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大明 第724章 陣前挑釁

秋風(fēng)吹過大旗，旗手極力在穩(wěn)住旗桿，另一人過來幫忙，這才避免了大旗跌落。

按照軍律，若是旗手失職導(dǎo)致大旗跌落，斬！

旗手死里逃生，這才發(fā)現(xiàn)周圍寂靜。

所有人都在看著俺答。

趙全和馬天祿在后面一些，馬天祿低聲道：“你以為他會如何？”

“他？”趙全看了馬天祿一眼，馬天祿淡淡的道：“該感動的感動過了，咱們也該說說亮堂話。

此次南下聲勢浩蕩，為土木堡大捷后的首次大軍南下。此戰(zhàn)若是告捷，隨后大軍將會馬踏京師。京師沒了京衛(wèi)，不攻自破。大軍席卷北方……

至于南方，連倭寇都能肆虐一番，你覺著可能擋住草原鐵騎？”

“那么，你，或是說吉能想要什么？”趙全問道。

“那位大汗一心就想著重現(xiàn)蒙元當(dāng)年的盛世，再度統(tǒng)治中原。若是成功，趙教主可還記得當(dāng)年的白蓮教嗎？”

“當(dāng)年朱元璋便是我圣教中人。”趙權(quán)冷笑，“其人勢大后，卻極力排斥我圣教?！?p/> “亂世時，白蓮教便是起事的絕佳工具?？梢坏﹣y世平息，天下太平，在帝王眼中，白蓮教卻變成了禍害。大汗若成功，趙教主覺著自己該如何自處？”

“他會毫不猶豫的下狠手?！壁w全這點(diǎn)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所以趙教主一直不肯帶著那些部眾依附大汗，而是自行耕作?！瘪R天祿微笑道：“可見趙教主早有所防備。”

“吉能難道就能好？”趙全冷笑，“別忘了，當(dāng)下大汗的這一切，本該是由他來承襲?？扇缃窦軈s只能夾著尾巴做人?！?p/> “所以，咱們都坦誠些?！瘪R天祿撫須道：“天氣冷了，不是嗎？”

“秋風(fēng)大作，刺人骨髓。”

“那么……”

“在這等時節(jié)，兩個人抱在一起，總是要暖和些?！?p/> 二人相對一笑。

一種默契瞬間達(dá)成。

“去聽聽。”趙全說道。

“走！”

二人擠到了核心圈的外圍，就聽俺答沉聲道：“蔣慶之傾巢出動，這是要逼迫本汗決戰(zhàn)之意?！?p/> 趙全看了不遠(yuǎn)處的吉能一眼，吉能先是看向馬天祿，馬天祿點(diǎn)頭后，吉能才對趙全微微一笑。

“大汗，那就決戰(zhàn)吧！”

“是?。∥臆娛嗳f，蔣慶之手中能戰(zhàn)的不過是京衛(wèi)那點(diǎn)人馬罷了?！?p/> “擊破蔣慶之，隨后攻破大同城。大汗，大同城中錢糧堆積如山，足夠大軍吃幾個月的?！?p/> “有了大同城為根基，咱們就能從容攻伐明人京畿。”

“何須什么從容，一旦拿下大同，便該馬上進(jìn)軍。趁著明人京師空虛的機(jī)會，一舉破城。只需破了京師，整個北方都將成為我軍的牧場。大汗，出兵吧！”

“機(jī)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氣氛空前熱烈。

趙全低聲道：“你以為如何”

馬天祿說道：“蔣慶之用兵無跡可尋，此次他傾巢出動，看似主動尋求決戰(zhàn)，可我看來，他這是在逼迫大汗?！?p/> “說說。”

“我軍遠(yuǎn)來，雖說士氣高昂，可人馬疲憊。而明軍卻是以逸待勞。這是蔣慶之最好的機(jī)會。錯過今日，我軍慢慢恢復(fù)元?dú)?，再想決戰(zhàn)……他可有這個勇氣？故而我覺著，蔣慶之這是在逼迫大汗抉擇。”

趙全微笑道：“十余萬大軍，對面只有兩三萬京衛(wèi)可一戰(zhàn)。大汗若是選擇決戰(zhàn)，此戰(zhàn)……蔣慶之就多了兩分把握?！?p/> “你看那些人，恍若獸類?！瘪R天祿低聲道。

那些權(quán)貴將領(lǐng)眼中都在閃光，那是殺戮和貪婪之光。

只需擊敗蔣慶之，整個大明北方防線就出現(xiàn)了一個大口子。

劫掠，殺戮！

這是草原異族的傳統(tǒng)藝能，也是他們進(jìn)補(bǔ)的好機(jī)會。

攻破明人京師，收獲之大……在場的權(quán)貴將領(lǐng)們都將會成為富家翁。

奴隸，明人的女子，錢財，田宅……

欲望讓這些人鼻息咻咻。

恨不能馬上率軍出戰(zhàn)。

士氣高昂的不像話！

俺答在猶豫。

士氣高昂，讓他也頗為心動。

出兵，趁著這股子高昂的士氣給蔣慶之重重一擊。

若是大勝，那么此次南下幾乎就可以宣告成功了。

俺答緩緩看向外圍的將士。

將士們目光熱烈的看著他。

看著他們的大汗。

帶著這些勇士去奪取屬于草原的榮耀，讓俺答汗的威名在世間飄揚(yáng)。

俺答的呼吸急促。

那個令他魂牽夢繞的京師啊！

把它奪回來！

讓大元的旗幟重新在那座城池的城頭升起！

本汗將成為草原的英雄，被傳唱的史詩……

“噠噠噠！”

馬蹄聲急促傳來。

“大汗！”

