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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大明 第926章 ?希望不是血
勾踐兵敗淪為階下囚,為吳王嘗糞辨病,由此得以脫身。回去后,勾踐臥薪嘗膽,最終滅了吳國。
臥薪嘗膽就此成為忍功的最高境界。
而在有心人看來,徐階這位閣老就有些勾踐的味兒,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成大事。
蔣慶之入閣后,坊間傳聞,這位新扎權(quán)臣和嚴黨爭權(quán)奪利鬧的不可開交。
而徐階正好看戲。
這位看似人畜無害的忍者神龜,竟然不忍了。
在被蔣慶之攻擊后,徐階選擇了反擊。
——嚴嵩父子和你蔣慶之把握大權(quán),老夫這個所謂的次輔無所事事。至于禮部……老夫是閣老。這事兒只是掌總。
南京那邊不知發(fā)什么瘋,選擇隱下了倭國使者來京的事兒,這難道也怪老夫?
至于你要說什么對倭國的了解……老夫不是具體辦事兒的官吏。作為戶部尚書和閣老,需要什么消息,問下屬就是了。
這無可挑剔吧?
你要說該時刻掌握各方消息,對不住,老夫就算是掌握了有何用?
權(quán)力被嚴黨和你蔣慶之掌握,老夫連開口建言的機會都沒有。
在場的都是眼明心亮之輩,從徐階的幾句話中聽出了濃烈的火藥味兒。
嘉靖帝也有些意外于徐階的發(fā)飆。
他看了蔣慶之一眼。
隨即目光轉(zhuǎn)向陸炳。
這位奶兄弟今日主動開口為徐階緩頰,這倒是他一貫作風。
能有賣人情的機會,陸炳從不放過。
陸炳心中訝然,也暗自佩服徐階應對之敏銳,而且一開口就直指嚴嵩和蔣慶之的軟肋。
——專權(quán)!
蔣慶之拿出藥煙,黃錦干咳一聲,“冬季干燥。”
宮中禁火!
蔣慶之笑了笑,在徐階的溫潤目光中,輕聲道:“新政之事繁雜,令本伯焦頭爛額。要不,徐閣老來?”
殿內(nèi)眾人都在琢磨蔣慶之的應對之法,比如說打個哈哈,把事兒丟給道爺。
或是針鋒相對……權(quán)力在嚴嵩父子手中,有本事你徐階就去奪回來。
仔細一想,宰輔最看重的便是票擬大權(quán),這權(quán)利蔣慶之并未染指,所以這個法子是最為妥當?shù)摹?p/>
但沒想到,蔣慶之一開口,竟然是要撂挑子!
你徐階不是要權(quán)嗎?
我便把執(zhí)掌新政大權(quán)雙手奉上!
可敢接嗎?
剛抬頭的陸炳再度低頭。
苦笑。
老徐,你招惹了個大麻煩!
當著道爺?shù)拿妫瑑蓚€臣子展開了權(quán)力之爭。
竟然把新政大權(quán)當做是交易的東西,你推我送。
道爺會如何?
勃然大怒?
黃錦看了道爺一眼,道爺閉著眼,雙腿不知何時成了雙盤的姿勢,好似入靜了。
你們鬧!
朕,不管。
新政大權(quán)有多大?
想想王安石就知道了。
一旦新政全面鋪開,執(zhí)掌者就是不名之宰相:各處新政實施都得向他稟告,都要靠他來指揮……
這分明就是一個小朝廷!
所以,有心人曾說:兩年后的蔣慶之若是不倒臺,定然會權(quán)傾朝野!
嚴嵩父子就是看到了這個趨勢,故而對蔣慶之的態(tài)度漸變。
從短暫的盟友關(guān)系,迅速變?yōu)閷κ值年P(guān)系。所以說沒有長久的友誼,只有永恒的利益。
你徐階不是眼饞權(quán)力嗎?
嚴嵩父子不給你,我給!
可你,敢接嗎?
大明當下危機重重,而各種危機的背后,要么直接,要么間接都和儒家息息相關(guān)。
蔣慶之是墨家巨子,執(zhí)掌新政自然不會徇私。
可你徐階乃是儒家推出來的領袖,你來執(zhí)掌新政,敢問你可敢沖著自己的后臺們下狠手嗎?
但凡敢!
頃刻間徐階就會成為過街老鼠,儒家的反噬會令他成為孤家寡人。
一個孤家寡人,說的話屁都不如。
這樣的人也能執(zhí)掌新政?
徐階溫和一笑,“新政行的是銳氣,老夫老矣,長威伯銳氣十足,正當其時。”
——你蔣慶之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新政?弄不好便會鬧出大事兒來。
到時候還得靠老夫這等老成謀國的臣子來收場。
黃錦都忍不住為這位徐閣老的應對暗贊。
果然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吶!
可你徐閣老這是不準備隱忍了嗎?
黃錦看了徐階一眼,突然想到了當下局勢。
嚴黨和蔣慶之在經(jīng)過短暫的友好后,迅速變?yōu)閷κ帧?p/>
政事堂因此涇渭分明。
徐階在兩股勢力之間就成了一個小透明。
原先他是以拉嚴黨下馬為己任,可如今蔣慶之和嚴嵩平起平坐,就算是他把嚴嵩父子拉下來,接替的人也不會是他徐階!
