒鳥貨趁人不注意,給他使了一個眼色,于是悄咪咪的跟著對方,進入禮院的一座咳咳一座圊房,女子出恭的地方。
真敗興啊,大家都是皇帝的兒子,見面還得在這種見不得人的地方。
這座圊房,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用的,至少是正一品從一名的內命婦。
李琩進去之后,只見到了一個人,太子妃,而李靜忠和幾名宮婢,守在外面,以免其它婦人過來上廁所。
“長話短說,”太子妃湊近過來,小聲道:
“你阿兄沒有生你的氣,但在明面上,他必須表現出與你不睦,今后你我聯系,讓云娘傳話即可。”
“如此甚好!”李琩長松了一口氣,身心輕松不少,本能的抽了抽鼻子,嗅了幾口。
這座圊房沒有尿騷味,還挺香。
韋妃頓時蹙眉:“我只是在這里等你而已,沒有干別的。”
她以為李琩誤會她在這里出恭了,有味道。
“不是不是,阿嫂不要亂想,”李琩尷尬道:
“我只是聞到一股龍涎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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