一隊斥候接近，看著頗為凄慘……按照編制，這股斥候損失了大半，剩下的大多帶傷。

“大汗?！睘槭椎某夂蜻^來，下馬行禮，“明軍瘋了?！?p/> “嗯？”俺答冷哼一聲，腦海中的美夢依舊還在。

“明軍以萬余騎在前，瘋狂圍剿我軍斥候。杜賀在明軍右翼，正在包抄我軍游騎，大汗……”

該決斷了。

是戰(zhàn)，還是退。

眾人都在看著俺答。

“蔣慶之這一手了得?！壁w全低聲道，“他先是以杜賀為誘餌，讓大汗令疲憊的大軍出擊，接著自己率大軍傾巢出動，逼迫大汗再度轉(zhuǎn)向……

而這一萬余騎圍剿斥候，便是抽了大大汗一巴掌。我仿佛看到蔣慶之在冷笑問大汗，你，可敢與本伯決戰(zhàn)嗎？”

“這邊的士氣剛高漲，那邊就用絞殺斥候來打擊這股士氣?！瘪R天祿低聲道：“這便是用兵嗎？”

“大汗！”有游騎歸來，“杜賀不管不顧，徑直往這邊沖殺而來?！?p/> “蔣慶之再度出手?！瘪R天祿的眼皮蹦跳了一下，“大汗若是不出擊，剛起來的士氣便會跌落?！?p/> “這是氣勢之爭，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趙全也為之震動。

俺答，會如何抉擇？

俺答在看著那些將士。

興奮在漸漸退散。

只是蔣慶之三個字，就讓俺答的勇士們多了幾分謹(jǐn)慎。

人就是這樣，當(dāng)面臨巨大的誘惑時，哪怕是數(shù)日不休不眠，依舊能精神抖擻。當(dāng)那個誘惑之上懸著一把利刃時……

疲憊突然涌來。

以這樣的狀態(tài)決戰(zhàn)，若是第一波無法擊潰蔣慶之，隨后疲憊不堪的勇士們可能擋住蔣慶之的反擊？

瞬間，俺答就有了決定。

“靜待?！?p/> 周圍寂靜無聲。

大部分人都愕然看著俺答。

靜待！

趙全也頗為驚訝，“靜待，這不是不應(yīng)戰(zhàn)嗎？”

馬天祿面色凝重，“蔣慶之選擇了一個好時機(jī)?！?p/> “不，他這是在試探！”趙全畢竟是一方勢力的首領(lǐng)，看待事物的角度要比馬天祿更高，“他在試探大汗的心氣?！?p/> “你是說……”

“當(dāng)年的大汗殺伐果斷，哪怕敵軍勢大，依舊敢于引軍沖殺?？扇缃瘛删痛蠛怪?，麾下勇士越來越多……”

“擁有的越多，越懼怕失敗。”

“沒錯。擁有的越多的人，越瞻前顧后。大汗已經(jīng)失去了當(dāng)年的果決。蔣慶之……要?dú)g喜了?！?p/> “這才是用兵嗎？”馬天祿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謀略在這個時候毫無卵用。

“大汗征戰(zhàn)多年，蔣慶之乃是天才一流的名將，二人相爭，未曾見到刀光劍影，可我卻仿佛看到了無數(shù)人在沖殺，在嘶吼……”

“就像是兩個棋手?！?p/> “沒錯。將士們是棋子，大汗先出手，以斥候戰(zhàn)突入，咱們都以為蔣慶之會選擇迂回，乃至于退縮。可沒想到他卻選擇了……決戰(zhàn)！”

你打你的！

我打我的！

這是一次令人震撼的反擊。

兩路明軍宛若兩支巨大的箭頭直插對手的正面和左肋。

“大汗和蔣慶之都在沖著對方瞪眼，看誰先眨眼！”

俺答先眨眼了。

當(dāng)遠(yuǎn)方出現(xiàn)了幾個黑點(diǎn)時，俺答說道：“派人去，就說本汗想見見蔣慶之?！?p/> 十余騎沖了過去，很快就和對方聯(lián)絡(luò)上了。

“俺答想見我？”蔣慶之此刻被簇?fù)碇谥熊娂柴Y。

“是。說是想和伯爺敘舊?！背夂蛘f道。

蔣慶之呵呵一笑，“告訴他，今日倉促，沒帶禮物，下次！”

徐渭在后面笑道：“伯爺率軍出擊，俺答選擇了回避，此刻士氣跌落。而見伯爺，便是想挽回些許士氣罷了?！?p/> 可蔣慶之哪里會上當(dāng)。

杜賀令人來了。

“顯章侯令小人稟告伯爺，我軍一路追殺敵軍斥候，距離敵軍大營五里，請示行止?！?p/> “令杜賀向我靠攏?！?p/> “領(lǐng)命！”

蔣慶之策馬疾馳，當(dāng)前方能看到烏壓壓一片陣列，以及遠(yuǎn)方浩大的營地時，他舉起手。

“止步！”

戰(zhàn)馬緩緩減速。

雙方距離約三里。

能看到大旗。

右側(cè)杜賀率軍出現(xiàn)了。

他一馬當(dāng)先，威風(fēng)凜凜。

杜賀策馬沖過來，“伯爺，過癮，過癮啊！我老杜此生從未如此爽快過！”

“這只是開始?！笔Y慶之淡淡的道，“石頭！”

“少爺！”

“跟著我！”

蔣慶之策馬沖出中軍。

前方將士紛紛回頭。

“萬勝！”

蔣慶之舉起手，迎接麾下的歡呼。

“萬勝！”

在一雙雙灼熱的目光中，他沖出大陣。

直接沖到了雙方中線。

蔣慶之一提馬韁，戰(zhàn)馬人立而起！

嗆啷！

蔣慶之拔刀，指著對方的大旗。

“俺答，可敢與我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