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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大明 第853章(二) ?甘美的權(quán)力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作所為負(fù)責(zé),這是前世社會教會蔣慶之的道理。
他領(lǐng)了新政的大權(quán),那么就該承受這等報復(fù)。
但隨之而來的反擊,也是他的權(quán)力。
站在宅子前,蔣慶之問:“可通知了當(dāng)?shù)毓賳T?”
“通知了,那邊說……馬上派人來聽令。”莫展說。
胡宗憲嘆道:“可他們來晚了。”
蔣慶之點(diǎn)頭,“動手!”
孫不同立功心切,沖過去就是一腳。
木門很厚實,且牢固,孫不同被反彈回來,捂著腳腕咧嘴無聲慘嚎。
孫重樓走過去,站住,抬腿。
大門猛地被踹飛進(jìn)去。
孫重樓回頭看著孫不同,搖搖頭。
煙塵中,十余大漢猛地站起來。
孫重樓從煙塵中走進(jìn)去。
“老子孫重樓,想死的,站起來。”
瞬間,跪下五人。
其他六人一怔。
為首的大漢面色慘淡,“是長威伯嗎?”
蔣慶之走了進(jìn)來,“昨夜可是你等?”
朱巡剛想開口,身后有人猛地沖了過去。
“老五,別去!”
朱巡喊道。
這伙人當(dāng)年好勇斗狠,橫行一時,后來被楊江花錢弄到家中做護(hù)衛(wèi)。時日久了,那股子匪氣漸漸消磨,但今日突遇危機(jī),依舊有人選擇了反抗。
“這是何苦來哉!”蔣慶之瞇著眼,身邊刀光閃過。
“殺!”
隨即后退。
莫展仿佛沒動過,前方撲過來的大漢手捂著胸口,臉頰顫抖了一下,輕聲道:“大哥,我……該聽你的……”
大漢倒下,蔣慶之緩緩說道:“昨夜莊子上被焚毀屋宇十六間,重傷三人,輕傷數(shù)十。這些人……盡數(shù)打斷腿!交給地方。”
“不!”
大漢中有人喊道:“既然生不如死,那就和他拼了。”
幾個大漢拔刀沖了過來。
莫展沉聲道:“一個不留!”
就這么開口的功夫,孫重樓已經(jīng)沖過去了。
厚背長刀揮舞,發(fā)出雄渾的呼嘯聲。
獻(xiàn)血狂飚,慘嚎聲不絕于耳。
“小人愿降!”
尖叫聲中,刀光閃過,人頭飛到了朱巡的身前。
他看著走來的蔣慶之,緩緩跪下,眼中都是絕望。
身后刀光停。
孫重樓把長刀在尸骸衣裳上擦拭了一下,嘟囔道:“一點(diǎn)都不禁殺,早知曉就不動手了。”
莫展嘆道:“你好歹給咱們留幾個不成?”
“殺順手了。”孫重樓說。
殺人殺順手了,這話令剩下的幾個大漢壓根就不敢生出反抗的念頭,跪在那里,頭低著,渾身顫抖。
“宅子不錯。”蔣慶之越過大漢們,走進(jìn)大堂里轉(zhuǎn)悠了一圈出來,“燒了。”
他走出宅子,身后莫展喝道:“點(diǎn)火!”
蔣慶之就站在宅子大門外,身后烈焰熊熊。
“走水了。”
村民們沖出家門,就見到百余彪悍男子站在主家的大宅外,中間是個年輕男子。
“各管各事,莫要為自家招禍!”孫不同說道。
“進(jìn)家!”
“大郎,別看了,進(jìn)來。”
“是主家的宅子走水了。”
“和咱們沒關(guān)系!”
“少折騰餓的慢些。”
這些都是楊家的農(nóng)戶,平日里不說吃糠野菜,也只是在溫飽線上掙扎罷了。到了冬季,每家每戶看著存糧都在發(fā)愁。主婦們精打細(xì)算,盤算著每日吃多少,才能度過青黃不接的那一陣子,熬到下次麥?zhǔn)諘r節(jié)。
“老胡!”
“伯爺!”
“我并沒有做圣人的念頭,也做不了圣人。可我一直不解,為何同為人,有人是人,有人不是人?階級之分我認(rèn)可,這不可避免。可同為人,為何一小撮人能奴役絕大部分人?”
在大明,帝王高高在上,王侯將相次之。下面官員、士大夫、讀書人、小吏……這是一個階層。再往下就是另一個階層。
這個階層每日辛苦勞作,卻食不果腹,衣不遮體。
他們麻木的過著自己的春夏秋冬,只要餓不死,便會在士大夫們的教誨中高呼盛世來臨。
“何為盛世?”蔣慶之在問,但更多是捫心自問。
“新政為何?”
為了國祚嗎?
腦海中,大鼎深處紫意突然一動,濃郁了一絲。
“國祚延綿千年萬年,可維系這個國祚有何用?就是為了讓那些肉食者奴役絕大部分人嗎?”