既然如此,老夫還忍什么?
反正手無權(quán)力,那就冷眼旁觀好了。
果然都是人精吶!
黃錦嘆息。
“銳氣?”蔣慶之突然笑了,“大明危機重重,但凡有志之士,無論年歲高低,皆有為國效力而不惜此身的銳氣。”
你徐階呢?!
首鼠兩端!
一心只想為自己和士大夫們謀私利!
徐階挑眉,剛想開口。
“夠了!”
道爺睜開眼睛,面無表情的道:“倭國使者之事,責令南京回復。”
蔣慶之一臉無辜,“南京那邊臣說不上話!”
那是一個小朝廷,要放話也該是嚴嵩來。
“倭國使者……”道爺沒回答他,目光轉(zhuǎn)動,盯住了蔣慶之,“你既然對倭國頗有些心得,那么,好生接待就是。有事稟告。”
“是。”
蔣慶之和徐階隨即告退。
走到殿外,徐階溫和的道:“長威伯果然是銳氣十足,宛若利劍。”
“徐閣老老而彌堅,笑里藏刀,令本伯佩服佩服!”
二人相對一視,竟然都笑了起來。
“老夫自然希望大明重回正軌。”徐階一邊下臺階,一邊緩緩說著,“不過許多事不可急切。一旦急切……長威伯莫要小覷了天下人,一旦發(fā)作起來,其勢洶涌,不可阻擋。”
“大明危機重重,在本伯看來只爭朝夕。徐閣老口中的那些天下人,大概就希望朝中能這般拖延下去。”
“也不盡然。”徐階扶著欄桿,緩緩而下,“譬如說唐順之,老夫聽聞他最近在京畿一帶與人發(fā)生了沖突……”
蔣慶之走在前方,聞言霍然回頭。
徐階溫和的笑容,此刻在蔣慶之眼中卻帶著深深的惡意。
唐順之乃是蔣慶之的知己,這一點心學內(nèi)部早有耳聞。
唐順之若是出事兒……
蔣慶之顧不得什么倭國使者,回到直廬后就令人去尋唐順之。
他心神不寧,隨即尋個借口回家。
新政引發(fā)的反噬會一步步反饋到京師,乃至于反饋到蔣慶之和他周圍的人身上。
這一點蔣慶之有心理準備。
但沒想到來的這般早。
他走進了側(cè)門。
“……那荊川先生是如何應對的?”
這是周夏的聲音。
蔣慶之止步。
“我自然是……慶之?”
前院的屋檐下,一襲布衣的唐順之看著風塵仆仆,不過微笑依舊。
“老唐,你……沒事兒?”
“能有何事?”唐順之笑道:“路上是遇到了些事兒,不過還好。”
蔣慶之請?zhí)祈樦诰╃芤粠д{(diào)研新政的實施情況,他不肯循規(guī)蹈矩的沿著官道走,而是走小路,去那些相對偏僻的地兒探訪。
本來這一切進行的頗為順利,可在遵化鄉(xiāng)下時卻遇到了麻煩。
“遵化當?shù)氐氖考澓妥x書人不知從何處得知了我的行蹤,便在一個村口堵住了我的去路。”
此刻二人是在書房,唐順之喝著熱茶,愜意的道:“那些人質(zhì)問我為何助紂為虐,說什么儒墨不兩立。我自然不肯和這些人爭執(zhí),可此輩不依不饒,有人率先動手,你知曉我的性子,最是溫和……”
咳咳!
蔣慶之干咳著,“你的溫和,那是對自己人吧!”
一旦確定是對手,唐順之的手段能令對方做噩夢。
“哎!”唐順之嘆息,“那些人隨行的有豪奴,我就用槍尾……隨意弄了幾下。”
“你是槍法大家啊!”蔣慶之不禁為那些豪奴默哀一瞬。
“隨后官府……說來也怪,地方官府好似提前預知了這一切,恰到好處出現(xiàn),把我扣住了。”
蔣慶之眸子里有冷意,“后來如何?”
“后來,后來我便說……”唐順之眼中多了笑意,“長威伯的護衛(wèi)就在后面。慶之,恭喜。”
“恭喜什么?”
“地方官吏聽聞你的護衛(wèi)在后面,頓時面色劇變,當即呵斥那些讀書人,扣下了幾個豪奴。順帶還送了我一些盤纏……你虎威如此,不該可喜可賀嗎?”
蔣慶之莞爾,“那些人是擔心我的護衛(wèi)會下狠手吧!”
“你如今位高權(quán)重,身邊護衛(wèi)也跟著水漲船高。不過慶之,此次我在京畿看到的情況不容樂觀。”
“說說。”
“清理田畝之事在地方被層層阻截糊弄,農(nóng)戶壓根就不知此事。地方士紳豪強令人下去威脅利誘,以至于戶部官吏下去查問處處碰壁……”
“和南方差不多!”蔣慶之瞇著眼。
“如今味兒不對。”唐順之面色沉凝,“我感知到了些危機,就如同烈焰在地底下涌動,就等著時機一至,便噴薄而出!”
蔣慶之點頭。
“那些怒火就如同是膿瘡,得有個口子讓它出來。這個口子……希望不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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