蔣慶之負(fù)手看著那些惶然進(jìn)家的農(nóng)戶,自嘲道:“沒想到我也有令百姓懼怕的一日。”
胡宗憲嘆道:“伯爺,歷朝歷代皆是如此。漢唐如此,大明如此,此后,也必然會如此。伯爺自己都說過,肉食者鄙,肉食者貪婪……欲望無止境,只要給了他們一個口子,他們便會拼命往里鉆,去吞噬這個王朝的血肉。”
“是啊!”蔣慶之并無道德潔癖,但此刻卻有些悵然。
“我如何能保證這個天下能公平?說實話,我連大鵬此后會成為什么樣的人都無法保證。而且……”
蔣慶之苦笑,“權(quán)力誘人,我此后會不會變,我也不知。”
看著那些農(nóng)戶懼怕自己,蔣慶之在悵然之余,竟然有些沾沾自喜,得意洋洋的味兒。
他覺知到了這個情緒,所以才這般悵然。
蔣慶之告誡自己,我只是個凡人,我也會犯錯,也有七情六欲。所以,不要高估了自己。
更不能放縱自己。
北風(fēng)勁吹,鼓動火勢越來越大,火勢反過來又卷著北風(fēng),大火已經(jīng)逼近了身后。
蔣慶之感受著脊背的溫?zé)幔钗豢跉猓斑@般多愁善感可不是我。”
他把那些念頭拋之腦后。
地方官員來了。
蔣慶之看了他一眼,官員行禮。“雷毅見過伯爺,呀!”
雷毅指著大火說:“賊人被圍,竟喪心病狂縱火。”
蔣慶之的眉心跳了一下,胡宗憲正色道:“后續(xù)事宜就交給你等。”
雷毅一臉正直的模樣,“請伯爺放心,下官定然安排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摹α瞬疇敚切┵\人……聽聞拘捕?下官以為,當(dāng)誅殺!”
連后續(xù)的麻煩都替您掃清了。
也就是說,您盡管做事兒,無論何事,后續(xù)的麻煩無需管,都有人為你抹平。
你依舊是那個正直的高官。
白玉無瑕!
蔣慶之想到了某些上位后就膨脹的忘乎所以的官員,心想,當(dāng)他們遇到這樣的下屬時,當(dāng)他們身處這樣的環(huán)境中時,能約束自己,能慎獨(dú)的有幾人?
這特么就是個大染缸!
跳進(jìn)去后,就再難清白。
蔣慶之?dāng)[擺手,“走!”
沒多久,村里傳來了雷毅的怒吼,“楊家縱火毀滅證據(jù),令人回縣里稟告縣尊,趕緊派人去楊家拿人!”
這是姿態(tài)。
楊家。
楊江正和一個男子說話。
男子叫做黎寧,做了楊家三年西席,教導(dǎo)楊江的幾個兒子頗為出色,故而楊江也有意讓他長留家中,作為智囊般的存在。
說是智囊,實則就比管事高一等。
但報酬不錯,且地位有些超然。
合則留,不合則散。
楊江四十余歲,看著膚色白皙,也就比崔駙馬差一些。他捋捋保養(yǎng)的不錯的胡須,緩緩說道:“此事既然做都做了,那便休要說什么后悔。”
黎寧點(diǎn)頭,“東翁,蔣慶之新官上任,必然要拿人來開刀。老夫以為,那十余人便是禍患。”
“嗯?”突襲蔣家莊的事兒是楊江沖動所為,黎寧不知情。今日楊江告知他后,黎寧勸了楊江一番,說此事東翁魯莽了。
黎寧嘆道:“朱巡等人野性十足,乃是游俠兒一流的人物。此等人口無遮攔,眼下為了自家性命,自然會守口如瓶。等事后風(fēng)聲一過,這些人好酒,酒后一旦吐露些消息出去。東翁,蔣慶之聞訊會如何?”
黎寧盯著楊江,他只是個西席,此刻建言不是分內(nèi)事。若是楊江執(zhí)迷不悟,他會尋機(jī)離開楊家。
那是蔣慶之!
黎寧不愿遭受池魚之殃。
“楊家世代就靠著那幾畝薄田度日,蔣慶之這一下就要斷咱們的生路,此刻天下多少人想弄死他?就朝中那些官員都夠他喝一壺的,他哪有功夫來追索咱們?至于事后……”
楊江沒看到黎寧眼中的失望之色,自信的道:“老夫斷言新政必會重蹈前宋覆轍,范仲淹什么下場?王安石什么下場?都自顧不暇,落魄江湖。到了那時,就算是他知曉了此事是老夫所為,天下人也知悉了不是。”
楊江笑道:“彼時老夫就成了天下人眼中的義士,英雄,他們豈會讓老夫受損分毫?此舉當(dāng)可令楊家世代富貴。先生且好生教導(dǎo)犬子,日后他們出仕,有老夫昨夜壯舉在,宦途當(dāng)一帆風(fēng)順!”
“東翁深謀遠(yuǎn)慮,在下佩服!”
黎寧教書是能手,但玩這個卻是外行,聞言不禁歡喜。
自己的幾個弟子若是能出仕,他這位先生的境遇也會隨之水漲船高。
黎寧越想越心熱,起身道:“老夫想起來了,有篇文章還得給幾位小郎君說說。”
“不急于一時。”楊江笑道。
可黎寧卻急不可耐,仿佛把那篇文章學(xué)透徹了,考科舉如履平地。
看著他出去,楊江搖頭輕笑,眼中有得意之色。
“蔣慶之,老夫就在暗處看著你,看著你春風(fēng)得意,看著你倒臺,妻離子散……”
大門方向突然傳來了巨響。
楊江怒,“去看看是誰?拿了再說。”
“是。”門外仆役說。
“啊!”有慘叫聲傳來,接著是尖叫,“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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